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德年谱》若干史实考辨

方海兴

【摘 要】《朱德年谱（新编本）》中仍有若干史实错讹或因未能廓清史实而记述不尽明确之处。本文比对王恩茂等人日记，就现谱错讹的红四方面军与红六军团会师大会日期、1938年8月朱德在延安抗大做报告日期予以考辨；对现谱简记的朱德1940年秋视察三五九旅的经过及1943年1月的一次讲话和8月的一个报告的具体日期予以明确。

【关键词】长征；抗日战争；朱德；朱德年谱；史实考辨

【中图分类号】K264.4【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码号】1674—0351（2016）05—0134—03

比对王恩茂、陈伯钧、谢觉哉战争年代的日记可见，现今《朱德年谱（新编本）》中有关史实的记载仍有差错，若干事件的发生时间和具体经过还可进一步精细。特就此考辨如下，不当之处尚祈《朱德年谱》的编写者及学界同仁不吝赐教。

一、长征中红四方面军与红六军团的会师大会是1936年6月24日举行的

现谱“1936年6月22日”条目记载：“与张国焘、刘伯承在甘孜县普玉隆红四方面军总指挥部会见红六军团军团长萧克、政治委员王震等，并参加红四方面军和红六军团的会师大会”。[1]568 此记载包含的信息无疑就是红四方面军与红六军团的会师大会是在朱德、张国焘、刘伯承与萧克、王震会见的当日即1936年6月22日舉行的。但据时任红六军团政治部秘书长的王恩茂日记可知，两军会师大会是在朱德等与萧克、王震会见后两日即6月24日举行的。王恩茂1936年6月22日日记写道：“上午6时出发，经过五六十里，与红三十军会合，到达普玉隆宿营。将到普玉隆的地方，有总政治部、中央剧社、三十军、番民独立军等欢迎”；[2]78 王恩茂23日日记写道：“上午在普玉隆休息，下午移房子”；[2]78 24日日记则记载：“上午到三十军吃饭，下午4时参加会师大会。首先由王政委介绍中央各革命领袖，次由张主任主持会议。开头朱总司令报告，继续有西北局组织部长傅钟同志、总政委张国焘同志、总政主任陈昌浩同志、中央政府代表何长工同志等报告，后由肖军团长答词。中央剧社演剧，至天黑热烈散会”。[2]78 由此可见，1936年6月22日红六军团抵达甘孜县普玉隆时只是受到了红四方面军三十军及有关机构的欢迎，24日才召开了两军的会师大会。

二、朱德在抗日军政大学作《一年余以来的华北抗战》报告是在1938年8月30日

1938年7月5日，朱德由时驻山西省沁县南底水村的八路军总部回延安参加中共六届六中全会，并于8月25日抵达延安。现谱“1938年8月29日”条目记载：“在延安抗日军政大学作《一年余以来的华北抗战》报告。……畅谈了一年多来在华北敌后开展游击战争、建立抗日根据地的情况……”。[3]827 但时任抗大训练部部长的陈伯钧1938年8月29日日记的记载则是：下午抗大三支队举行毕业典礼，“有朱总及各同志讲话，我亦讲了几句，……晚间，参加欢迎朱总司令的干部晚会”；[4]386 次日日记记载：“驻抗大。上午到四大队，适朱总司令报告抗战一周年的经验，因之整个上午随着大家旁听。报告内容丰富有趣”。[4]386由此可知，1938年8月29日朱德只是参加了抗日军政大学三支队的毕业典礼并做了即席讲话，次日上午则是在抗日军政大学四大队做关于抗战一周年经验的报告。所以，朱德在抗日军政大学作《一年余以来的华北抗战》报告是在1938年8月30日而非现谱记载的29日。

三、1940年10月28日朱德由延安启程赴绥德，11月2日至5日视察三五九旅

有关1940年秋朱德视察时驻陕西省绥德县的八路军三五九旅及绥德警备区的情况，现谱只有一句笼统的记载：“1940年11月初赴绥德考察”[3]1002， 以及“1940年11月3日”条目记载：“毛泽东致电王震转正在三五九旅视察工作的朱德：‘因有要事待商，拟派汽车来接，请准备回延安。” [3]1002 事实上，朱德此次绥德之行的具体经过在时任八路军三五九旅政治部副主任的王恩茂的日记中有详尽的记载。王恩茂1940年10月28日日记记载：“据电报说，旅长（即王震——引者注）与朱总司令今天由延安动身来警备区”[5]203 ；11月2日日记写道：“朱总司令与王旅长由延安回来了。我们部队几千人及几千群众和学生排队在东门外，热烈地欢迎他们”[5]205； 11月4日日记写道：“参加了军政委员会，朱总司令讲了目前形势的趋向与党的任务和工作。参加了排以上的干部会议，请朱总司令作报告。本来朱总司令在这里约有一个星期，但因大局变化，毛主席要朱总司令即刻回延安商量，故明天他要回去”[5]205；王恩茂11月5日日记则记载：“欢送了朱总司令。他在欢送会上讲了三点：（1）团结；（2）抗战，不参加英、美，亦不参加德、意、日；（3）两条路，抗战或投降。”[5]205 据此，1940年秋朱德的绥德之行可进一步精确为：10月28日与王震由延安启程赴绥德视察，11月2日抵达绥德，4日先后在八路军三五九旅军政委员会和排以上干部会议上做关于目前形势与党的任务和工作的报告，5日由绥德启程返回延安。

