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霾锁泉城:等风来的日子

2017-02-14丁爱波

齐鲁周刊 2017年2期
关键词:净化器雾霾济南

丁爱波

一座拥有山、河、湖的千年古城,在雾霾的侵袭下,变成了一座霾城。从政府到民间,所有人都投入到了这场抗霾战争中,战争何时结束?没人能给出确切答案。在已经常态化的雾霾日子里,一场大风依旧是缓解人们天气焦虑的最佳良药。

“锅盖”下的济南

2017年1月5日,济南气象台发布红色预警信号,市区能见度小于50米,济南摄影人士“泉城四摄”操纵无人机,在500米的高空处,拍下了雾霾笼罩下的济南城。画面显示出了雾霾与蓝天的分界线:霾海之上,天空碧蓝清澈,蓝天之下,雾霾滚滚,如同“锅盖”一样覆盖城市,只有几处高楼在霾海中勉强露出身姿。

这是济南入冬以来极为严重的一场雾霾,用最为严重来形容它或许并不准确,在此之前,2016年12月19日,这座城市已经迎来过一次严重雾霾:当时,17个站点达到严重污染级别,其中,10个站点空气质量“爆表”。

雾霾已是这座城市的冬日常态,自2015年3月以来,济南一直处于雾霾的侵袭之下,“全国十大污染城市”,几乎月月在榜,直到2016年12月13日,环保部公布11月京津冀、长三角、珠三角区域及直辖市、省会城市、计划单列市空气质量状况空气质量排名,济南才在74个城市中位列第55名,首次退出“全国十大污染城市”。

这显然是一个来之不易的成绩。当地媒体报道,“在全市上下的努力下,济南的蓝天数下降的趋势已初步得到遏制,良好以上天数逐年增加,主要污染物浓度不断下降。”市环保局相关负责人介绍,今年1—11月市区良好以上天数为156天,良好率达到46.6%;比去年同期增加21天,增幅15.6%。主要污染物可吸入颗粒物、细颗粒物、二氧化硫、二氧化氮浓度分别为139微克/立方米、69微克/立方米、39微克/立方米和48微克/立方米,同比分别改善10.3%、15.9%、22.0%和5.9%。

但市民的感受却与这些数据似乎并不相符。2014年11月18日,济南推出大气污染防治十大行动,包括:东部老工业区搬迁改造及落后产能淘汰行动、实施扬尘治理与渣土整治行动、工业污染源达标提升行动、机动车污染治理行动等内容。该行动被冠以当地“史上最严”治霾举措。

然而数据显示,2015年,这座城市全年有149天处于雾霾的笼罩下,比2014年还多了10天。对此,不乏市民质疑:这是否意味着越治越糟?是否我们的雾霾治理仍然要靠大风吹?

长期关注济南大气污染问题的某科研院所主任工程师赵勤合对此否认:“大气污染防治很难短期内见到直观效果,存在反复也是很正常的。”

在他看来,市民之所以会有上述看法,原因在于治理周期漫长,“以雾霾为主的大气污染加重趋势还处于上升期,已经采取的治理措施暂时没有扭转这一大方向,市民出现这样的感觉是很正常的”。

山东环保系统的有关人士认为,济南空气质量基础较差,加之改善幅度较小,排名靠后,容易给市民“越来越差”的感受,但从科学的监测数据看,空气质量较之前确实有所改善。

2015年12月8日,济南《政务监督面对面》电视问政节目现场,有现场观众向济南市审计局党组书记、局长孙竹兮就审计部门是否监督审计环保部门提问。

孙竹兮答复称,从2015年三四月起,该局开始对大气污染防治十大行动实施方案贯彻落实情况进行跟踪审计。结果表明,这一治霾重典的具体实施并不尽如人意。

他同时列举了在审计中发现的若干问题:济南市在污染治理预算安排上,资金不足,致使个别项目因没有启动资金而进展缓慢;占全市污染物总量11.7%的机动车尾气污染日益加重,监管机构积极治理的手段亟待加强;黄标车淘汰回收部分任务没有达标,2014年实际回收拆解数仅占实际淘汰数28%;扬尘污染治理多部门没有形成有效合力,监管手段滞后。

