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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技术阻碍抑或促进生态文明建设——兼论生态马克思主义对科学技术与生态文明关系的认识

2017-03-07祝玲玲艾志强

关键词:马克思主义者自然界科学技术

祝玲玲,艾志强



科学技术阻碍抑或促进生态文明建设——兼论生态马克思主义对科学技术与生态文明关系的认识

祝玲玲,艾志强

(辽宁工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辽宁锦州 121001)

随着生态危机在全球的频繁爆发日益加剧,创建一个生态文明社会已经成为人类生存的必需。生态文明问题目前已成为国内外学界研究的一个热点话题,如何看待科学技术与生态文明的关系就是其中一个重要内容。生态学马克思主义以马克思的唯物主义哲学为基础,在阐述当代生态危机的根源和解决途径中,针对生态文明的含义、科学技术能否为生态文明服务等问题进行了深刻讨论,这些研究成果对于我国明晰科学技术与生态文明建设的关系具有启示意义。

生态文明;科学技术;生态学马克思主义

对于所有的民族而言,自然的法则是一样的,地球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当生态危机在全球范围内频频爆发时,被分成许多国家的世界,也必须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变成一个,生态文明也因此成为全人类的共同目标。生态文明的建设涉及许多问题,如何看待科学技术对生态文明建设的作用就是其中一个重要问题。

20世纪80年代是西方生态运动蓬勃发展的年代,围绕着如何看待科学技术在生态文明中的作用出现了生态中心主义与技术中心主义之争。生态中心主义批判一切科学技术,认为当前的生态问题是由科学技术带来的,他们主张“生态原教主义”,认为只有回归原始社会才能实现生态文明。与之相反,技术中心主义则认为人类社会的进步是由科学技术的发展带来的,生态危机因此也可以凭借科学技术的创新和进步而得到解决。由于这些争论的存在,创建生态文明的途径也存在许多分歧。在这些分歧中,生态学马克思主义学者对于生态文明与科学技术的关系所持的观点对于我们建设生态文明具有启示意义。

生态学马克思主义是运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研究人与自然关系的西方马克思主义新流派。在生态马克思主义者看来,生态中心主义和技术中心主义都抽象地看待了技术和自然之间的关系,忽视了技术运用带来的社会效应与社会政治结构之间的紧密联系。在探讨科学技术对于创建生态文明的重要性时,生态学马克思主义一方面坚持马克思主义哲学,另一方面又紧密联系社会政治结构,不仅批判了资本主义制度下的科技运用使人与自然关系发生了异化的状况,而且也从社会制度方面探讨了突破科技异化的途径。

一、生态文明是人与自然和谐的文明形态

要合理地阐述生态文明与科学技术的关系,首先要对生态文明的含义有确切的了解。虽然关于生态文明的含义目前早已众所周知,但正如黑格尔所说,“一般说来,熟知的东西所以不是真正知道了的东西。”[1]

从词义上看,“生态”与“文明”共同构成了“生态文明”这一复合概念。“生态”一词,源于古希腊,是指生物体之间以及生物与其周围环境之间的相互关系。“文明”与“野蛮”一词相对立,是社会发展到较高阶段表现出来的状态,它涵盖了人类创造的一切财富。由此看来生态文明包含了自然与人这两个要素。要明确这一词的含义,必须理解自然与人的关系。

生态学马克思主义在阐述人与自然的关系时,是在理解领会马克思关于人与自然关系思想的基础上进行阐述的。首先,自然本身就包含了人。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就论述到:“自然界,就它本身不是人的身体而言,是人的无机的身体。人靠自然界生活。”[2]据此,生态马克思主义者佩珀认为,自然是人类生命活动的基础,人类为了生存而进行的针对自然界的活动都是自然演化的有机组成部分。其次,现实的自然界是在社会中产生的,自然是一个社会概念。所以马克思强调,“被抽象地孤立地理解的、被固定为与人分离的自然界,对人说来也是无。”[3]由此表明,真正的自然界是在人类社会中产生的,脱离人类社会的自然界是无意义的。自然只有通过人的开掘和发现,才能获得现实性,只有通过人的实践活动,才具有了人化的社会性。最后,人与自然界通过实践相互影响。在马克思看来,“人类与自然的关系不仅可以通过生产来调节,而且可以通过更加直接的生产工具来调节——这使得人类可以通过各种生产方式改造自然。”[4]显然马克思在人与自然的关系上坚持的是一种整体主义观点,整体主义的自然观说明要创建生态文明必须要在尊重外在自然的基础上,合理地发展主体的能动性,在实践中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

基于马克思关于人自然关系的观点,生态马克思主义者认为生态文明是人与自然和谐的文明形态,创建这种文明不能脱离人类、实践和自然。这种文明形态并非要求人类把自然界理解为“荒野”,把人类文明与生态保护对立起来,当然也并非意味着人类可以用操作主义和工具主义来看待自然,处理人类和自然界的相互关系,使自然臣服于人。这种文明是让人们在把握自然规律的基础上,合理的运用科学技术,在实践中实现人与自然的相互依存、和谐发展。

