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兄弟

焱燚

迈克尔是佛罗里达州人，10岁时离家出走，跑到西部得克萨斯州做发财梦。一直到22岁了，仍然是一个穷光蛋，整天和一帮混混在赌场里混。赌场里有两个帮派，经常相互斗殴。

这一天，两个帮派因为地盘的纠纷，来到赌场里谈判。迈克尔这一帮发现，对方帮里有一个年轻人和迈克尔长得非常像，开玩笑问迈克尔，那人是不是他的亲兄弟。迈克尔其实心里也很惊讶，世界上竟然有和他如此像的人，如果不是迈克尔皮肤黑一点，头发是卷发，身体壮实一点，不熟悉的人是很难把他们区分开的。那年轻人也看见了迈克尔，愣了片刻，大慨也是惊讶迈克尔和他很像，他对迈克尔笑了笑，迈克尔也回以一笑。

两个帮派经过激烈的争吵，决定赌枪法来分胜负，赢的那一帮将得到地盘。因迈克尔的枪法好，他这一帮推选迈克尔来代表，对方一帮则推选和迈克尔长得很像的年轻人出场。靠墙摆了20个酒瓶，双方各10个，谁打破的多谁就赢了。双方同时举枪，随着“啪啪啪”的枪声，迈克尔打破了10个酒瓶，而对方的年轻人只打破了9个。在对方喝彩声和自己一方的埋怨声中，年轻人双眼圆睁，恼羞成怒，拔枪向迈克尔打了一枪，子弹擦破迈克尔的头皮。迈克尔拔枪反击，打中年轻人，年轻人应声倒地。迈克尔撒腿就跑。

为了躲避对方的报复和追杀，迈克尔偷了一匹马，跑了3天3夜逃向北方的印地安纳州，找到了老朋友威廉。威廉在得克萨斯州挖过两年矿，在那里结识的迈克尔。迈克尔直接说他杀了人，要在他这里躲一躲，最好帮他找到事做。威廉拍着胸脯满口答应。

过了几天，威廉神秘地说：“迈克尔，我有一个发大财的计划，适合你做，就看你愿不愿意了。”迈克尔一听说能发财，来了兴趣，迫不及待地问：“快说，威廉，什么计划？”威廉的计划是这样的，小镇上有一对老年夫妇，雅各布先生和太太，5年前靠挖金矿发的家，是个大富翁。他们唯一的儿子叫丹尼尔，10年前走失了，一直到现在也没有消息。但雅各布先生和太太相信儿子还活着，天天盼着他回来，特别是雅各布太太，几乎想儿子想疯了，见到陌生人就打听有没有见到她的丹尼尔，说他左手臂上纹着一只狼头，很好认的。威廉让迈克尔去冒充他们的儿子丹尼尔，骗取他们的信任，想办法弄到保险箱的钥匙，得到他们的财产后，两人平分，然后逃到别处去。

迈克尔想了想，搔着头问：“可是，威廉，有一个大问题，我和丹尼尔长得像吗？如果不像，会被雅各布夫妇识破的，会坐牢的。”

威廉摇摇头说：“我也没有见过丹尼尔。不过10年前丹尼尔失踪时是一个才11岁的小孩，从小孩长成青年，这中间变化会很大，你只要一口咬定，他们是不会怀疑的。”

威廉端详了迈克尔一下，高兴地说：“说实话，你和雅各布先生倒有五分像，这会让我们的计划更加顺利。”威廉给了迈克尔一份关于雅各布先生和太太的详细资料和画像，叫他背熟。威廉又说：“等你牢记了这些资料后，我想办法在你左臂上纹一只狼的头像，就万事齐备了。”

迈克尔伸出左手挽起袖子说：“威廉，你看，我左手臂上也有一只狼的头像，不知位置对不对？”

威廉仔细看了看，不由大声赞叹说：“真巧，迈克尔，这简直就是上帝绝妙的安排，和雅各布太太平时描述的一模一样。”

迈克尔吞吞吐吐地说：“可是，威廉，我还是有一点担心，万一……”

威廉拍拍他的肩说：“好了，迈克尔，想发财就得冒险，你难道就想一辈子当一个流浪逃亡的穷鬼？”

