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候妈妈的鞋印

◎王凯璐

守候妈妈的鞋印

◎王凯璐

因为工作的缘故，我常常要到离单位不远的小村子里去拍些风景照。村子不大，有100多户人家，虽说依山傍水自然风景优美，但地处偏远，村里出行仅靠一条土路与外界相连。

去的次数多了，就熟悉了村头靠近路口的一户人家。那是石头砌成的房子，屋后是一排白杨树，家里住着一老一小。老奶奶有70多岁了，小孙女上小学一年级。儿子儿媳妇在外打工，每年春节回来。

夏日里的一天，拍完风景照，已时过中午，有些口渴难耐的我从山上下来，直奔那石头房子。院门半开，老槐树底下有一张小木床，老奶奶睡着了，小孙女看见我来到了门口，正要叫醒老奶奶，我急忙摆摆手，随后向她做了个喝水的手势。

小女孩扑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警惕地望着我干裂的嘴唇。我摘下墨镜，把头上的帽子也拿下来，冲她微微一笑。她认出我来，转身就向石头房子里跑去，然后端来一瓢清水。

农家的水清凉甘甜。小女孩长得很白净，好奇地看着我脖子下挂着的相机，怯怯地问：“阿姨，你能给我照个相吗？”我顺手把葫芦瓢放在车架子上，高兴地说：“来，你到那边有花开的地方，阿姨给你拍一张，下次来送给你。”

“阿姨，我想让你拍妈妈的鞋印。”小女孩乌溜溜的眼睛里充满了渴望。我有些不解，端着相机，一脸茫然。

小女孩低着头，小声地说：“村里好多孩子的爸爸妈妈都出去打工了。爸爸妈妈走的那天，很冷，天上下着雨，他们背着两个大包顶着雨出门去了。妈妈走在爸爸的后面，穿着一双黑色的布鞋。妈妈走了之后，大门外有妈妈留下的鞋印，等我想妈妈的时候，我就一个人蹲下来看妈妈的鞋印……”

“我害怕妈妈的鞋印被人踩没了，所以找塑料袋盖在上面，用破锅盖罩着，破锅盖的上面是枣树枝。”小女孩边说边拉着我走到大门右边，蹲下来，轻轻地拿开干枯的枣树枝，揭开破锅盖，掀起五个塑料袋，露出一个轮廓较为清晰的女鞋印，右脚的。

我的眼眶霎时潮湿。

小女孩用手掌不停地拂去鞋印边上洒落的泥土；用手指抠出鞋印里的小泥块；撮起小嘴轻轻地，一点一点地，把鞋印吹得干干净净后，一双小手在鞋印里，轻轻地摩挲……

端起相机，镜头里的鞋印和那双细嫩的小手，让我看到一个幼小的心灵，沿着悠长悠长的四季，默默承受着难以忍受的煎熬和漫长无边的等待，静静地守候那份鞋印里的母爱。

（褚振海/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