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技舞剧《霸王别姬》剧本2012年5月首演版

◎ 文︱尹力（大连市艺术研究所）

杂技舞剧《霸王别姬》剧本2012年5月首演版

◎ 文︱尹力（大连市艺术研究所）

第二场 皇权之争

地点：关中咸阳，虚拟的秦王宫。

概述：“先入关中者为王”是楚汉争权的一大悬念。此刻战争形势大变，兵力较弱的汉兵绕道武关先入关中，刘邦首先成为黄袍的拥有者。项羽率兵赶到，黄袍之争又起。两军布阵对峙，一时难分胜负。项羽约宴鸿门，势力较弱的刘邦不得不接受项羽的邀请。以上是故事发生背景，本场对这些内容进行提炼虚化，写意不写实，承上启下，引出鸿门宴。

1、庆功。舞台中央，巨大黄袍占据舞台正空。汉兵围绕着、跑动着、跪倒在黄袍四周，顶礼膜拜无上皇权。突然，箫声起，黄袍飘动，背后缓缓露出一名吹箫男子高高立于人群之巅。这是刘邦，咫尺黄袍的诱惑并未使他情感外露，他宛如一代帝王，神情高贵严肃，举手投足波澜不惊、泰然自若。众人顶礼膜拜汉王，刘邦礼贤下士地一一还礼于兵，黄袍跟随他的行动方向在空中飘动。（群舞）汉兵跳起粗犷、欢快的庆功舞蹈。

2、对阵。号角声起，项羽率兵追到，刘邦率兵后退，一直追随刘邦飘动的黄袍重又回归舞台中心，立于二人之间。楚将项庄和汉将樊哙上马，单打独斗，两军士兵陷入争抢黄袍的混战。（杂技综合）人们翻跟头，摞人墙，手指黄袍，眼中充满对权力的向往。楚汉两军集结，不断变化各种阵型对峙。而黄袍不断上升、四处飘动，永远近在咫尺却难以企及。

3、约宴。对阵陷入僵局。项羽持弓出阵，注视刘邦良久，射出锦帛宴帖。刘邦接箭，阅宴帖，短暂思忖，下令鸣金收兵。（收光）

第三场 鸿门惊宴

地点：关中鸿门，楚军大帐内。

概述：鸿门宴是决定楚汉军事动向的重大会谈，也是双方由对峙到爆发的转折点。强大的项羽设下鸿门宴，刘邦迫于压力，忐忑赴宴。宴会悬念危机丛生，表面笙歌燕舞，背后暗藏杀机。楚军将士志在刘邦人头，项庄舞剑成为爆发点。善良的虞姬渴望和平，不愿宴上溅血，遂出面化解。项羽接受刘邦假意臣服，轻视并戏弄刘邦，为汉军反扑埋下伏笔。

1、设伏。（暗光）宴会即将开始，帐中灯火昏暗。项庄对楚兵面授机宜，设下埋伏。项庄挥手，楚兵领命四散而下。侧幕刀枪剑戟若隐若现。

2、赴宴。樊哙护刘邦赴宴，刘邦文弱，樊哙生猛。楚军大营无人理会，偌大宴会无人接待，如此冷遇之下，二人内心忐忑犹疑。突然一队楚兵迎面跑出，长戈搭成甬道，拦住二人去路。樊哙冲上开路，目眦俱裂，动作生猛，持盾一一挡开楚兵长戈。刘邦处变不惊，自樊哙后缓步入帐。帐内空空荡荡，无处落座，二人尴尬徘徊。

3、会面。号角声起，灯火通明。楚兵仪仗入帐，分立两侧。小兵和士兵们簇拥着高台案几缓缓滑入，项羽高大背影立于案几后。案几旋转，霎时间霸王气压全场，威武雄壮。刘邦恭恭敬敬地上前拜见。项羽落座后，低台案几滑入，刘邦入座。项羽示意宴会开始。

