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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西腊尔山区苗族古村落的文化意义

2017-03-07欧兰春

湖南行政学院学报 2017年5期
关键词:古村落湘西苗族

欧兰春

(吉首大学,湖南 吉首 416000)

湘西腊尔山区苗族古村落的文化意义

欧兰春

(吉首大学,湖南 吉首 416000)

湘西腊尔山区散布着诸多苗族古村落,这些村落历经风雨、穿越历史至今,已经成为民族文化的符号、民族发展的记忆、民族审美的凝结。当今,我们对具有一定历史内蕴、文化内蕴、艺术价值、科学经济功用,以及社会价值的村落进行重点保护与研究意义深远,同时也是一种责任和使命。

古村落;文化意义;文化符号;审美

古村落是指那些形成时间较早,拥有着丰富的文化与自然资源,具有一定历史内蕴、文化内蕴、艺术价值、科学经济功用以及社会价值的村落。据调查统计:目前湘西腊尔山苗族古村落有103个,百年老宅1947栋,特色民居多达10971栋。这些古村落犹如一枚枚璀璨的胸针,别在湘西如诗般美丽的文化衣襟上,其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熠熠生辉。

一、民族文化的符号

“文化是承载于符号意义的意义系统,民族文化作为民族符号,作为一个民族的表征,是一个民族群体长期社会历史实践的结果,也是一个民族共享的群体记忆”[1]。传统古村落作为民族文化符号之一,记载了每个生命个体以及民族独特的发展历史,能唤起民族共同的联想与记忆,是一个民族具有鲜明识别性的代表物。分布在腊尔山一带的传统苗族聚居村落作为湘西传统古村落的分布形态之一,具有深厚的文化符号价值和意义。

(一)“天人合一”的文化契合

“天人合一”是道家代表人物庄子提出的一种哲学思想。其实,在漫长历史岁月中,苗族文化都具有较强的“排他性”,他们的文化自源自生,自成体系,道家思想对腊尔山地区的影响并没有相关记载。而湘西腊尔山区苗族古村落却在无意中达成了汉文化视域中这种宇宙与人生,自然环境与社会生存环境相协调适应发展的道家追求,构建了与自然一体的古村落环境特色。这些古村落几乎体现了对大山、大树等自然之物的崇拜。湘西腊尔山苗族古村落建筑群依山而建,严格遵循“住不离山”的传统,体现着人与自然和谐统一,人类社会顺应着自然万物的变化发展的理念。他们在尽量避免少占用耕地的情况下,顺应着复杂多变的地形,在建址时因地制宜,追求着“背山、面水、向阳”的较好地理位置,达成了外部空间与自然环境的协调统一。特别值得一提的,湘西腊尔山苗族古村落聚居在凤凰县西北部高台地,被划分为十九个行政村,每个行政村的村名在苗语里都与地形地貌有关,如“夺西村”,苗语为dulxid,dul意思是沉、小盆地,所有这些都是“天人合一”观的外在显现。

(二)“万物有灵”的文化体现

因为苗族人民聚居于大山之中,对自然界的神秘力量充满了敬畏。上溯到黄帝时期,与九黎、蚩尤一脉相承的苗族巫文化里就有着对自然神灵的崇拜意识。“他们将自然视为有生命、意志和伟大的能力的对象来崇拜,比如苗族建筑门上总有一对牛角形门纽,牛则是一种力量的象征,他们希望能以牛的威力来护家”[2]。在他们的门梁上,也总有雀鸟为屋脊装饰。将大自然的元素融入到湘西腊尔山苗族古村落的建筑中去,祈求得到大自然的保佑,风调雨顺。在建址时,不仅考虑到因地制宜的各方面因素,还遵循着“五行相生相克”的风水原则,以求更合理的结构布局。此外,苗家贴门神的风俗习惯十分普遍,他们认为人、动物、自然乃至世间万物都有着不可知的、强大的灵性、神性,于是直接将其原物或者简单加工做成工艺品悬挂于门楣、贴于门上以此来祈求其能保家护院、保一世平安。所有这些都可以体现苗族居民的图腾崇拜的信仰。

