底牌
2017-03-11祝长青
祝长青
一
丁光辉是宏成物流的老总。宏成是一家家族企业,最早是由丁家的老爷子创办的,老爷子现在还是公司法人,但长年在国外,公司的经营由丁光辉负责,财务则掌管在他的老婆汪佳丽的手里。早年间,丁光辉就从老爷子那里得知,因为不育,他和汪佳丽都是老爷子夫妇俩抱养的。丁光辉随父姓,汪佳丽随母姓。直到成年,在老爷子的撮合下,他们才成了一对夫妻。为了这事,丁光辉一直很憋屈。因为汪佳丽不仅长得丑,性格也彪悍。每次吵架,丁光辉都是她的手下败将。最近汪佳丽出国旅游去了,就丁光辉一人在家。
这天晚上下班,丁光辉驾车回家。刚上二环,就接到乔艳红的电话,说她已经怀孕了。丁光辉吓了一跳,说:“宝贝,不带这样吓人的!”想了想又说,“你人在哪儿,我现在就去看你。”乔艳红说道:“还能去哪儿?我在家里养胎呢!”
乔艳红是丁光辉的“小三”,比丁光辉小二十多岁,租住在西城区一处民居里,一直由丁光辉养着。最近公司忙,丁光辉已经一周没见到她了,现在突然出了这档子事,这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车到西城区,丁光辉发现前面堵车了,这一段路晚高峰堵车是出了名的。丁光辉想了想,赶紧从前面的一个岔道口绕过去,取道死亡谷。他知道,那条路永远不会堵车,因为夜晚敢走那里的人很少。
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才到死亡谷。道边,那块白底红字的水泥路牌孤零零地立在那里。路牌上,“死亡谷”三个大字格外醒目。不知道为什么,并非第一次从这条路上经过的丁光辉,突然感到精神紧张,冷汗涔涔。死亡谷地势险要,站在谷顶看下去,一百多米的峭壁下干涸的河床蜿蜒而去。更为令人恐怖的是,每年总有人在此丧生。有约会的情侣莫名失足河谷的,也有遭遇情殇的男女来这里寻短见的。去年秋天,两个正值芳龄的白衣女子,驾一辆白色奥迪在这里坠崖,事故原因至今还是一个谜。后来不时传出,有人在死亡谷见过那两个女子,人称死亡谷里的白色幽灵。
丁光辉正要加大油门,无意间一转头,只见崖边的树林里停着一辆白色的车子。在灯光的反射下,隐约可见车里面坐着两个女子,都是一身白衣。丁光辉吓得魂飞魄散,难道真的是那两个亡灵?丁光辉本来心脏就不好,这会儿只觉得头晕目眩,天旋地转。他果断地踩下了刹车,赶紧从衣袋里拿出速效救心丸服了下去,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丁光辉重重地出了一口气,休息片刻,赶紧重新发动车子,逃离了死亡谷。
前面就是乔艳红的住地,丁光辉将车子停在路边,拿着手电,来到那座熟悉的小院门前。看了看四下无人,丁光辉这才拿钥匙打开门进去。见院子里一丝光亮也没有,丁光辉感到奇怪,难道乔艳红不在家?他用手电筒朝乔艳红的睡房照了照,只见门扉虚掩,里边也是黑黢黢的。丁光辉疑惑地将门推开,再拿手电筒一照,只见乔艳红一丝不挂地悬挂在屋梁上,一根通红的舌头垂下来。丁光辉顿觉毛骨悚然,一声尖叫后转头便往外跑。一口气跑到了停车的地方,赶紧打开车门上了车,将车门锁死。再取出速效救心丸服了下去,过了十几分钟才平复过来。
丁光辉百思不得其解,乔艳红刚才还好好地和自己通了电话,怎么突然就上吊死了?是自杀还是他杀?他几次拿出手机想报警,又怕警察刨根问底,再把自己和乔艳红的那点事给抖搂出来。一旦传到汪佳丽的耳朵里,那他就死定了。就在这时,丁光辉突然接到汪佳丽打来的电话,说她已经到家,让他赶紧回家。挂断电话,丁光辉当时就懵了。
丁光辉忐忑不安地回到家,一进门,见客厅里坐着一个女子,再一看,竟然是乔艳红。丁光辉只觉得眼睛发黑,血压上涌。脚下没站稳,一头磕在门前的花坛上,当即血流如注,昏死过去。
丁光辉醒过来已经是三天之后。
丁光辉发现自己正躺在市精神病院的病房里,主治医师是一个叫蔡中天的中年男子。蔡中天告诉他,说他犯了精神病,是他老婆汪佳丽送他来的。丁光辉一头雾水。见蔡中天要走,丁光辉声嘶力竭地喊道:“我没有精神病,你们放我走!”蔡中天当即叫来两个男护工,强行给丁光辉喂了药,然后又拿封口胶将他的嘴巴封得严严实实。
蔡中天微笑着提醒他说:“凡来这里的人都不承认自己有病,过一段时间后,才会对自己的病情有一个正确的认识。好好配合,免得受皮肉之苦!”
