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湘语实验语音研究综述

2017-02-24丁美华罗梦颖

湖北科技学院学报 2017年2期

关键词：阳平单字声调

丁美华，罗梦颖

(广西大学文学院,广西南宁 530004)

湖南湘语实验语音研究综述

丁美华，罗梦颖

(广西大学文学院,广西南宁 530004)

在了解汉语声调实验研究分期的基础上，回顾前辈学者对湖南湘语的研究成果。重点将单字调和双字调实验语音研究现状进行了汇总比较，旨在了解湖南湘语实验语音研究的现状，探索未来研究的方向和方法。

湖南湘语；实验语音；单字调；双字调

声调是汉语语音的重要特征，虽然对汉语声调的研究最早可追溯到梁朝的沈约，但是到20世纪初期，人们对声调的研究仍停留在感性认识阶段。传统语音学依靠听觉对声调的调值进行描写，还不能对声调进行精细的观察分析，直到刘复使用浪纹计对声调进行研究，人们才开始真正触碰到声调的实质。可以说，用实验器材对汉语的声调加以分析，使得汉语声调的研究从此进入了新纪元。

一、汉语声调实验研究分期

根据历史变迁造成的学术研究的兴衰，宋益丹总结前人的观点并把汉语声调的实验研究划分为四个阶段： (1)开创期(1924-1936)。这一时期，刘复、罗常培、赵元任等语言学大师都开始对用仪器研究汉语声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2)积蓄期(1937-1978)。这一时期公开发表的论文成果较少。(3)建设期(1979-1989)。语图仪出现并取代浪纹计成为主要的实验仪器。(4)繁荣期(1990年至今)。这一时期，曹剑芬、林茂灿等一批老语音学家依然在汉语的声调实验分析的舞台上熠熠生辉，石锋、孔江平等一批中青年学者也迅速成长起来，成为声调实验研究的中流砥柱。

二、湖南湘语实验语音研究综述

湖南湘语并不等同于人们印象中的湖南方言，因为湖南方言是指湖南省境内的方言，它包括湘语、赣语、官话、西南官话、客家话以及系属未定的湘南土话和乡话，而湖南境内的湘语区则主要分布在湘水、资水流域和沉水流域的淑浦、沪溪、辰溪等地[1]。鲍厚星等人根据湘语的语音标准，并结合一系列人文、历史、地理等因素，将湖南境内的湘语分为了娄邵片、辰淑片、长益片、衡州片、永全片五片[1]。

(一)关于湘语的声调研究

《湖南方言调查报告》是由杨时逢先生整理的1935年第五次方言调查的结果，该报告收集了湖南省内75个县市的方言材料，对各点的调值调类都进行了较为详细的描写，长沙、衡山等湘方言点的语音情况在该报告中都有反映。《湖南省汉语方言普查总结报告》是20世纪50年代中期湖南省的方言普查成果，该报告仍以语音描写为主，对湖南境内81个方言点(多数属湘语区)的语音情况包括声调进行了详细的描写。并对各方言点的声调进行了详细报道。

贝先明《湘语声调系统的类型》[2]对上面五个方言片的声调系统类型进行研究，归纳出了湘语的调数调类类型、调型类型，并得出以下结论：阴平为平调的方言数量最多；阳平为升调的方言数量最多；上声为降调的方言数量最多；除去去声不分阴阳的6种方言之外，阴去为升调的方言数量最多；除去去声不分阴阳的 6 种方言之外，阳去为降调的方言数量最多。并总结出阴平调型多是平调，调值多为中平调 33；阳平调型多是升调，调值多为低升调12、13等；上声调型多是降调，大多是起点调值为5或4的降调；阴去调型多是升调，调值多为高升调45或35。还得出湘语声调上声一般不分阴阳；去声一般分阴阳；如果有入声，入声一般也不分阴阳等相同点。娄邵片以5调型为主；长益片、永州片以6调型为主；长益片阳去多为降调，入声一般保留；娄邵片阳去多为升调，入声一般消失，入声依据调值接近原则，多并入阳平、阴去等低升或高升的舒声调中等不同点。

