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故宫修文物》:工匠精神与年轻人如知己相逢
2017-03-10王彦
■ 王彦
《我在故宫修文物》:工匠精神与年轻人如知己相逢
■ 王彦
这是一次太特别的电影点映场——能容纳1300余人的影厅座无虚席,而这千余人对影片里几乎每一个镜头都有显而易见的熟稔。即便如此,当点映场主持人提问有多少人在上映后再一次走进影院时,依旧有八成以上观众举起了手,而且都是年轻人。
将于12月16日公映的电影纪录片《我在故宫修文物》,日前在上海大光明影院举行提前点映。去年2月,同名3集纪录片网络播映之后,很快呈现出超越电视播出时的火爆景象。点击量超200万,累计超6万条弹幕评论,年轻人把一部想象中厚重的纪录片顶到了互联网时代关注的前沿。就连这次由电视版重新剪辑后登上大银幕的电影版,也是90后用众筹方式齐力推进的。
为什么一部早在网络空间被反复收看的纪录片还能让年轻人倾倒? 点映场的观众回答:“这部纪录片能打动年轻人的,自始至终都是匠人匠心。”他们赞叹电影海报上“大历史,小工匠,择一事,终一生”的图景“美哭”了,更感慨姚谦专为电影版新作的主题曲唱到了心坎里,“你已等候我多时,终于知己般相遇”。至善至美的工匠精神,就这样打破“次元壁”,润物无声地触动了年轻观众。
匠人匠心,一次与自己内心浮躁对话的旅程
从3集剧集到86分钟的电影区别何在,这是所有老观众在走进电影院时的共同疑问。谜底揭开,“如果说电视版的知识性、趣味性更强,那么电影版就有如一首情感充沛的散文诗”,电影版导演萧寒如是说。
长达7个月的电影制作中,剪辑师把原先100小时的素材重新嫁接,导演补上了故宫里重拍的镜头,再去掉剧集版的男声旁白。现在,故事依旧是钟表、木器、漆器、书画、青铜、陶瓷、百宝镶嵌、宫廷织绣等几个修复组里的人、事、物,但同期声取代旁白,真实的工匠与他们的人生,便从细琐的镜头中缓缓溢出。
萧寒说,看这部影片的过程,也是一次与自己内心浮躁对话的旅程。电影镜头从打开宫门到深入杂乱的院子,再跟着师傅们浇花、喂猫、打枣,开场好一会儿,影片里净是些平淡到极致的场景。外加砂纸、木刷等同期声里堆积出的打磨声响。“我想大约会有观众在心里觉得‘烦’,而电影想表达的就是‘不要烦,不要烦’,比照看看,自己的内心与匠人的匠心距离多远。”萧寒坦言,对于习惯了商业片节奏的观众而言,如此安排不啻为一场冒险。可一旦耐着性子“不烦,不烦”,心静下来,故事线索便会浮现上来。就像片子里毕业于中央美院的优等生屈峰,在木器组的3年学徒时光有一半是在被师父打磨性子。又好比影片尾声,镜头挨个扫过师傅们下班时到机器前打卡的动作,有人不解短短86分钟的电影竟会奢侈地把半分钟时间留给这些简单重复的画面,导演注解“日复一日,这也是工匠精神”。
网站视频上传人二胡感慨:“纪录片能从电视一路‘燃’进大银幕,其间年轻人所展现的激昂力量,体现了一颗‘跪求’好内容的心。我们想再一次治治浮躁的心,哪怕瞬间也好。”
新旧交替,不逐名利、自我消隐的道理不会改变
萧寒希望自己的纪录片是部“观众电影”——让镜头记录下的人物与真实情感再往前一步,而剪辑、画外音等创作手法后退一步——这样,作者的意图被削弱,1000个观众或能发现1000种镜头背后的涵义。从未看过电视版的观众,能感动于屈峰关于“格物致知”的独白,或了解自己的同龄人是如何在与车水马龙一墙之隔的地方沉潜心境。而对许多看过电视版的老朋友,则能在电影中挖掘“彩蛋”:获知漆器组闵俊嵘为修琴而学弹琴的九年如一日,或者发现书画装裱组除了会弹吉他的“老法师”杨泽华,还多了新进组的年轻人周健翔,这标注着匠人手艺代代传承的欣荣。
千变万化中,有一种获得感一定不会改变。影片最后的镜头中,麻雀在吃猫粮,蚂蚁在树叶边抖动触角,万物生灵仿佛千百年未变,岁月之河到底在奔流。12月16日,也就是这部影片正式上映的时候,文物保护科即将搬离纪录片中的小平房,全体进驻故宫西河沿新建的楼房。那里恒温恒湿,是新时代下理想的“文物医院”。虽然此刻有离情别绪从银幕上溢出,但修复师史连仓说:“新工所不会改变的,是所有旧物件、旧时光连缀起的不逐名利、自我消隐的处世哲学。”
更让人乐见的是,一部续集已在途中——2018年,下一部与故宫文物修复相关的纪录片电影将在全国上映,那会是一部与《我在故宫修文物》在气质与情感上一脉相承、将原作的4个月拍摄时间延展至12个月的全新作品。届时,一年四季春秋冬夏,无论是黄叶飘零秋雨瑟瑟,还是冬日大雪嵌入琉璃瓦,修复师们依旧专注手头的文物,那画面美好得每一帧都值得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