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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论长征:位居偏师更显举足轻重

2017-02-13陈伙成

党史文汇 2017年1期
关键词:红六军团红二任弼时

陈伙成

红二方面军是长征末期组成的。也许她作为方面军的资格没有红一、红四方面军老,长征出发时也没有他们人马众多,途中没有那么大的跌宕起伏、那么多惊心动魄的遭遇,蒙受那么惨重的损失,她显得相对“平淡”了些。平淡被淡化,在以往的长征历史研究、宣传中,她的文章相对少了。

然而,红二方面军所部的历史并不比红一、红四方面军所部历史晚。长征中,她的一部走得最早,主体走得最晚,既拉开了长征的序幕,又把长征推向尾声。她是红军长征这部英雄史诗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没有她,就没有三军会师。因此,在纪念长征胜利80周年深化对长征历史研究和宣传的今天,很有必要对这支队伍在长征历史中的地位作用加深认识。

红二方面军在长征历史中最为闪耀的亮点,是她的全局观念。这种观念从她的部队史开始,在长征的复杂斗争中更显本色。

一、红二军团不计名分,支撑着湘西斗争局面,使中央在难以支持时萌生把中央苏区搬到湘西的设想;红六军团毅然执行中央命令,充当中央红军长征先遣队,揭开了红军长征序幕。

红二方面军是1936年7月上旬,以红二、红六军团为主体加上原中央红军(红一方面军)红九军团改称的红三十二军组成的。其中的红二军团,是红军最早组成的3个军团之一,党中央曾计划以她发展为红二方面军。

那是1930年夏主力红军开始由游击军向正规兵团和由游击战向正规战之运动战转变时,赣南闽西苏区红军、湘鄂西苏区红军、湘鄂赣苏区红军,分别组成红一、红二、红三军团。稍后,党中央计划以此3个军团发展为红一、红二、红三方面军,鄂豫皖苏区红军发展为红四方面军,组成红军的4个战略集团。但后来的发展并没有完全照此执行。是年8月,红一、红三军团在湖南浏阳永和市会合,组成红一方面军(后两度改称中央红军)。9月,中央军委又计划将全国红军统编为8个军。红一方面军从统一指挥、方便执行战役任务的实际出发,未照此计划执行;红二军团于 1931年春按中央军委计划规定番号,改称为红三军;同年秋,鄂豫皖苏区红军组成红四方面军。红三军原处洪湖地区,过于靠近敌人的政治都会武汉,终被强敌所迫转移到湘西,又因地处穷山恶水,土家少数民族聚居区,国民党地方武装力量也相对较强,极大地限制了红三军的发展,对于全局来说处于偏师地位。但他们不计名分,在困境中努力支撑。

红六军团于1933年夏由湘鄂赣苏区红军第十六、第十八师和湘赣苏区红军第十七师组成,当时未成立军团部。此后,在配合中央红军第五次反“围剿”的出击南浔路作战中失利,红十六师损失惨重,余部转为红军游击队;红十八师缩编为1个团,随红十七师到湘赣苏区。

1934年初夏广昌战役失利后,博古、李德考虑到必要时中央红军实行战略转移。他们想到了红三军和红六军团这两支偏师,计划由红六军团先行转移,一来作为中央红军战略转移的先遣队,二来让红六军团与红三军取得联系,为下一步将中央苏区搬到湘西打下基础。但他们并没有把此真实意图透露给两部。是年7月23日,他们以保全力量为由,命令红六军团撤出湘赣苏区,向新化、溆浦等地发展,与红三军取得联系。

作为中央政治局委员、湘赣苏区和红六军团领导核心的任弼时,虽然不知道博古、李德等人的本意,但十分清楚红六军团西征与红三军的会合,将搅乱国民党在湖南的军事、政治形势,在战略上起到策应中央苏区红军反“围剿”斗争的作用。他也十分清楚,红六军团一旦撤出苏区西去,势必处于湖南国民党军的围追堵截之中,将会十分危险。但他以大局为重,与萧克、王震一起率领红六军团西征。

是年10月24日,红六军团历尽艰难到达黔东印江木黄,与红三军会师。此时,红六军团已由出发时的9700余人锐减至3300余人。这一损失是重大的,却为中央红军下一步的战略转移验证了沿湘粤边西去的可行性。故史称红六军团西征揭开了红军长征的序幕。

更重要的意义是两军的会师加强了湘西战略区的力量和影响。两部会师后,红三军复称红二军团,两军团7700余人,在贺龙、任弼时统一领导指挥下,展开湘鄂川黔边斗争,扩大了红军和苏维埃运动的影响,与川陕苏区红四方面军和战略转移中的中央红军的斗争,形成了战略上的呼应,更为后来红二方面军的正式组成作了组织上、思想上的准备。