几天后，迈克尔来到雅各布夫妇的家，这是一座有些年代的旧房子。迈克尔在心里嘀咕，雅各布夫妇算是有钱人了，还住这样破旧的房子？雅各布先生正坐在客厅看报纸，迈克尔激动地叫道，“爸爸，我回来了！”雅各布先生迟疑地站起来，端详着迈克尔问：“你是丹尼尔？”迈克尔流着泪高兴地说：“对呀，爸爸，我就是你的丹尼尔。”雅各布太太闻声从厨房出来，仔细端详迈克尔，又掀起他的左手衣袖，看见手臂上纹着狼的头像，一把抱着他哭了：“丹尼尔，我的宝贝，你可回来了！想死妈妈了啊！”雅各布先生张开双臂抱着雅各布太太和迈克尔，激动地说：“上帝啊，感谢你，让我们一家三口终于团聚了！”

迈克尔编着谎话，说他10年前被人贩子抢到得克萨斯州卖给矿主挖铁矿，一直到去年才逃了出来。他在一家餐馆打短工，赚够了路费，就回来了。迈克尔讲着讲着，想起自己流浪的辛酸，那眼泪就止不住流了下来。雅各布太太边听边哭着说：“孩子，你受苦了！”雅各布先生也眼眶红红地说：“孩子，我们一直不搬家，住着旧房子，就是好让你回家时能找到我们。”

晚上，迈克尔躺在柔软的大床上，难以入睡。他一直在外流浪，从没有睡过这么柔软的大床，还有，雅各布夫妻对他的关爱，唤起了他压抑在心底的对家的思念。他想起了自己远在佛罗里达州的双亲，说不定此刻他们也正在盼望他回家！

这时门开了，雅各布太太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迈克尔急忙闭上眼假装睡着了。雅各布太太坐在床边，伸手帮迈克尔拉好被子，端详着他的脸，嘴里喃喃地说着：“唉，我的宝贝！我的宝贝！”泪水溢出她的眼眶，滚落在迈克尔的脸上，温情迅速传遍迈克尔的全身。迈克尔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坐起来搂着雅各布太太大哭：“妈妈！”

雅各布一家搬到了新家，一座漂亮的大庄园里。迈克尔也收了浪子之心，完完全全成了富家公子，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手上戴着钻戒。他把自己完全当成了丹尼尔，对雅各布夫妻尽着一个儿子的孝道。一家人快快乐乐地生活着。

过了3个月，威廉找到迈克尔：“伙计，你还没搞到保险箱的钥匙？”

迈克尔亮亮手里的钥匙，说：“他们已把钥匙交给我保管了，不过，我要取消计划。”

威廉一把揪住迈克尔恶狠狠地说：“你想独吞财产？迈克尔，你听着，小心我把实情说出去，你也得不到财产，还得坐牢！”

迈克尔一把推开威廉说：“我现在已不在乎财产了，让没有亲情味的财产见鬼去吧！威廉，我现在最想要的是亲情的味道，是一家人相互厮守的天伦之乐。他们给了我家的感觉，我真把他们当成亲爸亲妈了。他们已经受到了一次伤害，我刚刚修复他们的伤口，不想让他们再受到第二次伤害！”

威廉气愤地叫道：“你真是不可思议！要是哪一天真的丹尼尔回来了，你一样完蛋。”

迈克尔激动地说：“我已经派人到得克萨斯州调查过了，你知道我杀死的那人是谁吗？就是丹尼尔！正因为丹尼尔和我长得很像，所以雅各布夫妇才完全相信我是真的，没有一丁点怀疑。而我不走的原因，是我杀死了他们的儿子，我要还给他们一个儿子，一个陪伴他们安享晚年的儿子！”迈克尔扔给威廉一个小袋子，“这里面的珠宝够你过富裕的生活了，你滚吧。”

迈克尔担心威廉以后还会找他麻烦，这时爆发了美国历史上著名的南北战争，威廉参了军，后来战死。听说威廉战死的消息，虽然迈克尔很同情威廉，但他在心里还是无比感谢上帝给他吃了定心丸，再也不用担心威廉泄露秘密了。在4年的南北战争期间，因迈克尔住在印地安纳州的北部，处在后方，受战争的影响不大。迈克尔结了婚，生了两个孩子，一家人和和美美幸福快乐地过着日子。

战争结束后，迈克尔想念他的父母，就告别家人，只身来到他的家乡，佛罗里达州的一个小镇。站在家门口，迈克尔不禁感慨了一番。他家的老屋已经拆了，起了一栋3层的楼房，院子里坐着一个老人在闭目养神。迈克尔认出是他妈妈，眼里流着泪，嘴里喃喃地叫着“妈妈”，走上前相认。