4、刀客。伶人献艺。（男群舞）一群楚兵扮演的伶人，头戴傩面，抬鼎入帐，如战前祭祀一般，围鼎起舞。他们神情严肃，舞姿粗犷奔放，绝非善意。他们齐以短棍击地（引出一段声势袭人的棍舞）。伶人移鼎弃棍，卸下傩面，变身刀客。他们口叼短刀，俯身前行，在刘邦案几前舞蹈，舞姿诡异莫测，刀刀直指刘邦。樊哙持盾护在刘邦身前，刘邦不露声色。低台案几游动，刘邦被刀客包围。项羽不语，情势异常紧张。

5、敬酒。虞姬入帐，打破僵局，带来两名侍女为二人敬酒，刀客退下。（杂技《软功》）侍女上，分立项羽高台案几两侧，软功倒立，近趋奉酒。项羽开怀畅饮两大杯。虞姬落座项羽身侧。项羽赐酒刘邦。（杂技《软功》）士兵抬舆上，小兵呈酒，一美女软功献酒刘邦。刘邦拜谢项羽，大口饮下。

6、舞伞。虞姬示意舞蹈助兴。（女群伞舞+杂技《蹬伞》）侍女持伞鱼贯而入，伞舞后一美女蹬伞献艺，技艺高超，美轮美奂。但见空中地面数把伞交织变幻组合，伞面水墨飘逸，江南风情扑面而至。众人不禁忘却了刚才的刀客危机，瞬间帐内变得春意盎然。

7、舞剑。众人陶醉于怡人的江南伞舞。突然，项庄持剑自舞台中央高高摞起的伞后一跃而出，突如其来的变故引得众人大惊。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武术）项庄剑术超绝，舞剑片刻，众人尚不及喝彩，剑锋一转便直冲刘邦而去。项羽不置可否，刘邦猝不及防，樊哙猛然跃出持盾挡剑。二人僵持不下，刘邦大惊离座，连连躲避。

8、化解。关键时刻，（低台案几游动到舞台中央）虞姬登上案几水袖凌空隔开二人，侍女鱼贯而出。虞姬渴望和平，不愿宴会溅血，战事再起。霸王不语。（女独水袖舞）虞姬舞蹈着，柔美祥和的气息驱散了杀机，款款柔情融化了霸王的心。在心爱的女人面前，项羽忘却了一切，起身抱下虞姬归座。

9、举鼎。虞姬为项羽斟酒。项羽本就未将刘邦放在眼中，此刻面对美人美酒，心中阴霾一扫而空。项羽酒兴大起，挥手命小兵抬上一坛好酒，拎来尽数饮下，又将空酒坛抛给小兵。项羽微醺，踉跄离座，走近刘邦。刘邦慌忙起身，项羽硬拽刘邦至舞台中央鼎前，不待刘邦反应，一声大喝，徒手举起千斤大鼎。项羽气势无人能敌，鼎在项羽手中颠倒转动，抛入空中（定格旋转），又复接落，众人皆惊撼不已。目睹此景，联想处境，刘邦心下骇然。

10、献剑。刘邦对项羽施以大礼，解下腰间佩剑，敬献霸王。在酒醉的项羽看来，刘邦势力弱小，不足与其争霸，臣服理所应当。项羽借着酒劲，取剑出鞘，剑指刘邦，戏弄似地向他刺去。刘邦大惊，连忙躲避，不住施礼以示臣服。项羽将剑归鞘抛给小兵，径自归座，不再理会刘邦。项羽落座，小兵呈剑候命，项羽随手将剑转赠虞姬防身，亲手轻轻绑在虞姬腰间。（光渐收）舞台一角，刘邦毕恭毕敬。

