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与生命的永恒
——从“实践与反思”理论的视角解读《致D情史》
2017-03-09王小燕
王小燕
(亳州学院 中文与传媒系,安徽 亳州 236800)
爱情与生命的永恒
——从“实践与反思”理论的视角解读《致D情史》
王小燕
(亳州学院 中文与传媒系,安徽 亳州 236800)
《致D情史》是安德烈·高兹的作品,是高兹记录他与妻子感情经历的爱情告白,在此立足于皮埃尔·布迪厄“实践与反思”的理论视角,运用“场域—惯习”理论分析《致D情史》中的具体场域与惯习下的世界,简要阐释实践论下的《致D情史》,并从布迪厄的批评与反思的角度分析高兹的写作思想及《致D情史》。
《致D情史》;场域;惯习;实践与反思
《致D情史》是法国哲学家、作家安德烈·高兹的作品,这本薄薄的小册子是高兹写给妻子多莉娜的情书,它记录了高兹与妻子从初识直至死亡的爱情故事,可以看作是现实生活中永恒爱情的范式。以皮埃尔·布迪厄的“实践与反思”理论解读高兹的《致D情史》,从而产生独特的主题意义与价值。
一、“场域—惯习”理论视角下的《致D情史》
布迪厄运用辩证的关系性思维方法——“场域—惯习”论,认识社会,反思社会。《致D情史》在以“场域—惯习”理论的视角下分析产生了一种独特的审美,启发我们对诸多问题产生很多不同的理解。
布迪厄以独特的视角主张“场域—惯习”理论,他认为“场域”是一个相对独立的社会空间,整个社会可以看作一个大场域,里面有许多小场域,每个场域都规定了各自特有的价值观,拥有各自特有的调控原则,这些原则界定了一个社会构建的空间。高兹和妻子各自都有自己的场域,他们遵循自己的惯习,在自己的场域中,越来越清晰地勾勒出自己的存在。高兹主要的生活就是写作,创作符合自己价值的作品,而多莉娜也有自己的圈子,她曾是洛桑戏剧小组的演员,后来给别人上英文课,还给一位失明的女作家做过秘书。多莉娜随着个人不断接触某些社会状况,日积月累,逐渐灌输进一整套性情倾向,多莉娜的惯习适应了她所涉入的场域。每个阶段的高兹构成了现在的高兹,每个阶段的多莉娜构成了现在的多莉娜。
多莉娜一直生活在不安全的场域之中,从小便失去了父亲,在她只有六岁的时候,母亲也走了。她童年的整个经历都使她惶恐和孤独,而高兹童年的生活也是不幸的,因此,如高兹所说:“我们都是在不稳定和冲突中长大的孩子。我们注定要彼此保护。我们需要借助彼此,共同创造一个这个世界原本拒绝给予我们的位置。”[1]15他们互相扶持,彼此融合,共同构建有合适自己位置的场域。在客观的场域下,他们构建属于自己的空间。也正是在这样的场域之下,他们创建了永恒的爱情,让他们的生命与爱情成为人世间永恒的记忆。
布迪厄的惯习理论是一套性情倾向系统,“是在客观的社会历史背景下以无意识的方式内化而成的,但惯习又具有开放性和能动性,能随着所占据的场域中位置的不同来改造和建构现实。”[2]19高兹在面对身患绝症的妻子时,心中油然而生出对妻子浓烈的爱,这是他与妻子共同生活了五十八个年头所产生的真实情感,高兹在本书的开头就表达了这份炽热的情感,“很快你就八十二岁了。身高缩短了六厘米,体重只有四十五公斤。但是你一如既往的美丽、优雅、令我心动。我们已经在一起度过了五十八个年头,而我对你的爱愈发浓烈。”[1]15这段话的字里行间都流露出高兹对妻子的爱,高兹和多莉娜这种崇高的爱情具有永恒的生命力。高兹的惯习方式影响着他们生活的场域,影响了他与妻子之间生活的点点滴滴。
布迪厄的“场域—惯习”理论采取一种从中观入手的关系性思维方法,将客观关系世界(场域)与主观性的人类认识(惯习)沟通起来。在爱情的开始阶段,高兹和多莉娜是相互吸引的,而在进入稳定阶段时,面对婚姻的时候,高兹犹豫了,他对于婚姻有某种观念性的偏见,但最后两人还是选择了结婚,但是高兹婚后的态度还是使妻子选择离开,而就是在她走后,高兹明白了她的重要性,当一个场域的惯习转移到另一场域时就自然而然地发生变化,高兹开始期待妻子的归来。
二、实践论视角下的《致D情史》
