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分析理论指导下的社区口译教学模式构建

陈雁

（广东财经大学 外国语学院，广东 广州 510320）

话语分析理论指导下的社区口译教学模式构建

陈雁

（广东财经大学 外国语学院，广东 广州 510320）

社区口译需要更多地关注口译实践和社会语境内各参与方的互动，内容涉及口译的公平性、话轮转换、译员的角色、译员在话语互动中的作用等内容。在社区口译教学过程中重要的是：（1）让学生理解如何使用语言、熟知话语过程和社会交际情景；（2）译员的角色及交际互动都融合在话语及其表达中，话语分析在社区口译研究和教学中的作用非常重要。从准备、合作、模拟和表达四个模块进行社区口译教学模式的建构，是对我国社区口译教学新的尝试。

话语分析理论；社区口译；教学模式

一、社区口译的内涵及发展简况

“社区”（community）一词源于拉丁语，原意是亲密的伙伴关系和共同的东西。而当今社会学中的“社区”概念最初是由德国社会学家裴迪南·藤尼斯提出的，他在1887年出版的《社会与社区》一书中论述社会变迁时提出了“社区”概念，指出社区是由具有共同习俗和价值观念的同质人口所形成的、感情深厚的社会组合方式。随着全球化进程的加快，网络信息技术的日益成熟，全球范围内的人口流动频率加快，数量增多，各国社会内部日趋国际化和多元化，比如在中国就逐渐形成了诸如广州的非洲人社区、北京的俄罗斯人和韩国人社区和上海的日本人社区等外国人社区，他们要真正融入中国的文化和生活，就离不开翻译服务。因此，社区口译逐渐被人们所认知，其研究逐渐进入学者的视野。社区口译的研究始于20世纪70年代，主要是法庭口译、手语翻译和医疗口译研究。90年代进入社区口译研究的黄金阶段，相继出现了一批社区口译研究的开拓者和重量级研究成果，为社区口译的学科地位的确定奠定了理论范式。连续多年的“关键链接”（critical linking）大会的成功召开，使社区口译研究发展势头强劲并成为口译研究不可或缺的部分，也是目前口译学科研究中最活跃的领域。此外，许多新的口笔译专业刊物的创立，为社区口译研究提供了发表和交流的平台，如《目标》《译者》《口译》《译员通讯》等。科技和互联网的发展和普及彻底改变了全球信息交流的模式，使得有关社区口译研究的活动和成果能在第一时间里得以分享。

二、社区口译的“话语分析视角”

话语分析（discourse analysis）这一术语是由美国结构主义语言学家哈里斯（Z.S.Harris）首次提出，后来作为现代语言学的专门术语被广泛使用。话语分析体现了语言研究从形式到功能、从静态到动态、从词、句分析到话语、篇章分析、从语言内部到语言外部、从单一领域到跨学科领域的过渡。语言学家们分别从不同的角度定义话语分析，如：威多森[1]从功能角度出发，认为话语分析是对“句子用于交际以完成社会行为的研究”，强调话语的交际功能；布朗和尤尔认为话语分析是对使用中的语言的分析，它不仅仅是探索语言的形式特征，更是对语言使用功能的研究。也有一些语言学家从社会语言学的角度定义话语分析，比如范·戴克[2]和韩礼德[3]就指出话语分析是一种社会分析方法，解释人类如何彼此理解彼此的话语。美国社会学家萨克斯（H.Sacks）、谢格洛夫（Schegloff）、杰斐逊（G.Jefferson） 等开创了会话分析（conversationalanalysis）。他们通过对大量真实录音材料的分析，探索社会交往中日常谈话的原则和规律。他们认为意义相关的一轮发言交替（turn-taking）是对话的基本结构单位，同时提出会话分析的主要任务还包括相邻对（adjacency）的结构特征、话题（topic）转换、交际前提和条件，可取结构（preference structure）等等[4]。话语分析的主要任务一方面是通过日常话语语料分析揭示超句话语和社会交际的结构，另一方面是揭示谈话双方在语境中理解意义的过程。话语分析最主要的研究方法是记录、转写并分析日常会话语料。真实语料是话语分析的生命力之所在，它可以使看似毫无头绪的话语分析成为有章可循并且面面俱到的一个研究领域，它可以使话语分析不断深入，揭示语言学家容易忽视的一些语言现象[5]。

