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江省林下养殖产业对野生动物资源的影响

张士芳 刘应竹 朱世兵 陈立娟

(黑龙江省科学院自然与生态研究所，哈尔滨，150040)

黑龙江省林下养殖产业对野生动物资源的影响

张士芳 刘应竹 朱世兵 陈立娟*

(黑龙江省科学院自然与生态研究所，哈尔滨，150040)

稿件运行过程

黑龙江省； 林下养殖； 野生动物； 影响

黑龙江省有林地面积2 125万hm2，占全省面积的45.8%，森林覆盖率45.7%，是我国林业大省之一。黑龙江省自2014年4月1日全面停止天然林商业性采伐后，从政府到基层均在探索新的林业经济增长点。2016年，黑龙江省林业总产值突破1 800亿元，同比增长13%，对全省GDP贡献率达到8%[1]。黑龙江省林下经济已经成为林区生产的主业[2]。

黑龙江省林下经济产业可以归纳为林下种植(食用菌、北药、苗木花卉等)、林下采摘(林果、山野菜、药材等)、林下养殖、生态旅游4大类林业产业，这4类林业产业均对野生动物资源存在不同程度的影响，其中林下养殖同林区野生动物资源之间的关系尤为密切。

在林下经济发展过程中，林下养殖受到政府的鼓励扶持和林区居民的选择[3]，发展较快，因此需要对其的影响产生足够的重视。本文从林下养殖的内容和形式出发，结合在黑龙江省林区林下经济调查中收集到的信息，浅析黑龙江省林下养殖产业对野生动物资源的影响，并提出相应的意见和建议。

1 林下养殖的内容和形式

黑龙江省林下养殖主要包括毛皮动物养殖、药用动物养殖、肉用动物养殖以及少量的其他用途动物养殖如生态旅游的观赏动物等，前三者构成了黑龙江省林下样式的主体。

1.1毛皮动物

黑龙江省毛皮动物养殖业历史悠久，建国初期已建立相关养殖场[4]。得益于气候、食物等资源优势，黑龙江省毛皮动物养殖得到了较好的发展，水貂(Mustelaspp.)、狐(Vulpesspp.)、貉(Nyctereutesprocyonoides)是主要的三大种类[5-6]，且品种较多。国营解体后主要以小规模私营养殖场为主，并逐步向规模化发展。受自然环境和物种生态学特性限制，毛皮动物养殖均为集约化笼养模式，尚未有林下散养的养殖模式。

1.2药用动物

黑龙江省规模化人工养殖的药用动物主要包括鹿类、林蛙类和熊类[6]。鹿类主要包括梅花鹿(Cervusnippon)和马鹿(Cervuselaphus)的多个亚种及人工杂交选育的品种，其养殖模式为人工圈养，仅有少量养殖场采用散放饲养的模式。但在近期的林下经济发展过程中，出于生态旅游的需求，圈用林地散放饲养结合圈养的模式更受从业者的欢迎。林蛙类包括东北林蛙(Ranadybowskii)和黑龙江林蛙(Ranaamurensis)，集约化养殖场模式因成本、技术和管理等问题[7]已经基本消失，目前仍以封山放养为养殖模式。熊类包括棕熊(Ursusarctos)和黑熊(Ursusthibetanus)，总体规模相对较小但更为集中，以养殖场圈养为主[8]。

1.3肉用动物

黑龙江林下养殖中肉用动物养殖出现相对较晚，但近期得到了快速发展，尤其是肉用禽类和肉用特种猪林下养殖模式。受市场对“笨鸡”、“笨鸡蛋”等禽类产品的需求影响，越来越多的禽类养殖由集约化养殖场模式转向林下散放模式[9]，主要包括林下鸡(Gallusgallusdomesticus)、林下雁(Anserspp.)、林下鹅(Ansersygnoidesdomesticus)等。同样，原本养殖场圈养的杂交野猪[10]以及其他如藏香猪(Susscrofadomestica)等特色品种也基本采用林下散放养殖模式，而追求“绿色产品”为目的的普通肉猪养殖也以“林下猪”和“森林猪”的形式[11]，开始采用林下散放结合圈养的复合模式。

2 林下养殖对野生动物资源的影响

2.1林下养殖对野生动物生境的影响

2.1.1生境丧失

黑龙江省林下养殖产业中，除了毛皮动物养殖采用集约化笼养方式外，药用动物养殖和肉用动物养殖均以林下散养为主或趋向于采用林下散养的模式。在这些林下散养模式中，除了林蛙类养殖不需要规模化场区和封闭性林地外[12]，其他动物养殖均需要建立必需的配套场区和封闭性的散放区。不同于林下种植对植物生境的影响，林下散放动物养殖中建立的场区和封闭性的散放区内将不再适宜野生动物的生存，区域内现有野生动物尤其是大中型哺乳类将遭到驱逐或捕杀，导致彻底的野生动物生境丧失。出于林木保护及养殖效率考虑，低密度散放饲养模式更容易被林下养殖产业采用，更多的林地将被占用，其导致的动物生境丧失也随之增加。

