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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捏”出来的美术馆

2017-03-02

商界·时尚 2017年1期
关键词:张华流形泥塑

建筑不如捏泥巴

建筑师张华形容他与雕塑大师于庆成的相遇是“命中注定”。那般惊世骇俗的泥塑,丰乳肥臀的女子,硕大的胸脯上吊挂着天真未泯的两个孩子,浮夸的动作,扭曲的肢体,让人扭颈蒙眼却又忍不住从指头缝里往外偷看。在中国这片有着几千年封建思想禁锢的土地上,这些夸张变形的作品,却透视着农人的淳朴,挖掘出人性的本质。

于庆成的作品震撼着张华,也给他带来思考,要怎样的建筑才能“装得下”这些泥塑呢?元初著名女词人管道升的《我侬词》让张华豁然开朗: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

把一块泥,捏一个你,塑一个我,

将咱两个一起打破,用水调和,

再捏一个你,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是啊,既然是泥塑作品,何不“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呢?让建筑艺术与雕塑艺术血脉相连,二者互相辉映却又各自独立。

于是,张华钻进了泥巴的世界。和泥,揉搓,定型,塑形……为了表达他想追求的效果,张华光着膀子一遍又一遍演练着泥塑的过程,数十次实验和塑形,他都未满意,直到把一块揉得烂熟的泥巴高高举起朝地上狠狠摔下去,密密麻麻的龟裂纹如同干旱多时的土地,也如同于庆成极具表现力的雕塑肌理——这才是建筑与泥塑完美的契合。

于庆成美术馆的设计构思就是“捏泥巴”。建筑从弯曲扭动的柔软,到方方正正的坚硬,就像泥塑从和泥到塑形、上色、成型的过程,而建筑外表如同贫瘠土地般的龟裂纹,更是呼应着于庆成雕塑的灵感起源,这也是张华设计构思的起源。

“叛逆”的美术馆

第一次看到于庆成美术馆的人,常会疑惑,这座建筑是不是还未完工?歪歪扭扭、深浅不一,也太拧巴了吧!

张华说,这就是他想达成的效果。于庆成美术馆颠覆了我们曾习以为常的方即是方,圆即是圆的惯性思维,曲线与直线不再以对比的,机械的,刚性的欧式几何面孔出现,而是从同胚、同伦到非同胚等一系列的拓扑变换下作非线性的变化。

远望于庆成美术馆,建筑从直到曲,从静到动,从刚到柔,不禁让人产生好奇;走近一些,发现建筑面层居然是由厚到薄,缝隙由宽到窄;再靠近观摩,原来建筑颜色也是从深到浅;忍不住细细触摸,却发现就连材质竟也是由粗到细。如此多的渐变,都汇集于一幢建筑,却不让人觉得突兀,令人称奇。“流形”,这是张华提出的美学新概念,从头至尾充满运动变化的形体,这是一个从静态到动态的时空演变过程。于庆成美术馆就是流形美学的完美展现。

这是一座“叛逆”的建筑,它隐于山村,甚至入口都与众不同地“藏”在建筑后面东北角落。这座面积仅1800平方米的美术馆位于天津蓟县府君山南麓的一条山谷中,初来时,或许你不得其门而入。沿着蜿蜒小路,好好地打量和琢磨一番这座“叛逆”建筑,方看到一个简洁的巨型“门框”,透过门框,后面是风景如画的府君山,不由聯想到杜甫“窗含西岭千秋雪”的意境。猛一回神,才发现美术馆的大门赫然眼前,顿生“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感。

步入馆内,欣赏泥塑作品的同时,也穿梭于建筑的静与动,柔与刚,似乎完成着一场从和泥到塑形的仪式。正如叔本华所说,人生过程的景观一直在变化,向前跨进,就看到与初始不同的景观。或许这就是于庆成美术馆的设计者希望告诉人们的人生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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