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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天河凤冈书院文献及其相关问题述略

2017-03-09张劲松

河池学院学报 2017年4期
关键词:凤冈天河书院

张劲松

(南昌师范学院 书院研究中心, 江西 南昌 330032)

清代天河凤冈书院文献及其相关问题述略

张劲松

(南昌师范学院书院研究中心,江西南昌330032)

凤冈书院是原广西天河县历史上的第一所书院,创建于清代乾隆四十年。相对于天河县、庆远府等地方志极为简略的介绍外,书院创办者董秉纯的文集中保存了极有价值的书院文献。通过文献研读,可初步还原书院的历史轨迹。作为桂西北民族聚居地区的一所县邑书院,天河凤冈书院是清代县级书院的重要样本,为观察清代地方官员与书院关系提供了独特视角,使深入探索民族区域书院特点成为可能。

天河县;凤岗书院; 文献; 董秉钝

一、未进入研究视野的天河凤冈书院

清代是我国书院发展最为迅速的时期,书院的数量、分布等远较宋明时期为盛。研究表明,“不仅内地沿海省份许多府、州、县、乡都创建了不少书院,而且连一些宋、元、明各代均无一所书院的边远省份地区、少数民族集结地区,如今吉林、黑龙江、青海、新疆、宁夏、台湾等省区都有了不少书院”[1]784。以广西为例,虽统计口径有别,但总体而言,清代广西书院无论是新建还是存世数量均为明代的数倍以上*有研究认为广西明代增建的书院60所,清代增建127所,清代是明代的2倍(李国钧等著,《中国书院史》,湖南教育出版社,1998年,第784页);高敏贵在《广西的书院》一文中指出明清时期广西书院增长数量惊人,明代是南宋的7倍,清代又是明代的3倍《广西教育学院学报》,2000年第5期);全昭梅《广西书院与地方文化》载明代有78所,清代有272所,则清代约为明代的3.5倍(广西大学2015年硕士学位论文)。广西西部及西北等地均有新建书院的记录,使得全广西基本都有书院分布,标志着清代广西书院的发展与全国同步,进入高速发展的历史时期。

2011年,大型书院历史文献《中国书院学规集成》出版,其中收录今广西区行政区域南宁、桂林等地七所书院的学规及章程,分别为清代桂林宣成书院条约、经古书院章程、同凤书院学规、道乡书院学规及条规、藤州书院规约、富江书院规约和铜阳书院章程等[2]1389-1402。但清代天河县*天河县于1952年撤并至罗城县,原天河县治为今广西罗城仫佬族自治县天河镇。凤冈书院学规被遗漏,成为《中国书院学规集成》之遗珠。检索存世的清道光六年(1826)二卷本《天河县志》、光绪六年(1880)《天河乡土志》、民国三十一年(1942)《天河县志》及道光九年(1829)《庆远府志》等史籍,对凤冈书院的记载极为简略,道光《天河县志》有寥寥二笔,其一称:凤冈书院在城南,乾隆四十年署知县董秉纯建,今暂作儒学署[3]99。另一称:训导儒学署,在学宫左,康熙二十一年训导韦泰运请修,后毁无署,租住民屋,道光三年迁居城南凤冈书院[3]96。道光《庆远府志》称:(天河县)凤冈书院在城南,乾隆四十年署知县董秉纯建,道光二年训导蒙永晖改修学署[4]。民国《天河县志》于“教育”类中称:县之有凤冈书院及龙江书院,盛极一时。所谓家学书香,殆非众人所得而公享者也[5]。凤冈书院作为千年古县天河的第一所书院,其相关历史文献的整理与利用未引起重视,作为广西民族地区规制相对完备的书院代表,对凤冈书院的价值、作用与历史意义的研究付之阙如,基本没有进入广西书院研究的视野*如李彦福《试论宋元明清时期的广西书院》(《广西社会科学》,1984年第4期)、高敏贵《广西的书院》(《广西教育学院学报》,2005年第5期)、陈业强《广西书院研究》(《广西地方志》,2004年第2期)、周玲《广西书院文化》(2006年广西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全昭梅《广西书院与地方文化》(2015年广西大学硕士学位论文)、黄明光、吴先勇《清朝广西壮族地区书院快速发展的表现及原因》(《创新》,2016年第5期)等全景式的广西书院研究成果中,除全昭梅的论文在名录性质的图表提及外,几乎完全没有凤冈书院的内容。。究其根本,与凤冈书院相关文献的发现、发掘有关。为此,本文拟根据新见相关文献对凤冈书院的基本情况及意义等相关问题作简要论述,希望引起学界对广西民族地区书院的进一步关注。

