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走向:凋敝还是涅槃
——斯宾格勒与施韦泽文化危机理论比较
2017-03-07张践明
张践明,马 炯
(湘潭大学,湖南 湘潭 411105)
文化走向:凋敝还是涅槃
——斯宾格勒与施韦泽文化危机理论比较
张践明1,马 炯2
(湘潭大学,湖南 湘潭 411105)
斯宾格勒和施韦泽的文化危机理论存在明显差异:在文化衰落之根源上,前者认为是文化有机体的自然衰亡使然,后者认为是文化的伦理本质丧失所致;在文化危机之后的走向上,前者认为凋敝是文化的宿命,后者认为文化可以从危机中实现涅槃重生;前者认为各种文化之间是相互独立的单位,后者认为诸文化是文化整体中相互作用相互影响的部分;前者认为服膺文化有机体衰亡命运的主体实践是消极的,后者认为主体实践是文化重建和涅槃的关键。总之,这些差异反映了他们文化观的差异。
斯宾格勒;施韦泽;文化衰落;文化观
目睹世界大战的硝烟与杀戮,两位同时代的思想家沉浸在深邃的思考中,西方文化走向衰落带给他们的不仅是恐惧,更多的是对其文化的反思。 斯 宾 格 勒(OswaldSpengler,1880-1936)的《 西 方 的 没 落》(1918) 和 施 韦 泽(AlbertSchweitzer,1875-1965)的《文化哲学》(1923)分别对文化衰落的现状及未来进行了形而上的探析,从而形成了蜚声天下而风格迥异的两种文化观。
一、文化衰落之根源
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西方社会危机四伏:社会主义思潮涌动,资本主义内部矛盾加剧,政局动荡、风雨飘摇;自由经济盲目性导致生产过剩,畸形发展,富豪灯红酒绿,穷人贫困潦倒;在科技文化方面,正当物理学家踌躇满志地宣告物理学大厦即将建成时,物理学晴空上飘来两朵乌云(“黑洞辐射”和“迈克尔逊-莫雷尔试验”)带来了暴风骤雨,摇撼整个学术理论根基;而在文化思想界,也普遍弥漫着种种文化危机的阴霾、价值重估的情愫。为什么似乎生机勃勃一路狂奔的资本主义却不自觉地遭遇了“滑铁卢”?纠结、困惑、迷惘、彷徨的情绪充斥整个社会。根,在何处?路,在何方?
作为文化学者的斯宾格勒和施韦泽都敏锐地察觉到西方文化日趋衰落,危机已露端倪。他们都对西方文化衰落之根进行了追本溯源,斯宾格勒认为是文化有机体的自然衰老引起了文化的衰落,施韦泽则声称文化的伦理理性本质沦丧导致了文化危机。
历史就是文化的运动,研究历史就是研究文化,世界历史就是各文化的集体传记,斯宾格勒如是认为。受社会生物学观念的影响,斯宾格勒以有机体“活生生的”生命特质来比附文化的内在本质和命运。所谓文化衰落,就是文化有机体遵循时间的逻辑,服从命运必然性的自然衰老过程,斯氏这一文化衰落论实际上是进化论模式的逆向图景。他认为,文化是一个有着自己生命周期,服从自身命运必然性的有机体,“从发生到成熟,再到衰落,永不复返。”[1]20生、老、衰、亡是其自然形态,孩提、青年、壮年、老年时期是文化生命循环过程中的必经阶段。衰老期作为其中的重要环节,与生命力旺盛、创造力丰富的生长期相对应,意指文化有机逻辑的“完成和终局”。为了凸显这一衰老时期的特质,斯宾格勒称之为“文明”阶段,他主张,“每一文化,皆有其自身的文明……文明是文化的必然命运。”[1]30文化生长发展直至成为“文明”、走向没落,是一种宿命式的必然。简言之,斯宾格勒把文化衰落的根源看成是文化有机体的自然衰老。
与斯宾格勒不同,施韦泽则从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的互动关系来说明文化衰落现象。他认为,文化并不存在“文化”与“文明”的阶段之分,而只有伦理的文化与非伦理文化的性质之别。文化衰落,是指物质发展超过了精神发展,使得文化发展的动能衰退,文化的伦理本质丧失。从文化道德主义立场出发,施韦泽认为,“文化是进步,是个人以及集体在物质和精神上的进步”[2]61。就文化的本质而言,“不是物质成就,而是个人思考人的完善的理想,个人思考民族和人类的社会和政治状况改善的理想”[2]114。完整的文化包括:知识和能力、社会关系、个人精神和道德方面一切可能的进步。促使人在合乎尊严的条件下达到真正的人性,并伦理地肯定生命和世界的意义是文化的真正目的。
