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电影市场看中国的文化强国之路

秦裕华

从电影市场看中国的文化强国之路

秦裕华

中国梦必然以中国文化为基础，中国自古就是一个文化大国，但如何把中国打造为文化强国，其中电影市场是一个非常值得分析的领域。使带有中国文化基因的优秀电影进入国际电影市场，不仅能够赚得票房，更重要的是可以使世界了解中国，使中国传统文化得以传扬，以实现中国文化强国之梦。

电影；中国；文化

习近平指出：“中华文化积淀着中华民族最深沉的精神追求”。其中包含着中华民族最根本的精神基因，是中华民族生生不息、发展壮大的丰厚滋养。中华传统文化是我们民族的“根”和“魂”，如果抛弃传统、丢掉根本，就等于割断了自己的精神命脉。中国梦的实现必然也是中国文化的强盛之梦。

历史上，中国是世界文明发达最早的国家之一，中国创造的灿烂文化不仅对中华民族几千年来的发展做出了贡献，而且对东方各国以至西方各国的发展都产生了重要影响。在过去，中国给予世界各国的东西远比世界各国给予中国的东西要多得多。不仅中国古代的四大发明由于西传而对欧洲产生了重大影响，这正如马克思所说：“火药、指南针、印刷术——这是预告资产阶级社会到来的三大发明”，并且许多方面，西方都落后于中国几个世纪甚至十几个世纪。中国自古就是一个文化大国，上下五千年，悠悠的历史积淀成就了灿烂的传统文化。

但是，有此雄厚的基础，为什么我们今天没有能够成为一个文化强国？这是一个尖锐而深刻的问题。在今天这样一个文化交融的世界，中国必须促使自己的优秀文化走向世界，才能够实现文化强国的梦想。其中电影文化的打造是一个重要领域。

一、电影分析

从大陆、台湾、香港等地的导演作品来看，无论从文化表现形式上，还是从电影艺术手法上，都各有其特点。大陆导演陈凯歌的作品，最为经典的是《霸王别姬》，后来还有《无极》《赵氏孤儿》《搜索》等等影响范围较广的电影。他的《霸王别姬》之所以能让人念念不忘，不仅是因为张国荣成就了一代名伶陈蝶衣，更因为陈蝶衣那“说好了一辈子，一分一秒都不能少”的绝世痴情而又凄凉的爱恋，加上中国人众所周知的那个动荡的社会背景的渲染，使这部电影达到这么极致的效果。无论从电影制作还是从国内电影市场上来讲，《霸王别姬》都是一个成功的作品，但也仅限国内电影市场。《无极》更是刻意强调了陈氏电影的主题——东方哲学中的命运主题，但在电影市场，它几乎以失败告终，是因为电影要进入市场，导演就必须放下纯粹艺术化的架子，并且做到使深奥的哲理通过镜头得以化为形象生动的可理解的生活本身，而不能将电影仅仅作为导演个人思想与情绪的表达方式。

反观台湾导演李安，其作品中，有一定影响力的有《饮食男女》、《理智与情感》、《卧虎藏龙》、《断背山》、《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等，虽然李安的作品中，超过半数基本完全脱离了中国的文化背景。但是，凡是他的华语电影，又都有着深深的中华文化底蕴，他的电影重点在于人物的复杂情感，如《饮食男女》中将中国传统的家庭关系与新的时代节奏冲击所产生的冲突放大，既面对了时代的变化，又很好地保存并宣扬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令人欣赏。对于中国电影人，毕竟需要有人走向国际电影市场，方能为国人及中华文化打开一条通路。

大陆导演张艺谋电影的核心主题是人性与自由这一人类的普遍价值的趋向，他的作品《大红灯笼高高挂》、《英雄》、《满城尽带黄金甲》、《十面埋伏》无不与此主题相关，但是，他的作品往往被中国观众深深的误解。张氏电影一贯华丽得令人惊叹，最终结果是电影形式压倒了电影内容，本末倒置。例如他的《十面埋伏》，媒体批评如潮，但实则是一部极具精神追求的影片：电影主角选择追求个体生命的独立和自由——冲破十面埋伏，那漫天白雪中的殷红血迹，在诉说着独立与自由在苍茫中绽放出的绚丽色彩。其中的很多镜头很具李安《卧虎藏龙》的竹子情怀，有很浓重的中国传统文化的意味。这样的作品不被广大的观众所接受，责任仍然在导演。在艺术情节的表达方式上，张氏电影似乎还没有能完成“简单——复杂——简单”的超越，张艺谋只走完了第一步，其复杂程度让观众往往不得要领，而李安已经完成了从复杂到简单的蜕变。所以，李安的电影才可以让人轻松的触碰到主题，但又回味无穷。