二、发展生态文明依赖于科学技术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任何一种社会文明形态都是一定社会发展阶段的产物,都要有相应的物质文明做基础。科学技术是生态文明的物质支撑,因此人类永远都无法将科技排除在人与自然关系之外,

面对当前生态危机给人类生存带来的威胁,解决好生态问题已成为人类生存的必需。在探讨建设生态文明的过程中,西方马克思主义者也在积极思索解决生态危机和实现生态文明的途径。其中,法兰克福学派是最有影响力的代表。他们把根植于技术理性基础上的科学技术视为当代资本主义生态问题的直接原因,认为科学技术使人和自然发生了双重异化,这种人与自然异化的关系上表现为,为了追求利润,资本家凭借科学技术向自然界疯狂的掠夺资源,造成人与自然关系的失衡。正如马尔库塞在《反革命与造反》一书中就谈到,“资产阶级利用技术理性使大自然屈从于商业组织,迫使自然界成为商品化了的自然界,破坏了生态平衡,直接危害到人类自身的生存。”[5]但是法兰克福学派在生态问题上把科学技术看作最终的超时间、超历史的根源,把批判矛头指向科学技术,忽视了科学技术背后资本主义的社会制度和生产关系。

对于法兰克福的观点,生态学马克思主义既继承又批判。他们一方面肯定了科学技术增强了对人与自然的控制,另一方面又反对法兰克福学院离开社会政治结构仅仅把科学技术视为生态危机的根源的观点,而是把批判矛头直接指向资本主义制度。在他们看来科学技术是一种伟大的革命力量,它不但有助于提高社会生产力,也有助于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建设生态文明。

生态学马克思主义者主张科学技术能为生态文明服务的观点主要来自于他们对马克思主义相关理论的认识。恩格斯曾充分肯定科学技术对于协调人类与大自然关系的重要作用,他指出:“人类通过学习自然界的法则并正确运用他们可以避免大自然的报复,特别是,本世纪的自然科学有了强有力的进步,我们比以往能够更好地认识这些法则,从而更好地控制至少我们的日常生产活动会带来的更加长远的自然后果。”[6]受这些观点的启发,生态学马克思主义认识到科学技术将有助于我们构建生态文明社会,实现人类与自然的和谐。

对此,生态学马克思主义者本·阿格尔强调:“‘分散化’和‘非官僚化’是解决生态问题的关键。”[7]所谓的“分散化”就是在工业生产中运用小规模技术,这种小规模的技术就是:“舒马赫所主张的不但能够适应自然规律,而且又能尊重人性的技术,这与资本家为了谋取利益而采用大规模的技术是完全相反的。”[8]而“非官僚化”就是反对资本主义生产过程中集权的官僚管理体制,代之以工人民主管理的体制。由此,在阿格尔看来,生产过程中科学技术的利用——小规模技术对于生态文明的创建是有利的。此外,佩珀也主张科学技术能为生态文明服务。他认为科技在人类劳动中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而人类正是通过生产劳动才与自然发生交换关系。他在坚持马克思关于生产力包含生产工具、劳动对象和劳动者思想的基础上,主张“在劳动者和生产工具中起着关键作用的分别是劳动技能和生产技术,科学技术的进步则是促进这两者发展的重要手段”[9]。在劳动技能和生产技能提高后,人类可以更加合理地处理废弃物来降低对生态环境的破坏,也可以把人类从繁琐的工作中解放出来,提高自身的智力和环保意识,从而更加合理地协调好人与自然的相互关系,实现生态文明。

在肯定科技发展对于生态文明的重要意义时,生态马克思主义者也指出,科学技术的不合理运用最终会沦为控制自然与人的工具,带来人与自然关系的失衡。但与生态中心主义者否定一切科学技术,主张“生态原教旨主义”观点不同的是,生态马克思主义者认为解决这一问题的关键是:一方面要认同科学技术对于创建生态文明的作用,另一方面要避免用操作主义和工具主义来看待自然,减少科学技术的不恰当使用,用非异化的技术解决人与自然的失衡,实现生态文明。

三、推进有利于生态文明的科学技术的发展

要发展出推动生态文明创建的科学技术,必须首先弄清生态危机的根源。生态学马克思主义者认为:“当前生态危机的展现虽然是人与自然关系的危机,但是本质上反映的是人与人在生态利益上的矛盾冲突和危机,因此不能脱离调整人和人的关系来抽象地谈论人和自然的关系。”[10]他们认为,当前生态危机的根源在于资本主义制度和生产方式的非正义性,因此资本控制下的科学技术的运用必然和生态系统的有限性之间发生矛盾冲突,造成人与自然的异化。

针对技术中心主义者认为发展科学技术最终可以解决人类与自然的矛盾的观点,生态学马克思主义者福斯特认为:“这种观点没有把技术看成是特定社会关系的体现,不了解资本主义制度的反生态性质和资本主义的环境危机具有不可逆行的特点。”[11]生态学马克思主义者认为,要想从根本上解决生态危机,单靠科学技术层面的发展创新是不彻底的,必须要“从社会制度方面予以有效的干预和控制,使科学技术摆脱资本的控制才能真正实现生态文明”[12]。