第四场 楚汉争霸

地点：江北垓下，城门前。

概述：刘邦集结力量反扑，围困楚军，攻城决战爆发。项羽率兵顽抗，终被刘邦攻破城池。虞姬遇险，小兵护主而死。汉军重重包围，项羽和虞姬陷入绝境。本场游动的三面城墙与虚化的棋盘融为一体，人景虚实结合，杂技内容集中，重在突出战争的激烈和二人境遇的惨淡，为别姬感情升华铺垫。

1、爆发。舞台中心，高大城墙伫立，四周长戈剑戟，人影绰绰。突然，城墙上旌旗漫卷，杀声震天。（群旗舞）城墙打开分为三面，士兵持旗舞出，城墙内外一片混乱。汉军前来攻城，楚军出城迎战，楚汉决战彻底爆发。

2、混战。（杂技《立绳》）小兵腰束信号旗爬至高处观察，发起反攻信号，落地即被汉兵长戈围刺。（杂技《高矮单车》）楚汉对阵，汉军略胜一筹。（武术对打）两军主将项庄和樊哙对打，真刀真枪，扣人心弦，一时不分胜负。（杂技综合）楚汉两军发动对攻，士兵群体对打，声势浩大，难解难分。

3、遇险。（城墙移动）部分汉军攻入城内，虞姬深陷包围。柔弱善良的虞姬手无缚鸡之力，此刻一筹莫展，四处躲避。小兵带楚兵保护虞姬乘旗车突围。（杂技《水流星》）汉军发起流星阵打散旗车，小兵掩护虞姬冲出包围。（杂技《小滚环+大滚环》）汉兵欲追，楚兵以小环阵阻击汉军流星阵，被汉军长枪乱刺挑开，楚军小环簇拥大环冲出与长枪对峙……

4、决裂。（城墙移动）号角声起，项羽持剑奔来，杀敌无数，势不可挡，四周汉兵无人敢近身。舞台后区城墙上，刘邦现身，高高在上，面无表情。回想鸿门宴上被持剑戏弄，刘邦长剑缓缓出鞘，挑衅地指向项羽。力拔山兮的霸王从未受过这种羞辱，瞬间怒发冲冠，暴跳如雷。遂取弓，尽全身之力一箭射向刘邦。不料刘邦单手接箭，双手缓缓移至胸前，冲着项羽，大声冷笑，将箭一掰为二。刘邦下。（杂技《钻圈》）项羽和楚兵陷入汉兵月牙刀阵围困，率兵奋力拼杀。汉军攻势强大，楚军逐渐后撤。

5、攻城。（城墙移动搭为城门）汉军发动总攻。汉旗满台舞动，巨大的浪桥战车缓缓推进。（杂技《浪桥飞人》）一个个汉兵不断飞入城内。（城墙移动）城内厮杀惨烈，楚汉军旗在城墙上交互辉映，楚旗踪影逐渐消失不见。

6、绝地。（城墙坍塌）垓下城池彻底沦陷。虞姬被汉兵追赶着，小兵仓惶掩护，二人陷入重重包围。汉兵几次三番欲捉拿虞姬，并加以戏弄。小兵拼死顽抗，眼见不敌，突然身中数刀（定格）。小兵在虞姬眼前倒下，临死取出怀中珍藏的莲蓬，眼望虞姬，似有所托，却已无力言语。虞姬悲痛万分。汉兵包围圈越缩越小，步步逼向虞姬。千钧一发之际，项羽终于在乱战中找到虞姬。项羽以身护住虞姬，以一敌十，尽数斩杀汉兵，逃出包围。（收光）

第五场 霸王别姬

地点：虚拟的乌江口，人间与天界的入口。

概述：项羽携虞姬与残军汇合退至乌江口。项羽个性强硬，从不屈服于人，如今兵败山倒，死伤遍野，面对不会发生奇迹的绝境和没有出路的爱情，情绪渐由不甘转为沮丧。虞姬博爱万物，不忍目睹落雁伤亡，不忍宴会溅血生变，不忍小兵因己受死，更不愿自己被俘令项羽蒙羞。为将生的希望留给项羽，虞姬舍弃了爱情，毅然赴死，血溅乌江。战争的失败不能完全使霸王屈服，虞姬的选择却彻底击倒了霸王。项羽产生“天要亡我”的感叹，追随虞姬而去。雁飞来，目睹此情，撞死在二人脚下。本场是全剧最高潮，着重浪漫的悲剧处理。

