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书画文物的动态保护

文_盛为人

中国国家博物馆副研究馆员、藏品保管一部副主任

试论书画文物的动态保护

文_盛为人

中国国家博物馆副研究馆员、藏品保管一部副主任

在传统文化建设日益发展繁荣的背景下，博物馆藏品利用全方位展开，如何最大限度将利用中的不利因素降至最低，需要我们进行探索。本文从环境温湿度、光照明、环境污染和有害气体、日常规范管理等四方面探讨了对书画文物藏品的不利影响和预防措施，力求使书画文物藏品在具备科学完善保护措施下，真正在国家文化建设中活起来，发挥其应有的社会效益。

书画文物；动态保护；温湿度；照度；有害气体

近些年，中央积极推动社会主义文化大发展、大繁荣，习总书记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演讲中更提到要“让收藏在博物馆里的文物、陈列在广阔大地上的遗产、书写在古籍里的文字都活起来”。国家的大力提倡和重视使得文物藏品在对内对外的文化建设和交流中更加活跃，作为博物馆藏品重要类别之一的中国古代书画类文物也在其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这几年举办的众多精品书画展览吸引着人们的关注，如北京故宫博物院的石渠宝笈书画特展、浙江省博物馆的唐宋元书画珍品特展、南京博物院的庞莱臣虚斋名画合璧展等，展出盛况空前，引起社会极大反响。文化创意产品中古代书画元素随处可见，数字动态版《清明上河图》成了上海世博会的一大看点。在国家各有关部门和海内外文博机构大力支持下，汇集海内外中国古代名画的鸿篇巨著《中国历代绘画大系》正在紧锣密鼓编撰之中。其中《宋画全集》23册、《元画全集》16册已经出版，并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总部图书馆收藏。为使书画文物在活起来的同时，得到更科学、更稳妥的保护，我们有必要依据新动态建立一套严密的藏品保管流程。动态保管是相对于文物藏品在库房柜架囊盒内静态避光保管而言，主要是指文物藏品在出库展览、照相、研究鉴赏等过程中的保管工作。由于其本身质地的脆弱，书画类藏品是属于易受周围环境影响的文物，无论是温湿度的浮动、光照辐射的强弱、接触的有害气体尘埃以及动态保管时的不规范操作等情况都会使书画文物产生表里的损伤。针对上述面临的四方面不利因素，试就其内因进行分析以探索相应的预防解决措施。

一、环境温湿度对书画类文物的影响和解决措施

书画类文物的适宜温度一般在20℃±2℃，比较适宜的相对湿度在50%～60%之间。[1]不适宜的温湿度或温湿度的骤然变化将会使书画文物受到破坏，出现霉菌滋生、变脆、撕裂等现象。因此我们要采取相应的预防措施，在书画文物动态使用的过程中将影响降至最低。

在有恒温恒湿设备的博物馆中书画的温湿度都能控制在适宜范围之内。但须注意的是，书画文物在馆内提用时，从库房经专用文物运输通道到可所提用场所（展厅、照相室、研究鉴赏室等）的温湿度须保持大致统一；馆外提用时，则应提前一天将相关书画文物放入温湿度缓冲间内逐步过渡，以防过大的温湿度变化产生的负面影响。展厅的恒温恒湿系统应保持不间断运行。综合类文物展厅因要照顾各类不同质地文物藏品对温湿度的不同要求，往往只能取个平均值，为避免不利因素，珍贵的书画文物应单独存放于恒温恒湿展柜中，或尽量以复制品进行替换。

如果在还不具备恒温恒湿条件的博物馆，书画文物应该只在温湿度适宜的季节展出，并严格控制出展时间。如确有特殊情况需要在不太适宜的季节出展，应选用密闭性较好的展柜，并在柜中放置硅胶等类调湿剂，定期更换，柜内存放温湿度表定时观察记录，以便及时发现问题并采取对策。对单片的书画文物，如书札、扇面等，也可放入含高性能阻隔材料的复合膜袋内，加入除氧剂后密封展出。