即使是无须规模化场区和封闭性林地的林蛙类养殖，也会导致区域内多种野生动物的生境丧失。林蛙养殖中普遍存在的河流电捕林蛙的模式，将对养殖区域内河流中的动物种群产生破坏性的影响[13]，导致资源萎缩甚至消失，进而造成部分鱼类和水生哺乳类如水獭(Lutralutra)等动物的生境丧失。

考虑到林下散放动物养殖模式的发展速度和规模化，以及林蛙养殖的普遍性，此类生境丧失对野生动物的影响不容忽视。

2.1.2生境适宜性降低

开展林下养殖的区域，由于道路利用率上升、对养殖区周边区域自然资源利用率增加以及常住人口的存在和人为活动的干扰等因素，将导致区域野生动物生境适宜性降低，包括隐蔽生境减少、食物资源减少、水源地干扰增加、猫狗等引入性天敌或竞争者增加、人类干扰增多等[14-17]。

散养区内的动物密度较高且活动区域固定，其踩踏和刨掘行为以及对可食植物枝叶或根茎的采食行为[18]，将导致草灌层植被的破坏甚至乔木根部树皮破坏以及土壤裸露，引起水土流失等问题，影响周边生境。

2.1.3环境污染

散养区面积较大，且承载着数量较多的养殖动物，这些动物的排泄物无法像圈养场区那样得到集中处理，将直接堆积于环境中。在累积速度大于环境分解速度的情况下，过多的排泄物将污染环境中的水体和土壤[19]，并随着水土流失，扩散到周边环境中，尤其是水环境中，造成更大范围的环境污染。而在圈养场区内，由于成本问题，动物排泄物通常直接集中堆积在暴露的环境中，到一定数量时再做转运处理，期间排泄物的污水同样会造成水土污染。

此外，养殖场引入或产生的垃圾，如林蛙秋捕时设置的塑料围栏、饲料包装袋、生活垃圾等，通常会直接残留或堆积在林地内，造成环境污染。

2.2林下养殖对野生动物种群的影响

2.2.1人为干扰减少动物种群数量

林下养殖将工程建设、常住人口和频繁的人为活动带入林区，此类活动将对区域的野生动物种群产生负面影响，引起野生动物的回避行为，甚至造成野生动物的个体死亡等，降低了区域的野生动物种群数量。同时，常驻人口通常会带来狗作为护院动物，甚至带来猫作为宠物，自由活动的猫狗会对野生动物产生捕杀或驱逐等不利影响[20-21]。同时，养殖场的灯光[22-23]和烟火等也会干扰野生动物的正常行为或引起野生动物的回避行为。

2.2.2动物危害控制降低动物种群数量

林下养殖不仅会驱逐或捕杀散放区内的野生动物，而且会通过野生动物危害控制驱逐或捕杀周边区域的其他野生动物[24]。在林蛙养殖区域，养殖户会驱逐或捕杀雁鸭类以保护孵化池，并驱逐或捕杀蛇类和以林蛙为食的哺乳类和鸟类。林下禽养殖区会驱逐或捕杀蛇类、鼬类和猛禽类等可能以禽类为食的野生动物。有蹄类养殖场会驱逐或捕杀被食物引诱而来的其他有蹄类或大中型捕食者。这些动物危害控制行为将林下养殖区域变成了其他野生动物的生存陷阱，逐渐降低了区域野生动物种群数量。

2.2.3引入疫病

动物养殖场本身就是动物疾病暴发的高危区[25]，而在动物疫情传播方面基本呈开放性或半开放性状态的林下养殖[26]则直接将多种动物疫病或寄生虫带入林区，极大地增加了区域野生动物种群感染传染性疾病和寄生虫的可能。

2.2.4增加偷猎可能性

林下养殖多位于林区，甚至林区内部，道路的通达和常住人口的存在，增加了对野生动物偷猎行为发生的可能性，如偷猎分子利用养殖场道路深入林区偷猎，甚至部分养殖场工作人员直接进行偷猎等[24]。

2.2.5外来物种和基因污染

林下养殖的物种多为林区外来物种，如水貂、银狐等，或基因杂合物种，如多品种品系杂交的梅花鹿、马鹿和家野杂交野猪等。这类动物在黑龙江省林区通常具备野外生存能力，如逃逸至林下养殖场外，将直接进入野生环境，捕食本地其他野生动物或同本地其他野生动物形成竞争。部分动物可能形成稳定的野外种群，造成外来物种入侵[27]，影响本地生态系统平衡；或者基因杂合物种进入野生物种种群参与繁殖，造成基因污染[28]，影响本地物种的遗传多样性、种群生存力等。