二、文化衰落后的走向
文化在衰落中走向凋敝还是在危机中实现涅槃重生?由于文化衰落的根源不同,那么衰落之后的走向也就不同。斯宾格勒和施韦泽不同的文化危机理论预言了文化衰落后两种截然不同的走向:前者认为衰落是文化的宿命;后者认为文化可以从衰落中实现重生。
斯宾格勒认为,每种文化都要经历生长、成熟和衰落,即前文化时期、文化时期和文明时期三个阶段,“文明”时期是文化的衰落时期,包含了既成之物全部崇高的死亡象征。文化进入文明阶段后,被人模仿的英雄人物失去了创新力,物质享受成了大众的追求,金钱成为世界的主宰,文明人成为狭隘冷漠的才智之士,理智取代了对生命的直觉“观相”,命运的情感逐渐萎缩退化,一切生命的创造力和想象力陷于枯竭。“文明是一种发展了的人性所能达到的最外在和最人为的状态。它们是一种结论,是继生成之物而来的已成之物,是生命完结后的死亡……它们是一种终结,不可挽回,但因内在必然性而一再被达成。”[1]30文明的最后阶段是“恺撒主义”,恺撒式的强人以战争这一最高政治形式,使文明时代的一切在战火的硝烟中灰飞烟灭。作为悲观的宿命论者,斯宾格勒对未来的预言基调是悲凉的。在他看来,文化走向凋零死亡是生命有机体的自然归宿,是不可改变的命运。他用古希腊人塞涅卡的话结束《西方的没落》:“愿意的人,命运领跟着走;不愿意的人,命运拖着走”。斯宾格勒抨击了传统理性乐观主义文化观的肤浅性和直线性,强调文化发展的时限性和文化没落的必然性。斯宾格勒给人们展示的西方文明是“忽喇喇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的无可奈何的悲凉场景。
面对文化的衰落,施韦泽反对盲目的乐观、也反对宿命论的悲观。他主张在对传统理性文化批判性继承的基础上,抛开对文化的非伦理理解,坚持伦理的文化概念,信赖文化革新的可能,坚定文化重建的信念,实现文化的复兴。通过对西方文化衰落的原因进行分析、对文化伦理本质予以确定,施韦泽找到文化的建构性要素——伦理,并强调了伦理精神之于文化复兴的重要作用。他指出,“只要伦理的动能重新在我们用以塑造现实的信念和观念中起作用,衰落就会转变为兴起。”[2]76伦理理性精神之于文化的重要意义,自启蒙时代以来,洛克、赫尔德、康德、黑格尔等哲学家都有过深刻的阐述。他们都充分肯定世界和生命的精神之于思想和行动的指导作用,并坚定地维护理性乐观主义事业。但由于早期人们对乐观主义伦理的世界观缺乏论证,因而这种伦理乐观的总体世界观也似乎只在短期内有效,难以论证构成文化的理想并维系文化的长远发展。在充分认识到伦理精神之于文化建设的基础性作用的前提下,施韦泽认为,“如果伦理的精神确实是实现文化的现实领域的充分基础,那么只要把这一领域重新导向文化世界观以及由此产生的文化信念,我们就能重新达到文化。”[2]83文化以世界观为基础,文化重建的关键就在于:创立有价值的伦理世界观,并把它付诸行动。由此,文化才能由衰落转变为兴起,历史才能从衰落中实现涅磐重生。
斯宾格勒从文化有机体的生命周期预言文化的衰亡和历史的终结,客观上揭示出西方文化衰微之现实,流露出对西方文化破裂之担忧,在某种程度上给予人们警醒,文明衰落论得到汤因比、马尔库塞、萨特、福柯等人一致的情感认同和理论应和。但这一理论的缺陷也显而易见:斯宾格勒以先知式的预言宣告文化必然凋零衰亡的命运,使得文化没落论具有神秘的启示录性质和典型的非理性色彩,从而招致广泛的批评。雷蒙·阿隆批判道:“斯宾格勒的这一断言与事实相差深远。除非只不过是进行了一个模糊的对比,否则,把文化与有机体混为一谈,就会显示出一种糟糕的玄学。”[3]睿智如卡西尔,也批评他关于文化和历史命运的宣判是一种“恶的预言”[4]。因为斯宾格勒只是鲁莽地宣布文化必然衰落的命运,但对于文化衰落之后的文化真空、信仰危机如何应对,斯氏缺乏缜密的思考。且现实中,西方文化至今还未死亡的事实也构成对斯氏文化悲观主义的最好反驳。
