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建一个可持续的食物体系

2017-03-10

海峡旅游 2017年3期

作为国内目前规模最大的农夫市集，北京有机农夫市集已从创办时的艺术家项目蜕变为国内社区支持农业（CSA）运动的一个标杆案例。在人们不再局限于满足生存需求的当下，农夫市集通过“买菜”“卖菜”这件小事，传递健康的生活和消费理念，探讨如何创建一个更加可持续的食物体系。

北京有机农夫市集在常天乐接手之前，被当做是一个行为艺术作品。它是由日本艺术家植树绘美等几位在京的外国人创办于2010年的迷你市集，从艺术的角度关注食品的产生和安全问题。最初举办于艺术空间，参与的农户不到10家，来自北京“小毛驴市民农园”的有机农业从事者，而消费的则是跟文化艺术相关的人群。但这种略带艺术色彩的探索，却在中国关注食品安全的当下，开启了一种公平贸易且健康生活的新可能。在这里，生产者与消费者直接面对面的贸易，让当时普遍举步维艰的有机小农场有了新的销售窗口，而消费者得到了可以追根溯源的有机产品，有机产品走进了越来越多人的眼中。几年来，外国创始人陆续退出，原农夫市集协助组织与宣传的志愿者常天乐，协同几位认同市集理念的人，一起撑起了这个“老瓶装新酒”的“菜市场”。

不同于传统的生产者和商贩混杂、产品应有尽有的定期赶集，北京有机农夫市集，对参与市集的农产品进行严格的把关与认定。申请加入的农户需使用有机方式种植，土地、水源、肥料、物种多样性等方面都以有机的高标准来进行审核，所以花大量时间对农户进行各种前期考察，是市集顺利进行的重要前提。除此之外，即便已加入农夫市集，不定期的检验也是农户所必须面对的。市集组织者会在微博等公众平台发布信息，邀请消费者或有兴趣的人一同前往农场参观，既是考察有机食品的生产情况，也是加强生产者与消费者之间的信任。这种PGS（参与式保障体系，即消费者、生产者和市集组织者组成的有机农业的相关方，共同监督产品质量）在小型农场普遍无力获得官方有机认证的情况下，为有机产品的销售带来了更多的背书，也让农夫市集在某种程度上夯实了口碑。

目前，北京有机农夫市集已发展至服务于北京周边三四十个中小规模生态农场、十来家小型手工作坊，还有逐渐扩大的消费群体。市集于北京市区多块合作场地进行，每周举办2-4次，除了常规的周末市集，工作日还会在商业区或办公区推出主题稍有不同的市集，吸引更多白领阶层。在常天乐看来，无法自己做饭、用健康食物款待自己，是件可惜的事，她期待年轻白领在有条件下厨的时候，能思考这种健康的生活和消费理念。另外，社区店的设立也是北京有机农夫市集的特色。社区店分内外两间，外面为菜店，里面是办公室、仓库、餐厅及交流空间。原本社区店的开设是为了解决市集运营资金来源的问题，却成了世界农夫市集的首创之举：不仅为市集的运营提供了办公空间，也让有机蔬果的销售有了固定点，有机蔬果大宗团购的忙碌场面，时常能在这店面里看到。

相较于其他旨于刺激消费的商业性市集，常天乐强调北京有机农夫市集是个非营利性市集。通过市集的举办，常天乐与伙伴们想建立一个更加可持续的食物体系。在这个食物体系里，食物生产方式是友好的，劳动者能得到合理公平的酬劳，消费者的支出也是合理的。在6年多的实践中，市集组织者、生产者和消费者形成良性的互动与配合，在各自的立场上，通过“买菜”“卖菜”这件小事，共同推动健康的生活理念与消费理念。而這种三方协调，正是常天乐眼中市集成功的原因之所在。

参与市集的消费者，或多或少是能理解并认同市集理念的，又能一定程度上响应市集的号召。另外，很重要的是有能配合市集工作，提供合格产品的农友，而这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市集的成熟度。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参与有机农业生产，并加入农夫市集。这股新生的力量，在市集里得到很好的呵护与辅助。除此之外，作为市集的组织者，要有协调各方面的能力，有坚定的信念，坚持举办市集的初衷，并学会如何支持和帮助农友，如何更好地向消费者传扬健康的生活与消费理念。目前，市集的组织者已从最初以常天乐为主的四位核心成员，发展为20人左右，服务于市集、微店及两个社区店。

市集依旧井然有序地进行着，但无可避免地面临着一些问题。参与农夫市集的多是有NGO背景，非盈利性的团队，使得早期常天乐等工作人员均是无偿付出。除了工资支出外，很大的开支则是用于外出拜访农户之时。当前，市集通过收取少量的农户赶集金、与商业场地合作、大宗团购及创造性的社区店的运作等，一定程度上解决市集运营资金的问题。另外一个心头病则是合法性问题。比如农产品加工若未经QS认证，则无法放至流通渠道上销售，但这种官方认证复杂而漫长，生产者无力达到这种要求，以至于如果按照这些法令，农户只能在市集上提供初级农产品。面对政府用管理千万级别的大企业形式来管理小农户，常天乐承认，在农夫市集上，这些只能打擦边球，而面粉、香肠、罐装蜂蜜等还是能见其踪影的。目前市集并没有足够的资金去拓展其规模，让政府承认其合法性，除非花力气去做政府的工作，但仍旧是件困难事。庆幸的是，在这个以人情味和信任铺就的市集里，本身就是价值观相当的一群人的聚会，在这里，人们还是相信人与人之间的感觉，并借此判断东西的好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