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竞技游戏直播的权利认定

骆浩航

摘 要 电子竞技风靡全球，直播平台对电子竞技的直播行为也越来越受到人们的关注。电子竞技游戏属于作品毫无争议，通过对作品可著作权性的三个条件的论证，也可以证明游戏画面不同于体育赛事画面而归属于作品的范畴。将游戏画面搬上直播平台形成的直播画面和解说画面也应该属于作品。但根据实际中已经存在的诉讼和直播行为，可以看出游戏作品、游戏画面、直播画面以及解说画面的作者所享有的不仅只有著作权，还有其他知识产权和民事权利。

关键词 电子竞技 游戏直播 著作权

中图分类号：D923.4 文献标识码：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7.02.312

电子竞技是电子游戏比赛达到“竞技”层面的活动 ，电子竞技游戏通常是电子游戏中较非竞技游戏更为复杂、难度更高的一种。在游戏中，玩家单独或者协同运用智力、反应能力以及团队协作意识采取策略应对出现的状况来取得游戏的胜利。近二十年来，电子竞技在我国发展十分迅速，不仅有了以俱乐部、选手、比赛形式运营的完整游戏行业，而且带动了以耳机、鼠标为代表 的外设行业，以毛绒玩具、抱枕为代表的手工业，以T恤、帽子为代表的服装业，和食品行业的发展，形成完整的产业链。游戏直播平台在这一背景下应运而生，并因电子竞技的风靡而吸引了众多游戏爱好者的目光，知名玩家与直播平台的签约费也是水涨船高。

据游戏网记者从某业内人士处获取的主播名单及签约价目表显示，2015年有14位知名玩家的签约费达到或超过了一千万元人民币，其中，签约费最高的主播若风更是达到了两千万元 。关于游戏以及游戏直播权利定性的文章很多，但鲜有从实际中常见的直播行为角度来分析可能出现的侵权情形的文章。

故在下文中，将从电子竞技游戏直播画面形成的多个环节，即游戏本身、玩游戏产生的游戏画面、将游戏画面搬上直播平台而形成的直播画面、对直播画面进行解说而成的解说画面这四个层面来分析权利之定性。并辅以当下最受欢迎的游戏之一——DOTA2，从几种实际中最常见的直播行为来具体分析可能出现的侵权情形。

一、电子竞技游戏权利定性

目前，主流观点认为电子竞技游戏因其具有作品的特性而受著作权法的保护。但对于电子游戏的著作权受哪一法条保护，还存在着一些分歧。

从本质上看，电子竞技游戏的核心内容是游戏程序代码和各种音频、视频、图片、文字两大块。清华大学法学院副教授崔国斌提到可将其分别称为游戏引擎和游戏资源库 。在玩家按照自己的意愿点击界面给游戏以指令时，游戏引擎就会调出已设定好的各种音频、视频、图片、文字进行组合，按一定的顺序、排列格局呈现在玩家的面前。在玩家连贯的指令下，游戏引擎控制游戏资源库的内容物进行来回有序的变换，最终构成完整的游戏历程，给玩家以完整的游戏体验。

游戏引擎，是游戏开发者用计算机语言编写的代码组成的程序，实际上属于《著作权法》第三条里规定的计算机软件范畴中的计算机程序。那么是否可以通过对于游戏引擎的保护来实现对电子竞技游戏的保护呢？答案是否定的，因为计算机程序的目的或功能是使游戏资源库原本零散的作品及非作品有序地展现从而形成一个整体。可是，就算同一种计算机语言也可以通过改变编写形式而保持程序总体功能不变，更何况计算机有Java、C+、C++等多種语言。

也就是说，仅保护游戏引擎对于电子竞技游戏来说是远远不够的。而游戏资源库中，一些视频、音频、图片、文字、模型是可以单独成为作品的，这与电影作品和以类似摄制电影的方式创作的作品的音乐构成、剧本构成等构成要素单独成为作品，且其著作权可以分割行使是一个道理 。如暴雪公司是电子竞技游戏DOTA的开发者，其于2015年三月中旬对国内手机游戏《刀塔传奇》的制造商龙图游戏提起诉讼，认为《刀塔传奇》的人物形象和场景侵犯了其对DOTA游戏所包含的人物形象和场景所享有的著作权 。于是，有意见认为因为《著作权法》第三条关于作品类型中的规定没有“电子游戏”一项，所以对电子竞技游戏著作权的保护应当通过保护游戏资源库中单个的可独立成为作品的内容来实现。

不可忽视的是电子游戏开发者的权利还涉及著作权以外的权利，如商标权。知名电子竞技游戏DOTA2的开发商“Valve”公司于2015年5月18日诉国内手游《刀塔传奇》的名称中“刀塔”两字涉嫌侵犯商标权和不正当竞争 。由此可见，游戏开发者对其所开发的游戏作品除享有著作权外，还可能享有别的权利。

二、电子竞技游戏画面的权利定性

谈到游戏画面的定性问题，似乎有一个案子是绕不开的，那就是2015年发生的，被一些媒体称为“中国网络游戏直播第一案”的“耀宇诉斗鱼DOTA2网络游戏直播案”。在此案审理结果中，人民法院认为游戏画面不属于《著作权法》所规定的作品，故被告斗鱼公司使用涉案的游戏比赛画面不构成侵权。其理由为：涉案赛事的比赛本身并没有剧本之类的预先设计，游戏画面的连贯也不是剧本指导玩家“出演”，而是玩家通过游戏提供的模型和游戏规则，即时地产生策略并操纵人物所形成的动态画面。据此，有观点认为，可以将电子游戏类比于以足球比赛为例的体育赛事，两者都是由双方选手依据行为介质（前者的介质为电子游戏，后者的介质为足球和球场）和游戏规则进行的，而体育赛事的画面并不具有作品属性，所以游戏画面也同样不应该具有作品属性。

