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懂的手势 听不懂的交流
2017-02-18李凌
■文/李凌
去北欧旅行,行至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被这个美丽的城市迷住了。斯德哥尔摩濒临波罗的海和梅拉伦湖入海处,市区分布在14个岛上,由七十多座桥梁相连,有“北方威尼斯”的美誉。
在我看来斯德哥尔摩和威尼斯都很美,只是美的点不一样。威尼斯是水巷之美、桥城之美,整个城市泡在水中,远看并不好看,只有人走近了,坐在了高高翘起的黑色凤尾小船上,看到水巷两边风化斑驳的楼房砖石和颜色不一的层层水洇绿苔时,才能感受到的美。威尼斯是近美、细美,而斯德哥尔摩是岛屿之美,是远美、大美,远看好看,近了就感觉不到了。
要想尽情欣赏斯德哥尔摩美景,须乘游轮游览梅拉伦湖,才能尽显斯德哥尔摩的秀美,就像游武夷山,只有在九曲溪漂流的筏子上,才能领略武夷山的秀丽。
随着游船的缓缓前行,朵朵浪花随船舷漂后,见湖两岸古建筑和耸立在山上的教堂塔尖隐藏在绿荫之中,远处游船的桅杆白帆提亮了景色的色调层次,湛蓝的天空,白白的云,深蓝的湖水,真是美不胜收。
青山绿水也许是描写国内山水常用的词,在这里就不好使了,我说的深蓝的湖水就是这个意思。梅拉伦湖与波罗的海相连,梅拉伦湖水和海水是相融的,就像调色板上湖蓝色又调进去一点儿普兰,使色感更加寂静、沉稳,明度也比湖蓝低沉而宁静,衬托着湖岸上的景色更加纯美。
按行程傍晚要乘游轮去芬兰,登船前还有三四个小时的自由时间,我突发奇想,既然斯德哥尔摩市这么富有、这么美,诺贝尔奖颁奖处就在跟前,这里的儿童美术教育应该很好吧。我试图能发现点什么,转了几条大街没见着,就往居民区里走,还真找着了一家幼儿园,却因语言障碍无法与人沟通。但我不甘心,有着强烈的接触走近的愿望,我围着幼儿园房子转悠,试试运气,还真发现一间教室的窗户临街,就像国内的“通天窗”,非常大,几乎有半个墙面,视线也很好。更加巧合的是这是一间美术教室,有七八个孩子正在画画,我喜出望外,暗自庆幸今天的好运气,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好像是上帝有意在帮我。
我看到瑞典孩子们用的画材与国内差不多,水彩笔、油画棒、色卡纸等,有画的,有剪的,有做手工的,有拿着毛刷蘸上颜料往纸上弄彩色点点的,孩子们各玩各的,像是一个美术游戏,自由活动,很随便。
比巧合还巧的是美术老师不在,给了我机会。当我隔着窗户玻璃往里瞧时,孩子们多少还有点儿惊讶并傻傻地望着我,我猜测他们心里想这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个外国老头。我示意他们过来,我翻动手机隔着窗户玻璃让他们看我在国内教孩子们画画的照片,他们立刻有了反应,情绪高涨起来,表现出对我的友好。看来美术的确用不着翻译,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接着,他们隔着窗户给我看他们的画,滔滔不绝地争着给我讲怎么画的,有个女孩拿着一本厚厚的画一张一张地翻给我看,边翻边嘟囔,他们希望我能听懂,我也坚信他们能理解我说的话。就这样,他们用手给我比画,我也用手给他们比画,在这种热情足够、语言不够的情况下,也许比画是最好的交流。
我非常享受与孩子们互相比画的瞬间,此刻热情、兴致比什么都重要。要是语言相通,或许还没这个气氛呢!都说北欧人冷漠,缺少快速点燃热情的速度,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他们孩子的热情为什么像火药一样一触即发呢!而且对他们来说猛然接触的还是一个来路不明者,一点儿提防都没有,搞不懂?我们的教育可是不能和陌生人说话?
后来,老师来了,一个小朋友上前说了点儿什么,老师看到了眼前的情景,没去制止,反而躲在了一旁,面带微笑地看着我们的表演,我知道她是不忍心扫孩子的兴,毕竟孩子的快乐胜过最好的教育。
看孩子们的个头像我们国内一二年级的学生,其实都是幼儿园大班的孩子,这么高的个子画出的画像是国内中班四岁多孩子画的,有两个女孩子画的花很简单,画面也显松散,不像我们这么大的孩子画得已很“专业”了。比如画更见主题性,完整、漂亮,这是我们比人家先进吗?我觉得不是,这正是人家比我们更超前的地方。
欧洲的教育重在遵循儿童发展规律,认为孩子在幼儿期是不能受教的,过早的教会毁掉幼儿的感悟,儿童就要像儿童一样去生活。但我们的教师从“骨子里”就想教,控制不住,觉得不教是自己失职,大多家长也这样想。
一棵小草都能按自然规律生长,该它发芽时它就露出草尖,该它枯萎时它就变黄,岁岁枯荣,无怨无悔。其实,这些道理教师都懂,一旦做起来什么都忘了。
这次和瑞典画童的不约而见,有着可遇不可求的巧遇,给我感受最深的还不是美术,而是与瑞典孩子们的交流。她们幼稚、可爱的灿烂笑脸,亲切、友好、真诚的眼神使我深受感动。虽然语言不通,只能用手比画和图画交流,谁也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只是糊里糊涂地听着、傻笑着,但大家友好之心相通,意思都懂。
我觉得在异国他乡有个跟外国画童们“接地气”的谈话也就足够了,用得着非得弄明白说的是什么吗?不明白才会有遐想,才会有念头。天天见陌生人,处处见陌生景,每天看到的都是你从没见过的,这不就是旅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