二、董秉纯与天河凤冈书院

天河凤冈书院创办者董秉纯(1724-1794),字抑儒,一字小钝,浙江鄞县人(今浙江宁波鄞州区),著名学者全祖望(1705-1755)大弟子,被全祖望目为有用之才。董秉纯久困科场,乾隆十八年(1735)以拔贡次京师,后补广西那地州州判(治今广西南丹县)。那地州为少数民族聚居地,雍正八年始立汉官。董秉纯到任后,对当地男女因情不合动辄采毒草自戕的恶俗加以整治,禁踏歌鬼师,铲除毒草,集乡耆朔望讲乡约,民俗为之一变。乾隆三十九年(1774)权天河县事,复署上思州(治今广西上思县),改变仅土官子弟方能入学陋习,治绩斐然。擢甘肃秦安知县(治今甘肃秦安县),集众捐输千金,买田五顷为秦安春雨书院经费,建陇城、玉山、河阳三义学,一时人文丕振。乾隆五十三年(1788)以疾归里,乾隆五十九年(1794)卒于乡。

董秉纯在学术上颇有建树,深得全祖望真传,其成就主要有三,一是师事全祖望甚谨。史称“谢山文内外集皆所编定。又仿万氏述黄氏世谱以冠《南雷集》,作《全氏世谱》,撰《年谱》一卷”[6]101。二是表彰全祖望之学不遗余力,这在董氏著作中多有体现;三是特别重视地方文献的收集整理。如所撰写各书院记、义学记、城隍庙碑记等,有意保存地方文献,皆承祖望之学,后人称“(董秉纯)先生之大者在传双韭之学。……然则传先生即所以传双韭,而先生之文虽不及樗庵之强健,卓然有功于双韭虽樗庵有不逮焉”[7]。董秉纯著有《红雨楼文稿》十四卷(一名《春雨楼集》)和《百花吟》一卷[8]2177,民国二十四年(1935)《四明丛书》之《春雨楼初删稿》十卷为《春雨楼文稿》十四卷精编本,2010年国家清史编纂委员会《清代诗文集汇编》将《四明丛刊》之《春雨楼初删稿》收录其中;2007年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北京师范大学图书馆藏稀见清人别集丛刊》,其中有董秉纯撰《小钝居士集》,为抄本,其内容与《春雨楼初删稿》多有不同,有54篇为《四明丛书》所无,而《四明丛书》中亦有49篇为《小钝居士集》抄本未收[9]。未见于天河与庆远府方志的相关凤冈书院文献即保存在董秉纯文集中*详见本文附录。。董秉纯虽艰于宦场,但每任一地必汲汲于文教事业,先后在广西那地州、天河县、上思州及甘肃秦安县等地捐廉倡修书院,是清中期具有丰富书院实践的教育家。董秉纯的书院教育观主要体现在重视书院教育的作用、端正书院教育的目的及规范书院教育的日常等方面。董认为地方官学“官司未免拘于职守,考课亦第循成例”[10](卷十,召生童肄业义学示),其培养人才的效果不如书院的讲习讨论,儒林、气节、功名、文学等各领域的杰出人才多半出自书院,著名的如白鹿洞书院、石鼓书院等天下四大书院。他对当时的士风提出批评,明确提出“书院为士子读书之所,而读书非但博取科名之谓”,书院应以培养经明行修之士为目标等。要实现这一目标,他在相关学规中对士子立志、书院课程及奖惩与辞章练习等作了详细规定,其中既有宏观目标,更有细微的具体要求,从中可以窥见董秉纯作为一个教育家的成熟理念与缜密思考,天河凤冈书院便是这一思想下的产物。

