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桶金”有问题？国民党“财源”被夺

萧祷

“现在当‘爸爸的国民党党产都还未申报、未被认定不当，怎么做‘儿子的中投与欣裕台先被认定不当，合逻辑吗？”

“顾立雄、顾人怨”，“停止抢劫、强盗下台”，“暴力小英、违‘宪违法”……

2016年11月29日上午，台北“不当党产处理委员会”（下称“党产会”）外，几十位民众朝“党产会”撒冥纸，丢标语，与警方爆发冲突，警察更一度张开捕蛋网戒备，意欲阻止。

“5·20”以来，一批批民众走上街头，台北市民已经不觉新鲜。可这一次，走上街头的则是曾经的执政党，国民党的“主委”和党工。

引发国民党抗议的，是“不当党产处理委员会”2016年11月25日召開临时委员会议，决议将中央投资公司（以下简称中投）、欣裕台公司收归“国有”。

“第一桶金”之争

2016年11月29日，国民党支持者高喊口号冲向“党产会”门口，与警方爆发推挤冲突。

“民进党企图以一个违‘宪、违法的组织来消灭一个合法的政党，这不仅是‘台湾奇迹，更违反‘宪法的一切原则。”2016年11月25日，“党产会”决议甫一发布，国民党中央便召开记者会，文传会副主委胡文琦称“党产会”的决议完全是错误离谱的决定。

近年来，国民党从过去7家减为以中投为主、欣裕台为辅的两家党营事业，2016年3月，时任文传会主委林奕华曾称，当时国民党有166亿元（新台币，下同）的党产，其中，中投价值154亿元、欣裕台价值2亿元。

可“5·20”以来，这些党营事业被“党产会”列为“不当”，这源于国民党投资成立中投的“第一桶金”。

1971年，为了防止党产被党员私人登记所侵占，国民党首间投资控股公司——中投成立。依照国民党说法，成立资本是当年出售2亿元公债加上党费集资而来，属合法拥有。

但是“党产会”却指国民党当年根本无法筹措如此庞大经费，依据有关数据及相关论文，自1953至1972年，几乎每年都是入不敷出，只有1959年有121万元结余，到1971年已经累积亏损2.5亿，根本没有能力购买2亿元政府公债，更何况当年国民党的收入还有一半来自政府补助。

因此，“党产会”认定中投资金是不当党产，连带中投旗下18家公司和后来分割出来的欣裕台，皆应依法收归“国有”。

对于这些历史资料，国民党行管会副主委李福轩批评是“断章取义”，“论文数据怎么可以当成法律文件？”而此前国民党要提供党史馆数据给“党产会”，却被拒绝。

“‘党产会是先射箭、再画靶。”国民党行管会主委邱大展说，中投财产多来自党员、地方人士捐赠，依“政党及其附随组织不当取得财产处理条例”规定，国民党要在条例公布一年内申报，“现在当‘爸爸的国民党党产都还未申报、未被认定不当，怎么做‘儿子的中投与欣裕台先被认定不当，合逻辑吗？”他称。

接管小组的难题

可是，无论国民党方面接不接受，股权移转的程序似乎业已开始。

“‘党产会11月29日将针对中投、欣裕台之行政处分书，送达国民党及被处分单位，最迟30日送到。”“党产会”发言人施锦芳称，国民党应在30天内，将中投、欣裕台的全数股权移转，若是不服，可于2个月内提起行政诉讼。尽管可讼，但除非台北行政高等法院裁定“暂时停止执行”，否则不会影响股权移转的进度。

而中投及欣裕台旗下有许多子公司，收归“国有”后，依据“国有财产法”，应归“财政部国有财产署”列册主管，但各公司性质不同，管理机关是哪个部门，必须依据其属性一一厘定。

对此，“行政院长”林全称，至于股权如何移转，公司负责人如何解任、接任，将由接管小组负责，加设专责人员处理党产接收问题。

而对于收归“国有”后的处理方式，“行政部”发言人徐国勇说，可能标售、解散等，如果标售出去，就不是“国营事业”。如若划归“国营事业”，人事晋用会有一定规则，皆由接管小组安排，“但不论如何处理，员工、劳工权益一定会予以保障。”徐国勇称。

不过，留给“行政院”处理的时间并不多，在行政处分书送达次日起，30日内股权就全部移转“国有”。换言之，“行政院”和将设的接管小组只有30天时间拆解难题。

“官派董”与“公务员”

外界有质疑称，国民党党产由当局接手后，将派人进驻处理，是民进党直接介入公司。对此，“党产会”主委顾立雄称，“如果政府派人接管被说成酬庸，要这样讲，那台湾就不要‘国营事业。”

不过，据“国营事业管理法”规定，只要“政府”持股超50%即为“国营事业”，而国民党在两家企业持股100%，收归“国有”后，将是当局100%持股，实属完全的“国营事业”。

据“经济部国营事业委员会”消息，台湾现有17家国营事业机构，分别涉及农业、石油、电力等核心部门，最初这些部门国营化，是为了避免财团掌控的负面影响。而据法律规定，对“国营事业”的投资，一律由“立法院”审批预算，再由“国库”拨付，各个机构的主管机关按相关法律及领域归属为各个“部委”。

除此之外，人事进用及采购等也须符合法规，其中重要管理人员由相关“部委”主管机关派任，即所谓“官派董”;其他人事多需考取，从而创造了台湾社会中“广义的公务员”，因为“国营事业”员工拥有公务人员最大优势——工作稳定且受法律保障，此外，比公职人员更“实惠”的是“国营事业”公司员工，还具领取分红奖金的资格，分红金多为4至5个月的薪水，可谓许多人心目中理想的工作。

以台湾中油股份有限公司为例，其为台湾最大的石化能源公司，属“经济部”主管，现董事长陈金德曾任民进党“立委”、高雄市副市长等职，在2016年9月派任。而“经济部”所属之行政机关——“经济部国营事业委员会”，负责督导管理其事业运营等各项工作。

有关法律中还规定，“国营事业”应依照企业方式经营，以事业养事业，以事业发展事业，并力求有盈无亏，增加国库收入。

然而这些年，台湾“国营事业”长期受政策干预与法规限制，导致营运亏损与经营无效率，“国营事业”民营化的呼声一直不断。

“国民党日后应该会感激我”？

因为中投变“国有”、党产遭冻结，国民党2016年11月只发半薪，同时启动“减肥”计划，2017年1月底即将党工“归零”，再回聘310人。

根据国民党提供给党工的说明资料，国民党每年人事费7.5亿元，业务费3.5亿元，两项主要支出共11亿元。

这些支出以往都仰赖中投支应，可当中投收归“国有”，国民党收入仅剩每年0.5亿元的党费、1.64亿元的政党补助款与党公职分摊金2.6亿元，根本不足以给付11亿元的支出。

此外，随着中投、欣裕台移转“国有”，影响所及，不仅包括中投旗下18家公司，由中投持有的国民党中央党部八德大楼也将收归“国有”，国民党恐将面临被“扫地出门”的境遇。

对此，党主席洪秀柱说，国民党中央党部已经付了5年租金，不管他们怎么评算，都没有办法破“买卖不破租赁”的原则，更何况“党产会”是否有权力推定国民党产为不当，她称，一定会打官司自保，且不排除任何抗争手段。

国民党行管会主委邱大展坦言，老早准备好在等，“就来告吧！”

而对此，“党产会”主委顾立雄说，国民党减肥计划已讲很久，现在终于进入转型，国民党可以骂他、拿他当借口，“但日后应该会感激我”。

（何许人荐自《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