此外，1989出版的由北京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编写《汉语方音字汇》中就对双峰和长沙两地的湘语声调进行了描写记录。袁家骅主编的《汉语方言概要》也对湘方言的语音系统做了详细的描写和分析。1993年湖南省公安厅组织调查并编写了《湖南汉语方音字汇》，该书收录湖南省22个县市的方言材料并对各点的声调作了记录，其中湘语点有长沙、湘潭、宁乡、衡阳、株洲、娄底、益阳、邵阳、武冈、双峰10个。由湖南省地方志编撰委员会组织编写的《湖南省志·方言志》也对湖南境内的22个方言代表点的语音、词汇和语法加以描写，其中湘方言代表点有长沙、湘乡、衡阳、邵阳、祁阳、新化、武冈7个。《现代汉语方言概论》(2002)[3]中也对湘语的声调进行了记录。由湖南省教育出版社集中推出了《湖南方言研究丛书》，其中有9本研究了湖南境内的湘方言，它们分别是： 1998年鲍厚星的《东安土话研究》、储泽祥的《邵阳方言研究》、罗新如的《新化方言研究》、李维琦的《祁阳方言研究》、崔振华的《益阳方言研究》。1999年鲍厚星主编的《长沙方言研究》、陈晖的《涟源方言研究》、彭泽润的《衡山方言研究》、贺凯林的《淑浦方言研究》。还有之后编入此丛书的《韶山方言研究》(曾毓美，1999)、《娄底方言研究》(刘丽华，2001)、《永州方言》(2010)三部著作。

(二)湖南湘语声调实验研究

1．湖南湘语单字调实验研究

近年来，一大批学者对湖南湘语进行了细致的调查研究，成果丰硕。在单字调的研究上有钟佩玲的《衡阳方言单字调实验研究》，曾春蓉的《湘语声调实验研究》[4]，刘掌才的《湖南沅江赤山话单字调和双字调声学实验研究》[5]，曾春蓉的《湘乡话单字调实验研究》[6]，刘逆平的《益阳和岳阳市区方言单音声调实验研究》[7],还有向柠的《长沙话单字调的声学实验与统计分析》[8]，李兵的《长沙方言单字调以及变调的实验语音学报告》[9]等。

曾春蓉的《湘语声调实验研究》[4]是湘语声调实验研究中极具代表性的一篇，它数据来源可靠、内容全面、分析透彻，它通过田野调查，依照前期的调查成果整理的材料制定调查表，再进行调查录音，并利用praat语音分析软件对长沙市、湘乡城关、沪溪浦市等6个湘语中有代表性的方言点的声调加以分析。论文第二章对长沙城区的单字调系统加以分析，绘制出长沙话声调格局及主体分布图，并由此得出了长沙话阴平调是一个中平调，调型相对平直，调值可以记作33；阳平调为凹拱型，五度值可以记作213；上声调呈缓降型，调值可以记作43；阴去调为升拱型，其五度值可以记作45；阳去调为低降调，调值可以记作31；入声调值前段为平拱，后段为升拱型，其调值可以记作224。论文第三章对湘乡城关镇话的声调加以分析，得出该地共有7个单字调的结论，形成“平声三分+上声+去声三分+入声调消失”的格局。其中阴平调值比传统研究的结果低一度，阳平、次阳平、阴去和次阴去均为曲折调，上声起点略高于传统研究结果，且得出次阳平和阴去之间的调值会逐渐增大的大胆假设。论文第四章对衡山县的前山话和后山话的单字调进行了系统分析，认为前山话的单字调系统共有6个声调，其中阴平调是一个中平调，可记作33；阳平调是一个角拱调，前段为斜拱，后段为平拱，可记为322；上声调为曲折调，调值为213；阴去调是前段为平拱的升调，调值为445；阳去调是前段为平拱后段为升拱的升调，调值为334；入声调与上声调一样为中声调，调值是214。后山话的单字调系统共有5个声调，阴平调具有“高、升”的特点，调值为45；阳平调为稍微上升的平调，调值记为22；上声调为微升的平调，五度值记为44；阴去调具有“凹、升”的特点，调值可记为225或224；阳去调是前段呈凹型的升调，可以记作113。论文第五章对祁阳县白水话的单字调系统加以了分析，得出白水话单字调系统共有6个声调，阴平调前段微降，后段呈凸型，记作4453或3342；阳平调有“低、凸”的特征，调值为231；“高、凸”的上声调可以记作453；阴去调前段下降，中段上升，后段又下降，五度值可记为4232；阳去调调型与阴去类似，呈降拱状，调值为2143；入声先平后降，调值为442。该区声调曲拱复杂，阴平调和阳去调具有过去的汉语声调研究从未发现的双折调。论文第六章对沪溪县浦市话的单字调加以分析，其5个单字调的调类调值为：阴平是34的升调，阳平是13的升调，上声是41的降调，阳去是55的平调，阴去是带有中塞特征的凹调，调值为213，这是湘语声调实验研究中的重大发现。