同会议口译研究重点关注译员大脑的认知过程不同，社区口译研究更多地关注口译实践和社会语境内各参与方的互动，内容涉及口译的公平性、话轮转换、译员的角色、译员在话语互动中的作用、全球社区口译现状及趋势、口译服务提供方和被服务方对译员的期待值、社区口译的质量等。因此，社区口译所倡导的是基于话语的对话式交际范式，话语分析在社区口译研究和教学中的作用不容小觑。如1990年，美国的塞雷格森从语用学和人种志学的较多对美国法庭进行了大量实证研究，开启了社区口译研究中的话语分析途径；1992-1998年，瑞典学者瓦登斯约进一步完善话语分析研究方法，着重对司法和医疗语境下的对话和互动展开话语分析,认为口译即是一种话语现象，也是一种社会现象，她的对话互动理论开创了口译研究的新领域；2004年澳大利亚的黑尔教授（Hale）在总结前人的基础上，基于澳大利亚的法庭语料，出版了《法庭口译中的话语》，将社区口译中的话语分析研究推上了顶峰。在我国，任文运用法国社会学家布迪厄的场域、惯习和资本概念分析社区口译中的权力关系和意义共建社区口译并非简单孤立的语言转换行为,而是发生在一定历史、社会和文化语境下的机构内活动在这个"不确定地带",活动参与各方(即行动者)之间处于一种复杂的权力关系网络[6]。

三、社区口译教学现状

实现口译职业化进程的一个重要环节是教学和培训。大学层次的社区口译教学还较少，澳大利亚在这方面一直领先，如迪肯大学很早就开设了三年学士课程和一年研究生课程。但在许多学术机构，社区口译往往不是一门能获得学位和毕业文凭的学科，而是相当于中专教育或者继续教育[7]。这一现象引起了很多学者和专家的关注。目前大多数的社区口译培训都是短期且浅尝辄止，培训内容包括职前训练和工作中培训和业务学习。如黛比和马丁在谈及西班牙社区口译培训式所说：“培训时间不足以学习理论知识和实践技能，这也反映了公众对公共服务口笔译作为一个特殊职业的忽视”[8]。贝娜曼认为短期非正式的培训课程是“权宜之计”，需要有更加永久性、综合性的解决方法来满足译员的“教育需求”[9]。目前，相对于会议口译，社区口译大学层级的培训或者说正规教育还很少，缺乏高等学术层次上的教育是社区口译职业和会议口译职业的主要差别之一，也是影响社区口译研究发展的原因之一[10]。如果长期缺少高质量的学位层次教育，不仅会影响社区口译研究的发展，而且会影响译员培训的质量，最终影响整个职业的存亡[11]166。安索普和唐宁（Athorp and Dawning）[12]通过实验对受过良好教育的培训的职业医疗译员和临时译员进行对比分析，发现职业译员能准确地口译医生和患者的每次话轮，整个交际互动如同没有译员的存在，而临时译员则总是试图控制或霸占整个互动。剑桥[13]通过分析大量“错误交流”的语料，发现大多原因在于这些译员不了解专业术语、过于认同或同情患者、语言转换错误、不熟悉治疗和质询的常规程序等。黑尔则从社会学角度出发把临时译员的过多干预倾向归结于职业社会地位低以及能力不足，使其缺乏职业认同和安全感，导致倾向于扮演一些看似重要的角色，如社会福利机构人员、医疗人员和法律工作者，而不是一个独立的译员。此外，P·chhacker[10]还提出了教育和培训之于口译职业社会化的重要性，认为不能一味指责非受训职业译员的缺点和不足，而应发现整个社区口译体系的问题，如缺少统一的教育和测评制度而无法提高译员的自身素质。海伦泰伯认为，一个好的职业译员必须能够理解和解释自己的工作，尤其是能够理解自己的话语功能。他/她应该能够通过话语分析来展示和解释话语的微妙、话语行为风格、话轮的复杂、反馈的重要性等，这对于以对话口译为主的社区口译尤为重要。她建议将话语分析的学习纳入到口译教学中，通过录像、录音、文本转写等方法来帮助学生进行话语分析，使他们懂得口译活动的复杂性和话语的重要性，以便提高口译的质量[14]。黑尔也赞同较为理想的教学方法应该是采用基于话语分析理论的教学法，学生只有从话语层面分析意思才能理解整个信息并将其正确地转换成译语，忽视话语特点的口译会给交流带来障碍。如在法庭质询中有不同的提问类型及作用、提问前的话语标记和话语策略等，证人证词有不同的呈现风格和语域，有的自信，有的懦弱，有的犹豫，有的直接等，理解这些话语风格积极作用才能帮助医院做出快速正确的选择[11]184-185。我国学者刘建军认为要提高社区口译的职业化进程，必须使社区口译培训常规化和正规化，即普及大学层面或以上的教育，而不是短期的速成或应急培训[15]。

