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长征路上的民谣
2017-02-27张星云钒君
张星云 钒君
赵雷唱火了《成都》,却被不少成都人嚷嚷着唱错了这座城。无论如何,伴随着各个选秀和比赛节目,我们再次关注到这样一种音乐:新民谣。
这个词是盲人歌手周云蓬创立的,新民谣有过去校园民谣冲淡的感觉,却又少不了摇滚乐中的愤怒和呐喊。中国摇滚乐和校园民谣这两股势力都已经死在了急功近利、追求形式怪异却不求哲思的致命缺陷上。做新民谣的歌手们出自底层却具有人文关怀的精神,在城市里酝酿出具有独立意识的文化空间是新民谣最大的群众资本。
赵照与赵雷
1979年出生的赵照是当时后海一帮年轻北漂中辈分最老的歌手之一。在来到后海之前,赵照有着标准的“北漂”故事,在三里屯酒吧街卖唱,在琉璃厂的琴行打工,被房东四处驱赶,被警察突袭检查暂住证。因为出来闯得早,他迅速在后海成为最有威望和资历的歌手。新歌手来到后海都会先找他,他为他们推荐驻唱酒吧,这样认识了很多当时还未成名的歌手。
赵照就是在那个时期认识的赵雷。赵雷刚到后海唱歌的时候才17岁,两人住得很近,所以也经常一起玩,后来赵照成了赵雷的师父,教赵雷吹口琴。彼时的后海留存着民谣的概念,尽管酒吧歌手们的歌曲选择五花八门,古今中外、大陆港台,从70年代的歌一直唱到2000年,但大家都是一把吉他的弹唱,至多再配一把口琴。
赵照告诉赵雷:“民谣要像说话一样唱歌,这样才够真诚。唱歌不是体育比赛,可以更高更快更强,也可以更低更慢更弱,这就是艺术的魅力。最重要的不是方法,而是语气。”
2007年迷笛音乐节开始专门设立民谣舞台,周云蓬曾经在一次讲演中回忆:“过去民谣只是小菜,饭前甜点。一个大音乐节,比如说痛仰乐队唱完歌了,草地上会有民谣歌手拿个手鼓在那唱唱歌。”2007年,赵已然、小河(何国峰)、周云蓬、李志、万晓利、低苦艾、苏阳都参加了迷笛音乐节,周云蓬还随身带了50张《中国孩子》的专辑,到了现场一下子便卖光了。
这时候赵照已经出了两张专辑,一次全国巡演,还是不火。但其实赵照对一首民谣是否可能流行化有着敏锐的直觉。“歌曲分很多种,有些歌曲是通感的,有共性的,有的歌曲就是个人化的。”
最初为徒弟赵雷制作第一张专辑时,当赵照听到赵雷的《南方姑娘》时,他很清楚这首歌一定会火。“它有着普遍性,北京以南的姑娘,听了之后都会觉得自己是南方姑娘,它有着广泛的共鸣。”赵照特别认真地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去修改这首歌的编曲,把它做到最好。“这首歌很有希望。”赵照对赵雷说。
2010年,赵雷参加了电视音乐选秀节目“快乐男声”。那时赵照并不认同,他觉得选秀节目简直是一种侮辱,如果上了选秀就相当于被招安了。“选秀节目完全是个对立的阵营,这么恶俗的东西,我怎么能跟他们站在一起?”2013年左立在“快乐男声”上翻唱了《南方姑娘》后,如赵照曾经预见的一样,《南方姑娘》火了,赵雷也真正被大家所熟知。
从2010年的《南方姑娘》,到2012年的《董小姐》,2014年的《当你老了》,2015年的《南山南》,一首接一首的民谣随着选秀节目进入了大众的视野,紧跟着它们的原唱者们也随之提升了各自的知名度和身价,越来越多的民谣歌手也由此开始为人所知。
此时,参加了“中国好歌曲”之后赵照的生活没有本质上的变化,只是多了些人找他写歌作曲,多了些商演的机会。和其他几个因选秀直接或间接走红的民谣歌手相比,他的身价没他们高,“粉丝”也没他们多。宋冬野开了百城巡演,马頔在舞台上挑个眉毛,底下的女孩们就能兴奋地尖叫起来。
好妹妹乐队、李志、宋冬野等民谣歌手的身价基本都翻了2至3倍。而除了拔尖的这三组民谣音乐人外,马頔、陈粒、赵雷、马条的身价也均超过10万元。
