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层糕

◎戴彬媛 浙江省永嘉中学高二（14）班

千层糕

◎戴彬媛 浙江省永嘉中学高二（14）班

妈妈倒了碟清醋：“吃千层糕咧。”我从房间里探出头，看见一大块千层糕乖乖巧巧地躺在白瓷盘子里，嫩黄色，好可爱。

“慢点吃。刚才在街上买的，有点冷了。”妈妈嘱道。我总觉着千层糕就该是用手卷着吃的，洗干净手，绕过筷子，三下两下卷起一层，轻轻一咬。果真不热乎了，却也别有风味，温凉，很嫩，也很韧，而这韧也是温柔的。蘸了蘸清醋，更添一番滋味，口齿生津。

“你小时候特别爱吃这个。我记得可清楚了，有天你躺在床上睡着了，半梦半醒间对我嚷：‘妈妈，我听到了叫卖千层糕的声音！’”妈妈说笑着，卷起一卷，蘸了醋送到我嘴边。我就着她的手吃完，也卷起一卷，蘸上醋送到她嘴边，此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

“我也记得清楚。那是在晚上，哪里有什么叫卖声，可我那会儿却是听得真切，好像就在耳边似的。”

儿时，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吃一个小小的千层糕也花样繁多。我和表弟试过蘸着蜂蜜吃，当时觉着还不赖，只是有点辜负千层糕本身淡淡的葱香。也曾试过蘸着辣酱吃，遗憾酱味太浓烈，竟不像在吃糕，而像是在尝酱了。况且辣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吃时就少了点清闲。

外婆的巧手可以把千层糕变身成上得了饭桌的佳肴。她把千层糕放在冰箱里冰上几个小时。冰过的千层糕不粘刀，可以利利索索地被切割成整齐的小方块。外婆择颜色苍翠的小青菜炒肉丝，再把千层糕放进锅里，热热地炒上一炒。那种家常的香味便从厨房里飘了出来，格外温暖人心。千层糕没有特立独行的脾性，也没有浓郁的香味，它不以美色诱人，而是用“韧”的内涵征服挑剔的舌头。千层糕不敏感，在需要的时候，它也不排斥做一个配角——比如外婆有时做糖醋排骨，千层糕就被切成小块摆在边上作陪衬。

长大后，生活风风火火恍恍惚惚。家回得少了，学校食堂的饭菜倒也陶冶出了我恬淡的性子。千层糕是一年吃不上几次了。好在如今品尝，还约莫有从前的味道。

“你倒是像个真正的美食家。”我们你一卷我一卷快吃完了，妈妈没头没尾冒出一句。“你是说，我从小到大，不在乎穿名牌不名牌的，唯独偏执于吃？”妈妈咧嘴笑了：“现在比小时候更会生活了。对于吃，也不固执于形式，就蘸着醋清清淡淡地吃，看你也吃得挺开心的。”

听妈妈这般讲了，我卷起一卷，不蘸醋，送入口中，细细嚼，葱香淡淡，每一口都是纯朴细腻的。这像极了由简到繁，再由繁复简的生活。

在百科里查了“千层糕”，跳出的介绍是：北京地区的汉族风味糕类小吃之一。便又想到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小时候，小县城的弄堂里常常回荡着吸引人的叫卖声。运气好，在街上也能碰见小商贩的推车，车上盖着布的就是那风味独特的千层糕。

（指导教师：谷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