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你磕了几个头?
2017-02-20吴永强
吴永强
祭祀和跪拜,是春节的一大传统。在山东,过年有着严格的祭祀规矩,跪拜也因地域不同有着不同的形式。
跪拜,俗称“五体投地”。《周礼》对跪拜的礼仪动作乃至含义、姿态标准、使用场合有了非常详尽的记载。跪拜礼主要用在身份有尊卑差异的人之间,并非以年龄长幼为准则。古代对长辈行的礼有很多种,分场合、辨亲疏、论生死,各有不同。隆重的跪拜,一般用于血亲、尊长、节庆、生日的条件下。
春节跪拜,成为目前较为流行的跪拜形式。
虽然自1912年由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颁布的“礼制令”中明确规定,脱帽鞠躬和不脱帽鞠躬分别为男子和女子的相见礼节,从制度上废除了跪拜与作揖礼节。但民间仍大面积存在。
在山东的许多农村,大年初一到处寻找长辈磕头成为独特的风景。比如在鲁西南某县,曾有人回忆过年时的情景:“大年初一起个大早,男孩叫上自家兄弟和堂兄弟,一大群人按照长辈的辈分一家一家去磕头拜年,磕头才有压岁钱,谁磕得响,长辈一高兴还会多给些。然后,稍年长的叔叔伯伯爸爸辈分的人随他们的同性朋友去彼此家中向长辈跪拜,最后协同妻子以家庭为单位向自家长辈跪拜。先拜已逝长辈,磕头四次,接着按年龄辈分为每位长辈磕头一次。这项习俗一直严格要求,无论年纪老少,只要有长辈都要行跪拜礼节。”
一位鲁西地区的人告诉我,大年初一天还没亮就起床,或者年三十不睡覺,熬到凌晨三四点,大街上聚满了人,每个人都在找长辈磕头,冷不丁冒出一个人来给自己跪下就磕头,定睛细看,那人比自己年龄还大。不管年龄大小,只要是晚辈,就得给长辈磕头。
鲁南的一些地区,倒没有这么严格,主要给已逝亲属磕头。大年三十会有一个隆重的“请家堂”仪式,将历代长辈的牌位放在正堂供桌上,牌位前摆放鸡、鱼等祭品,桌前的地面上放一张席子。请来家堂之后,大门口横放一根木棍,出嫁的女儿就不能登门了。初一这一天,所有前来拜年的人不分长幼,都要在席上跪下,磕三个头。
年轻人相聚,会互相问,你磕了几个头?家族小的,能磕几十个,家族大的磕上百个。
大年初二下午,大年结束,开始“送家堂”,以小家族或大家族为核心,在村前空地上形成一个一个聚集点,将过年没放尽的鞭炮全都汇集到一起,噼里啪啦全部点上,所有的村庄一起鞭炮齐鸣。放完了鞭炮,开始燃烧火纸,年龄最长者絮絮叨叨,和祖先们告别。如果你有一双通神的眼睛,会看见那些逝去的人们排着队离开,从空中飞到散布于村庄周围的坟地,回到他们的“家”。送完了家堂,抽掉门口的木棍,意味着从这一天开始,本家族的年结束了,外人比如出嫁的女儿可以登门了。过年三天,人们回归各自的家族,鲜少和外姓人交往。大年初三开始,回娘家、走亲戚、会朋友,年的范围不断扩大。
也有不“请家堂”的,他们会亲自到坟上,给祖先带去丰盛的飲食,祭拜一番。另一种是信了耶稣的,这一群人告别了传统习俗,属于少数中的少数。
年初二之后,响彻了整个世界的鞭炮戛然而止,偶尔有几声噼啪声,那是孩子们在村巷里玩“划炮”。要等到正月十五元宵节,才会迎来第二波鞭炮浪潮。
女儿回家过年
□公茂栋
“门前老树长新芽,院里枯木又开花,半生存了多少话,藏进了满头白发,记忆中的小脚丫,肉嘟嘟的小嘴巴……时间都去了哪……”优美动听的旋律,宛如潺潺欢畅的溪流,又如轻轻拂面的清风,不经意间触动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我想在哈尔滨求学的女儿了。
在山东,今年冬天至今没觉得冷。可是哈尔滨的气温却大多在零下20多度,气温差别如此之大,更牵动我盼女儿早回家过年的心。
从12306开始放票,我就迫不及待地给女儿买上了从哈尔滨回老家的高铁票,或许我是第一个买上票的人吧。买了票,我就一天天地数着日子过了,特别是进了2017年,天天想着女儿平时喜欢吃什么,早早列好菜谱。
女儿乘坐1月12日8点20分的高铁,下午4点25分到济南西站。这天上午,我像迎接远嫁的闺女回娘家,在厨房叮叮当当忙得不亦乐乎。中午12点30分,准时出发去济南高铁站接女儿。从县城到济南,走高速只需大约两个多小时车程,一岁年纪一岁心,今年盼女儿回家的心情特别迫切。
忽然记起自己上中学时,母亲盼我回家过年的情景。每逢放寒假,是我最期盼的日子,也是母亲最期盼的日子。假期里,我会吃上母亲亲手包的年夜饺子。那时家里很穷,整年吃不上一两顿饺子,只有过年才能吃到饺子。年三十晚上,母亲把整年舍不得吃的仅有的一点麦子(平时主要吃地瓜干煎饼,玉米煎饼也很少吃)拿出去磨成面粉,包一回年夜饺子。
上高中时,家中日子稍有好转,每每回家带饭,就会吃到一顿饺子。学校离家几十公里,每次回家,母亲总是看着太阳过时间,约摸我要到家了,她就早早爬上我家的矮墙头,看见我一进村头,急忙把早已包好的饺子下到锅里。我走进家门,一锅香喷喷的饺子正好端上桌来。我便迫不及待地吞咽起来,母亲盯着我看,在一旁满面笑容。
奶奶总是说,看你娘伺候你吃饭就像伺候闺女出嫁一样。那时我只顾吃饺子,奶奶的话并没在意。
记忆最深的,是三十年前的一个寒假,开学后学校要收取学费,和现在没法比,只有不足十块钱。可就是那几块钱,逼得父亲母亲无所适从。家里没有来钱的项目,每年就是一点儿地瓜和玉米,也是全家五口人的口粮。实在没办法,父亲只好把自己的口粮挤出来,肩挑几十斤地瓜干,去四里地外的集市上卖掉,换回钱给我准备学费。后来,他又向邻居借来一元钱,给我准备新学期的生活费。
如今女儿回家过年,妻子也早早包了饺子,肉多菜少。我陪女儿吃,没觉得什么,只是填饱了肚子而已,就算饺子再香,也没吃出从前母亲包的饺子的味道来。
女儿回家过年,车接车送,菜的花样随时变,饺子随时可以吃,我也不用和父母一样省吃俭用,变化天翻地覆,但是无论怎么变,父母的爱子之心没变,孩子对父母的感激没变。
盼女儿回家过年,盼来了满心的感激与温暖,就像今年的冬天是个暖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