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是欲望？哪个是梦想？
2017-03-11不是三步
文-不是三步
哪个是欲望？哪个是梦想？
文-不是三步
再见啦！
祝你好！
告诉这个世界，我很爱它！
1
老王家的篱笆断了。长长的篱笆，围住了王老汉的羊，篱笆断了，羊就都跑了。老王问了好多人，可是没人见过他的羊。“这该如何是好嘛！茫茫草原，可到哪儿去找呀。”老王急得跺脚，他活了大半辈子，没老婆也没孩子，只有这七只羊。
“我的羊就是我全部的梦想，我不能没有它们。”老王的模样委屈极了。
草原牧民都善良得紧，很是替他着急。于是那段时间鄂尔多斯草原附近老有一帮牧民在问：“嘿，兄弟，你看见过七只鄂尔多斯草原羊吗？”这事儿传了开去，吸引了无数闲着没事做的网民。于是那一阵各大社交媒体的头条都变成了“救救老王，和他的羊”、“抵制吃鄂尔多斯羊！抵制可恶的羊贩子！”、“老王不哭！XXXX”。
这事儿传到了一个名制片的耳朵里，他掏了掏耳朵，把耳屎和想法一起甩到了桌子上。“我们要做一期节目，《寻找草原羊》……你们以为这七只羊对于老王只是羊吗？不，这是他的精神支柱！这事儿得办，得大办，这就不是几只羊的问题，是中国人的气节问题。二十万。找羊！”
“你能在一大群羊中间认出你的羊吗？”主持人把话筒递到老王嘴边。
“我的羊化成灰我也认识的。”老王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
节目火了，意料之中的，现代人的泪点真是太好掌控了。老王黑黝黝带着粗糙纹理的肌肤一出现，还没说啥呢，台下观众就已经哭得稀里哗啦。成千上万只羊被送到了节目组。
“老王，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的羊？”“这是羚羊。”“这个呢？”“这是山羊。”“那边那个呢？”“……那是羊驼。”
最终还剩下了五十多只鄂尔多斯羊，让老王现场指认。节目现场乱哄哄的，台上的羊群相互拥挤，长长的绵羊毛交缠在一起，台下的观众肩并肩坐在一起，手机的闪光灯此起彼伏。老王有点惶恐。他突然认不出自己的羊了，都是一身大长毛，灰不溜秋脏兮兮。台上的主持人用微笑催他。快点，老王。台下的观众用眼神催他。快点，老王。老王有些心慌，他闭上了眼睛，伸手随便点了七只羊。现场掌声雷动。
老王找回了自己的羊，找回了他的梦想，台上台下一片唏嘘，泪洒了一地。
随后，他的故事被买下版权，由他和他的羊主演，即将搬上大荧幕。导演说：“老王啊，你的经历太感人了，相信我，一定会火的。咱们都是有情怀有梦想的人嘛。”
2
“我还是想养一只羊。”青年小王点了一根烟，猛吸了一口，低声说道。
“还有9个小时就到大草原了，羊可以看个够。但你没法养一只羊。羊要吃草啊，小区的草太短了，城市的水也不够清，还有雾霾，羊的呼吸道也受不了的。”
两人陷入了沉默。这是一辆早被发达地区淘汰的绿皮火车，载着旅人缓慢前行，途经每一个小站都会鸣笛，然后停车。其实很多年了，这些站并没有人上下车，但它们依然存在着。
火车停在了鄂尔多斯草原中部的一个小站，越过小站，便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两人下车，在小站的边缘散步，抽烟。同伴问：“你说，这茫茫的草原，人不会孤单吗？”“草原并不茫茫，茫茫的，是人心。”
小王突然看见一群飞奔的羊，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只。他拔腿飞奔，头也不回，跨过栏杆，跑，跑，跑向一望无际的草原，跑向在草原里飞奔的白色无常。
同伴追着问：“哎！你干吗！”小王慢了下来，像是想起了什么，但是没有回头，大喊道，“再见啦！祝你好！告诉这个世界，我很爱它！”
……草原深处，有一处小小的碧蓝湖泊，使草原更加清秀明净。周围零零散散分布着蒙古包。一位中年男子和七只羊在草原上散步，累了就盘腿坐下来跟羊们说话。他已经来这里七年了。
故事讲完了。老王和小王都是某一时刻的我们。梦想是根植于我们内心的强烈冲动，也许很荒唐，不被理解，可掩埋得再深，深到几乎都要放弃，但有机会就会不顾一切地朝它狂奔而去；而欲望更复杂些，名为情怀，名为理想，甚至在人前痛哭流涕以求得理解与支持。它常常是掩埋梦想的最后一铲土，当我们自己也逐渐忘却初心时。
责任编辑：陈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