三、诸文化间的关系
在斯宾格勒的视野中,诸文化是离散的,文化具有同时代性。受德国浪漫主义传统影响,斯宾格勒的文化观具有典型的非理性色彩,其理论基调就是反启蒙理性、反线性进步。他反对依据时间逻辑对文化整体进行“古代-中古-近代”的线性划分,亦反对以西欧文化为中心的历史编排模式,依据一种形态学方法,他提出八种文化形态并列共存的多元文化观。他认为,文化之间既无优劣高低之分,也无先后相继的连续性,各文化都是同时代的。在多元文化共在的体系中,文化的价值具有相对性,每一文化自成一体,同等重要,皆以自身独特的方式表征文化有机体结构,各文化具有其他文化不可替代的特殊性质和独特价值。虽然,不同文化之间也会因为战争、征服、伟大人物的交流而产生关联,但文化的“内涵是不能转移的。两种不同文化的人,各自存在于自己的精神孤寂中,被一条不可逾越的深渊隔开了。”[5]47不同文化间的思想意识有着不可逾越的隔阂,每种文化都依据自身独特的节奏、实现自身潜力、走向必然的衰落,衰落是文化的自然现象。当一种文化趋于死亡,人类历史则重新回到它的野蛮时期,新的一轮文化循环又将重新开始。在对文化的非理性解读中,斯宾格勒由于过分强调不同文化独特的价值和特殊意义,从而割裂了文化间的继承和联系,走向一种多元文化并存的文化相对主义。
在施韦泽眼中,诸文化是文化整体中的部分,它们之间是相互影响相互作用的。受启蒙理性传统的影响,施韦泽对启蒙时代以来的整体文化观倍加推崇。在承认民族文化差异性的前提下,他认为,“即使在今天,历史上的文化人类的各个民族在精神上仍然在很大程度上是一个整体。”[2]71这一文化整体在历史理性的主导下是不断完善、日益进步的,然而,伦理本质沦丧等一系列原因使得文化日趋衰落。就文化是一个联系紧密的整体而言,个别文化的兴衰是窥见文化整体发展状况的契机,西方文化衰落的现实表明,各民族文化及文化本身都一起陷入了相同的衰落中。一种对文化非伦理地理解认为“文化衰落是自然现象”,“陷于死亡的只是一种文化,而不是文化本身”[2]76,在个体文化衰亡之后必有新的文化形态取而代之。施韦泽对此提出了尖锐的批评:这是对文化的非伦理理解!这是一种激进的“民族主义”观点!这种错误的理解无视“人类文化”的整体视野,极端强调民族文化的独特性、差异性,将文化的种族差别顽固地教条化,“把任何实现文化人类的目的挤到一边”,企图以一种文化的衰老,掩盖整体文化衰亡的现实。它将会麻痹人们的危机意识,使人们对于整个世界文化处于危机的认识流于浅薄,其最大的危害在于这种非伦理的文化观终将摧毁文化本身。抛开对文化非伦理的理解,施韦泽认为,理性乐观主义伦理贯穿于文化发展的始终,只有坚持理性的思考,复兴伦理理性,重建伦理的世界观,才是使文化重新走向正轨的唯一途径。在理性逻辑的规范中,文化本身是具有传承性和连续性的统一体,西方文化和世界各族文化本质上是荣辱与共、进退相随的整体。
四、文化的主体及其实践
历史在文化衰落中走向凋敝还是在危机中实现涅槃重生?这涉及到主体实践的可能及其意义。斯宾格勒以文化有机体的命运主导社会历史,在他眼中,人作为行为主体是缺乏能动性的,人不过是文化的载体,人是文化宿命的奴仆,人的实践消极无为。施韦泽认为文化整体是一个起伏相伴、兴衰相随的历程,文化的主体是人,扭转文化颓势的根本在于重塑人们的伦理世界观,主体实践是文化复兴的关键。
斯宾格勒那里,历史走向终结是一种必然命运,历史中的人除了服膺命运外,无从选择。斯宾格勒消极地指出,生活是一步步接近文化宿命的过程。在命运必然性的驱使下,“当我们使用‘自由’这个危险的字眼时,我们指的不是可以做这做那的自由,而是指必需做或什么都不做的自由……有生就有死,有青春就有衰老,有一般的生命,也就有生命的形式及其时限……这或许令人感伤……但我们无力扭转乾坤。”[1]39整个历史不过是文化漫无目地生长,而后又无可奈何地死亡,既无需为其生长繁荣贴上进步的标签而欢欣鼓舞,也无需为其衰老消亡带上退步的情绪而扼腕叹息。文化作为独立的有机体,只有生命的生长周期,并不存在人们所期许的阶梯式进步。所谓“进步”“退步”不过是人类依据自己的价值尺度,为人类实践所取得的成果而设定的衡量标准。但在人作为纯粹的行为主体,服从文化命运的情境中,人的实践消极无力,贯彻人的评价标准毫无意义。“归根结底,只有行动的人,宿命的人,才生活在现实世界中”[5]14。