即便如此,赵照决定不再参加音乐选秀节目。“选秀节目凸显了民谣歌曲中的通感元素,个人化的歌曲会更容易被淘汰。”
对于想进入民谣这个行业的年轻歌手,选秀成了唯一的通道,还有一些人甚至不需要写歌了,只要翻唱其他人的歌曲,也能一下子火起来。赵照觉得这对于作词作曲的人来说,是一个特别沉重的打击。“那些翻唱的人只需要唱好歌,表演得好就行了,但真正的音乐人并不是这样的。”
乌托有个帮:我们终将抵达
当民谣上了电视,会不会变味?等着赵雷在《歌手》上唱《成都》的人,在等他给出答案。
正如一首歌的名字所说,the show must go on,歌者选择着不同的舞台,听者仍在以不同的方式追随。在这个年代我们更容易见证小众文化走进大众视野,而文艺青年们也不必惘然。
因为你看,镁光灯下还是那个赵雷,安静地弹唱,眼神里有光。
其实早在2014年底,赵雷已经在民谣圈掀起一阵风浪,那时他的歌迷开始喊出这样的口号:赵雷不红,天理难容……
1999年,有一部名为《美丽新世界》的电影,影片里有一个由伍佰扮演的流浪歌手,他每天背着吉他在人来人往的上海地下通道唱歌,“只要忘记曾经,你就能自由。有一个美丽的新世界,它在远方等我,那里有天真的孩子,还有姑娘的酒窝”。
那时还只是中学生的赵雷,并没有那么多的曾经可以忘却,也不知道何为自由,只是单纯地幻想着自己也能像电影里的伍佰那样,帅气地在地下通道唱歌。
“地下道的声场特别好,在里面唱歌会上瘾。当时也没想着赚钱,就是为了玩儿,我们唱完就拿着钱去吃羊肉串了。”对于赵雷来说,实现这个小梦想似乎不费什么力气。
高三下半年,赵雷把自己的小舞台从地下通道转到了后海的酒吧,一个晚上80元,对于处在青春期的孩子来说,算是有了稳定的收入。只是,鸟儿是关不住的。在北京生活久了,赵雷决定去拉萨寻找“不一样”的生活。
在拉萨的日子自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那时候的日子挺拮据的,经常吃泡面,吃不起肉,也煮不熟,而且拉萨的菜因为不容易耕种,所以也比我们这边贵很多。最后没有钱了,就每天蘸着盐吃土豆,光着屁股在院子里晒太阳。”
后来,赵雷又去丽江开了一间酒吧,每天继续和朋友们一起唱唱歌,晒晒太阳,过着信马由缰、乌托邦式的自在生活。
《吉姆餐厅》里有首歌叫《我们的时光》,这是赵雷和四个兄弟头顶着烈日,用五辆国产摩托车碾出来的。
2012年,赵雷和浩子、小猛、冠奇、旭东五个音乐人做了一次“十个轮子上的民谣之路”的全国巡演。从成都出发,一路向东到深圳,十个笃定向前的轮子,十五座城市,以及三十个不顾一切的日与夜,五个男人用疯狂记录下青春,用音乐雕刻下时光。
只是赵雷的生活在外人看来,总是那么不合乎逻辑、不可预测,比如他后来参加了快乐男声的比赛,很多人都奇怪他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个和他格格不入的平臺,他的回答依旧简单:“当时我在长沙开专场,知道有这个比赛,就想去玩儿一下,就去了。”
而在快男那样的舞台上,他就是最特别的那一个,他自信满满的对在场的观众说,“我要掀起民谣的新浪潮”。而那句话,是他上场前临时想出来的。
《我是歌手》之后,有人喜忧参半,希望他的歌红遍大街小巷,又想他永远是独享的宝藏。
他喜欢打拳击,也喜欢用拳击来比喻理想。“理想就像打斗,打赢了,你就实现理想了,所有的理想都是在拼”。就像他在《理想》这首歌里唱的:“理想永远都年轻,你让我倔强地反抗着命运,你让我变得苍白,却依然天真地相信花儿会再次地盛开”;
他说他现在不喜欢谈理想,只是他做了别人不敢做的事,坚持了别人难以继续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