这时从屋里走出一个男人。男人也看见了迈克尔，两个人不禁都愣了。那个男人急忙从腰里拔出手枪，迈克尔急忙摆摆手，说：“别激动，找个地方谈谈。”

那个男人竟是丹尼尔！

在一间小酒吧里，两个人喝着啤酒，聊了起来。

原来丹尼尔被迈克尔打了一枪，受了重伤，在医院里躺了近3个月才痊愈。他听说迈克尔跑了，估计是跑回老家躲起来了，就打听到迈克尔老家的地址，来到佛罗里达州迈克尔的家，打算找他报仇。那时正是夏天，丹尼尔赤着上身，敲开迈克尔家的门。迈克尔的父亲早已死了，剩下母亲一人。迈克尔的母亲自丈夫死后，因想念死去的丈夫和不知下落的儿子，哭坏了眼睛，视力不大好。她看见丹尼尔，因为丹尼尔和迈克尔长得比较像，由于迈克尔离家时才10岁，到现在长成一个大小伙子，当然变化比较大，但她能依稀看到迈克尔小时候的影子，所以她以为是迈克尔回来了。再一看，丹尼尔的左手臂上纹有狼头，她就更加肯定是迈克尔回来了，紧紧抱着丹尼尔不放手，嘴里不停地叫着宝贝。丹尼尔知道迈克尔的母亲认错了，反正自己到处流浪没有地方去，就将计就计，住在迈克尔的家里，等着迈克尔。见儿子回来了，迈克尔的母亲高兴得不得了，嘘寒问暖，晚上还帮他揉身上的伤疤。丹尼尔被她深情的母爱感染了，感动了，再说他也厌倦漂泊了，想有一个安定的地方，就认了这个母亲，把自己当作迈克尔，来奉养母亲。因佛罗里达州受战争的影响也不大，丹尼尔聪明能干，就用母亲的积蓄开了一家小公司贩卖海鲜，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也娶了妻生了子。战争结束后，丹尼尔也想回老家看看父母，无奈事情忙一直走不开。

迈克尔也讲了自己的情况。

两个人各自掀起左手的衣袖，手臂上都纹着狼头，一模一样。两人又相互打量对方，越看越像。两人笑了，相互握了手，感叹上帝在他们身上创造了奇迹。迈克尔边喝着啤酒边问：“嗨，丹尼尔，你小时候为什么离家出走？”

丹尼尔笑着说：“我从小有一个梦想，想成为大富翁，就偷偷跟着别人去西部淘金发财，结果到了20多岁了，仍然是穷光蛋，无颜回家就在外面漂泊。说实话，我得感谢你那一枪，如果没有你那一枪，我可能现在还在过着小混混的生活。”两人大笑。

笑完，迈克尔忧愁地问：“现在怎么办？我们相互对换，各自回自己的家，说明真相？”

丹尼尔沉默了，也很头疼，想了很久，慢慢地说：“哎，难哪！你的母亲早己把我当成你，而我的父母也己经把你当成我，再说，我们都有自己的家室，在一起生活习惯了。忽然说明真相，家人会接受吗？”

迈克尔摇摇头说：“这听起来更像一个故事，他们应该无法相信。”

丹尼尔紧锁双眉说：“最好的办法是，我们继续骗下去。”

迈克尔想了很久，这也是唯一办法。迈克尔无可奈何地说：“那我们当成朋友相互走动，好不好？丹尼尔，这样我们就可以相互看望自己的父母了。”丹尼尔一拍手说：“当然好，好办法。”两人端起酒杯碰了一下，干了。

晚上，丹尼尔把迈克尔带回家，向母亲介绍说：“妈妈，这是丹尼尔，我在得克萨斯州认识的非常要好的朋友。”迈克尔流着泪，紧紧地拥抱着母亲，久久不愿放开，心里不停地叫道：“妈妈，我亲爱的妈妈，儿子回来看你来了！”母亲亲昵地拍拍迈克尔的头，对丹尼尔说：“迈克尔，你这朋友和你长得真像，我差点把他当成你了，他真热情！”

迈克尔要走了。丹尼尔送到车站，握着迈克尔的手说：“迈克尔，过一个月，我腾出时间去看望我的父母亲，你要照料好我的父母亲。”迈克尔打断他说：“不，是我们的父母亲。”丹尼尔微笑着说：“对，我们的父母亲。”

两人紧紧地拥抱着，异口同声说：“兄弟，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