(三)“巴代文化”的文化载体

“湘西是文化的海洋,是文化符号的海洋”[3]而作为民族文化的载体,湘西腊尔山苗族古村落继承着丰厚而独特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巴代文化”。“巴代”在湘西苗族是具有特殊地位的人群,他们是深层文化符号的承载,是苗族传统社会里驱邪、祈祷五谷丰登、祈祷健康平安的象征。“巴代”主要是在婚丧娶嫁、节日、建房等各种祭祀仪式上担任主持。“巴代”作为特定的民族文化符号,本身就是“向善”的道德代表:他们嫉恶如仇、不欺软怕硬、不管何时何地何人何事都平等对待;他们做事严谨认真,低调虚心,做任何事情都一丝不苟;他们在仪式上经常教育人们要团结互助,互敬互谅。也因此,在苗乡“巴代”普遍拥有崇高的威望和地位。丰富而又灿烂的“巴代文化”在湘西腊尔山苗族古村落被完整地保留了下来,有着重要的文化价值和意义。

二、民族发展的记忆

湘西腊尔山苗族的古村落的形成具有悠长的历史,很多时候因为天灾、战争等因素,一些房屋遭到了破坏,但在进行重建时,后人往往不是推翻之前的设计、布局进行全新的再建,而是基于原有的基础进行“再现式”重建,因此,其民族发展的历史便被保留了下来,通过对这些古村落里建筑的考察,我们可以破解蕴藏在其间的民族发展的密码。

(一)“小农社会”的全景体现

湘西腊尔山苗族古村落体现了以农业经济为主体价值取向封闭的、以集权制生产关系组织生产力和生产方式,形成了中国传统村落“耕居结合”的居住形态,这里的村落俨然就是一个小社会的缩影。湘西腊尔山区苗族古村落在这样一个追求安全、安静、功能完善的封闭的居住环境下,形成极富地域性和乡土气息的传统村落居住文化,如安居乐业、自给自足的价值观。构建了以血缘关系为脉络的宗法社会关系以及其派生的群体本位,延续着“巴代文化”的这种血脉文化,对稳定社会秩序也起到了重要作用。这种蕴含着丰富精神价值、思维方式等的文化血脉意识,形成一个血脉相传的整体,成为传承民族精神的纽带。

(二 )“战斗”民族精神的延续

腊尔山地区自古就是湘、黔、川(渝)边区苗族兄弟聚居的核心地带,中国南方长城的缘起便是以这里强悍的苗族人民为最主要防御对象。史书记载的“清朝中衰之战”乾嘉苗民起义就是从这里发端。如今,尽管时过境迁,但这里的苗族人民仍保留着淳朴而粗犷倔犟、豪爽又嫉恶如仇、勤劳更雄强坚韧的民族基因。在封建时代,尽管他们一次次被统治阶级残酷征剿,但他们总是一次次不屈不挠地群起抗争。可以说,困苦的生活从来没有改变他们奔放雄浑的民族个性。他们以最直接的方式来抵抗外来文化的入侵,他们坚守着自己的本民族的文化堡垒,这种地方性民族文化精神在历史文化的长河中显示出独特性,也是对不屈不挠的中华民族精神的一种诠释,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一种丰富。

(三)民族文化的交融渗透

尽管苗族文化具有较强的排他性,但湘西作为土家族、苗族、瑶族等三十个少数民族的聚居地区,在长期发展中他们经济互通、婚姻互通,因此各民族文化不免受到地区性因素的制约而相互影响相互渗透。其中苗族和土家族作为人口较多的两大主要少数民族,在建筑上就有着很大的相似性,都以吊脚楼为主要建筑形式。他们的楼房选址上往往倚山而立,临近溪流或坪坝以形成群落,往后层层高起,体现出纵深感。有些吊脚楼则置于悬崖峭壁上,因基地窄小,往往向外悬挑以扩大空间,下面用木柱支撑,不住人,同时为了行走方便、安全,在悬挑处设栏杆檐廊(土家叫丝檐)。这与湘西腊尔山苗族古村落建筑因地制宜取材于自然,增加建筑内部空间等特征不谋而合。苗族和土家族建筑都顺应着地形地势的变化,体现了人为天成的自然美。