“壮士断腕”的政府与民间

关于济南雾霾严重的原因,目前,官方和学界达成的共识是与济南的小盆地地形有关,由此造成污染物扩散条件较差,易聚集。

除了地形条件,济南雾霾为何久治不愈?上述环保人士分析,济南雾霾之重可谓历史因素和现实效应叠加而成。受新中国成立初期重工业布局影响,济南目前主城区尚有十几家钢厂、热电厂、水泥厂、炼油厂、焦化厂等,加之下游产业的物料运输、扬尘、撒漏等环节,排放量占了工业污染很大部分。

“治霾的根本还是要将这些重污染企业搬迁,但企业搬迁涉及面庞大复杂,其中不乏省属企业、央企,还有大量民生问题,目前还未搬迁的情况下,只能靠减排措施,但再减毕竟还是要排。”该环保人士称,现实原因则与“城市病”导致的城市功能过于集中相关,包括汽车尾气、建筑工地等。

在赵勤合看来,原因绝不止于此,还应回归到对雾霾的认识程度和治理力度上,目前济南对雾霾污染预防和治理的力度不够。

“济南之前在治理雾霾上投入很大的人力物力进行源解析,但源解析仅是第一步,后续更重要的是采取措施。在措施上必须多元化,科学治霾、持续治霾,力度要大,要坚决果断,所谓‘壮士断腕。”赵勤合说。

“壮士断腕”也不断被执政者提及。2015年9月济南市在空气质量排名中垫底的消息一公布,当地政府高度重视,11月15日,济南市委召开常委扩大会议,专门研究近期大气污染防治工作。会上,济南市委书记王文涛再提“壮士断腕”:“做我们能做的事,做能快做的事,以‘壮士断腕的决心和勇气推动全市环境空气质量尽快实现明显改善。”

王文涛将之前主政南昌时力推的“啄木鸟行动”引入济南,他强调加强媒体监督和环保志愿者监督,并提出“长短结合、以短为主,标本兼治、以治标为主,主客观结合、以主观为主”的工作思路。

山东省环保系统一名工作人员解释说,“所谓短,指的是短期内能见到效果的治理,譬如扬尘难管,但一管就灵;所谓治标,希望通过现行控制手段尽可能减少排放;所谓主观,强调的是企业和政府监管部门的人为重视程度。”

除去政府部门的行动,民间环保力量也发挥着“啄木鸟”作用。

一个名为“山东空气观察团”的新浪微博正吸引着更多人的关注。从2014年11月起,该微博借助蔚蓝地图收集的官方检测的山东重点监管企业大气污染源数据,通过在微博分享数据,并@当地环保部门官方微博或企业微博,进行“点名”监督。

4个月后,其负责人陈浩然决定将最初的“山东空气观察”更名为“山东空气观察团”,原因是有了越来越多分布在全省各地的志愿者加入,他们中不乏学生、律师、白领等。

据了解,该微博发起机构是成立于2012年的民间公益环保组织济南市绿行齐鲁环保公益服务中心。作为独立的第三方机构,该组织连续两年发布山东17个地市污染源监管环境信息公开指数排名报告。

2016年12月14日,该微博发出一条这样的信息:“2016年12月14日14点,莒县中联水泥有限公司在线监测数据,希望排放浓度高的企业作出公开说明!”相关监测配图显示,该公司二氧化硫排放监测值达到了157。

微博认证为莒县环境保护局官方微博的“莒县环保”2016年12月22日在该微博下留言:12月16日下午,莒县环保局执法人员对莒县中联水泥有限公司烟气超标情况进行了立案调查,下步将提交环境保护行政处罚案件审查审理领导小组审查处罚意见。有关情况待案审会后予以发布,目前,该企业已停止生产。

中产阶级的抗霾战

在这座以泉水和荷花闻名的北方城市,雾霾已成为环境顽疾。市民们越来越关注雾霾,翻开这座城市的报纸,入冬以后,几乎每天都有关于雾霾的话题。

更多时候,雾霾为市井生活添加了不计其数的“佐料”。有市民将济南的霾调侃作房价三连涨的原因,有网友模仿老舍先生的名篇“济南的冬天”而作“济南的霾”,流传甚广:

