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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宠无尊严,女儿悲情一跳叩问母爱

2017-02-20欧阳军

知音·上半月 2017年2期
关键词:静静工资女儿

欧阳军

独生女儿大学毕业后求职处处受挫,爱女心切的母亲求好友帮忙,不惜出钱发工资让女儿工作。在女儿自尊受损时,又重金聘请一农村小伙向女儿展开求爱攻势,以期唤回爱的自信。孰料,当假戏穿帮,真相被步步揭开之际,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求职受挫,

自付工资为女儿谋工作

今年48岁的张瑞芬是达州本地人,1995年与前夫程泽润离婚后,独自带着2岁的女儿程静静回到娘家与父母一块生活。她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女儿身上,从小娇生惯养,视爱女为掌上明珠,要啥买啥,就差没上天把星星摘下来给她。

2006年初,张家父母的祖屋被市开发公司征用拆迁,她在还建地上建起了一幢三楼的住房用于出租,每年租金收入就有10多万元,坐收租金,一大家人生活上有了保障。

2009年张瑞芬所在的纺织厂倒闭,她索性买断工龄,专心在家培养女儿。这期间亲朋好友也为她介绍了多个男朋友,都被她以女儿尚小为由拒绝了。

2012年,程静静考上了川东职业技术学院经济管理专业,张瑞芬非常高兴。女儿大三时,她就开始为女儿的工作奔忙。大三下学期女儿进入达州市一家燃气公司实习。她工作非常努力,但职位却被一个关系户的女儿顶替了。程静静虽受了些打击,但她对自已还是很有信心的。

2015年夏,程静静大专毕业了,她去了很多家公司应聘,但这些公司试用几天,最后都借口她没有工作经验,专业不对口等不予录用。心灰意冷的程静静无所事事,渐渐地迷上了网络游戏。张瑞芬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便到处托朋友帮忙给女儿找份工作;她甚至还给前夫打电话,希望他能为女儿联系工作,哪知此时前夫的公司也是遭遇危机,举步维艰,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张瑞芬伤心得一夜未眠,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找到既是初中同学又是闺蜜的赵小红商议。赵小红叹息着说:“唉,要不你就自己开个公司,自己给女儿发工资吧。”张瑞芬嗔怪道:“我着急著呢,你还说笑话。”话音未落她转念一想:“小红,你提醒了我,找份要薪水的工作难,可是找一份不要薪水的工作,还是有可能的吧?”赵小红明白了她的心思,叹了口气:“唉,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好吧,我去帮你打听,帮静静找一份不拿工资的工作。”

几天后,赵小红打电话给张瑞芬,说丈夫的战友苏洪波是众云电子商务公司总经理,她向苏总讲了她母女的情况,表示只要同意让程静静到公司上班,工资由她母亲自己支付。苏总觉得这事太荒唐了,可转念一想,公司确实需要人手,程静静到公司白干活不拿钱,他何乐而不为?

张瑞芬立刻赶到电子商务公司,与苏洪波达成口头约定,确定公司录用女儿工作期间,会安排试用期限,每月2800元工资及养老保险等费用由她支付,公司只负责提供就业岗位,并严格保密。

就这样,程静静接到众云电子商务公司人事部的电话。一连十多天,看着女儿高高兴兴地上下班,张瑞芬却心神不宁,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十分害怕事情穿帮,提心吊胆地千叮万嘱苏洪波替她保密。直到一个月后,看一切都平安无事,她才放下心来。

弄假成真,

倾心相爱反伤害更深

程静静上班后,果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张瑞芬想:只要女儿能从此有自信和实际工作经验,不愁将来找不到工作。

然而,12月底的一天,程静静竟然哭着回家来,一进门就说:“妈,我要辞职!”原来,程静静所在的部门都是些年轻女孩,她们都有男友或追求者,每天下班后,公司门口都有男孩等着接她们。而她却孤单一人。她本来不以为然,可有一天因为工作上的事与一位同事争执起来,处于下风的同事竟然出言不逊:“你这么能干,怎么没男朋友追啊?不会是自身有什么问题吧?”程静静后来虽继续到公司上班,但情绪日益低落。