二
丁光辉绝望了,他不明白,汪佳丽为什么要将自己送到这里来?乔艳红又为什么会死而复生,这里边一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后来几天,丁光辉遭遇了几次电击和捆绑后,终于向蔡中天“承认”自己有病,并表示愿意配合治疗。但每次当着蔡中天的面服药时,他都悄悄地将药丸压在舌下,等蔡中天走后再吐出来。
为了防止有残留,待没人时,他用手指压住舌尖,强迫自己呕吐。见他改变了态度,蔡中天告诉他,说他患的是诱发性精神分裂症,只要好好治疗,半年后即可痊愈出院。
丁光辉听罢倒抽了一口冷气,哭丧着脸说道:“蔡医生,我真的没病,我是公司的老总,公司里还有一大摊子的事情要等我回去处理……”话没说完,见蔡中天拿着电棒过来,知道他又要“动刑”了,丁光辉赶紧告饶,说是自己胡说八道,以后一定处处听医生的,服从治疗。最后他又苦苦哀求,说是想见汪佳丽。蔡中天说:“你夫人送你过来时,就跟我们院长交代过了,说她很忙,不愿意别人打扰她,当然也包括你在内。但她给你留下了足够多的钱在医院里,我们也给你设立了专门账户。所以你的伙食標准是我们这里最好的,连我们院长都跟着你沾光!”
丁光辉听了莫名其妙。蔡中天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打住,又压低声音说:“贵夫人在我们医院的账上为你存了不少钱,如果需要,你可以申请在我们医院的超市里购物!”
丁光辉想起来蔡中天会抽烟,就问他:“能不能帮我买一条中华烟?”
蔡中天说:“按规定医院里是不准病人抽烟的,不过对你可以例外,我找院长帮你说说看!”又告诉丁光辉说,院长是他姐夫!
晚上来查房时,蔡中天为丁光辉带来了一条中华烟。丁光辉只拿了两包,剩下的全塞给了蔡中天。蔡中天一高兴,拍着他的肩膀说:“哥们会来事,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说话!”
临走,蔡中天想了想,告诉丁光辉说:“你夫人今天来电话了,问你的临床表现。我说还是老样子,人醒过来了,但不认识人,估计将来最大的好转就是类似植物人!听得出来,你夫人得知这个消息很兴奋!”