四、1943年1月29日朱德在陕甘宁边区部队军政干部会议上讲话谈克服军阀主义倾向问题

现谱“1943年1月”条目下有两则记载。其一：“在陕甘宁边区部队军政干部会议上讲话，指出：八路军不可能完全不受旧军队的影响，军阀主义思想在各级干部中或多或少地是存在的。克服的办法是提高干部的理论水平，反对个人英雄主义，决心改正错误，并认真改善部队的生活”[3]1124；其二：“在中共中央军委召开检查后方留守兵团工作的会议上讲话，肯定留守兵团的成绩，批评了领导方面的缺点，提出了改正缺点的意见。”[3]1124从该条目内这两则记载的形式及内容来看，现谱一是因难以考订清朱德上述讲话的具体日期因而按照“日考订不清的写旬，旬考订不清的写月”的原则笼统记为“1943年1月”；二是认为朱德是在1943年1月间召开的两个会议上做的上述讲话。实际上，朱德的上述讲话是在同一天的一个会议上针对同一个问题所做，现谱误将朱德在一次会议上的讲话的两个片段当做是在不同场合下的两次讲话处理了。王恩茂1943年1月20日日记记载：早饭后“到经建部的大礼堂参加军政干部大会，……谭副政委报告，提出反对军阀主义倾向的问题，……在西北高干会议上听了弼时同志的报告，在原则上了解了军阀主义倾向在边区部队中发展着，听了谭副政委的报告之后，更进一步地具体地了解了边区部队中军阀主义倾向的严重，非反对军阀主义倾向，不足以使部队前进一步”[5]288-289 。1月22日日记记载：“耿飚同志发言揭发了自己的错误，尤其是暴露了过去留守兵团领导者严重的错误，……于是，反军阀主义倾向的斗争开展了。”[5]289-290 1月23日日记写道：“王旅长今天发言了，指出了我们部队中间军阀主义的倾向，以及如何加强政治委员制度与政治工作。”[5]290 1月29日日记又记载：“军政干部大会从20日到29日整整开了10天。这次会议的成绩主要的是更深入地具体地揭露了军阀主义的倾向，展开了反军阀主义倾向的斗争。”[5]293 陈伯钧1943年1月20日日记也记载了当天陕甘宁边区部队军政干部会议开幕会上谭政报告的内容：“第一部分：对边区部队的估计与反军阀主义倾向问题。主要精神和内容与弼时同志所讲的差不多。不过更充实与发挥了一些。”[6]790此外，王恩茂与陈伯钧1943年1月8日的日记还都记载了任弼时当天在西北局高干会上揭露和批评军队中的军阀主义倾向的问题。[5]279-280 [6]787据此可知，应该是根据中共中央军委的指示，陕甘宁边区部队于1943年1月20日至29日召开了主题为检查留守兵团部队中军阀主义倾向问题的军政干部会议；现谱“1943年1月”条目之第二则记载中提到的“中共中央军委召开检查后方留守兵团工作会议”无疑即此会议。另查参加过此次会议的王恩茂与陈伯钧的日记，在此十天会期内朱德到会讲话只有1月29日一次。王恩茂该日日记记载了朱德莅临会议剖析军阀主义根源、表现、加强党的领导和政治工作以克服军阀主义的讲话内容，以及贺龙在会议总结中指出留守兵团过去军阀主义倾向的严重性、如何开展反军阀主义倾向的斗争等问题。[5]292-293陈伯钧该日日记也写道：“上午开军政干部会，有朱老总的训话，内容为党军建设的经验总结，以及反军阀主义倾向问题。继而是贺老总的结论，内容为：① 领导上的错误是军阀主义与自由主义的结合；② 关于军阀主义倾向问题。”[6]793综合以上日记内容即可确定：1943年1月29日，朱德在陕甘宁边区部队军政干部会议上讲话，在肯定了留守兵团的成绩后着重谈了克服部队内军阀主义倾向的问题；现谱“1943年1月”条目记载的朱德在“陕甘宁边区部队军政干部会议”和“在中共中央军委召开检查后方留守兵团工作会议”上的讲话实际上是朱德29日会议讲话的两个片段而非朱德在两次会议上的讲话。

五、1943年8月17日朱德在西北局干部会、西北公学作《三十年来中国的革命与反革命》报告

现谱“1943年8月”条目记载：“先后在中共西北局干部会、西北公学作《三十年来中国的革命与反革命》的报告，在中共中央党校作《三十年来中国的革命军队与反革命军队的历史》报告”。[3]1141 如同前述情况，现谱应是难以考订朱德上述两报告具体日期而作此简记。但据谢觉哉（时任陕甘宁边区参议会副议长、陕甘宁边区政府秘书长）日记可知，朱德在中共西北局干部会、西北公学作《三十年来中国的革命与反革命》报告应是在1943年8月17日。谢觉哉当天日记记载：“上午听朱总司令讲《革命与反革命简史》”。[7]530 此处记载的朱德报告题目显然最接近于《三十年来中国的革命与反革命》而非《三十年来中国的革命军队与反革命军队的历史》，此其一。其二则是延安时期谢觉哉一直是在陕甘宁边区系统或曰西北局系统工作，因此他在西北局干部会上听朱德作报告的可能性要远远大于在中共中央党校听朱德作报告的可能性。所以说，1943年8月朱德在中共西北局干部会、西北公学作《三十年来中国的革命与反革命》报告可确定是在该月的17日。

参考文献：

[1] 朱德年谱（新编本）：上卷[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6.

[2] 王恩茂日记（红军长征到“七七”事变前夕）[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1995.

[3] 朱德年谱（新编本）：中卷[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6.

[4] 陈伯钧日记·文选：上卷[M].北京：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2002.

[5] 王恩茂日记（抗日战争）：下册[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1995.

[6] 陈伯钧日记·文选：中卷[M].北京：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2002.

[7] 谢觉哉日记：上册[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

【责任编辑 刘 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