二、电影比较

上述作品中，陈凯歌的《霸王别姬》和李安的《卧虎藏龙》都算得上是中国电影的上乘作品，他们的优秀之处皆在于中国符号。其中《卧虎藏龙》以其含蓄幽远的美走向了世界，让外国人认识了中国人青山绿水间侠客的出世，那一缕白衣摇晃在竹林间真叫人心醉，成功地向西方人展示了中国古典韵味。与《卧虎藏龙》只有中国文化而鲜有中国历史背景，说不上是唐宋元明清哪个时期的故事不同，《霸王别姬》里的每一个时空切换都是紧紧扣着中国历史中不同的发展时期,从民国到抗战，到文革，再到新时代。这种大跨度的影片，只有中国人自己能看懂。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区别，《卧虎藏龙》以其超越时代的美能够在世界电影节上获奖，而《霸王别姬》因其深重的时代切换而只能成为华人传颂的经典。每一个华人，即使没有亲历过其中的各个年代，但总会耳濡目染受过影响，我们能够理解其中的每一个时期。但我们不能苛求不了解中国历史的外国人能真正感受《霸王别姬》中陈蝶衣在文革中被背叛的心痛。与陈凯歌不同，李安在《卧虎藏龙》里没有强调特定的历史时期，只是抽象提炼了中国文化中的竹林，古楼里的天井，看似柔和的武功，以及含蓄的感情，这些都向西方人展示了一个他们从未体验过的中国，但是却不牵扯历史，只有文化和感情。这是李安的成功，更是中国传统文化之魅力的成功。

也同样是这两部电影，都是描述感情，陈蝶衣爱的热烈也惨烈，而李慕白却不露神色，情都藏在了青山竹林间。不仅是李安，举足轻重的台湾导演侯孝贤、杨德昌等，似乎都偏爱这种含蓄的感情，常常使用长镜头来营造一种悠长但宁静的氛围。同样都站在较为含蓄的中国文化背景之上，相较之下大陆导演镜头下的人物个性似乎更加赤裸，而台湾却很好地保留了中华传统文化的根。而这恰恰是如何在新时代坚守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根本。

有所作为的华人导演有很多，除了以上所提，还有冯小刚，姜文等，无论他们是否抱有将中国电影打造进世界电影市场这个初衷，但事实上，他们的确合力帮助华语电影一路向前。无论成败，多谢这些华人导演，为华语影坛带来活力。但是，中国电影要想走向世界市场，还需要更多新一代的导演，他们要有深厚的文化积淀，也要有世界的眼光，更要有一流的艺术水准。

三、电影与文化

电影是文化产业中重要的一份子，也是文化强国的途径之一。我们需要商业片来填充影院带来实在的经济效益，但是我们更需要一些有内涵的电影来发展并丰富中国文化。李安的电影成就实在证明了这句话：民族的就是世界的。

在现如今世界范围内的速食文化背景下，电影是打造文化产业很重要的一种方式，中国电影业也已经在这些优秀导演的带领下开始走向世界。但是，如何在世界电影市场上形成中国的话语权，恐怕是我们的导演们要用心做的一件事。

在世界电影市场上，从一部外国电影可以被其他各国观众所接受的角度讲，欧洲各国有先天的优势。因为整个西方文化归根结底都可以追溯到古希腊，古希腊是欧洲人精神的家园，所以他们之间在文化上、在精神上、甚至在生活习惯上、在鉴赏水平上都很容易被彼此接纳，毕竟他们在文化上是相通的，也因此他们的电影可以比较容易地被欧洲各国的观众所理解，所接受。占据了世界电影市场大头的美国电影，以其简单的故事，跳跃的情节、快速的节奏而倍受世界年轻人的青睐。而中国的东方文化完全是另一种味道，这“另一种味道”既是我们的电影走向世界市场的短处，也是我们的长处，关键看我们的导演们如何向西方人成功地演绎我们那种“截然不同”的文化。