丁光辉愣了愣,赶紧拆开一包烟,和蔡中天吞云吐雾起来。待过足了瘾,蔡中天问丁光辉:“你们夫妻之间感情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丁光辉听了这话,愣愣地看着他,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蔡中天大概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不得体,忙打着哈哈走了。
看着蔡中天离去的背影,丁光辉在想着他刚才说的那半截子话,心想一定是汪佳丽对他说过什么,才让他听出了弦外之音。尽管自己并不知道这个弦外之音的具体内容是什么,但这其中一定有问题。不行,自己得设法出去,找到汪佳丽和乔艳红,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个水落石出。
那天下午,蔡中天突然过来通知丁光辉,说让他搬到另外一个病区的单间病房。丁光辉莫名其妙,问为什么。因为他知道,精神病院里的单间病房,是专为那些已经康复即将出院的人准备的,还有家属陪伴。蔡中天看出了他的疑惑,偷偷告诉他,说这是他向姐夫争取来的。蔡中天已经给他打过保票了,说他只是轻微的精神分裂症,住单间病房便于治疗,这才获得批准的。
丁光辉知道,蔡中天这样做,无非是在惦记着汪佳丽给他存在医院账户上的那些钱。他心想这样更好,便于和蔡中天走得更近,为自己将来逃出精神病院寻找机会。
从那以后,丁光辉不断托蔡中天帮他买这买那,最后自然大部分都进了蔡中天的口袋。得知医院食堂是院长亲戚承包的,病情轻微的还可以让人领着去小餐厅吃小灶。丁光辉就央求蔡中天带他去开开洋荤。到了小餐厅,丁光辉还专门给蔡中天另外买酒买烟买好吃的。那天晚上去吃饭,丁光辉借口出去方便,发现食堂旁边就是茶炉间,便趁人不备,进去看了看。见茶炉间有一个进煤的仓口,仓口只用一块铁板挡着。丁光辉估计,凭自己的力气,一脚下去应该能踹开它。
烧茶炉的是一个年轻人,见一个身穿病号服的人闯了进来,不由得大吃一惊,问他:“你是什么人?进这里来干什么?”说着就要拿手机。丁光辉赶紧拦住他,顺手给他塞了一包烟,说:“我是蔡医生的病人,我很快就要出院了,今晚和蔡医生来吃饭。怎么样,兄弟一起来喝两杯?”然后不由分说,便将他拉进了小餐厅。饭桌上,丁光辉从茶炉工那里得知,茶炉房的外面就是通往市区的马路。丁光辉听了,不由得暗自高兴。
三
这天晚上下雨,蔡中天正好值班。过来查房时,丁光辉喊住他说:“蔡医生,去喝两杯,顺便拣你用得着的,再带些回家给夫人和孩子!”蔡中天听了这话,在那里为难了半天,说:“哥们,我带你去开小灶,已经违反医院的规定了。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汇报的,我姐夫今天劈头盖脸地说了我一顿,让我以后少给他惹事!”
丁光辉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看来机会不多了,得抓紧时间。就说:“我知道了,也是我多事,总觉得和你投缘,才想到要找你喝两杯的。蔡医生,实在对不起,让你受累了,今天不行就算了,改天再说吧!”蔡中天想了想说:“这样吧,食堂里还有小包厢,我带你悄悄进去,完事后赶紧回来,只要神不知鬼不觉就没事!”又说:“哥们,我这可是为你担了天大的风险,你千万不要害我呀!”丁光辉连忙点点头说:“怎么会,你看我是那种人吗?我是知恩图报的!”
丁光辉跟在蔡中天的后面,悄悄来到食堂。食堂老板见到他们,赶紧迎了上来。蔡中天跟他耳语了几句,老板边看丁光辉边连连点头,然后将他们带到最里边的一个小包厢里,说:“这里僻静,没人看见的!”又压低声音对蔡中天说:“万一有人来,我会及时通知你们的!”
蔡中天笑着点点头,指着丁光辉对老板说:“这位先生可是一个大主顾,千万怠慢不得的!”老板连忙讨好地冲丁光辉笑了笑。丁光辉赶紧跟他说:“蔡医生以后要从你这里拿什么东西,就记在我的账上,我账上有的是钱!”老板点点头说:“行,没问题!”蔡中天点了酒菜后,对丁光辉说:“又让你破费了!”丁光辉说:“小意思,这里不方便。若是在外面,也不可能用这样寒酸的酒菜来招待你蔡医生啊!”蔡中天想了想,压低声音对他说:“哥们,你的事我们在背后也有议论的。都说肯定是你做了对不起你夫人的事,才让她对你痛下杀手的!”