乾隆三十九年(1774),董秉纯署天河县令。天河为桂西北小县,自唐贞观四年(630)建县以来未有书院之建,文风凋敝,科第星稀,而天河所在的庆远府属,如宜山、河池、思恩等都建有书院、义学,为此,董秉纯莅临伊始便有建书院之意。乾隆四十年(1775),董在前署县所遗余银的基础上捐廉倡修书院,“买得民房一所,其正中瓦屋三间,立为讲业之堂,其西建大门一座,门舍一间;东立茇舍三间,缭以周垣,”[10](卷一,新建天河县凤冈书院记)以县治城东有凤凰山,名为“凤冈书院”。从建筑规制来看,凤冈书院虽略显简陋,但毕竟从此天河士子肄业有所。为此,董秉延掌教,集诸生诵读,并作敦礼让、明经术、习辞章、严赏罚等四条学规揭之讲堂,对书院生徒多有期望:“愿诸生砥节砺行,以嗣响鹅湖、鹿洞诸先哲。然即以文章言,必如何勤勉乃克日进乎高明,以庶几不负张侯与予之惓惓,而上报圣天子做人之化。”[10](卷一,新建天河县凤冈书院记)值得留意的是,董秉纯在书院初创时即有意保存书院史料,以修书院小志,并有从书院志直至编修天河县志之意,所谓“举一事即笔之于书,其于成邑志也,何有?然则此志之作固为书院计,亦使后乎吾者皆各掌记其所有事,以其成邑志也”[10] (卷二,凤冈书院小志引),充分体现了董为全祖望高足的史学修为。

据方志记载,道光三年(1823)凤冈书院即被用作县儒学训导署,成为官方的教育行政机构所在,基本失去了其教学、会文的功能,此时距书院创办不到50年的时间。在此之前一年,即道光二年(1822),署县谭联升奉广西巡抚赵慎畛之命在天河城东创建龙江书院,悬“进德修业”匾额。[3]99由此似可推知,早在道光二年之前凤冈书院即乏人问津,成为故址而已,这一倾注了董秉纯极大心血的书院倾圮之快令人唏嘘不已。究其原因或与书院无学田等稳定的经费来源有关(董秉纯所撰书院文献及各地方志均无此记录)。在书院发达的长江流域,“无田即无院”是书院建设者的共识。凤冈书院的创建在于热心斯文的地方官员重视,兴建经费则来自于地方绅众捐助,但也仅160余金而已,一时难以有学田之建。无学田则难以聘请山长掌院,更无制度性的生徒膏火。即有肄业之所,也多为权宜之计。因此,中国书院史上屡见不鲜的院以人兴、人去院废的情景在凤冈书院上再次上演。除学田外,凤冈书院亦面临着天河士子稀少,士风凉薄的困境。在凤冈书院建成前,董秉纯有《召生童肄业义学示》及《(义学)开学告示》,从这两件文告中可知在无书院的天河县,士子不但求学无所且求学人员稀少,从同时期毗邻天河的广西那地州可见一斑:“夫以堂堂数百里之州,而秀才不满十人,童生现考者仅止三人,岂惟尔本地士民之羞,官斯土者宁不深耻作养之无道,而大惧负朝廷乐育人材之至意哉?”[10](卷十,判那地州招儒童应考示)士子稀少的原因则又与明清以来广西民族地区土司制度有关,“那属僻处山陬,有志读书上进者本来廖落,而土司旧例惟准官族及头目之子弟赴考,其余百姓概不收送,以致应试更加稀少。”[10] (卷十,判那地州招儒童应考示)在无稳定经费加之士子稀少、士风不振,书院作养人材效果并不理想,以道光《天河县志》所载为例,乾隆四十年至道光六年,天河士子仅在嘉庆十三年恩科有一人乡试副榜,科第仍然寥落。

三、天河凤冈书院的历史意义

凤冈书院虽存世时间不长,且因种种原因作养成效不十分明显,但作为桂西北民族地区在中国书院发展的高峰时期新建的一所县邑书院,仍然具有重要的意义,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凤冈书院是清代县级书院的一个重要样本