保持对书画相对适宜的温湿度，除了能防止物理损坏，还可防止霉菌滋生。霉菌通常只是在70%～80%的相对湿度下才会滋生繁殖，但对生过霉的书画，其霉菌在60%时就会激活[2]。因此对有霉迹的书画文物，展出时须将其小环境的相对湿度控制在60%以下。

二、光照影响和解决措施

书画文物属于对光特别敏感的藏品。根据我国制定的《博物馆照明设计规范》（GB/T23863-2009），其照明标准值应小于等于50lx，年安全曝光量50000lx。日光和绝大多数种类的灯光都含有波长在200～400nm、能量更高的紫外线和波长在700～1200nm、具有明显热效应的红外线，通过光解和光氧化作用使书画变色、发脆。因此展厅选择照明光源，在考虑色温、显色指数等的同时，应考虑选择能滤除紫外线、红外线的灯具，更好地控制照度，对此光纤照明和半导体LED发光照明是比较理想的选择。光纤照明是光、电分离的，即电源在滤除了紫外线、红外线后和发光端点间靠光导纤维传输光，发光端点无紫外线和红外线，离电源有段距离，也就不会有光源发热影响书画文物情况。应用半导体发光的LED灯无紫外线，有极少量红外线，相对比较适合展柜内长时间照明。书画文物进行照相时也存在照度控制问题，文物拍摄用灯一般是照明和闪光灯结构组合体，布光用的照明功能基本等同于日常的照明灯，只是闪光灯为冷光源。故文物拍摄时须尽量缩短布光时间或先以替代物进行布光、测光，拍摄时再上实物，以减少书画本体承受的照度量。还有一个对展厅书画照度有影响的因素是观众的拍照，一般相机上多用氙气闪光灯，没有滤除紫外线和红外线，在距物2米左右用闪光灯拍摄时，一次瞬时照度即可达10000lx，五次闪光就可达文物年安全曝光量的上限了，所以一般博物馆都不允许使用闪光灯。但在不闪光拍摄展厅文物时还存在一个被忽视的问题，即部分相机、手机是用红外测光对焦的，虽然单次照度很少，但日积月累的伤害却不可小视。加上经常还有观众拍照时误操作导致闪光的现象，因此为更好地保护书画文物，陈列书画的展柜玻璃应预先贴或涂能滤除紫外线、红外线的膜或涂液。

三、环境污染和有害气体对书画的影响和预防措施

我国的雾霾问题虽在大力整治，但彻底改善还需要一个治理时间。有害气体中对书画文物影响较大的主要是具有酸性或氧化性的气体，如二氧化硫、硫化氢、二氧化氮、一氧化氮、一氧化碳、臭氧、总挥发性有机物和甲醛等。它们会导致书画材质发黄、纤维韧性降低变脆、颜料反铅变黑等情况出现。

这些有害气体主要来自博物馆外被污染的空气，也有部分是馆内展陈使用的展具建材等导致。对此，有条件的博物馆可根据国家《室内空气质量标准》（GB/T18883-2002）对有害气体标准限值的要求，在空调系统中安装空气过滤洁净装置，根据自身能力，可以针对整个博物馆进行安装，也可以针对某一展厅，使馆内或展厅内的空气达到环保标准。对于未安装空调系统的博物馆，可以为书画展柜建立局部洁净的密封环境，柜内采用活性炭和活性氧化铝为介质的干式过滤器，针对不同的有害气体介质，进行不同化学药剂处理，通过吸附、吸收和氧化反应的综合作用完成空气洁净。如活性氧化铝介质经相应药剂处理后，可用于硫化物、甲醛、一氧化氮等的净化；活性氧化铝和活性炭介质经过相应药剂处理后，可用于二氧化硫、氧化硫等的净化。[3]博物管展厅是一个较封闭的环境，有害气体不易排出，因此对展陈选用展具等装饰建材的环保性要有高准入门槛，否则从装饰建材中缓释而累积的有害气体对文物和人员都会造成伤害。在选择材料时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单体建材是环保达标的，但展厅内往往是批量使用该类建材，挥发的有害气体叠加后，就会造成污染超标。因此，在展厅完成展墙、展板、展托等施工后一定要进行环境监测，如有害气体超标，就需要数天的强制换气，达标后文物方能进场布展。同时有专家提出展厅内不宜使用地毯，因化纤地毯会释放甲醛等化学污染物，纯毛地毯会释放含硫气体，而且地毯脱落纤维会悬浮在空气中成为颗粒污染物。[4]博物馆的热门展览应视情况适当控制观众进场人数，展厅内观众过多则会产生大量二氧化碳，通风设备一旦跟不上，就会对书画展品造成损害。