张瑞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赵小红见好友伤透了脑筋,便告诉她说,她有一位远房表亲的儿子,刚大学毕业,在一家房地产公司跑销售。小伙子憨厚老实,是从农村来的,长相不错但家境不好,目前还没有女朋友。张瑞芬一听就说:“那太好了,反正是临时‘男友,条件不用太好,你就安排他们见面吧。”

第二天,张瑞芬见到了赵小红的远亲黄永祥,答应事成之后,她就支付给他一万元酬金。黄永祥犹豫再三后答应了这件事。张瑞芬就把女儿的手机号和微信号告诉了他,让他马上行动。当晚,黄永祥就在微信上加程静静为好友,跟她聊上后,他说自己在一次销售宣传与她有过一面之缘,从此对她一见钟情。

几天后,两人在一家咖啡馆见面。程静静对憨厚帅气的黄永祥感觉不错,而黄永祥见到漂亮秀气的程静静也是满心欢喜,加上有重任在肩,故对她热情有加。

见女儿每天高高兴兴的上下班,思想也稳定多了,工作努力上进,脸上还带着恋爱女孩特有的甜蜜,张瑞芬这才长舒一口气,暗自庆幸这步棋走对了。到了4月初,张瑞芬约黄永祥见面,如约给了他一万元钱,并示意他慢慢疏远程静静,断了这份情。黄永祥见推辞不了,接过钱便心事重重地离开了。

2016年5月,程静静的试用期到了,按公司规定她的工资应该涨到每月3600元,加上一些福利每月应该有5000元左右的收入,张瑞芬也能及时如约支付。但时间一长,每月5000元左右的支出,对她来说已有些吃力,加上她母亲患上冠心病住进了医院,每月的花费大大增加。

张瑞芬开始有意无意地跟女儿谈心让她辞职,去大公司发展。但程静静不愿重找工作,她也无计可施,只好咬牙坚持,试图另想办法了。

哪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黄永祥按张瑞芬的要求,慢慢减少与程静静的来往,但他已经爱上了这个率真聪慧的女孩。一天,程静静赌气跑到男朋友的房地产公司,把他堵在了门口:“你说清楚,你究竟爱不爱我?”黄永祥一把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我爱你,我要一辈子跟你在一起。”

不久,黄永祥约张瑞芬见面,把一万元钱还给了她。张瑞芬气不打一处来:“我告诉你,我家静静再差也不会找农村人家,你这样的穷小子,想都别想!”

悲情一跳,

用生命求证母爱下的尊严

2016年9日23日下午,程静静还在公司上班,黄永祥打来电话约张瑞芬见面,并说他知道了所有事。待张瑞芬赶到咖啡厅时,黄永祥告诉她,他把自己对程静静的感情告诉了表姨赵小红,赵小红又把张瑞芬为了不让女儿沉沦,不惜自付工资让女儿上班的真相也告诉了他,并说,她支持黄永祥追求程静静。

张瑞芬怒气冲冲地给赵小红打了电话,并对黄永祥说:“说什么我也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你还是趁早死心了吧!”与张瑞芬分开已是下午3点左右,黄永祥迫不及待地去找程静静。可她正在公司上班,说还没吃中午饭,就让他先到饭店等着。黄永祥在饭店越想越气,喝了几杯闷酒。等女朋友下班赶到饭店时,他已有了几分醉意。

心直口快的黄永祥借着酒性,一五一十地把张瑞芬为她付工资、花钱雇他追求她的事全部说了出来。程静静顾不上醉在桌上的黄永祥,直奔公司找到苏总:“你告诉我,我的工资到底是谁发的?”苏洪波见她这副表情,就直截了当地说:“是的,你的工资是你妈妈给你发的,这是我们当初就约定好了的。”