施韦泽的观念与斯宾格勒相反。他认为不是文化的命运决定人类历史的进程,而是包括人的需求在内的生产活动主导文化的兴衰。他指出,人是社会的主导,文化受人的价值和信念影响,本质或非本质的文化都是人类精神活动的产物。人作为文化的承担者,思考文化、理解文化,并在塑造文化理想的过程中,将自身的利益渗透到对文化的理解中,主导文化发展走向。所以说,“最终决定社会未来的,不是其组织的或多或少的完善,而是其个人的或多或少的作用。”[2]80文化的衰落因人而起,文化的复兴也必须由人来实现,“为了开启一个新的时代,我们要把秘密的钥匙掌握在手中。”[2]77人的实践在文化重建过程中具有重要意义,尤其是那些“思考世界观并由此提出各种在我们之中有影响的价值观的个人”,是决定文化乃至整个时代盛衰的关键。“如果思想家为一个时代创立了有价值的世界观,这一时代获得了他们提出的理念,那么这就意味着进步。如果他们没有能力这么做,那么衰落就不可避免了。”[2]85“任何时代都自觉或不自觉地依靠影响着它的思想家所创造的东西过活。”[2]84-85因此,文化的繁荣、社会的发展离不开关键性个人的思考和实践。面对文化的衰落,施韦泽疾呼时代中的大多数个人不要顺时代的声音随波逐流,而要回归自身的理性、自主行动,独立思考生命的意义。施氏通过一种积极乐观的伦理,消除了文化命运的枷锁,将繁荣文化、发展社会的主动权重新归于人自身。
面对文化危机,斯宾格勒和施韦泽的态度截然不同。斯宾格勒具有决定论倾向的文化没落论,忽视文化精神的持久性和文化内质的共通性,在竭力阐明文化的暂时性和特殊性的同时,一味地抛弃处于衰落颓势中的文化,不去揭示和探索重新为文化注入活力、焕发新生的可能性,从而以命运的限定消除了一切人类实践的意义和价值,导向悲观的宿命论。然而,需要指出的是,“文化的终极目的是人的完善。”[6]抛开人的实践价值和意义追求空谈文化的命运是本末倒置的。施韦泽通过分析文化衰落的原因,肯定生命和世界的意义,主张找回失落的伦理精神,重塑我们的文化信念和现实,实现文化复兴。这种乐观主义伦理文化观将文化与历史的本质关联融入到人的实践活动中,使人成为能动的建构者,并赋予人的实践以积极的意义。相较之下,无疑后者更适合当下社会的需求。
五、文化观的差异
斯宾格勒与施韦泽两种文化危机理论的差异,本质上是他们文化观差异的具体表现。二者不同文化观也导致了二人分析方法的差异,分析结果的差异。
一般来说,西方文化传统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理性文化。自启蒙时代以来,理性文化就一直占据西方文化主流。斯宾格勒的文化衰落论是对西方传统理性文化的否定和颠覆,施韦泽的文化危机理论在一定程度上是对启蒙理性文化观的继承和发展。斯宾格勒和施韦泽不同的文化观体现出现代非理性文化观与传统理性文化观之间的差异。
斯宾格勒贬低理性,排斥理智,将西方社会的普遍危机归结为一种理性文化模式的危机。“斯宾格勒认为,浮士德文化的终结,是理性文化的致命缺陷造成的。他对理性的怀疑,其实和叔本华、尼采以来的德国非理性主义哲学是一脉相承的。”[7]斯宾格勒极具非理性色彩的文明衰落论是在反思传统理性文化弊端的前提下形成的。文明衰落论从有机体的生命演进特征预言文化衰萎的必然命运,是对以往理性世界中历史的意义遭受质疑、进步信念遭受批判、主体性逐步沦丧等历史意识的反映,是现代非理性思潮对理性传统的颠覆。文化有机体自趋衰落论得到汤因比、雅斯贝斯的一致认同,雅斯贝斯甚至认为,斯宾格勒关于文化的没落及其终结的理论具有无法反驳的说服力。[8]但是,斯宾格勒将对文化生命的直觉体验与对文化的理性理解截然对立,由对理性文化的反思走向反理性、反才智的极端,使得这种非理性文化观具有极强的神秘主义色彩。出于对宏大的、进步的理性文化传统的反叛,他的八大文化共存的多元论从共时态层面极力强调了不同文化形态的差异性,肯定了民族文化的多样性与相对独立性。多元文化论虽凸显了文化的时代特征,但个体文化在丧失宏观视域的条件下,文化沦为受生长周期、时效性限制的时代副产品,因而不具有整体文化所特有的明辨是非的能力,文化只能随波逐流、自生自灭,导致悲观论。