2.3林下养殖对野生动物资源保护的

尽管林下养殖可能对野生动物在生境和种群方面存在不利影响，但科学合理开展的林下养殖业仍对野生动物资源的保护具有积极的作用。首先，林下养殖可以提供部分野生动物产品，满足市场对合法的野生动物产品的需求，减少因经济利益导致的偷猎盗猎，进而保护了野生动物资源[29]。其次，林下养殖产业的健康发展，将提高林区政府和居民的经济收入，进而增加林区政府在野生动物资源保护上的投入，并减少林区居民偷猎盗猎的经济驱动力，有利于野生动物资源保护和发展。再次，散放型林下养殖模式的发展和成熟，其技术将有利于野生动物迁地保护和就地保护，如建立野生鹿类开放型散养基地等，在野生动物保护和恢复中发挥作用。

3 建议

3.1建立行业标准

政府和林业部门需尽快建立林下养殖产业的行业标准，规范产业的生产活动，限制不良影响，明确产品品质要求，不仅有利于保障林下养殖与生态保护协调发展，同时也为产业的发展提供了必要的依据和标准，有利于产业市场的发展。

3.2合理论证规划，正确引导

政府和林业部门应对管辖区域内适宜开展林下养殖的区域进行统一调查和论证，明确区域适宜开展的林下养殖项目类型和物种，并在科学论证的结果范围内有计划地开展林下养殖生产活动。同时，需重视对林下养殖产业的生态友好化引导，积极鼓励和扶持对环境和野生动物资源影响小的林下养殖项目，限制甚至禁止对环境和野生动物具有破坏性影响的林下养殖项目，并加强对从业者的生态保护意识的教育和培训。

3.3严格管理

政府和林业部门应强化对林下养殖产业的生态保护管理，严格查处林下养殖中不必要的环境破坏、人为干扰和动物危害控制等负面影响行为，杜绝偷猎盗猎等行为，确保野生动物资源的安全。

3.4强化疫病控制和动物逃逸控制

林下养殖企业需将动物疫情控制作为生产活动中的关键要事来对待，从规划设计阶段做好充足的准备，确保养殖场在硬件设施和管理制度上均满足疫情防控的要求。对于可能造成生物入侵或基因污染的养殖项目，同样需要在硬件设施和管理制度上做好充分准备以预防动物逃逸。一旦发生疫情或动物逃逸事件，应第一时间按管理预案执行，并通报当地政府和林业部门，共同解决。

4 结论

黑龙江省林下养殖产业对野生动物资源存在多方面的影响：1.林下养殖可能导致生境丧失、生境适宜性降低和环境污染等野生动物生境方面的风险；2.林下养殖存在人为干扰和动物危害控制减少野生动物种群数量、引入疫病、增加偷猎风险、外来物种入侵和基因污染等野生动物种群方面的负面影响；3.合理开展林下养殖将对野生动物资源保护具有促进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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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ilongjiang Province； Underforest raising； Wildlife； Impact

黑龙江省林下野生动物养殖产业主要为毛皮动物、药用动物和肉用动物养殖。基于黑龙江省林下养殖产业的内容和形式，分析黑龙江省林下养殖产业对野生动物资源产生的影响，结果显示：林下养殖可能导致生境丧失、生境适宜性降低和环境污染等野生动物生境方面的风险，并存在人为干扰和动物危害控制减少野生动物种群数量、引入疫病、增加偷猎风险、外来物种入侵和基因污染等野生动物种群方面的负面影响；合理开展林下养殖将对野生动物资源保护具有促进作用。并提出建立行业标准、合理规划、正确引导、严格管理、强化控制等意见和建议。

The Impact of Underforest Raising Industry inHeilongjiang Province on Wildlife Resources

Zhang Shifang Liu Yingzhu Zhu Shibing Chen Lijuan*

(Institute of Natural Resources and Ecology，Heilongjiang Academy of Sciences，Harbin，150040，China)

Underforest raising in Heilongjiang Province mainly are fur farming，medicinal animals farming and table purpose animals farming.This article is based on the content and form of the underforest raising industry in Heilongjiang Province，analysis the impact of underforest raising industry in Heilongjiang Province on wildlife resources：underforest raising may lead to habitat loss，habitat suitability reduction and environmental pollution； underforest raising also may cause wildlife population decline by human disturbance and animal damage control，introduction of the disease，increase the risk of poaching，invasion of foreign species and genetic pollution； reasonably develop underforest raising will has a promoting effect to the protection of wildlife resources.We put forward the government and forestry executive department should establish the industry standard，reasonable plan，correct guide，strict manage and strengthening control the development of underforest raising.

黑龙江省应用技术研究与开发计划项目(GC15D114)

张士芳，女，36岁，硕士，助理研究员；主要从事野生动物资源保护与管理研究。E-mail：linasf@163.com

*通讯作者：陈立娟，E-mail：lijuanchen95517@163.com

2017-03-03

S759.7

A

修回日期：2017-03-20

发表日期：2017-05-10

2310-1490(2017)02-332-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