每个人对世界都有一种实践认识,并且都将它运用于他们的日常活动中。布迪厄认为,“所谓‘实践感’是先于知觉的,它从现有的状态中解读出场域所包孕的各种未来可能的状态。”[2]23人类把自己所处的世界视为一个对象,在特定的场域里发挥惯习的作用,赋予他们的生活世界以意义。
高兹在书中写道:“我们之间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可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仍然能够感觉到,我们在本质上有相同之处,一种很特别的伤痕——这就是我谓之‘根本经验’的东西:一种不安全的经验。[1]14高兹认为这就是他们一开始就能形成默契的东西。他们都认为只有自己为自己打下一方小天地,他们才能承担自己,也正是妻子让他发现了生活的丰富性,并爱上了生活。这正是他们以自己的惯习对爱情所作出的实践性努力。
高兹认为人的存在是一种现实的存在,我们栖居于世界之上,我们把肉体的存在、身体的存在看成真实世界的验证。作为作家的高兹在写作《致D情史》时,处于真实世界之中,讲述他与妻子相濡以沫的爱情故事,高兹不再像写《叛徒》一样,把多莉娜描绘成了一个不真实的、走了形的妻子。《叛徒》的写作是文学上的虚构,在《致D情史》中,高兹不再是这样的书写方式,他走向了一个同样真实的世界。这一作品中,高兹摒弃了文学上的虚构,主张坚持现实性,在他叙述的文学世界中,他演绎出占据他真实世界的人物,特别是他的妻子。高兹选择真实的写作方式记叙他与妻子的故事,印证了布迪厄所推崇的人所存在的实践感。
“身体和信念共同组成场域,实践思想是通过身体表现出来的,是社会规则在身体上的外在表现,也就是‘内在性的外化’。”[3]在特定的时间、空间中,高兹与多莉娜相遇、相知、相爱,他们的爱情在彼此心中萌发,两人并为之不断努力,共同参与进他们幸福生活的创建中。高兹在漫长的爱情中,最后终于领悟到妻子对于他的重要性。高兹在这份爱情的实践中,真正知道了爱情与生命存在的重要意义,他们共同坚守这份爱情,这份崇高的爱情也造就了他们彼此的幸福,生命与爱情的永恒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
三、从批判性到反思性的思考
布迪厄的反思社会学思想认为,主体与世界之间的关系是一种交互主体意义上的“本体论契合”,从高兹创作的《叛徒》与《致D情史》就能够理解高兹从批判性到反思性的自我批评与反思。
高兹是存在主义者,他坚信人可以绝对地选择并创造他所需要的存在本质,高兹和多莉娜选择“彼此只属于对方”,在爱情长跑中,他们克服种种困难,实现一生的陪伴与爱情的永恒。除了爱情,高兹靠写作在知识分子世界里确立自己的位置,《叛徒》的出版改变了他的处境,给了他在这个世界的一席之地。高兹无论在自己的工作写作中还是在他的爱情中,他都懂得将自己作为主体,把自己所想的变成现实,不断反思,不断超越自我。
《叛徒》是高兹的一部自传体作品,高兹在《叛徒》中扭曲了妻子多莉娜的形象,高兹在《致D情史》中反问自己,为什么会在《叛徒》中把妻子描绘成一个不真实、走了形的形象,为什么要把妻子描绘成一个可怜的小家伙,高兹对自我的反问,实际上是内心的忏悔,是对自己的反思。等到年老之后,高兹写《致D情史》时,才完全弄明白自己当年可笑的动机,无非是顺从当年的一种病态需要,那就是超越自己所经历的、所感觉的需要。其实就是顽固地树立一个并不存在的自己,而他认为这个自己是超越的。在写《致D情史》时,高兹明白了需要重建他们的爱情故事,正是他们的爱情故事让高兹领悟到自己的存在,也让他们成为现在的模样,经彼此而生,为彼此而生。
在《致D情史》中,高兹记述他与妻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一生的爱情经历,这本书对生命和真挚爱情的展现,令人动容。《致D情史》是一位老人在即将离开人世之时对他与爱人的最后回忆,高兹怀念曾经和多丽娜走过的历程,感恩妻子那无限而永恒的爱,反思自己在爱情中的自私与不足,他以简洁而平实的笔触书写他们浓浓的情谊。高兹通过《致D情史》做到了真正的自我批评与反思,实现了真正的存在与意义。
四、生活、哲学和艺术的统一
