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人做起“农民梦”
2017-03-09
两年前,伊丽莎白·拉瓦赫德(Elisabeth Lavarde)决定辞去在巴黎的公职,移居到首都南部的一个小镇索尔莱沙尔特勒(Saulx-les-Chartreux)。当时,这里只有两个屠夫和一个面包师。
39岁的拉瓦赫德在一个占地近10万平方米的农场当学徒。这个农场种植有机蔬菜,并且直接卖给当地消费者。像拉瓦赫德这样的“新农民”月薪通常在1600美元左右,只比法国最低工资标准稍高一些。
通过一个培养小规模农民的协会的培训项目,拉瓦赫德得以与非常有经验的农民配对。她一共种植了大概40种有机农作物,包括西红柿、土豆、菜花和胡萝卜等等。
在一个下午,拉瓦赫德注视着她耕种的土地,一排排菜花背后是将要下山的太阳。几米外,一个帆布大棚随风起伏。拉瓦赫德和她的种植导师—31岁的吉兰·弗奇(Guilain Verge)临时在这个帆布大棚里记账,并在白板上跟踪记录庄稼的生长状况。他们还在等地方政府授权建立一个像样的谷仓。
她承认,种植工作非常累,但是她解释说:“无论天是蓝色的还是灰色的,每天能看见天空,并在天空下工作,这种感觉棒极了。”
远离大城市的激烈竞争,成为小规模农场的农民,已经成为一股风潮,影响着像拉瓦赫德这样的法国年轻人。他们通常放弃了大城市的高薪工作和舒适的生活环境。
这一趋势的另一个推动因素是:法国蓬勃发展的有机食物市场。2016年,法国有机食物市场规模已接近70亿美元。此外,人们对环境保护和健康意识逐渐增强,也推动了这一趋势。
然而,这些“新农民”在创立自己的有机食物商店前还要克服一系列困难,包括理清政府错综复杂的建筑许可和土地分配政策。
17世纪初期,法国国王亨利四世(King Henri IV of France)的部长苏利公爵(The Duke of Sully)曾经将“犁和牧场”描述为法国经济的命脉。在将卡蒙贝尔奶酪(camembert cheese)和波尔多葡萄酒视为烹饪珍宝的法国,农业长期以来被浪漫化了。
然而,对于大多数农民而言,现实并没有那么浪漫。很多法国农民都感觉欧盟的规则限制很多,并且受到全球竞争、利润空间压缩和近几年收成降低等因素的冲击。而政府慷慨的农业补贴的主要受益者都是大型农场。
根据法国国家公共卫生署2016年发布的一项报告,在法国,几乎每隔一天就会有一位农民自杀,法国农民的自杀率比法国全国平均自杀率高20%。
然而,这一严峻的前景并没有吓到像拉瓦赫德这样的人,他们毅然逃离大城市,成为农民。
站在拉瓦赫德所在农场一块被冻结的小麦田附近,47岁的第三代农民布鲁诺·吉勒斯(Bruno Gilles)对于拉瓦赫德能成功表示质疑。他主要种植菜花、西红柿和其他蔬菜。他列出了很多阻碍因素,例如被压缩的利润空间、来自全年都能生产蔬菜的农场的竞争等。“成功实在是太难了。”吉勒斯穿着军大衣,抱着胳膊说。
这些“新农民”要面对的首要挑战、也是最大的挑战,就是:找到一片土地。“我觉得我非常幸运,”拉瓦赫德说道,“对我周围的人来说,取得一片土地真的太困难了。”
1960年代后,某些地方机构成为土地的出卖者或出租者,以及寻找土地的人之间的中介,严格规范了土地买卖过程。按照传统,地方机构更加倾向于选择有经验的农民,而非这些“新农民”。后者更多地从事小型有机农业、种植替代作物,普遍缺乏种植经验。
拉瓦赫德介绍说,她以前的同事也想在索尔莱沙尔特勒找一片耕地,但发现传统农民都拿到了一大片土地,而她却完全不知道还有土地出售的消息。
拉瓦赫德后来是通过一个名为Realm of the Possible的非公益组织找到一小块土地的。这个组织将新农民和有经验的农民配对,一起在试验农场上共同耕作两到三年。
“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会为新农民提供土地、法律地位、生产方式和专业支持等。”在法国拥有70块试验土地的全国性组织Reneta的一位农学家让-巴普蒂斯特·卡瓦利耶(Jean-Baptiste Cavalier)称。Realm of the Possible正是Reneta的成员之一。
文森特·马丁(Vincent Martin)的农场位于索尔莱沙尔特勒东部的圣奥古斯汀村。“土地是关键。”36岁的单身农民马丁说。在5年前放弃工作并最终转向农场生活前,他靠出售健康俱乐部会员卡为生。
要想在那里找到一块农耕用地,必须靠小道消息,而非地方政府机构。
即使找到了土地,一些新农民仍然需要不断往返于住所和土地之间,而年纪大的传统农民经常住在土地附近。新农民一般买不起农场上的房子(如果有的 话)。
有些人选择买一辆拖车,以便住在农场附近,或者直接睡在车里。据马丁介绍,从他的住所到农场需要两个小时车程。在不同季节的黎明时分,他开始耕地、播种,或者收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