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是大地

◎ 峰 子

身体是大地

◎ 峰 子

欧洲这两年倒霉，经济滑坡导致生育率下降。英国新首相把人口危机视为新欧洲崛起的结构性障碍，不知用什么力量去挽回欧洲人口的颓势。

想起八年前，韩日世界杯后，英格兰超市ASDA公布了一项统计数据：在某一特定时间段，该超市新生婴儿产品的销售量猛增20%。该组织的报告发现，如果把怀孕的日子倒推过去，当时出生的小孩多半受孕于前一年的6月7日前后。那一天发生了什么呢？6月7日，韩日世界杯上，英格兰与阿根廷对决，贝克汉姆踢进了一个致胜的点球，让英格兰1：0绝杀阿根廷。由此ASDA认为，贝克汉姆在球场上的英雄行为，掀起了不列颠婴儿诞生的浪潮。可见人们在表达自己的喜悦和狂热时，身体是最简单、最直接的工具。

同样的高潮在20世纪60年代蓝调白人女歌手Janis Joplin的自传里也见过。那是个“花与和平”的嬉皮年代，一次演唱会结束，Joplin还沉浸在刚刚过去的情绪中：“感觉好像和千万人做过爱。”何等巨大的快乐，才能赋予身体如此永不衰竭的能量！在这样的时候，身体已经超越了肉身，因为身体快乐时，灵魂在享受它。

我和你不同，就是因为“我的身体和你的身体不同”，人和人的差异，早已先于思想、经历和教养，铭写于身体之上。在这个意义上，身体比人生更能体现命运感。

可在一个人与人的地位、财富、教育、心智差距越来越大的年代，身体又是一种平等的力量。我们每个人都平等地拥有自己的身体，它是一份最确定的私人财产。认识到这一点，我们不禁对身体油然升起类似信仰的热爱和忠诚。

要学会善待自己的身体。当我们还是嗷嗷待哺的婴儿时，只有身体能让我们感觉到快乐和疼痛；等我们老了，所有的功名利禄离去，陪伴我们的也只有身体。

艾伦·金斯堡咆哮一生，他晚年的诗歌里却不再有革命和政治，只是像个农夫一样歌唱身体：“岁月枯荣，身体是大地。”

（摘自《愿你道路漫长》浙江文艺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