然而，本文认为这一观点考虑不周，原因是：电子竞技游戏和体育赛事最大的不同在于智力与体力因素在比赛中所占的比重，电子游戏依对玩家智力运用程度的要求，可以分为高要求游戏和低要求游戏。由此可见，对电子竞技游戏画面的认定应是有异于体育竞技画面的。

那么，对于竞技类游戏画面作品，游戏开发者和玩家分别享有什么权利呢？首先，游戏开发者基于对游戏作品的著作权，享有对未加入玩家创作前的“准静态”的游戏画面的多个模型和图案的著作权。在加入了玩家的操作后，才成为完整的游戏画面作品。

基于这种分析，有两种不同的观点：一是玩家与游戏开发者为合作作者，游戏画面属于合作作品。二是游戏画面是演绎作品，玩家是该作品的演绎作者。学理上和实践中，对合作作品的界定有两个标准：双方必须有合作创作作品的意愿、双方均对作品的创作做出了贡献。而游戏开发者在开发一款游戏时，其目的一定是如何吸引更多的玩家以获得更多的利益而不是与玩家共同创作作品，所以第一种观点欠妥。第二种观点相较于第一种具有其科学性，可以这样理解：玩家的操控使零散的模型、图片等作品重新整合为游戏画面作品。所以游戏玩家对画面享有著作权。这里还需要补充一点，在DOTA2中，游戏对玩家开放了地图编辑器，这意味着玩家可以依原有的模型而仅更换颜色和排列顺序来创作属于自己的地图和游戏规则。玩家这种行为所产生的新地图也应该认定为演绎作品，且地图作者对地图享有著作权。实际中新地图的收费制度也验证了制作者对地图享有权利。而付费后体验这种新地图的玩家，又成为使用该地图所形成的游戏画面的演绎作者。

三、直播画面的权利定性

直播画面虽是直播，但也是主播通过录制软件先录好，上传至直播平台，然后直播平台才将画面输送至终端观众，所以观众看到的画面是几秒之前主播看到的画面。前文提到游戏画面是演绎作品，对演绎作品的使用应该经过演绎作者和原作品作者的同意。这里需要明确一点，主播并不是游戏画面作品的使用者，而是直播平台。

主播通过直播可以从直播平台获取相关利益，也就是说主播对于直播平台使用其作品是同意的。但直播平台在放送直播画面是否经游戏开发者的同意，不得而知。本文认为，直播平台使用游戏作品构成合理使用。认定合理使用，需要从使用作品行为的目的和性质、版权作品的性质、使用部分占版权作品的数量和实质程度。

四、解说画面的权利定性

对于由主办方组织、提供场地、奖金的电子竞技的比赛的解说，一直以来都是游戏主播们重视的直播内容。应认为比赛的主办方对比赛游戏画面因其对比赛的种种付出和与选手之间协议而享有了画面作品著作权中的部分财产权利。因为主播不在被解说的游戏中，所以主播对其游戏策略的解说和正在比赛的选手所采取的游戏策略不一定是一致的，所以这种解说不能理解成是游戏画面作品对的成分。因为主播是基于比赛游戏画面结合游戏经验来猜测选手的游戏策略，也加入了很多的主观因素，所以对于这种解说和游戏画面的结合，宜认定为一种新的演绎作品，可以称为解说作品，主播对这一作品享有著作权。而对于比赛画面的获取，一种方式是从游戏客户端的观战系统获取，另一種则是从其他直播间获取。

从游戏客户端获取比赛游戏画面并进行解说的，也要分成两种情况，一是主办方对比赛观看设置了门票，只有购买了门票才可进入观看。二是主办方未设置门票，对所有用户免费开放比赛画面。对于主办方向所有游戏用户开放的比赛，所有直播平台的所有主播都可以对其进行解说。而对于主办方设置了门票的比赛，一般会有一家或少量的直播平台获得转播权。如果此时未获得转播权的平台转播权的平台的主播对该项比赛进行了解说，则构成对获权平台的转播权的侵犯，即构成所谓的“盗播”。

对于电子竞技游戏直播中涉及的权利保护，不能仅限于著作权。目前学理与立法方面都注重于对游戏直播权利侵权理论上的分析，而忽视了实际中的直播行为。从实际存在的直播行为开始分析，逆推至理论的做法有利于侵权案件的解决和立法等的科学化，进而更好地保护当事人的合法权益。

注释：

百度百科词条“电子竞技”.网址：https：//m.baidu.com/sf_bk/item/%E7%94%B5%E5%AD%90%E7%AB%9E%E6%8A%80/190403？fr=aladdin&sample=sf_baike_C.访问时间：2017年2月13日.

游戏网之价目表图片.网址：http：//wap.52pk.com/news/shtml/20150130/6321046.sht ml.访问时间：2016年11月20日.

崔国斌.认真对待游戏著作权.知识产权.2016（2）.

《中华人民共和国著作权法》第十五条第二款.

游民星空网.网址：http：//wap.gamersky.com/news/Content-540416.html.访问时间：2016年11月20日.

暴雪对此次诉讼的报道.网址：http：//wow.duowan.cn/1505/295870403824.html.访问时间：2016年11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