我们也承认,西方理性文化的自我修正与完善,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非理性思潮的批判,得益于包括斯宾格勒在内的文化悲观主义思想家们的警醒。但是归根结底,文化的持续发展更大程度上依赖一种积极乐观的信念和理性的创造性的建设。施韦泽的文化观实际上构成对斯宾格勒文化观的否定。施韦泽抛开不同文化形态流转变换的表象,从历时态层面肯定文化整体的延续性,文化内质的传承性,并在健全的文化观与人类的主导价值、永恒的理念追求之间建立起一种内在关联。通过对西方文化衰落原因进行诊断,施韦泽将扭转文化衰微的颓势、积极探索实现文化复兴的途径作为重点,重新强调了启蒙运动的遗产——理性精神之于西方文化的重要意义,为西方文化的持续健康发展注入了积极肯定的力量。他倡导一种积极乐观的伦理文化观,在一种神圣的使命感和危机感中承担起拯救文化的重任,使文化从衰微中涅槃重生成为可以希冀的前景。相比较而言,施韦泽的文化观更符合人性的追求,更有利于西方文化和世界文化的发展。
[1]斯宾格勒.西方的没落(第1卷)[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出版社,2006.
[2]施韦泽.文化哲学[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3.
[3]雷蒙·阿隆.知识分子的鸦片[M].南京:译林出版社,2005:151.
[4]何兆武,陈启能.当代西方史学理论[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6:93.
[5]斯宾格勒.西方的没落(第2卷)[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出版社,2006.
[6]彼得·科斯洛夫斯基.后现代文化:技术发展的社会文化后果[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6:91.
[7]周宪.20世纪西方美学[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20.
[8]雅斯贝斯.历史的起源与目标[M].北京:华夏出版社,1989:247.
责任编辑:肖 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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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1004-3160(2017)04-0160-05
2017-03-10
湖南省研究生创新项目“对进步历史观的再认识”(项目编号:CX2015B189)。
1.张践明,男,湖南益阳人,湘潭大学哲学系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哲学、历史哲学;2.马炯,女,湖南湘潭人,湘潭大学哲学系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哲学、历史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