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
2017-02-20冰夫
冰夫
如今“过年”这两个字,除了让人们感受到时间的飞快外,似乎已经没有什么特别的兴奋了。
早晨上班时,广播里正在讨论过年的感觉,很多人发出感慨:“生活条件好了,物质条件丰富了,年味儿却是越来越淡了。”“自从没有了压岁钱,过年就感觉没有滋味了。”“要是我们也像国外有个圣诞老人一样的吉祥象征,也许过年会更生动一些”……接着议论的就是:“奖金再多发一点、假期再长一点、春晚再好看一点、年夜饭再热闹一点……”
小时候过年,年的味道很浓,那是永远磨灭不了的记忆。那时候还不时兴去饭店里过年,我们全家都会回乡下去和爷爷奶奶团圆。那时两个老人还非常健康,尽管都七十多岁了,但爷爷的牙口还可以嚼得动赤砂豆,奶奶还可以一脚跨上一米多高的水泥台到小屋屋顶上去晒东西,他们的身体硬朗得让全村人都羡慕。因为硬朗,所以奶奶烧一桌子的年夜饭非常利落,过年时全家聚在一起吃的什么已经忘记了,但那热气腾腾、暖意融融的感觉还很清晰。
那时吃年夜饭的时候还会有一些小插曲,例如邻家的那些大狗小猫,都会聚集到我们的桌子底下。我小时候最怕那些毛茸茸的小东西了,冷不丁地被它们碰了一下,浑身的汗毛都会竖起来,然后是尖叫一声抱紧了坐在一边的妈妈,搞得大伙都拍手拍脚地大笑。还有,那时乡下还没有电视机,吃完年夜饭就到屋前的场坝上去放烟火,附近几家的孩子会聚在一起看我们从城里带回去的烟火。我胆子小,只敢拿些“狗尾巴花”放一放,不过已经很开心了,一会儿转个圈圈,一会儿写个福字,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等到烟火变成了满地黑糊糊的纸屑时,我们才回到屋里,奶奶已经在桌子上摆开了茶点,花生、瓜子、糖果、蜜饯之类的,左邻右舍的人都会跑过来吹牛,天南海北地吹,直到大家感觉冷得脚趾头发僵了,才会各自回家睡觉。
乡下老屋有东西两间厢房,东厢房是伯伯一家住,我们一家就住西厢房。每次回去,那被子看起来都像是崭新的,闻起来还有太阳晒过的香喷喷的味道。第二天一觉醒来,隔壁的灶间飘过来柴火的味道,铁锅里的粥香已经弥漫了屋子。记得那时我新年的第一顿早饭都是两个煎鸡蛋加一碗米粥,小菜是奶奶自己腌的咸菜和我们带回去的腐乳之类。挺奇怪的,我对儿时的新年早饭印象深刻,而年夜饭吃的是什么却都忘得差不多了。因为感受到了团聚,因为感受到了乡情,所以覺得小时候的年特别温暖而有情谊。拿红包,穿新衣,放鞭炮,走亲戚,对于孩子们来说,这些都是新年里的快乐。
我一直觉得快乐是可以营造的。如今很多人说“过年越来越没意思”“春晚越来越不好看”“天天吃饭馆,年夜饭无所谓了”“日日穿新衣,过年也一样了”的时候,我认为应该尽量给孩子营造出过年的欣喜感。过年的时候,可以让女儿穿上平时奢望但不能穿的公主裙,披上毛茸茸的洁白披肩,我想她绽放着笑容的红扑扑的小脸,做妈妈的看到了一定比她还高兴;可以送一件有意义的礼物给儿子,让快乐伴随他新年成长的每一天;如果有可能,带孩子去南方走走,在椰林海风的美景里感受一下只有过年才有的轻松惬意……
中国人就渴望过一个像样的年,所以说不管时代怎么变化,一年一度的春节永远都是中国人最喜庆的一个节日。贴年画,写春联,怎么喜庆怎么来;睡懒觉,穿靓衣,怎么舒服怎么过;拿红包,走亲友,怎么开心怎么做……只要是一个中国人,就要过一个像样的中国年,就会欢聚一堂,就会喜笑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