三、民族审美的凝结

从建筑学角度来看,著名建筑学家贝聿铭认为,中国除了皇家建筑与士大夫建筑外,还有一种是“风土建筑”,在中国南方尤其突出。湘西腊尔山苗族古村落就是这种风土建筑,其传承了楚巫文化的主要风格,同时又融和了一些江浙外来建筑形式,既体现了中华民族传统建筑的地方性、独特性又体现了其兼容并蓄的特点。其审美价值主要表现:

(一)以自然而然为美

湘西腊尔山苗族古村落建筑群以遵循自然规律为原则,在布局上讲究人与自然的和谐美、凌空的位置美、因地制宜的材料美,[4]在建筑结构上也体现着以自然而然为美。比建筑结构上不用钉子,而是采用卡、嵌等方式连接。取材于大自然,穿斗式的结构。设有专门的牛圈羊舍来饲养家畜,人与动物同檐下,遵从舒适性的原则。

(二)以简约朴素为美

“万物之始,大道至简,衍化至繁”。腊尔山古村落建筑不讲究繁华的雕饰,结构上不是做加法而是做减法,以简单朴素为美。不仅在结构布局上苗族建筑追求简单朴素,在色彩装饰上也有所体现。苗族居民建筑多以灰色为主,该颜色具有很大融入性,不与自然之色冲突,不会造成较大的视觉差异,此外还选用辣椒、玉米、牛皮大鼓、牛头、稻草等实物做点缀,丰富了颜色构成。[5]

(三)以方便实用为美

苗族古村落建筑讲究实用性原则,他们删繁就简没有过多的装饰和摆设。比如他们的堂屋分左右两间,其中一间就为实用,中间设有火塘,上架三脚架,用以煮饭菜和冬天取暖,而燃火产生的高温、烟则又可熏制悬挂梁上的腊肉,火塘另一侧为卧室,冬天居住极为温暖。堂屋楼上阁楼较为宽敞,一般不住人,而是用以储藏粮食等等。苗族传统建筑用材也极有特色,往往就地取材,这样既环保经济,又省时省力。

(四)以人文特质为美

旧时由于自然的天灾和社会的不稳定,苗族在民居设计上便有了种种自觉的防灾意识。湘西传统苗寨寨门一般设在垭口或陡坡上,易守难攻。若是与其他房屋挨得较近,往往修建有封火山墙,既有防火功能,还有防盗之效。除此之外,一些小物件的设计上也蕴藏着不同的防灾意识。苗族传统建筑有着趋利避害的特点,在选址时通常会考虑采用灵活的木板结构以增大内部空间和解决部分建筑被遮挡的问题,同时将主要活动空间布置在建筑的上层,下层则用以禽畜的圈养,巧妙的解决了南方山地潮湿的问题,提供更适宜居住的环境。在苗族民居建筑中,“八卦五行”的风水理论也运用较为普遍。比如院墙大门与堂屋大门之间必要隔断,这就形成了苗族民居中的“朝门”。所有这些都体现了湘西腊尔山苗族古村落的人文特质之美。

“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越属于乡土的就越有生命力。在繁荣的世界民族文化背景下,在民族大融合的潮流下,湘西腊尔山苗族古村落作为湘西苗族文化的保留和见证,具有独特的文化意蕴。在传统文化受到外来冲击时,我们更要充分利用中华文化资源宝库促进民族传统文化的繁荣,也只有充分地挖掘其背后的文化价值,才能更好地服务于现代社会。

[1]黄旭.民族符号传播与文化转型[D].南京大学,2014:3.

[2]赵秀琴.苗族民居建筑艺术的文化内涵[J].中央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8(3):53.

[3]麻三山.隐藏在记忆里的文化符号[D].中央民族大学,2010:31.

[4]黄丹.苗族建筑符号的审美价值研究[D].湖南大学,2011:21.

责任编辑:秦小珊

G1

A

1009-3605(2017)05-0107-03

2017-03-26

湖南省2014年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项目“湘西腊尔山区苗族古村落保护研究”(项目编号:14YBX031)。

欧兰春,女,湖南宁远人,吉首大学师范学院初教系讲师,主要研究方向:民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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