研究表明,清代县级书院延续了自宋代以来的官学化的倾向,其主要表现为书院活动以考课时文为主,[11]科举预备机构的功能成为书院存在的合法性基础。凤冈书院虽远离乾隆时期政治中心,但仍表现出这一时期书院的普遍性特征,董秉纯在书院学规中虽开宗明义提出“书院为士子读书之所,而读书非但博取科名之谓也”,但仍不忘在学规中将“习辞章”作为肄业士子的四大任务之一,称“功令以贴括取士,诸生之汲汲于此,固其宜也”“诸生于时文向有所业,但当选择精粹,其课程毋使间断,以期至于日多日熟,”呈现出强烈的科举倾向,从而为丰富清代县级书院与科举之间的关系提供了一个鲜活的样本。

(二)凤冈书院为研究清代地方官员与书院发展提供了独特视角

中国书院史上,包括地方官员在内的各级官员在书院发展中发挥了重要作用[12]。明清时期,县令的作用尤其明显,他们是地方书院创建与有序发展的主要力量。以清代为例,雍正十一年(1733)谕令在省会设立书院后,书院的迅速发展与有着“一人政府”之称的县令直接相关。笔者在观察创建于清康熙四十九年(1710)的河南省临颍紫阳书院时,发现紫阳书院的创办、发展与衰落几乎完全为时任县令、儒家学者沈近思所主导。作为一所县级书院,县令沈近思的学术追求、地方治理理念直接影响到书院的办学宗旨与具体举措[13]。董秉纯之于天河凤冈书院和沈近思与临颍紫阳书院之间,虽时空不同,但情形十分相似,共性突出。人类学家在研究20世纪40年代云南西城与20世纪70年代的香港沙田的宗教活动时得出“中国文化从根本上是一个整体”的结论[14]131。借鉴这一说法,从董秉纯在天河凤岗书院及沈近思在临颍紫阳书院的实践而言,中国书院文化亦具有整体性,而这一结论的背后则是研究者需要高度关注的国家政策、官员素质、社会风尚、时代背景等对书院发展具有重要影响的因素,与此同时,还必须回答区域书院特点如何呈现的问题。

(三)凤冈书院为民族区域书院研究提供了可能的方向

凤冈书院地处桂西北民族地区,天河县在清代设有永顺副土司,毗邻州县亦多土官治理。与其他区域不同的是,作为汉族官员的董秉纯兴建书院既有儒家学者的学术理想抱负与地方治理需要,同时也有普及推广汉族文化,加强儒家伦理规训,强化国家认同的需要。社会学者在研究清代地方宗教时发现,在少数民族聚居地区一些宗教建筑特别发达,如“广东南部山区深处非汉族的苗族和瑶族人领地,那里的官员负有普及汉族社会制度的特殊责任,而寺庙建筑便成为推广汉文化的一种途径。”[15]292寺庙是宗教信仰场所,书院则为儒家文化的道场,董秉纯兴建凤岗书院是清代汉族官员在少数民族聚居地推广儒家文化、汉族规制的代表,凤冈书院为探索民族地区书院特点提供了一个可能的方向,值得进一步深入研究。

附录:

