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该“玩音乐”还是“被音乐玩”
2017-02-18吴跃华
吴跃华
玩,是儿童的天性,所以,大家于光远说“人之初,性本玩”。艺术教育家丰子恺对此还有一段精彩的形象描写:“当热衷于一种游戏时,吃饭要叫上五六遍才来,吃了两三口就跑,游戏中不得已要小便,常常出去先放了‘前半场,赶紧回来参加,一歇游戏,再去放‘后半场 ”。然而,现在的孩子太忙了,不仅忙于“赶考”,还忙于“赶学”,各种所谓的兴趣班一个接着一个。长此以往,正应了生物学中的“用进废退”理论,现在的儿童不会“玩”了。《基础教育》杂志就曾报道:一个小学教师在上公开课时问学生:“孩子们,你们喜欢玩吗?”没想到,孩子们齐声高呼:“我们不喜欢玩”。此语一出,震惊在场的所有专家。
“玩”中是蕴藏智慧的,爱迪生小时候是个捣蛋孩,他同学戏称他为“爱做梦”;“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小时候被称为“调皮的小马驹”;商界精英马云小时候更是家长、老师、邻居都不看好的调皮鬼。老师气得对他说:“你要是考上大学的话,我的名字倒过来写。”“玩”能慧智是有科学依据的。儿童心理学家皮亚杰认为:“人的知识来源于动作”。心理测量表明, 顽童的智商往往较好或处于优秀水平。教育家福禄培尔说:“小孩的工作就是玩耍”,所以,高尔基在给巴库一所学校孩子们的信中希望他们要“更加顽皮”些。“顽皮”还是一种内在于儿童的某种气质特点,如胆汁质、多血质类喜动儿童,由于体内细胞急剧分裂,如果强制他们不动,还有害于他们的身心健康。因此,教育家阿莫纳什维利在针对一个文静沉默的孩子还有意去激发她的顽皮意识。他说,一个孩子不会顽皮,这就意味着他丧失了某种东西,而且这种东西很可能永远也找不回来。正因为如此,联合国的《儿童权利公约》说,玩是儿童的一种权利。
然而,我们身边的琴童家长,不乏这样训斥孩子的:“就知道玩,还不赶快去练琴!”现在的琴童家长,大多“80后”,他们忘了当初自己爱唱的歌曲《童年》:“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等待着游戏的童年……”画家陈丹青对此很无奈,他甚至说60年代的童年才是真正的童年;教育家顾明远大声急呼“请救救孩子吧”。当然,这也不能完全怪家长,我们的传统文化就训斥人不要“玩物丧志”。韩愈还告诫说:“业精于勤,荒于嬉”。旧社会是这样,新中国成立初全面学习苏联,可惜“在苏联教师的字典中是没有顽劣儿童的字样的”。改革开放后,“时间就是金钱”口号漫天飞。新世纪以来,人类的功利心就更强了 。然而,人们忘了,我们创造这文化的目的是为了服务“人”,而不是去折腾“人”。卢梭早就告诫,不要把儿童培养成“老态龙钟的小大人”。
如果说这种状况出现在其他领域也不奇怪,但出现在音乐领域实在值得警惕。因为,音乐原本就是人的“玩”性的自由表达。君不见一个刚学会站立的孩子听到音乐便能扭扭屁股下下腰吗?关于音乐的起源就有一种“游戏说”。英语中 “play music”既可作“演奏音乐”也可作“玩音乐”来理解。汉语词典对“玩”的解释也有“弄”的意思,古代的琴乐器演奏叫“弄琴”,如古曲《梅花三弄》。
“玩”的目的实际就是倡导轻松地“学”。孔子提出要“游于艺”,不仅要“寓教于乐”更要“寓学于玩”。作曲家谭盾说他的“音乐是随心所欲玩出来的”;钢琴家周广仁说:“梁雷的钢琴就是他的一件大玩具,他的作品都是他在钢琴上玩出来的花样。”所以,赵晓生写给琴童家长的诗《学琴儿》中强调“练练玩玩”。民间称花鼓灯艺术表演为“玩灯”;京剧界一些票友称自己参与表演是“玩票”;侗族有一种音乐民俗叫“玩山歌”。所以,演奏家文传盈说:“玩应该是艺术的最高境界,人只有在自由游戏时才能体现出艺术的真谛达到娱己娱人。我们的角色应该由演奏家转化为玩家。因为玩家是玩音乐,而演奏家是被音乐玩。”
遗憾的是,现在的音乐培训市场真是鱼龙混杂,甚至一些谣言、谬误漫天飞。有人调侃说 ,“玩”字右半边的“元”说明“玩”要有钱,左半边的“王”说明“玩”是公子哥们的事。不是吗?现在“学音乐”简直成了“富人”的事。原本人人可以享受的音乐却被“条条框框”所谓的科学、高雅所限定,如:一个6岁孩子,小脚踩着凳子,眼睛不许乱看,腿不能乱动,手型一定要怎样怎样……就这样按部就班地被逼着每天弹上一两个小时甚至更多,练不好或不练就挨打。周海宏说,中国孩子学琴体罚占孩子体罚总量的92%,不仅如此,还常拌点“侮辱”的话,如“人家怎样怎样……”这是育人吗?有的家长还沾沾自喜地说:“我的孩子这样学很快,考过4级啦!”对此,我想跟家长们说,即使是老虎,在驯兽师的调教下也能学会向你敬礼的。这样“玩命学”的学生上大学后许多人一定是“拼命玩”,跟国外的孩子成长截然相反。
當然,在众多的舆论中也有一种独特的声音,如周海宏的《业余学琴何必太正规》。亲爱的家长们,如果您真是为了自己的孩子着想,最好认真领会这篇文章的意思,看完也许您就能明白本文的意思是让孩子“玩音乐”还是“被音乐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