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浙北的雪
2017-02-22汪群
汪群
浙北安吉,真正的冬天到了。
第一朵雪花,是从黄浦江源头的龙王山之巅舞动起来,潇洒地飘落在安吉母亲河西苕溪及其两岸,让残秋的杨柳、水杉也有了一些滋润、发亮。
当这一朵雪花与人们相约、与地面亲热时,紧接着天荒坪之巅的无数朵雪花也响应起来了,纷纷扬扬地降落在大竹海风云悸动的波涛里。
浙北大地银装素裹,分外妖娆,只露出了农家一座座别墅的眼睛和一幢幢工厂的鼻子,大竹海也变成了原野上一个个找不着北的迷宫,仿佛把人们带进了童话般的仙境。
落在安吉土地上数不清的雪花,是由清雾、净气做成的?比洁白的棉花、灵动的云朵还白得透彻,白得迷离,白得暖意融融,白得耀眼生辉。
安吉的雪,何以如此晶莹剔透,个性化的片片雪儿,清淡的,恬静的,轻盈的,只有一种色调,这种清色可以与任何一种色彩交融在一起。尽管显得单纯、清丽、朴素,然而安吉大地上的万物遇见她,都会显得精神倍增,光彩照人。
安吉的雪,何以如此美丽动人,传奇性的朵朵雪花,神秘的,浪漫的,舞蹈的,幻化多种物象,这些质朴都是与自然界的生灵紧紧相牵着。虽然处于低调、内敛、谦逊,但是竹乡海洋里的山珍拥抱她,即刻变得风情万种,艳丽多姿。
安吉的雪天里,大山深处珍藏着“三宝”:冬笋、白茶、山核桃,让这个严寒的季节像燃起了熊熊的“三把火”,不再冷落、凄清。
大竹海的根根竹鞭此时已律动伸展,让每个节环变得膨大起来,缠在“地图”上面的一个个小生命,蠢蠢欲动,急促地探寻着昂扬向上的方向,哪怕是触及拦路的顽石也要力避障碍、冲破万难,为见“春姑娘”而迫不及待地修饰面容,整装待发。
都说安吉冬笋鲜嫩白皙,是清纯的雪做的,连山外人都觉得一触及味蕾就知道这种冬笋,是来自哪座山和哪个岭的;都说安吉毛头小伙的“黄泥拱”,带着一种泥土的芬芳和清香,穿着的外衣也和人家有点儿不一样,讲究质地、神韵和柔美。
“二十四孝”中“孟宗哭竹”的故事,就发生在安吉的孝丰。
三国时期一个大雪年景,孟宗的母親病得厉害,危在旦夕,弥留之际,很想吃上一口新鲜的笋汤。大雪天到哪儿去寻找鲜笋呢?孝子孟宗扛起锄头来到了屋后的山上,尽管扒开积雪、掘地三尺,寻遍了每一座山头,还是不见笋儿的影子,急得孟宗只好抱着毛竹千呼万唤,痛哭叫喊。当他无奈地睁开眼睛时,雪地里居然有一株笋儿拱出了地面。孟宗欣喜地将笋儿掘起,急匆匆回家将笋儿熬成汤让母亲慢慢地喝下。母亲的病情,竟然奇迹般地好了起来。
据说后来,安吉的每一座竹山,到了每年的冬天,都有鲜笋可掘了。
看看落在这里的雪,莫非,安吉的冬笋是雪化成的?
雪天里,有一种花,白得与雪花一样,那就是白茶花。白色的花瓣儿一层裹一层,里外全是白,妖艳得像一个个“白茶仙子”。
这种洁白的花朵似乎最爱大雪天。
无论大雪怎样把棉被往茶丛上覆盖得层层叠叠、严严实实,白玉般的白茶花儿,都凭借着淡之又淡的黄色花蕊去探寻世界,一个个伸出不怕严寒的精致小脑袋,与雪花儿试比着纯正和纯真。
白茶花儿在雪堆里一探二望,春天就快到了,茶农又要忙了。
宋徽宗《大观茶论》有记载:“白茶自为一种,与常茶不同,其条敷阐,其叶莹薄,林崖之间,偶然生出。虽非人力所可致……”白茶表里昭彻,如玉之在璞,无与伦比,更是极其罕见。安吉拥有了这种珍稀茶种,又是何等的幸福。
安吉山核桃,人们早在秋天已把它从树上敲落下来了,似乎与大雪天没有关联。但农家在飘雪的时候,品尝山核桃是最有味道的。这种味道,还融化在浓浓的闲情里,波及户户乡亲里,飘逸在丰收的歌声里。火炉、火坑、火壁、火灶间,烘炒、加工山核桃更有了独特的韵味,因为新年快到了,山外人要进山采购了。
当然还有烤红薯、煨年糕、爆米花,灶台间燃起的红红火花,噼里啪啦,如一声紧似一声的鞭炮声清澈响亮,与窗外明晃晃、亮晶晶的雪景相映成趣,风光旖旎。
大雪落在浙北的时候,收获的喜庆却让老农的心也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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