“对于一个在济南住惯的人,像我,城市如果没有霾,便觉得是奇迹;济南的霾是没有止境的……”

更多的人则不得不行动起来,改变生活方式,以适应雾霾常态。林芳(化名)的儿子今年17岁,生龙活虎地上着中学,可雾霾还是一个家长绕不开的话题。她告诉记者,去年学校在雾霾天还正常在操场上跑步,今年就有了防护意识,如果天气不好就转移到体育馆里上体育课。

已经有一部分家长开始商量自费为孩子班级购买防霾纱窗、空气净化器,甚至是新风系统。林芳同意购买空气净化器,但是不同意安装新风系统,“新风系统最好还是由学校来承担”。

林芳生于1980年,经过多年打拼,她在这座城市已经算得上中产阶级。在她的记忆中,童年时的大雾天与如今截然不同。“小时候,来一场大雾,会觉得很有意思,仿佛世界都隐藏起来了,空气也没什么怪味道,如今的雾霾天是灰色的,根本感觉不到任何诗意。”林芳说。直到去年秋天,同事们开始讨论买净化器,她才留意到济南的空气已经成了一个话题。

“前年冬天我忙忙碌碌就过去了,没有跟风买净化器,结果去年春天我们全家都一直咳嗽,怎么也不好,我怀疑就是空气变差了的缘故。”林芳告诉记者,她开始上网看关于雾霾的文章,小颗粒进入肺泡里就出不来,她觉得特别可怕,比食品安全还要可怕,食品可以选择,可空气却无从躲藏。

林芳开始了口罩不离身的生活。“早上上班的时候即使天气很好,我也要戴着口罩,怕下班的时候雾霾就来了。从前出门一定要带一把雨伞防晒,现在变成戴口罩了。如果哪一天忘了口罩,那要么就一直用手捂住鼻子,要么就拿一张面巾纸铺在脸上,虽然没什么用,可是心理上觉得是个安慰。”

林芳觉得生存环境正在变得糟糕,她去年春天给全家人都投了重大疾病保险,还专门去药店买了专门防护雾霾的中药茶喝,一进入秋天就经常买润肺的梨和白萝卜吃。而在她看来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就是买净化器。吸了去年一冬天的雾霾,林芳觉得今年必须得认真买一款,她就开始研究各种品牌的净化器,她最后选择的是三个爸爸联合创始人戴赛鹰的产品。“我觉得既然是给儿童用的净化器,各方面的要求应该更高吧。当时虽然他们还没有正式的产品,可是他当爸爸的故事一下子就打动我了。”

林芳告诉记者,净化器几乎成了朋友圈里的必需品,上一轮没买的同学和朋友,今年都和她一样,她只是在微信朋友圈里转发了戴赛鹰的故事,熟人们就买了十几台。

如今,全国各地很多家庭都像林芳家这样启动了“雾霾模式”。电商网站、商场药店,价格在二三十元的防尘口罩月销量动辄过万;价格上千元的家用空气净化器,月销量整体高于同等价位的空调、热水器;“更高级”的PM2.5检测仪、雾霾防毒面具也不乏人问津。甚至有的医院还开了“雾霾门诊”,不过终因病因复杂、治疗困难而不了了之。

也有一部分人选择暂时离开这座城市,“回到老家躲霾”,林芳觉得没有必要,“我老家就是农村的,雾霾严重的时候,我给家里打电话问情况,那里也一样,戴着口罩也觉得空气呛人。”

“真要离开雾霾的侵袭,恐怕还是得要移民。我身边就有一位精英朋友,办理了移民手续,到加州去享受阳光和空气了。”林芳有些羡慕这位朋友,但她知道自己无法离开。她受过高等教育,在城市过着还算体面的生活,也想让孩子过上更好的生活。但是,财力又有限,又有老人和孩子牵绊,嘴上说要走,但又迟迟下不了决心。对于林芳而言,无论是选择逃离和留下,都是两难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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