《长沙和株洲市区方言声调实验研究》[10]主要利用实验语音学的研究方法对长沙市和株洲市城区方言的单音声调加以分析，作者通过直接调查、微观描写、统计分析、系统比较，认为长沙方言中的阴平是一个中平调(调值33)，阳平是低升调(调值13)，上声是中降调(调值记42)，阴去是高升调(调值为45)，阳去是低降调(调值为21)，入声和阳平一样是升调(调值为24)。文中记录的株洲方言音系是株洲市方言，它以株洲市为基点，声母(含零声母)29个，韵母(含鼻韵母)37个，声调6个。经过系统分析，作者认为阴平是中平调(调值33)、阳平是曲调(调值13，但起点接近于2)、上声是中降调(调值42)、阴去是高升调(调值45)、阳去是低降调(调值31)、入声为中升调(调值24)。作者还认为株洲和长沙的各调类调型大体一致，无系统性的差异，其中阴去调两者几乎完全重合。就其他的声调而言，株洲市区的方言会比长沙话稍微高一点点，但整体调型一致，调类也一样同为六个。[10]

刘静的《衡阳和湘潭市区方言声调实验研究》从音高和调长两个方面研究衡阳方言单音声调，通过衡阳方言单音声调区别特征图表和声调格局图的分析，最终得到的实验值与传统的调值基本一致，单音声调的调长模式为“阳去>阳平=入声>阴去>上声>阴平”[11]。该论文还从音高和调长两个方面对湘潭方言单音声调加以研究，得到的实验声调系统与传统调查的结果一致，最终得到单音声调的调长模式“阳平≈阴平>入声>阳去>上声>阴去”的结论[11]。曾春蓉《湘乡话单字调实验研究》经过比较分析，得出与2004年其调查的调类一样的结果， 7个调类属于“平声三分+上声+去声三分”的声调调类的演变格局[6]，与曾少达《湘乡话和双峰话的语音差》[12]中将湘乡话的声调描写为5个调类的调查结果分歧较大，原因待查[6]。

《娄底和邵阳市区方言的声调实验研究》[13]中得出娄底市区方言声调的调值为：阴平44、阳平24、上声42、阴去35、阳去21。声调调长模式是：阳平>阴平>阴去>阳去>上声。邵阳市区方言声调的调值为：阴平55、阳平23、上声42、阴去35、阳去214、入声33。声调调长模式是“阳平>入声>阴平>阴去>阳去>上声”[13]。

南京师范大学邵丹丹的《基于EGG的梅县、福州、长沙方言声调实验研究》得出长沙方言的单字调格局为阴平调(调值33)、阳平调(调值213)、上声调(调值41)、阴去调(调值45)、阳去调(调值21)、入声调(调值24)。单字调的时长模式为“阳平>入声>阴平>上声>阳去>阴去”[14]。

此外，与湘语单字调实验语音有关的研究成果还有：房青的《湘潭方言声调及连读变调的优选论分析》[15]和他的《An Optimality Theoretic Analysis of Tone and Tone Sandhi in Xiangtan Dialect》[16]，姚利玲的《益阳话双音节词连读变调分析》[17]，石少伟的《<现代汉语方音库>单音声调实验研究》[18]，易美艳的《新化洋溪方言声调实验研究》[19]，曾春蓉的《湖南泸溪浦市话中的嘎裂声》[20]，刘逆平的《益阳和岳阳市区方言单音声调实验研究》[7]，赵斌辉的《张家界和怀化市区等方言声调实验研究》[21]中对湘语也有论及，钟佩玲的《衡阳方言单字调实验研究》[22]，刘掌才的《湖南沅江赤山话单字调和双字调声学实验研究》[5]等等。