我国的社区口译主要是法庭口译服务，最早的服务对象是国内的少数民族[16]。医疗口译起步则更晚，但很多医院并没有聘请专门的口译人员，而是由会讲英语的医护人员直接与外国患者对话。我国手语翻译的发展也明显落后于国外，直到2006年才有了第一批持证的50名手语翻译，但仍然满足不了国内2000多万听障人士的需求。目前中国的社区口译面临着包括职业地位、技能培训和科学研究等三方面的问题和挑战[17]。在职业地位方面表现在入门的门槛低，只要稍懂点外语就会被用人单位临时叫过去担任口译的工作，对口译质量的要求和评价标准也参差不齐。另一方面，用人单位处于节省成本的考虑，不会专门设立口译员的岗位。技能培训方面，我国的口译培训主要集中在高等学校和职业技术学校，以提供口译基本技能为主，除了一些翻译院校在本科高年级或者研究生阶段开设了会议口译培训项目外，大都没有专门针对各个应用场合的口译方向，诸如法庭口译、医疗口译等只是极少数学校作为翻译方向的一门课程来学习。另一方面，近年来社会上的各类教育机构也纷纷打出了口译培训的旗号，但由于片面追求商业效益，追求短时学习效果，培训出来的学生很难胜任诸如法庭口译医疗口译等专门化的工作。邓春和文军对来自20个国家的42名外籍人士进行问卷调查，从定量和定性两个角度，对国内各大城市公共机构的社区口译服务现状进行了调查，结果发现（1）语言不同和公共机构的服务问题是外籍人士遭遇的两大难题，急需解决；（2）北京和上海的公共机构社区口译服务普遍较好，其他大城市则需要提高其社区口译服务；（3）不同机构中，出入境管理处和学校的口译服务较好，但医院、警察局、银行和邮局等其他公共机构的口译服务需要提高；（4）多数采访者对中国社区口译服务的总体评价不高[18]。此外，林天羽也在其文中指出，社区口译在中国的培训仍然是空白，社区口译的认证在中国还未能完善的确立，中国的口译协会应当考虑加入社区口译的考察内容，并且明确规范社区口译的市场机制[19]。

四、基于话语分析的社区口译教学模式

在传统的口译教学中，教师们把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花费在词语、句子或手势层面的分析，往往主要信息和语言点翻译对了，但是讲话人表达的整体意义却被忽略了，包括整个讲话的一致性和讲话人的目的。而在社区口译教学过程中重要的是让学生理解如何使用语言、熟知话语过程和社会交际情景，这是社区口译教学和学习的最终目标。下文将从准备、合作、模拟和表达四个模块进行社区口译教学模式的建构。

1.准备阶段。此阶段包括各种社区口译场合的背景知识和应对方式、专业领域术语、跨文化语用理论、话语分析、对话结构分析、职业口译场合话语分析成果等。社区口译过程中，译员不仅要口译专业从业人员的话语，如医生、护士、法官、律师等所常用的专业术语，同时也要口译这些专业人员出于方便沟通、避免尴尬的目的而与患者或者客户谈话时所使用的日常用语，因此，学生既要掌握专业领域的术语，也要了解这些术语的委婉或者简单表达方法。教师可以将这些词汇整理成册发给学生，同时也可以要求学生课后查找资料，课堂上以presentation的形式陈述相关领域主题知识或背景知识，或者让学生以小组为单位搜集相关领域的专业词语，建立自己的词汇库。此外，教师应该提供真实场景下的不同社区口译领域的对话音频或者视频，运用不同的理论模型来分析不同场景的话语类型，从话语分析和批判话语分析的角度分析不同类型会话的结构分析如阻碍修正结构、重复结构、打断言语结构以及问与答结构，通过对会话结构的分析，使学生不仅了解真实语言的结构和形式，更重要的是了解语言在实际中是如何使用的，可以指导学生在为相关口译任务做准备的阶段对即将展开的对话在话语结构和话轮转换方面进行预测，从而更准确有效地口译每一个话轮，使口译对象双方更顺畅地沟通，真正实现专业译员作为协调者的作用和价值。

2.合作阶段。社区口译不同于会议口译，其场合充满了变数，如有时候可能是常规的医院、法庭、警察局、移民局，也有可能是监狱、交通事故现场、恐怖事件现场等。因此，学生必须掌握专业领域体系、程序、目的以及人员等方面的知识，必须对自己将来工作领域的背景有着深刻的理解，以便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反应，提供高质量的口译。为了实现这一教学目标，开设社区口译课程的学院或者部门应该和其他相关学院或部门合作，比如邀请法学院或者医学院等学院的老师为学生讲授基本的专业知识以及在相关场合与外籍人士交流中的主要问题及其应对策略，也可以由专业人士，如医生、法官、律师等来为学生讲解专业领域知识和职业礼仪等，或组织学生实地参观，观摩职业译员的现场工作，获得更加直观的理解。同时也要让学生知道一些工作常识，比如签订合同明确责任和义务、确定工作时的联系人以及防突发事件、准时不迟到、如何安排座位、如何在为一些有精神问题的客户或者犯罪嫌疑人等服务时做好自身安全防范等。