1、楚歌。（项羽携虞姬率残军逃至乌江）箫声起，经历的惨败和刘邦的羞辱历历在目，满台伤兵残将，此处即是绝境。舞台中央圆台上，项羽执手虞姬，相望无语。远处依稀传来低沉的楚歌吟唱，悲伤的旋律温馨熟悉，仿佛声声滴血，无情地敲打在楚军将士心头。楚歌勾起楚兵对故土的回忆，多少年来，家乡的亲人父老一直等待着他们归来……。守护项羽的楚兵纷纷挣扎着起身，遥望、感叹、寻觅着家乡的方向。数名楚兵慢慢摘下头盔，忽然转身面向霸王一跪不起，无声地哭泣请辞……。几名霸王最贴身的勇士连忙冲上阻拦。项羽回头凝视虞姬，良久，背身挥手，默许他们离去。

2、别姬。（远处人马追逐声渐近）汉兵追杀而至，誓死追随霸王的勇士宁死不屈，四下冲出以死抗争。霸王持剑欲出杀敌，奔跑中猛然回头，但见虞姬双眼含泪，伫立于萧瑟风中。项羽心中痛苦万分，担心虞姬的安危，脚下犹疑，重又回到虞姬身边。（双人舞）二人痛苦的软功性舞蹈，末路悲情，难舍难分。二人回忆过往：江南莲池一见钟情，戎马生涯形影不离，鸿门危机手下留情，攻城决战生死相依……。项羽不禁仰天长叹，恨己无能，愧对虞姬，更无颜面对江东父老。虞姬同样心生愧疚，她不能帮助项羽突围，不愿拖累项羽逃生，更不愿被俘使霸王蒙羞，至此虞姬下定了离开的决心。（圆台上方绸吊下，杂技《男女绸吊》）二人凄美的爱情在空中升华。

3、人亡。圆台上，虞姬上绸吊，项羽在下注视她上升，满眼凄凉。虞姬自绸吊最高点滚落，一束红光染红白色绸吊。项羽腾身接住虞姬，无奈已香消玉殒……。突然，天地俱震，项羽亲手系在虞姬腰间的利剑（刘邦所献）从天而降，坠落在霸王脚边，兀自震颤着。项羽万念俱灰，背身怀抱虞姬，深情地注视着她，终不忍独自偷生，抓刃抹颈，追随虞姬而去。

4、雁死。雪花漫天飘落，血色染红天幕。天地间只留下一瞥永不驯服的目光、一腔为爱赴死的深情和一对爱侣至死相偎的背影。落雪中，雁衔着二人定情时的红纱飞来。红纱落下，盖住二人身形。通晓人性的雁久久不愿离开，它盘旋着，悲鸣着，终于一声惨叫，撞死在项羽和虞姬脚下。

尾声 爱的重生

地点：虚拟的天界。

概述：只有纯净的灵魂得入天界。项羽和虞姬的灵魂升入天界，他们的爱长存于此。本场突出灵魂世界的安宁和爱情的纯粹。

（暗转）仙乐丝丝，烟云飘渺，仙境中，纯净的灵魂悄然而入，无声行走在洁白的纯净世界。大音希声，大爱无形，数根洁白的绸吊承载着永恒的爱情，（杂技《绸吊》）纯净的灵魂于云山雾海中升天、翻转，绽放出极致的纯净之美。远离了战争的纷扰，了却了世俗的羁绊，项羽和虞姬不再被打扰，他们的爱情于此重生，于此长存。（前纱幕下，舞台收光。纱幕棋盘再现，中央浮出血字“霸王别姬”）

（全体谢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