二、从实际出发,坚持两军团一同行动发起湘西攻势作战,强化其军事、政治影响效应,吸引湖南国民党军,促成战局朝着利于中央红军战略转移方向发展。

在红六军团与红二军团会师的十几天前,即1934年10月10日,博古为首的党中央命令中央红军开始战略转移,打算将中央苏区搬到湘西。为此,他们于10月22日以中革军委名义电令红六军团,立即与红二军团联系,在黔东松桃和湘西乾城(今吉首)、凤凰地区建立新苏区。

贺龙、任弼时认为,松桃山深人稀,乾城、凤凰地区为湖南国民党军陈渠珍新编第三十四师的老窝,该师辖3个旅另两个保安团共万余人,力量相对较强,我如在此地区创建苏区,该敌必与我殊死决战,我无绝对胜算;而这一区域早在清朝就筑有千余座碉堡和长达百余里的边城,近年来陈渠珍部又加筑许多碉堡,连成封锁线,成为坚固防御地区;这里又是苗族、土家族聚居区,民情也不利于红军创建苏区。据此,贺龙、任弼时决定两军团一起行动,向湘西北的永顺、龙山、桑植、大庸、慈利、常德、桃源地区发起攻势作战,利用红二军团早先在这里开展革命的群众基础,争取恢复苏区、增强兵力,营造军事、政治声威,影响于相对靠近的长沙,将湖南国民党军主力吸引到湘西北地区,策应中央红军的行动。

这一计划显然与博古、李德的将中央苏区搬到湘西的计划不相符合,但博、李二人并不认为他们的计划行不通,而于10月26日又以中革军委名义电示贺龙、任弼时,要他们两部分开,按中央指示行动。

贺龙、任弼时认为中央对湘西的具体情况不了解,坚持从实际出发,率领两部向湘西北进攻,于11月和12月间,接连袭占了永顺、大庸、桑植、桃源、慈利等城,并进攻湘西北重地辰州,围攻常德,歼灭了湖南国民党军 4个团,击溃15个团,给敌以重大的军事震慑。

这一阶段的进攻作战,就贺龙、任弼时的本意说,是力图造成对中央红军转移的战略策应,甚至应中央的指示于12月上旬由大庸南下袭击沅陵,企图在得手后进入湘中,直接威胁“追剿”中央红军的国民党军的右翼。沅陵之敌力量较强且预有准备,故此计划没有实现,且中央红军已过湘江进入湘西南,失去了配合的意义。从客观上说,这时湖南国民党军的战略重点,是乘中央红军脱离中央苏区流动之机,配合其中央军“追剿”红军以求将其聚歼,故红二、红六军团两个月的进攻作战并没有立即产生策应中央红军战略转移的效应。

但这一阶段的进攻作战意义重要而且深远。一方面是增强了自己的力量,使两军总实力突破万人大关,并初步恢复了湘西北苏区;另一方面是产生了军事、政治效应,使湖南国民党当局乃至蒋介石,注重了对红二、红六军团的“围剿”,从而造成了红军总战局的变化。

三、在红军战争大局动荡的危险形势下,辗转于湘鄂川黔边展开进攻作战,将湖南国民党军的战略重点紧紧吸引在自己身上,尽力策应中央红军和红四方面军的长征。

遵义会议后以毛泽东为核心的中共中央,重新对中央红军、红四方面军和红二、红六军团作了战略上的通盘考虑,力图扭转大局。赋予红二、红六军团的任务,是坚持湘鄂川黔边的斗争,竭力拖住敌军,配合中央红军和红四方面军协同争取“四川赤化”。

这时,蒋介石的战略重点,虽仍然放在对我中央红军的围追堵截上,力求将我中央红军围歼于贵州。但由于四川有红四方面军,湖南有红二、红六军团,他既担心中央红军北渡长江与红四方面军会合,也担心中央红军东渡乌江与红二、红六军团会合。而自古长江为天堑,相对而言,蒋介石认为中央红军更大的可能是东返与红二、红六军团会合。因此,他除仍以川军大部和中央军胡宗南部继续对付红四方面军外,最大的改变是对中央红军“追剿”的力量使用上的改变,不再以何键的湘军为主力,而让何键大部在鄂军和川军一部配合下,发动对红二、红六军团的“围剿”,一部固守乌江东岸,防止中央红军东返与红二、红六军团会合。

这使得红二、红六军团压力大增,仅正面的“围剿”军就达12万人,相当于自己的10倍。

在这样严重的敌情压力下,如果从本部的稳妥着想,完全可以乘敌“围剿”军派系不同且尚未完全到位之际,突进湖北外线,变战略防御为战略进攻。但如若那样,何键的湘军失去目标,必然被蒋介石调回参加对中央红军的围追堵截,中央红军的敌情压力也就加重了。在从全局还是从局部着想的抉择上,他们选择了服从全局,坚决承担党中央赋予的配合任务,实行坚持在湘鄂川黔边斗争的方针。任弼时指出:“这一策略方针的目的在于钳制和吸引住周围大量敌人,使其不能抽调去进攻正在艰苦奋斗中的(向)四川转移的中央野战军(中央红军。笔者注),同时依靠中央野战军和红四方面军胜利的配合,以及白区群众斗争的配合,争取在有利的革命形势发展的基础上,来击破敌人对我们的‘围剿”。