2．湖南湘语双字调实验研究

曾春蓉《湖南祁阳白水话单字调实验研究》[23]对祁阳白水话两字组连读变调情况进行了分析，得出了白水话的两字组连读变调是语音条件引起，均是前字变调，后字不变调，其中前字变调是脱落原单字调的一个或两个调素，从而使原曲拱简化。邵丹丹《基于EGG的梅县、福州、长沙方言声调实验研究》[14]认为长沙方言双字调的变调模式有两类，它们分别是上声和阳平在双字调中变调，阳去作阳平后字和阴去前字时变调，并得出该方言阴平、阳平、上声、阳去和入声均为正常嗓音，但至音节末会由正常嗓音转为气嗓音，阴去则是高音调嗓音的结论。

刘掌才《湖南沅江赤山话单字调和双字调声学实验研究》[5]着重讨论赤山话双字组连读的语音变调。第一部分是双字组音高研究，整理出赤山话双字组连读变调的声学空间。运用现有变调理论对发音人双字组连读变调情况进行了分析，得出赤山话双字组变调的规律。第二部分节是双字调时长研究，对双字组前后字以及中间的过渡段进行考察、分析。找到了变调的类型及条件，得出了连续变调规律及连续变调调位变体和变调类型及时长模式和规律。[5]

三、结语

语音研究发展到现在，我们根据语音研究过程中所运用的方法和凭借的工具分为传统语音研究和实验语音研究。

传统语言研究主要是从听音、记音入手来研究语音，在研究过程中所用的工具就是脑子、耳朵及发音器官。携带方便、使用快捷使得其成为一种很难被替代的语言学研究方法。但是，传统语音研究也存在着一些不足——人耳听辨能力有限，即使是受过严格训练的语音学家，所记录的语音也只是听到的主观印象。因此，对普通的语音研究者而言，难免会判断不准甚至出现错误。

实验语言研究是20世纪以来在传统语音研究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在研究中利用多种实验器械，优化研究方法，能更加客观精准地记录和描写分析语音。但是，实验语音研究也有一些不足，如操作起来复杂繁琐并且很费时。

实验语音研究与传统语音研究各有自己的优缺点，我们可以根据研究目的选择实验语音研究或传统语音研究的方法，二者只有相辅而行，方能相得益彰，以推动语音研究的进程。从文章收集的资料来看，学者们对湖南湘语语音研究多是采用单一的方法，很少将两种方法结合起来。对湖南地区湘语的实验语音研究虽然成果丰硕，但多是以单字调、小片区为主，双字调、综合性和大范围的调查较为欠缺，这也是我们今后可以努力的方向。

[1] 鲍厚星,陈立中,彭泽润. 20世纪湖南方言研究概述[J]. 方言,2000,(1):47～54.

[2] 贝先明. 湘语声调系统的类型[J]. 武陵学刊,2016,(3):111～116.

[3] 侯精一. 现代汉语方言概论[M]. 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 2002.

[4] 曾春蓉. 湘语声调实验研究[D].长沙：湖南师范大学,2007.

[5] 刘掌才. 湖南沅江赤山话单字调和双字调声学实验研究[D].桂林：广西师范大学,2013.

[6] 曾春蓉. 湘乡话单字调实验研究[J]. 湖南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4):117～122.

[7] 刘逆平. 益阳和岳阳市区方言单音声调实验研究[D].长沙：湖南师范大学,2010.

[8] 向柠,石锋. 长沙话单字调的声学实验与统计分析[J]. 语言研究,2007,(2):53～58.

[9] 李兵,刘彦妮. 长沙方言单字调及变调的实验语音学报告[J]. 湖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4):107～112.

[10] 彭彬. 长沙和株洲市区方言声调实验研究[D].长沙：湖南师范大学,2010.

[11] 刘静. 衡阳和湘潭市区方言声调实验研究[D].长沙：湖南师范大学,2010.

[12] 曾少达.湘乡话和双峰话的语音差异[J].湖南师范大学学报，1985，(湖南方言专辑)：72～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