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芋子
2017-01-30
麻芋子
麻芋子是俗语,中药上雅称为半夏,长于乡野坡地,常于麦收之后在红扑扑的土地里招摇,嫩嫩的绿绿的引诱人。其茎连叶高不过尺余,矮则几寸,两片叶子相携相伴,高低互衬,仿佛一对孪生姐妹。其长于土里的果实是极好的药材,稀少、价贵,因而,它给了我童年的生活许多希冀和向往。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我正读小学。那时,物质贫乏,经济窘困,我们一学期的学费不过块把钱,尽管如此,每逢开学,也会令手头拮据的父母一筹莫展,东挪西借,往往无功而返,这给我幼小的心灵或多或少一些刺激。渐渐地,我便萌生出要摆脱贫困的渴望。记不清到底是什么时候,一不留神,就与麻芋子结下了不解的情缘。
春末夏初,乡野春和景明,坡上坎下满眼金黄的麦穗和茎藤缠络的豌豆,十分的可人,农人们急不可耐,早早地将它们收割,以便及时地去填充那饥饿已久的肚肠。这时,那光秃秃的坡地,诱惑着一大群戴着红领巾拾麦穗捡豌豆的少年儿童,我也夹杂其间,手提点锄,腰挂笆篓,一边捡拾大人们收割时不慎遗落的豌豆和麦穗,一边去挖埋在地里的麻芋子,那漫山遍野深深浅浅的脚印里,贮满了我们童年山泉般明澈纯净的欢乐!
三五个志同道合的伙伴,一路欢跳,在一片片地里觅找着半夏的绿色,每当那两片叶子在微风中向我们招手时,我们便飞奔过去,小心而又迅速地挖出埋在地里的麻芋子,掐掉茎叶和根须,摘下那圆圆的果实,掰去大块的泥土,心满意足地将那黑不溜湫的玩艺儿丢进腰间的笆篓里。然后又继续前行,去搜寻下一个希望的目标。伙伴们都非常义气,很讲游戏规则,谁先看到,谁先跑拢,其成果归谁所有,从不为此发生争吵。如此,一天下来,常有毛重一斤多的辉煌战绩,少的也有八九两,伙伴们一个个像灌足了蜜糖一样,通体甜得透亮,仿佛我们都成了金钱的拥有者,心里阳光灿烂,对未来充满无限的遐想。
回家后,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去掉麻芋子的皮。我便将挖来的麻芋子倒进撮箕里,放在堰塘里反复地揉搓,不一会儿,水面上就漾起一浪一浪黑色的波纹。搓过麻芋子的手,一天内总是麻酥酥的,几天后还会落一层皮,加上去皮后的半夏白白的,就象小小的芋头。我想,这或许就是麻芋子名字的来历吧。
去皮后的工作就是将麻芋子晒干,若遇大太阳只要三四天即可;而碰上下雨天,就只得装入箩筛里在火上慢慢烘烤,我们把它当宝贝一样精心调弄,生怕有个闪失,仿佛里面蕴含着我们的全部希望。晒干后的麻芋子如一颗颗玲珑秀美的珍珠,大的有指拇般大小,小的恰似一粒粒溜圆的豌豆。
出售麻芋子就是我们最兴奋的时候,一大早,邀约几个好友,各自揣着一布袋干硬的麻芋子,一路谈笑风生,约摸个把小时就到了集市的收购门市。收购员依质论价,童叟无欺,我们每人一次少则换回几角钱,多则一二元。在那时,我们手里攥着这点钱,人人觉得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心里轻松得恍若天边的流云。这样,每年这个季节,就可收入八九元甚至十来元,除去我们应缴的学费,余下的全部交给大人贴补生活。不知不觉,我们金色的童年,就在对生活的美好憧憬中走了过来。
去年春收时节,我做客农家,在收割后的坡地上转悠了一圈,意欲再睹一下麻芋子的风采,但抱憾而归,不知是气候、土质的原因,抑或地域的缘故,我并未见着一株麻芋子,但故乡山坡上那鲜活嫩绿的麻芋子形象,如一双双水灵灵的眼睛,时时醒在我灵魂的深处。
(重庆熊德斌)
·读者诗词
重阳赋
(郑淑鹏)
天高爽气来,
寒露洗尘埃。
细雨襄王洒,
西风汉祖排。
行医甘有汗,
敲韵苦无才。
枫叶东山靓,
夕阳更美哉。
故乡
(程梅)
村前小河蒹葭苍,
深水急流逝者汤。
一抹炊烟暮色茫,
未到家门闻饭香。
八旬老母坐炕上,
年成收获念勿忘。
最美撒欢年少时,
无忧无虑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