在这一方针指引下,红二、红六军团从1935年2月开始,积极寻求战机,至是年8月初,先后进行了后坪战斗,陈家河、桃子溪战役,板栗园战斗等30次战役战斗。历时半年的反“围剿”作战,不论是对红二、红六军团的发展,还是对红军战争全局来说,都意义重大。

对红二、红六军团而言,先后与敌80多个团作战,共毙伤敌师长以下官兵约万人,俘敌师长以下官兵约8000人,缴获长短枪约1万支,轻重机枪150余挺,山炮2门,子弹120万余发,极大地改善了装备,两军团的总兵力比会师时增长了一倍以上,并极大地提高了两军团协同作战的意识和能力。

对红军战争全局而言。从1935年2月到5月在湘西北的作战,牢牢地将国民党何键湘军的主力拖住,策应了中央红军在贵州境内的斗争;自5月上旬至8月上旬转入鄂西南进攻作战,又吸引了湖北西部和四川东部的国民党军,与红四方面军西渡嘉陵江战役形成呼应。更具意义的是在红四方面军也撤出川陕苏区,红军战争大局进一步动荡的形势下,保住了红军大部队在长江以南的唯一的战略支点。

这些,正如任弼时在总结这一阶段斗争中所指出:“在配合主力红军与其他苏区上,是尽了我们的力,完成了历史任务的。”

四、服从全局,放弃坚持南方斗争计划,继续长征与红四方面军会师,旗帜鲜明地拥护以毛泽东为核心的党中央,维护党和红军的团结统一,促成三大主力红军会师。

党中央争取四川的战略计划不能实现,红四方面军也撤出川陕苏区长征后,红二、红六军团成了蒋介石国民党在江南最大的心腹之患。1935年9月,蒋介石抽出一部分中央军在湘军和鄂军配合下对红二、红六军团发动规模空前的“围剿”。至10月,敌“围剿”军已增加到130多个团。为保存实力,贺龙、任弼时等决定避敌锋芒,转移到贵州寻求发展。11月 19日,红二、红六军团撤出苏区开始战略转移,即开始长征。

1936年3月下旬,红二、红六军团在滇黔边的乌蒙山区摆脱了敌之围追堵截。贺龙、任弼时等分析了敌情和周边环境,认为有可能在黔西南盘县以南的义兴一带建立苏区,坚持在南方的斗争,以与江北的中央红军和红四方面军相呼应。也就在此时,朱德、张国焘来电,令红二、红六军团北上川康边与红四方面军会师。

自从1935年8月,红一、红四方面军分编为左右两路军,红军总部负责与红二、红六军团联系的电台,随总部一起派入左路军,9月,在左路军的红军总司令朱德、总参谋长刘伯承被张国焘裹挟南下后,电台也被张国焘控制,红二、红六军团即失去与党中央的联系。贺龙、任弼时等把以朱德、张国焘名义发来的电令,当成是党中央的命令。他们当即率部经滇北渡过金沙江,于7月2日到达西康甘孜,与红四方面军会师。

甘孜会师后,红二、红六军团和原红一方面军红九军团改称的红三十二军,合编为红二方面军。贺龙任总指挥,任弼时任政治委员。是时,他们从朱德、刘伯承的介绍中,得知了党内斗争的真相,朱德要他们北上会师的目的,在于共同促成张国焘率部一起北上与红一方面军会师,迎接即将到来的抗日战争;也得知张国焘要他们到甘孜会师,是企图控制红二、红六军团,继续与中央对抗。

在党和红军的这个全局中,贺龙、任弼时和红二方面军已在客观上和政治上处于有决定意义的地位。他们的政治态度和行动,关系到党和红军,是团结统一,还是继续着张国焘所造成的分裂对抗状态。

在这个大是大非面前,贺龙、任弼时坚持高度的党性原则,以全局为重,坚决拥护以毛泽东为核心的党中央,维护党和红军的团结统一。他们坚决抵制张国焘的拉拢和反中央反红一方面军的宣传,确保红二方面军不被张国焘控制,挫败了张国焘的政治图谋。

鉴于川康边的各种环境都不利于红军大部队生存发展,在朱德的领导下,贺龙、任弼时与刘伯承、徐向前等,共同劝说张国焘放弃南下的错误战略,促使红二、红四方面军一起北上,到川陕甘苏区与红一方面军会师,迎接即将到来的全国抗日战争。

张国焘在政治上的最后一线希望破灭,又因南下遭到失败,引起红四方面军广大官兵的不满,且实践已证明川康边不适合于红军大部队的生存发展,不得不同意一起北上与红一方面军会师。

于是,有了三大主力红军会师,红军胜利地完成了艰苦卓绝的万里长征任务。

我们回顾这些历史,可以从贺龙、任弼时乃至红二方面军广大官兵身上学到其高贵的品质:位居偏师不敢忘全局,举足轻重更不负全局。(未完待续)

(责编 曲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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