3.模拟阶段。角色扮演是传统的口译教学方法之一，但仍然适用于社区口译教学。要求学生根据真实场景下的材料设计交传练习语料，尽量涵盖所涉及领域的每种场合。如法律口译，语料既要体现正式法律场合下特有的语言，如严肃呆板的法律词语、法律条文等其他正式语域等，又要包括发生在法律专业人士与非专业人士之间的有关法律咨询、听证会、执法询问等场合下的对话。通过模拟现实场景进行角色扮演，把学到的专业领域知识、程序和术语等尽量运用到演练中。也可以要求相关专业的学生、教师或者职业人员加入。角色扮演的情景难度、语言难度等应由简单到复杂。每次模拟后由学生、教师和专业人士在测评表上打分测评。学生从语言表达、团队合作、话轮掌握、职业仪表等方面进行自我评价和互相测评也十分重要，能够使他们知道什么是好的表现，语言是如何运用的，如何控制交流互动，哪些行为是不能接受且需要改进的。这对他们未来的职业表现尤为重要。除现场测评外，也可以现场录像或者录音，让学生转写录像或录音文本，使用话语分析和对话分析的途径来研究自己的话语，并在课堂上陈述或探讨各自的发现。此外，还可以让学生模拟一些常见的“问题”场景或者伦理困境，要求学生参考现有的伦理规范，集体讨论解决办法。

4.表达阶段。此阶段主要是通过双语语音、双语语法结构、语域、话语类型、公共演讲和交流互动管理等多方面内容的讲授和切磋，让学生学会如何根据不同的场合或者语境进行正确合理的翻译和表达。具体的做法可以包括：组织学生听相同文本不同语调的表达，辨别其意思的变化；让学生听不同口音的英语，分析不同口音的典型特征，以较快适应将来社区口译中来自不同国家和文化背景的服务对象的口音；播放各种口译互动的录像，要求学生分析超音位特征，纠正学生有问题的发音或者音位；对比不同的语法结构及其语义和语用特征以及在话轮转换中的作用；要求学生辨别一个对话的语域特征，即语场、语式和语旨，并和目的语相同语域的对话进行对照，找出语言表达上的异同点，以指导接下来的语域和风格相似的话语的口译；口译笔记练习，要求学生标出不同话语的风格，标出话语标记词如逻辑关联词、专业术语、数字、专有名词等；公共演讲练习或者模拟对话练习，提高学生的演讲表述能力、劝说沟通技巧、发音质量、台风仪表等。

结语

社区口译活动作为特殊的话语交际实践，是一种关系社会、文化、机构和意识形态等因素的社会行为，译员的角色以及交际互动都融合在话语及其表达方式中。在基于话语分析理论的社区口译教学法的实施过程中，要指导学生从话语层面分析话语结构、话语类型、话轮转换、言语行为等，正确理解特定语境中话语的意思并将其转换成译语，忽视话语特点的口译会给交流带来障碍。因此话语分析不仅有助于社区口译研究，而且也让教师和学生知道哪些是教和学的重点。在社区口译教学过程中重要的是让学生理解如何使用语言、熟知话语过程和交际情景。本文尝试着从准备、合作、模拟和表达四个模块进行社区口译教学模式的建构，以期对我国社区口译教学有所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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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Construction of Community Interpreting Teaching Model Under the Discourse Analysis Theory

CHEN Yan

(School ofForeign Studies,Guangdong University ofFinance and Economy,Guangzhou,Guangdong 510320)

Community interpreting attachesgreat importance to the interaction between various parties involved in different situationswith such major elementsasfairnessof interpreting,turn-taking,interpreter’srolesin discourse interaction.Therefore,the aim of community interpreting teaching is to enable students to understand how to use language and realize the discourse process and communication contexts which are reflected by different discourse patterns and related expressions.Since discourse analysisplaysan essential role in community interpreting teaching and learning, this paper attempts to explore the community interpreting teaching model from the four modules-preparation,cooperation,simulation and expression，which hopefully will be instrumental to China’scommunity interpreting teaching.

discourse analysistheory;community interpreting;teaching model

G642.0

A

1674-831X（2017）02-0082-05

[责任编辑：葛春蕃]

2017-01-23

陈雁（1980-），女，湖南岳阳人，广东财经大学讲师，主要从事系统功能语法，口笔译教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