《致D情史》这本薄薄的小册子虽没有轰轰烈烈的故事情节,但我们能够感受到的是作者与妻子强烈的情感在晚年依旧灼热,令人动容。高兹和多莉娜找寻一种融合的相处方式,从而对彼此产生一种依赖,至死不渝,让彼此的爱情成为永恒。这一作品蕴含的思想表现了高兹的哲学思想与浓烈的爱情,展现出生活、哲学与艺术的统一。
这本只有七十五页的小书,纯粹记录了高兹和妻子两人感情经历的爱情告白。高兹对多莉娜发自肺腑的诉说,对多莉娜始终不渝的爱,令我们为之动容。在面对身患绝症、医治无望的妻子时,高兹后悔没有更早地意识到自己对妻子至死不渝的爱,他用这封信重新组建爱情的历史,为的是把握它的全部意义。
高兹已经把写作和生活融为一体,而最终达到了某种非个人的流动状态,写作成为生活的一部分,而生活则是写作的切入点。高兹在《致D情史》的整个行文过程中,以平静而感人至深的语言诉说着一生的爱情故事,其中又包孕着他的哲学思想,更体现着他的精神与灵魂。高兹对自己一生爱情的呈现,是他对患病妻子的一次致敬,同时也是为了使她的生命永垂不朽的一次尝试,是对他们永恒爱情的一次见证。
这个“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丈夫形象,长久地留在世人心中,两人的真挚爱情成为永恒。“我们都不愿意在对方去了以后,一个人继续孤独地活下去。我们经常对彼此说,万一有来生,我们仍然愿意共同度过。”[1]75这是高兹在最后对妻子写下的话。之后,八十四岁的高兹与身患绝症的多莉娜打开煤气,一起自杀于巴黎郊区的家中。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高兹和妻子彼此陪伴一生,最终选择一起自杀,继续另一个世界的相互陪伴。《致D情史》这样的结局正是高兹与妻子现实生活中真正的结局,高兹用这一作品实现了生活、哲学与艺术的统一。
中国古代文论家刘勰曾经讲过:“凡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故圆照之象,务先博观。”[4]刘勰认为,“操千曲”“观千剑”之后就可以辨别音乐的雅俗,剑器的好坏,也便自然而然地可以抵达“圆照之象”的规律性境界。在对待《致D情史》这一文学作品时,我们便能自然而然地读出这一经典之作的独特与绝妙之处。无论何时,一旦我们的惯习适应了我们所涉入的场域,这种内聚力就将引导我们驾轻就熟地应付这个世界,像多莉娜一样让自己真正强大起来,面对爱情、事业、人生中的种种情况都能轻松地驾驭,如高兹一般,对哲学、文学、生态学等知识有自己的思想与见解,实现生活、哲学与艺术的统一。在我们阅读的众多讲述爱情的文学作品中,《致D情史》如一股清泉滋养我们躁动的内心,它的崇高与诗意也是为我们所公认的。他们的这份爱情与多莉娜的牺牲和奉献息息相关,而高兹的爱,从痴迷到依赖,再到理所当然,以至漠然,然后回归热烈,变成时间与死亡都不能分开的两位一体,这样的爱情与这样的文字,堪称经典。从《致D情史》这一伟大的作品中,我们看到了生命的不朽与爱情的永恒,虽然高兹与他的妻子已经与世长辞,但是他们的精神与思想将永远影响着世人。
[1] 安德烈·高兹.致D情史[M].袁筱一,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0.
[2] 皮埃尔·布迪厄.实践与反思:反思社会学导引[M].华康德,李猛,李康,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1998.
[3] 杨善华.当代两方社会学理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280-281.
[4] 周振甫.文心雕龙注释[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2:518.
2017-11-15
王小燕(1989—),女,安徽阜阳人,助教,硕士,研究方向:写作学。
I207
A
1671-8275(2017)06-0086-03
张彩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