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梦南美——我与工银巴西的外派情缘

工银巴西 王 硕

追梦南美
——我与工银巴西的外派情缘

MY DREAM IN SOUTH AMERICA-THE EXPATRIATE EXPERIENCE IN ICBC[BRASIL]S A

工银巴西 王 硕

王硕现任工银巴西副总经理，驻南美近6年。

1996年我还是一个刚刚入行两年的新鲜人，有幸被选为工商银行“百千万”人才进行了为期10个月的英语培训，工行的国际化也刚刚起步，从那时起，“到海外去”这颗梦想种子就埋在我心里。没想到，2011年，在我即将跨入40岁的时候，这个梦想实现了。

2011年4月，我被正式外派巴西，参与巴西子行的筹备。如今巴西子行在南美这片热土上已经生根发芽，经营业绩在中资同业中位居前列，较好地实现了总行南美布局的初设目标，作为参与整个筹建和运营的一员，我由衷地感到自豪。回想这五年，对外派工作和生活也颇有感受，现撷几朵小花与大家分享。

牌照申领创历史记录

记忆的画轴从2011年8月展开，经过24个小时的长途飞行，近8个小时的中转，总共耗时30多个小时，我终于踏上了巴西的热土。还来不及欣赏蔚蓝的天空、感受鳞次栉比的贫民窟以及道路两旁随处可见的涂鸦作品，我们筹备组一行即开始了与KPMG申设顾问一道研讨已递交当地央行的子行未来三年的财务预测，准备和央行会谈。

两天后，我们遭遇到了央行给的第一个下马威：原来央行认为我们按照总行要求制定的“首年开业首年盈利”的财务预测过于激进，不符合当地惯例，经营风险较大，予以驳回，需要按照第四年才能盈利的预测重新提交。

没办法，经请示总行，我们不得不修改方案重新提交才获得通过（当然，后来子行成立后第二年即实现了盈利），“入乡随俗”是央行给我上的第一课。

巴西曾经是老牌资本主义国家葡萄牙的殖民地，虽然是发展中国家，但遵从法律至上，各项法律法规纷繁复杂，程序和流程严密且不容变通，让我们很不适应。比如说，子行机构申设牌照需要经过央行审批、货币委员会通过、总统令签发，每一道流程都耗时巨大，且没有明确的时间表。子行获得央行审批通过后，在货币委员会审批通过环节整整耗时10个月，总统令签发用时3个月，最后是在经过高访斡旋、两国央行行长通电话，中国银监会审批通过巴西银行在上海申设机构牌照的情况下，巴西子行终于在2012年12月获得了第二张牌照——经营许可。又经过9个月的系统搭建，测试和央行验收，于2016年9月23日正式开业。

巴西子行的申设开创了两个历史记录：一个是当时工行在海外申设机构用时最长的机构，从2011年1月向央行递交申请书到2013年9月23日子行正式开始运营，耗时2年零9个月。当时有一句话最能形容我们申设低潮期的心情，就是“其他机构外派的同事都在准备任期结束回国了，我们巴西外派的同事还在准备出发”。另一个记录就是巴西央行历史上批复自主申设用时最短的海外机构。在子行的开业庆典上，当地央行副行长向我们竖起了大拇指：“这是我经历的自主申设最快的外资银行！”中行作为较早进入南美的同业，1998年就在巴西设立了代表处，直到2009年才将子行设立起来，也许能从侧面印证一下吧。

那些年我们经历的人和事

拿到牌照之后，我们立刻开始招兵买马，首批进入子行的就是人事经理、内控合规官和会计师。其实说起来会计师在子行未正式营业就已经开始为子行服务了。原因是子行在拿到第二张牌照之前按照央行要求于2012年9月资本金到位，从这一天起，就得按央行要求报送会计报表，尽管我们还没有正式营业，没有税号，不能招聘正式员工，但和央行有啥道理可讲呢？如果不能及时提交报表，罚单就随后而至。

这是前期中行给我们的最最重要的提醒，前车之鉴啊！“以罚代管”也是巴西监管部门的一大特色。

还好我们和当地的KPMG合作不错，他们向我们推荐了一个老会计，这位老哥曾经在一家荷兰驻巴西的外资银行任职，有多年的会计经验，长期被派驻外州，因为不能忍受与家人分离之苦，只能辞职，但由于他之前职位较高，很难找到合适的工作，又不肯屈就降薪，所以一直闲赋在家，在我们无法招聘本地员工的情况下，恰好可以通过一人公司提供咨询服务的方式解决央行报表的问题，还大大节约了成本。这位老哥给我们做了近一年的报表，在子行开业的时候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我们的会计师。