丁光辉在那里愣了半天。如果说自己做过什么对不起汪佳丽的事,也只有和乔艳红的事了。看来汪佳丽真的知道了这事,因为她已经找到了乔艳红——不管那天在自家客厅里的那个乔艳红是真是假。丁光辉想了想,赶紧劝蔡中天喝酒。喝到最后,一瓶老白干下了蔡中天的肚。丁光辉刚才借催菜出去看过了,包厢紧靠茶炉房。得设法将蔡中天灌醉,自己才好趁机脱身。
酒吃到最后,蔡中天已经在那里醉眼蒙眬了。就在这时,医院里突然停电了。丁光辉在心里说了一句“天助我也”,便轻轻地叫了蔡中天几声。蔡中天趴在桌子上只顾打酒鼾,丁光辉赶紧溜出包厢,蹿进了茶炉房。见茶炉工不在,便照准进煤的仓口一脚踹下去,仓口豁然洞开,丁光辉不顾一切地钻了出去。
来到大街上。迎面过来一辆出租车,丁光辉连忙招停,忙不迭钻进了后排的座位上。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赶回去见到汪佳丽,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弄个明白。他知道,属于他的时间并不多,迷糊中的蔡中天或许还来不及向他的院长姐夫报告。一旦报告,他们就会在第一时间联系汪佳丽,汪佳丽也会在第一时间采取防范措施,到那时一切都晚了。
精神病院地处市郊,离市中心丁光辉和汪佳丽的别墅有二十分钟的车程。车进市区,行人车辆渐渐多了,车速便慢了下來。就在丁光辉转过头去看外边的街景时,路边打车的一个女子引起了他的注意。再仔细一看,竟然是乔艳红。丁光辉吓了一跳,心想她果然没死!他想了想,赶紧起身,伸手扳起了出租车上的“空车”标志。司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丁光辉拿出一张大钞放在他面前,用手指着路边的乔艳红说:“不用找了,载上这个人,先去她要去的地方!”
司机吃惊地看了他一眼,问道:“是你什么人?”丁光辉含糊地哼了一声。司机将车子停在路边,乔艳红过来问道:“师傅,我去金城驾校!”司机点点头说:“上车吧!”乔艳红上了车,在副驾上坐定。丁光辉怕她认出自己来,赶紧低下头。但乔艳红还是从头顶上的后视镜里发现后座上有人,疑惑地看着司机问道:“车上有人?”司机说:“顺路的,先送你!”
四
金城驾校在北郊,出租车拐了一个弯,向城北飞驰而去。丁光辉不知道乔艳红要去那里干什么。但他感到庆幸,乔艳红还没有离开这座城市。找到她,或许就能解开自己心中的谜团。既然那天晚上乔艳红会出现在自家的客厅里,说不定她和汪佳丽就是同谋。
车到了金城驾校,乔艳红付款后下了车,向驾校旁边的那条小巷里走去。丁光辉随即也下了车,悄悄地跟了上去。
一直走到小巷深处,见乔艳红消失在一道院门的后面。丁光辉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没待乔艳红关上门,一只脚早已跨了进去。乔艳红冷不丁见进来一个男人,以为遭劫,刚要呼救,早被丁光辉捂住了嘴巴。丁光辉低声喝道:“不许出声,否则就杀了你!”接着便将她推进了屋子。等乔艳红看清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竟是丁光辉时,当时差点没被吓死。
几乎没费什么劲,乔艳红就和盘托出了事情的真相。