董秉纯《春雨楼初删稿》有关“凤冈书院”文献

(一) 新建天河县凤冈书院记

今天下文教日隆,省、府、州、县庠序之外莫不有书院。庆远府凡五属,宜山附郭有龙溪书院、龙江书院,而李公书院则太守生祠也;德胜镇亦有屏峰书院,河池无书院,而学宫之前有义学;思恩有环江义馆;东兰初改流,百务草创,然州署之西特设义学;惟天河自唐始置县,迄今千余年,未有创斯举者。我皇上御极之三十有八年,代州张君健来署邑篆,始谋于众建义学,舁得白金以两计者百有六十。适奉调入闱,事未集,以银贮之训导刘君,撤闱改署河池。予来承乏,下车于明伦堂延接诸生,堂颇颓败,训导君僦居民舍。及谒圣宫,更荒落。至问书院,方知欲举而未暇也,予重为慨然。今年三月,葺学宫既竣,乃买得民房一所,其正中瓦屋三间,立为讲业之堂,其西建大门一座,门舍一间;东立茇舍三间,缭以周垣。定议于四月下浣蕆事,于六月中浣规模楚楚略具,颜曰:凤冈书院,以城东有凤皇山也。乃诏诸生告之曰:古之为吏者,教与养并其职也,故敬敷五教,即属司徒之官。后世歧而二之,长民者曰吏,而掌教特设儒官以为之师。后世又以官设之师,形格势阻。而乡党中贤士大夫足为一国之望者,聚其族而尊奉之,其效转盛于学校,于是书院始日广。今以予之不德,无以诲化吾民,而天邑又千百年来无书院,宜乎吏与民之切切于是也。今书院创兴矣,吏之谢吾民者,庶几有词矣;而下之报称乎上,方自此始,诸生知之否耶?夫古之为士及所以造士者,经明行修是也。今则专事词章,然文之佳者,湛深经术。又其极,为载道之文,固德行所流露也。予固愿诸生砥节砺行,以嗣响鹅湖、鹿洞诸先哲。然即以文章言,必如何勤勉乃克日进乎高明,以庶几不负张侯与予之惓惓,而上报圣天子作人之化。乃为立学规四则,揭之堂壁,而先书其略如此云[10](卷一,新建天河县凤冈书院记)。

(二)(凤冈书院)学规

书院为士子读书之所,而读书非但博取科名之谓也。谓夫经书所言皆吾身当为之事,足以取法而实见之今日也。顾五常百行备具于书,无不宜法。而在学言学,则礼师长,敬朋友,与夫讲贯习服,出入言语之间尤切要。诸生果能体认涵养,于此一无差失,即推之家庭,平日无差失;即推之异日,立朝事上、出身加民无差失。如此,方无愧乎读书,无愧乎儒士,即无愧乎科名。若徒记诵古人之论说,以夸文词而博科第,末务而已,非学也。方今圣天子在上,文教日隆,故虽天邑之僻小,犹得创兴书院,乃发轫之初,犹恐诸生狃于故习,惟知书院为会文之所,而未讲乎实学,故首揭以为诸生告,诸生其勉之。右敦实学。

古人为学日有就,月有将。日知所亡,月不忘所能,朝而受业,昼而讲贯,夜而习服,其次第有定也,程期有定也。日之所业书之于册,或数日而校,或一月而校,勤惰工拙,按之历历可数,是以其教不烦而业易进。向见各处书院,不入院者惟朔望一至,居其中者亦惟文期会集,而无常定之课,课无可稽之册,是职业无定程也,勤惰无主名也,其何以申掌教之责?今与诸生约:凡入书院,先各循资力,定为常课,使日有章程。每月置考课册填写所业,每日执册请掌教判,日校课听掌教不时抽取背诵覆解,月终掌教各就册所书,校其勤惰。诸生务不负此日月,不负掌教之启迪,以力副此院创建之意。则从此精进,虽读尽古人之书,力追古人之学亦易易耳,岂特工帖括博科名哉。右定课程。

《尚书》“朴作教刑”,注家谓夏楚二木,学校之刑也。然人心不古,处束缚驰骤,三家村中童子师能行之,而党庠术序辄以为不便。于是生徒及冠者,师长即不得以弟子之法绳之,甚且称字称行,俨如朋友,岂师严道尊之谓?然夏楚之设,原以励廉耻,非必鞭策也。苟然知耻,则记功记过即无异于华衮斧钺。掌教但于一月之终,大书于榜曰:某也勤,记功若干;某也惰,记过若干。黏之讲堂,俾邑长官司以暨通国之人,其得周知某某之贤否。呜呼,可不惧与?!右严奖励。