四、书画文物的日常规范管理

（一）书画文物的展出时限

在具备恒温恒湿条件的展厅，根据我国2009年12月1日实施的《博物馆照明设计规范》（GB/T23863-2009）展品总曝光率限值规定，属于对光特别敏感的书画文物展品，其照度标准值应小于等于50lx，年安全曝光量为50000lx·h/a。换算一下就是书画展品在每天8小时的标准灯光照度下，不考虑其他不利影响，一次最多能连续展出125天。考虑到一些年代久远书画的脆弱性，单次连续展出时限应以30～125天为宜。在不具备恒温恒湿条件的展厅，一般以在温湿度相对适宜的秋季展出1～2个月为宜。

（二）书画文物的布展措施和除尘

为防止书画载体的纤维受拉力致断裂，挂轴书画不能悬空垂挂，其底轴或落地或对底轴两端进行支托；手卷应平放柜内展示，如须进行45°以内的斜放，则应在展开的手卷下端置等长的条托，使受力均匀，忌以条形或圆点状的磁贴压其下端。空气中的灰尘往往夹有酸性的化学颗粒、金属粉尘、微生物孢子等。当灰尘落到书画展品表面，其中的化学颗粒吸收水分和有害气体后，会使书画褪色、强度降低变脆；当遇到适宜温度，微生物孢子就会在书画表面繁殖[5]；相对较大的灰尘颗粒则会在书画卷合时磨损表面。因此书画展品一个月至少除尘一次，可以用软毛刷拂尘，也可用无极调速吸力的文物专用除尘器吸附表面灰尘。

（三）书画文物的展后保养

书画卷轴文物因展出时纤维一直处于平展状，撤下时不宜立即卷紧，以防造成纤维断裂（尤其是绢本书画），应先松松卷起，在库房内放置一周左右，待纤维适应了再卷紧。展过的书画文物不应连续出展，应在库内休养三年才能再次出展。

（四）书画文物的研究鉴赏规范操作

日常开合书画文物时，保管人员和相关人员应佩戴口罩、乳胶手套或细布手套，以免呼出的湿气和二氧化碳、唾液沫、手汗影响书画文物；开合画时，桌面应保持清洁无尘，防止桌上灰尘粘在书画背面随开合卷入损坏书画；书画文物附近勿放墨水笔或圆珠笔，以铅笔做记录，量书画尺寸时宜用软尺，禁用钢卷尺，以防划伤书画。

以上所述动态保管的相关预防解决措施的探索，不仅仅局限书画类文物，也同样适用于其他有机质类别的文物。文物藏品只有具备了科学完善的保护措施，才能真正在国家文化建设中活起来，发挥出其应有的作用。

[1]北京博物馆学会.博物馆藏品保管工作指引[S].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2012：135.

[2]国家文物局.博物馆藏品保管工作手册[S].北京：群众出版社，1992：82.

[3]南京博物院.传统书画装裱与修复[M].南京：译林出版社，2013：.

[4]张晋平.博物馆环境检测控制技术[M].南京：中国环境出版社，2013：83.

[5]南京博物院.传统书画装裱与修复[M].北京：译林出版社，2013.

约稿、责编：金前文、史春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