乔艳红告诉丁光辉,其实在他们有了那层关系之后不久,就被汪佳丽发现了。汪佳丽在电话里约她见面时,她都吓坏了。开始,乔艳红坚决否认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直到汪佳丽将她和丁光辉那一大叠“艳照”放到她的面前,这才傻了眼。汪佳丽告诉她,男人没一个不偷腥的,丁光辉自然也不例外,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前不久她找到一家私人侦探,拿到证据后,才来找她摊牌的。
乔艳红当时懵了,不知所措。汪佳丽反过来劝她说,她自己也是女人,并不想为难她,只要今后听她的指挥,过去的事一笔勾销。乔艳红开始还不明白,后来才知道,汪佳丽要她和丁光辉继续保持关系,但一切行动都得听她的,否则,她有办法置乔艳红于死地。当然,只要跟她合作,甜头还是有的。汪佳丽说,事成之后,她会给乔艳红二十万的报酬。乔艳红没想到,汪佳丽并没有在自己和丁光辉偷情这个问题上让她过于难堪,而只是在坐实了他们之间的这种关系之后,反而和她达成了一笔让她有钱可赚的交易。事到如今,乔艳红只有答应。因为汪佳丽的话再明白不过。她的致命武器,就是手里攥着的那些“艳照”。汪佳丽只要将那些“艳照”发到网上,她乔艳红就死定了。
乔艳红说,现在住的这个地方,就是汪佳丽帮她租的。那天晚上约他见面,也是汪佳丽指使的,包括说自己怀孕的事。还有他在西城区那座民居里见到的那个上吊女子,不过是一个被化过装的塑料模特,是请专业厂家按照她的原型复制的。乔艳红说,汪佳丽其实是想拿这个模特吓唬他。因为知道他有严重的心脏病,不吓死也会吓疯的。那天晚上,丁光辉在死亡谷见到的那辆白色车子,就是汪佳丽从朋友手里借来的。还有她们那一身白衣,也是汪佳丽的主张。汪佳丽算定,那天晚上丁光辉必走死亡谷。她就是想把她们和去年在死亡谷离奇死亡的那两个女子联系起来,给丁光辉那颗破心脏致命一击,最好能让他当场毙命。谁知丁光辉命大,居然逃过了一劫。
乔艳红说,汪佳丽后来给丁光辉打电话,本来估计那时他应该已经出事了,没想到他还活着。汪佳丽想了想,赶紧用车子载她回别墅,让乔艳红出现在客厅里。估计在自家客厅里突然见到已经死去的乔艳红,丁光辉差不多就应该能听到阎王爷的召唤了。乔艳红告诉丁光辉,在他晕倒之后,汪佳丽发现他并无死亡迹象,便急中生计,给市精神病院打电话,让他们来车将他拉过去强行治疗,并当即通过网银给医院转去了一大笔“封口费”。那天晚上,就是她和汪佳丽一起送丁光辉去的精神病院。
丁光辉都听傻了,他问乔艳红今晚准备去哪儿,乔艳红说,今天是她和汪佳丽约定兑现承诺的最后期限,可一直联系不上她。实在没辙,就去家里找她。可大门紧闭,敲也敲不开,只好又回来了。见丁光辉在那里发愣,乔艳红就问他:“你还没吃饭吧,要不我给你做点吃的去?”
乔艳红去冰箱里拿出几样熟菜,用微波炉加热后端了上来,又拿来一瓶白酒,和丁光辉对饮起来。乔艳红今天大概不在状态,只喝了两杯就说不行了。丁光辉是劫后余生,只管在那里开怀畅饮,不知不觉喝多了,最后瘫倒在桌子底下不省人事。
五
不知过了多久,丁光辉醒了。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看,站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汪佳麗,身边还跟着两个彪形大汉,丁光辉不由吓了一跳。汪佳丽凑过来,皮笑肉不笑地问他:“夫君,你在精神病院里不愁吃不愁喝的,干吗要跑出来?你难道不知道,爸在国外突发急病已经去世了,公司也被我给卖了,钱全进了我的账户?告诉你吧丁光辉,你现在就是个一文不名的穷光蛋!”