巴西人最自豪的一句话就是“上帝用六天创造了世界，用一天创造了里约，而这一天就是用来休息的”。上天就是这样眷顾巴西，没有大的自然灾害，铁矿石、石油等自然资源极其丰富，咖啡、橙子、牛肉出口排名世界第一。坐拥上天赐予的资源也造就了巴西人懒散、随性的天性。享受是第一位的，工作是第二位的；花钱是第一位的，挣钱是第二位的。每月拿到工资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还上月的账单，还完账单其实也就所剩无几了。如果当月发生了突发事件急需现金流，可能就会入不敷出。

有一次，我们一名当地员工因为开车违章被处以罚款，结果她实在拿不出钱来，只好向单位申请预支下月工资。而她也决不会向他人借款，因为她很清楚别人也没有钱借给她。很难想象，一个银行白领，日常财务竟然规划成这样，这与我们中华民族热衷储蓄、有备无患的传统美德实在是相去甚远。但巴西人与生俱来的乐天主义也是值得称道的，像这位员工由于这月出现了财务危机，下个月她就可以不出去吃饭，不和朋友约会，不买衣服，但也照样天天乐呵呵的。如同巴西人早上的问候语，翻译成中文就是“甭急呀”，下午的问候语“不要太急”，办法总是有的，困难总会过去。

这一点对于我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的启发，工行人事事都希望尽快完成，习惯加班加点，但往往有时受外界环境所限，特别是在巴西，欲速则不达，这个时候冷静下来，仔细分析分析，换位思考，调整心态，多沟通，多交流，困难就迎刃而解了。

巴西号称“万税之国”，不仅税目琳琅满目，而且税率奇高。光是金融企业所得税税率就达45%，还有一个超级变态的税叫IOF（金融交易税），涉及到金融交易，比如外汇交易、跨境信用卡支付等都要被征税，当初子行的资本金注入，一进入巴西就被强制结汇成巴币，同时还被征收了0.38%，1亿美金的资本金瞬间就少了38万。外派员工如果将工资汇回国内，除了要忍受汇率的贬值，结汇的手续费，还要缴纳0.38%的IOF，真是有种被“强取豪夺”的感受。

工银巴西成立三周年团队合影，现有员工47人，外派员工12人，当地雇员35人。

对企业尤其如此，不仅税赋高，人力成本也惊人，招聘一名员工，除了他的工资外，企业要承担约占其工资70%的社保和养老统筹，同时要负担他的配偶、子女的医疗和生命保险，如果有三个孩子，就得负担三份，以至于后来我们招聘员工先要看看他是否结婚？有几个孩子？如果单身就是最好的了。此外，还要支付13薪，员工均享有一个月的法定年休假，而他这个月的休假工资比他上班还要高，因为要保证他有足够的财力支付其休息享受等等，想得如此周到。可以说一家有一人工作，那么这家的基本保障也就有了，这就是巴西政府推行的高福利政策，其实是把沉重的负担转移到了企业身上。

可以说巴西是“发展中国家的经济水平超前地享受了发达国家的福利”的典型代表。在经济上行期还好，一旦遇到经济下行，企业负担过重，难以盈利，必然会裁员，员工就会失去工作，这些保障也就不复存在，杀鸡取卵，其实是一个恶性循环。经历了前两年快速的业务发展，巴西子行目前正在经受巴西经济下行的严峻考验，如何在“危中寻机，稳中求进”，在复杂的经济环境中寻找风险可控的利润增长点始终是巴西子行的目标和任务。我们始终在路上。

后记

这篇文章是我在圣保罗飞往北京的旅途中完成的，外派五年，由于路途遥远、时差颠倒、安全等因素，能够飞回北京陪伴父母的时间少了，与同学、少时玩伴促膝长谈的机会少了，自由外出、文化娱乐的机会也少了。但参与筹备、被外派到境外机构，是对我过往工作经验和综合业务能力的一个重新塑造，是对我工作韧性和心智成熟的一次全新历练，只有经历了才有体会。

有个说法说：每一个人的外派经历都是一部“血泪史”，也是一笔终生受益的财富。我非常赞同，也愿意继续在这个追梦的道路上与工商银行的国际化一道砥砺前行，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