中西文化在美学意义上有着明显的差异，这特别表现在对待自然的态度上，在西方文化中，我们看到的是人的无所不在，而在中国文化中，我们看到的更多的是自然。因此，与西方文化不同，中国文化倾向于对自然的美之感知，中国文化所表现的是一种深沉静默地与自然“浑然融化”的境界。在电影艺术中，艺术境界与哲理境界的统一是一个最高追求，而这恰是中国文化的意境。在向西方人成功地演绎我们这种优美的传统文化，让他们以欣赏的眼界接受含蓄的东方美，这方面，李安是最成功的，他的《卧虎藏龙》和《饮食男女》倚重浓浓的中国文化，用唯美的意境和氛围营造出一种源自内心深处的对生活、对艺术的思考与欣赏。毕竟，无论何种语言、何种文化，在心灵深处人类是相通的，因此，李安成功地“诱导”了西方人。而张艺谋虽也有他个人的导演意向，但刻意追随国外大片的大场面反而使他走向失败；陈凯歌因为固执地抱守着中国的历史和文化，其电影语言因过分严肃而难以被市场广泛接受；王家卫的电影因香港曾经的被百年殖民，对于中国传统文化的根，有些许的断裂，因此，想要以中国文化的基因去抢占世界电影市场，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随着电影经济的地位不断提升，好莱坞式的大片越来越多的进入了大众的视野，而文化电影离我们越来越远。实质上，随着日常生活水平的日益提高，随着人们文化修养的日益提升，那些真正有文化水准的电影更能得到观众的青睐。他们掏钱买不菲的门票去看电影，不仅仅是为了娱乐，更希望通过电影欣赏得到一些文化上的提升。而过多的娱乐片充斥电影市场，这不仅是电影导演们的悲哀，更是观众们的悲哀。

我们现在的生活有了太多浮躁的成分,一切都匆匆的划过，使得人们无法静下心来认真思考些什么，越是这种时候，文化电影更能给我们带来思考,带来快乐——永久的快乐,因为思想冲击远比视觉冲击来得深刻,悠远。观众们并不想在观影中除了满眼充斥着粗制滥造的电脑特技而别无所获，他们更多地想要看到的是我们内心的东西：那些可以长久的发人深省的文化,无论是时代的文化,还是特定地域的文化。

四、文化强国之路——民族的才是世界的

中国要成为世界文化强国，我们有雄厚的文化根基，无论是电影，还是孔子学院，还是舞蹈、建筑等等，包括每一个中国人的思想、行为，这些中国符号都会为中国的文化强国之梦做出贡献，关键在于我们如何做到在坚守中谋发展。只有民族的才可能走向世界，我们的坚守意味着我们可以走得更远。

对于电影，中国的电影必须以中国符号的方式打入世界电影市场，才能够在向世界推广中国优秀文化的事业中做出贡献。具体来讲，中国电影要想走出去，必须从以下三点上下功夫：

第一，中国电影人必须仔细揣摩如何在电影中描写和表达中国，即如何把中国的文化、风俗、社会、人际关系等等通过吸引外国人的题材和方式呈现出来。比如对中国人来说通俗易懂的喜剧，外国人接受起来就很困难，不仅仅是因为语言的障碍，重要的是喜剧是靠社会经验才能感受到其中的笑点的，没在那个社会里浸润过就很难体会。所以中国电影人的难题就在如何把自己的文化以恰当的方式表现出来，就象李安那样。

第二，之所以好莱坞的电影受到世界的青睐，其优势在于它的品牌及其世界性的流行文化，所以要想把中国的电影推向世界市场，必须要有一批真正的优秀的制片人，通过他们去利用一切好的资源，如好的故事、好的剧本、优秀的导演、及优秀的摄影、美术、音乐等等，把中国电影业的优势和潜力发挥出来，用一种世界普通人都能看得懂的电影艺术方式，成功地演绎中国优秀文化，打造中国电影的品牌，使得中国文化成为一种流行。

第三，对于市场，必须要做到知己知彼，所以中国电影要走向世界市场，中国的电影人就必须熟悉中国人以外的其他文化的价值观、人生观，而避免那种强势的文化输入。因为如果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在我们的电影中找不到他们自己，那这样的电影就不能够赢得观众。比如美国人就比较喜欢那种有优点也有缺点的“灰色人物”，中国人的那种“圣人”式的人物他们就很难接受，也不符合生活的现实。

总之，要想成功地进入世界电影市场，坚守中国传统文化是必然的选择，只有这样，中国才能以中国的文化成为世界文化强国。

J95

A

2017-01-04

秦裕华，新疆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主要研究方向社会哲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