功令以贴括取士,诸生之汲汲于此,固其宜也。然近者又兼令赋诗,则韵语亦所当习,夫有其习之,必有其师之,所谓事不师古,以克有训,非说攸闻。今目不睹六朝三唐为何珠,耳不闻刘曹沈宋为何人,辄欲效西家之颦,习东墙之笑,何怪心日劳而艺日拙。至于时文果能以六经为根柢,以子史为波澜,何愁下笔无驱遣?苟或不能,则胸中无昌明博大之文,数百首往来,寝处于其中,虽有刻苦之思,何以自达?诸生于时文向有所业,但当选择精粹,其课程毋使间断,以期至于日多日熟。至于诗亦须多读,俟读至一、二百首,心目间已有诗之境界趣味,然后听掌教命题,于作文之日兼赋一律,勿徒思生吞活剥,草率搪塞也。右习词章[10 ](卷一,学规)。

(三)凤冈书院小志引

志者识也,其名起于《周礼》“小史掌邦国之志”。自《汉书》有“十志”,郑渔仲作《通志》,于是郡国之图经及凡有记载通号曰“志”。顾天河虽小,亦数千室之邑,而自唐以来千余年无志之者。凤冈书院不过数千室中之一隅,又方作于今,而为之志,无乃已侈乎?曰:非也,凡天河之无志,正以无有人焉为之件系而条举之也。使前乎吾者,举一事即笔之于书,其于成邑志也,何有?然则此志之作固为书院计,亦使后乎吾者皆各掌记其所有事,以其成邑志也。柳子厚曰:同职者,后来继今者,各以所闻知,孜孜不怠,则卒有明也。端木子曰:贤者,识其大者。予不足当,请先识其小[10 ](卷二,凤岗书院小志引)。

(四)召生童肄业义学示

王化最重乎作人,造士莫先于兴学。顾庠序之设久,已建官立学,而文教之盛犹重赖有书院者。盖官司未免拘于职守,考课亦第循为成例,不若乡党之间贤士大夫自为讲习讨论,其造就人才尤切要也。故自有宋以来如白鹿洞、石鼓、岳麓,所谓前后四大书院者,其功倍深于官设之学校,而儒林气节功名文学之士半出于其中。元明书院日盛,本朝学宫官长之外,省会郡城大抵皆立书院,延山长。天邑僻处山隘,学校仅立训导一人,而书院竟缺,然本署县下车之始即留意于是,所苦经费无出,今勉捐薄俸,敬即延官设之长,为书院之师。拟于仲春就明伦堂开学,合行谕召诸生来学。为此,示仰阖属生监儒童知悉:凡有愿肄业者赴本署县报名,先为考校,但文理稍明即当取录,送学听掌教教授,本署县当于理政之余月行一课,略为奖赏以示鼓励。各宜踊跃,是所望切[10 ] (卷十,召生童肄业义学示)。

(五)(义学)开学告示

为晓谕事:照得天邑向无书院义学,今本署县勉捐薄俸,恭延本学刘老先生掌教,择月之九日就明伦堂开学。为此,示谕合邑生监儒童知悉,先期一日诣本署县报名,临期齐集堂前,听本署县率领拜从受业。是日也,为上丁释菜之期,遵古人鼓箧之义,务期争先入学,担囊负笈而来从,努力攻文,释屩离疏而上达。宵镫雨笠,尔诸生定知不负婆心;麦饭葱汤,本署县尚欲薄酬苦志。特示[10 ](卷十三,开学告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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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邓洪波.中国书院学规集成[M].上海:中西书局,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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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杨庆堃.中国社会的宗教[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

[责任编辑韦志巧]

OntheDocumentsofFenggangAcademyinTianheCountyDuringQingDynasty

ZHANGJingsong

(TheResearchCenterofAncientAcademy,NanchangNormalUniversity,Nancang,Jiangxi330032,China)

Fenggang Academy is the first academy has been recorded in the history of Tianhe county. It was built in the fortieth years of Qianlong period in Qing dynasty. There is few introduction about the academy in Tianhe local documents. Fortunately, a lot of documents about Fenggang Academy are included in the works of DongBin-Chun who constructed the academy. According to these invaluable documents, we can deeply study the developing history of this ancient academy.

Tinahe county; Fenggang Academy; document; Dong Binchun;

K290

A

1672-9021(2017)04-00067-06

张劲松(1974-),男,江西余干人,南昌师范学院书院研究中心教授,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书院研究。

江西省教育科学规划课题“明代白鹿洞书院学规研究”(2013YB147)。

2017-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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