为了说明科技与资本主义存在矛盾的问题,生态学马克思主义从揭示资本主义制度、生产方式同生态危机的内在联系出发进行了分析。如奥康纳认为:“资本主义不仅存在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之间的矛盾,而且还存在资本主义生产与生产条件之间的矛盾。”[13]他认为,生产与生产条件之间的矛盾必然会导致生态危机。因为,获取源源不断的利润是资本主义生产的目标,为了实现其目标,资本总会加强对劳动力的剥削和进行技术创新。资本主义的技术创新虽然会提高资源的利用效率,但是技术是为资本增值服务的,科学技术只是充当资本向自然索取资源的手段,结果造成人与自然关系的不断异化。

由此可见,资本主义制度追求利润扩张的逻辑决定了科学技术不可能为生态文明服务,科学技术只是资本增值的工具,因此要克服技术的异化,让科技服务于生态文明的前提必须是摆脱资本主义制度。

对于大多数的生态学马克思主义者而言,“一个符合人性的,可持续的制度应是社会主义的。”[14]这是因为:生态社会主义生产方式是以人的真实需求为目的,其生产方式是根据自然的界限来不断调节的,其目标主要是为了解决生态危机,实现生态文明。因此在生态社会主义制度下的科学技术是倾向于清洁,低污染型的,技术不再是人类控制自然的手段,不再受资本的统治,这种技术将是自由的,有助于协调人与自然的关系,从而实现生态文明。

四、结语

综上可见,生态学马克思主义在探讨生态文明与科学技术的关系时,始终立足于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他们批驳了“生态中心论”科技否定观,也否定了“技术中心主义论”的科技拯救论。在生态马克思主义者看来,科学技术在生态文明中起何种作用关键取决于社会政治结构。他们把科学技术的运用同社会制度联系起来,提出只有技术的合理性使用才能最终解决人和自然的异化问题,而要实现这一目标的前提就是要克服资本主义制度,建立生态社会主义制度。

当然,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技术观也存在一些局限性。他们强调生态社会主义下的科学技术能够实现生态文明,但是他们并没有揭示出迈向生态社会主义的具体途径,以及未来生态社会主义的具体运行机制,同时对科学技术社会效应的分析仅仅停留在变革科学技术的制度环境和生产方式的一般论述上。特别是生态马克思主义提出的解决生态危机的途径和方案理想主义色彩较为浓厚,正像有学者所指出的:“这些见解和方案实际上更多地诉诸于观念,诉诸于缺乏现实基础的伦理道德革命。”[15]从而使得生态马克思主义者由于找不到切实可行的解决生态问题的途径而陷入了悲观论的泥沼。

[1] 黑格尔. 精神现象学[M]. 北京: 商务印书馆, 1979: 20.

[2] 马克思, 恩格斯.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 第1卷[M]. 北京: 人民出版社, 1995: 45.

[3] 马克思, 恩格斯.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 第42卷[M]. 北京: 人民出版社, 1979: 178.

[4] 约翰.贝拉米.福斯特. 马克思的生态学: 唯物主义与自然[M].刘仁胜, 等, 译. 北京: 高等教育出版社, 2006: 198.

[5] 马尔库赛. 工业社会和新左派[M]. 任立, 译. 北京: 商务印书馆, 1982: 129.

[6] TG Verhelst,B Cumming. No Life Without Root:Culture and Development[M]. London: New Jersey Zed Books Ltd, 1987: 149-150.

[7] 本.阿格尔. 西方马克思主义概论[M]. 慎之, 等, 译. 北京: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1991: 500-501.

[8] 马兰, 吴宁. 生态视域的科学技术——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科技观述评[J]. 华中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08(2): 70.

[9] 佩珀. 生态社会主义:从深生态学到社会正义[M]. 刘颖, 译. 济南: 山东大学出版社, 2005: 35.

[10] 王雨辰. 生态学马克思主义与生态文明研究[M]. 北京: 人民出版社, 2015: 17.

[11] 约翰.贝拉米.福斯特. 生态危机与资本主义[M]. 耿建新, 译. 上海: 上海译文出版社, 2005: 95.

[12] 万希平. 生态马克思主义研究[M]. 天津: 天津人民出版社, 2014: 72.

[13] 詹姆斯.奥康纳. 自然的理由——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研究[M]. 唐正东, 等, 译. 南京: 南京大学出版社, 2003: 330.

[14] 何林. 生态文明的科学技术支撑——戴维.佩珀的生态马克思主义科技观阐释[J]. 求是学刊, 2016(2): 165.

[15] 徐琴.技术:全球生态的灾星抑或救星——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的启示与局限[J]. 哲学研究, 2013(6): 37.

(责任编校:叶景林)

10.15916/j.issn1674-327x.2017.02.017

B17

A

1674-327X (2017)02-0056-04

2016-11-16

2015年辽宁省社会科学规划基金项目(L15AKS003)

祝玲玲(1994-),女,浙江丽水人,硕士生。

艾志强(1975-),男,辽宁凌海人,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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