程静静哭了:“难道我在公司干的这些连这个价钱都不值吗?我真的是个废物吗?我尽心尽力为公司工作,结果却是我妈在付工钱,这公平吗?你得把我的工资发给我!”苏洪波也被她的顶撞气恼了:“你在公司里干的活,我随便找个大学生就能干。要不是当初我嫂子和你妈妈求我,我才懒得让你到公司来。我这里不缺你这样的人,我把你留在这里,已經算是恩典了。”这时,公司的员工们围了过来,同事们议论纷纷:“搞了半天,她是让妈妈发工资来上班的啊!真是闻所未闻。这算什么事啊……”

程静静听着同事们的议论,羞愧难当。她冲出人群,哭着跑到了大街上。路上车水马龙,她却万念俱灰。她跌跌撞撞地走进一家KTV,要了一打啤酒,边喝酒边唱歌边流泪。两个小时后,喝得迷迷糊糊的程静静从KTV出来,径直爬上了三楼的阳台,从三楼的阳台上纵身跳了下去……

与此同时,已酒醒的黄永祥赶紧打电话给张瑞芬。她发疯般地和黄永祥一起四处寻找女儿。傍晚,西外新区派出所民警给张瑞芬打来电话,说程静静跳楼摔成重伤,已被几个保安送到市第二人民医院抢救。

张瑞芬和黄永祥急忙赶到医院时,程静静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脸白如纸。虽经抢救已基本脱离生命危险,但将来是否落下残疾,就不好说了。

因为程静静跳楼之前曾在公司与人发生冲突,民警把苏洪波叫来询问。苏洪波把与张瑞芬之间的口头协议告诉了民警,民警调看了公司的财务资料后,确定此事属实。警方又询问了黄永祥,他证实确实是张瑞芬雇来追求静静的,也收了她的一万元钱。但之前已把钱还了,而程静静的跳楼与他也没有直接关系。

这时的张瑞芬肠子都悔青了,泣不成声道:“我是害了女儿啊!如今求职这么难,所以才出此下策,我也是一番苦心,没想到会弄成这个结果!”赵小红闻讯赶来,痛心疾首地说:“当初我就觉得这个主意荒唐,可我没有阻止你,我也有错。”

整整一天后,程静静苏醒了,捡回了一条命的她悲喜交加,欲哭无泪。看到病床边眼圈都熬黑了的妈妈和男朋友,伤心地痛哭。张瑞芬流着泪对女儿说:“小静,都是妈的错,妈不该这么荒唐,我这样做也是想唤回你的自尊!希望你能体会妈妈的一番苦心!小静,你能原谅妈妈吗?”“妈,是我让你操心了,刚知道这些事的时候,我真的很恨你。可是在跳下去的那一瞬间,我真的好后悔,我好想你啊!妈,你也是为我着想,希望我恢复自信。经过这件事,我也会更勇敢更坚强。”

一直陪护在程静静病床前的男朋友也流下了悔恨的眼泪:“那天都怪我,如果那天不喝醉,就能跟着你,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静静,你放心,从今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

住院期间经民警调解,在此次事件中,由于苏洪波在语言上恶性刺激了程静静,存在一定的过错,他为程静静支付了4万多元的住院费用。经过这场变故后,张瑞芬看到了黄永祥的真诚与执着,不再挑剔他的出身,在她心里反而犹豫起来:如果女儿落下什么残疾,他还愿意跟她在一起吗?

经过两个多月的手术和治疗,程静静的腰椎基本完全恢复,但左脚还是落下了残疾。2016年11月28日下午,程静静出院回家休养,当她坐在轮椅上被妈妈推出医院大门口时,黄永祥手里捧着一束鲜艳的红玫瑰,突然出现在母女面前。他满脸深情地望着女友说:“静静,你是我生命中最美的花,今后我就是你的拐杖,我想要一辈子跟你在一起!”程静静感动地接过玫瑰花,泪如雨下,张瑞芬看着两个真心相爱的年轻人,悲喜交集。

笔者发稿时获悉,苏洪波所在的电商公司董事会研究决定,正式聘程静静为公司员工,仍在策划宣传部工作。聘用她的理由是:工作积极,认真负责,既然能为尊严勇敢地跨出那生命的一步,那她也一定有自信把这份工作做得更好!

(为尊重当事人,本文均采用化名,未经许可不得转载或网摘)

编辑/张小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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