丁光辉大吃一惊,问她:“爸去世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突然想起来什么,问汪佳丽:“这么说你去国外旅游只是借口,其实就是去处理后事的?”见汪佳丽在那里点头微笑,丁光辉暴跳如雷,怒吼道:“你这个贱人,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汪佳丽冷笑道:“你也离不开乔艳红那个小狐狸精,我怎么敢拿这事打搅你?”丁光辉又问:“我爸早就立下遗嘱,公司有我一半,你凭什么处置?你这样做是非法的,我要去告你!”
汪佳丽哈哈大笑道:“你以为我会连这一点都想不到?我爸在临终前已经修改了遗嘱,由我继承公司的全部产权!”又说:“我爸是在看到了你和乔艳红的那些‘艳照后才修改了遗嘱的。他不希望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家业,最后败在你这样一个花花公子的手里!”看着汪佳丽那张丑陋的脸,丁光辉咬牙切齿地骂道:“汪佳丽,你太无耻了!”汪佳丽冷笑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无耻?如果不是因为你寻花问柳,我会出此下策?”顿了顿又说:“我就不明白了,你难道不知道,乔艳红住的这个地方,完全在我的掌控之中吗?告诉你吧,其实我早就在那里安装了红外监控,就连她夜间上厕所,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丁光辉这才想起乔艳红不知去了哪里,就问汪佳丽。汪佳丽冷笑一声说:“忘了告诉你,你的那位红颜知己已经先去奈何桥上等你了。按照我先前的设计,我以便于隐蔽为借口,将乔艳红带到死亡谷,藏身在那里。之所以选白车穿白衣,就是要搭上去年那个诡异的传闻,把水搅浑。一旦你真的死了,我就在那里将乔艳红推下河谷,杀人灭口。没想到你命大,竟然没死,这才让她又多活了几天。不过,她终究未能逃脱我的手掌心!”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动静,汪佳丽正要出去,只见四五个警察突然间破门而入。跟在警察后面的,竟是遍体鳞伤的乔艳红。
直到后来,丁光辉才知道,在自己和乔艳红相遇之前,汪佳丽就搭上了一个比她小十多岁的小白脸。丁光辉有外遇的事,汪佳丽是意外得知的。于是她便精心设局,想一步步置他于死地。就在这时,老爷子在国外发病去世,汪佳丽瞒着丁光辉去国外处理后事,又趁机拿走了属于他的那一半财产,并很快将公司变现。
今天晚上,乔艳红去别墅找她,其实别墅已经易主。就在汪佳丽他们准备离境时,通过监控对乔艳红的住地进行扫描,突然在那里发现了丁光辉。汪佳丽赶紧和精神病院联系,才知道是那边出了问题。事不宜迟,她当即带人赶到乔艳红的住地,将他们控制起来。汪佳丽先让两个马仔将乔艳红带出去杀掉,自己想再见见丁光辉,然后亲自送他“上路”。没想到乔艳红用自己的“香风”熏倒了两个马仔,最后成功脱身并报了警,才让丁光辉死里逃生。
正在警局里做笔录,某律师事务所的律师闻讯赶了过来,拿出一份文件交到丁光辉的手里,说道:“这是你父亲几年前写给你的一份文件,一直放在我那里。说好了等老先生百年之后移交给你。还说这就是他的底牌,让你能够理解他的一片苦心!”丁光辉接过一看,是老爷子的笔迹。将信读了几遍之后,丁光辉差点崩溃。老爷子在信上说,丁光辉其实就是他的亲儿子。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不想让他稳戴“富二代”的帽子,最后变得碌碌无为。老爷子说,他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干出一番事业来。还说,选择汪佳丽做他的妻子,这是他的英明决策。因为汪佳丽人不漂亮,在外面也就少了许多是非,对他就会产生依赖,就会老实本分地做他的贤内助,他的事业就会一帆风顺!
拿着手里的那封信,丁光辉只觉得自己的心直往下沉,两眼发黑,还没来得及拿出速效救心丸,便訇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