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老年人养老观念转变探索

顾若兰

华中师范大学社会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9

当代老年人养老观念转变探索

顾若兰*

华中师范大学社会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9

养老观念与国家养老保障制度密切相关，是社会养老模式的文化基础。在我国养老模式、制度、政策发生变革的今天，传统的养老观念虽并未产生根本性颠覆，但在总体层面上出现了重大变迁。“敬而有养”——精神赡养相对于物质赡养显得更加紧迫；“养儿防老”转向寻求政府安置——老年人养老主体认知转变；家庭养老方式依旧是理想选择，机构养老方式由于发展不成熟并未赢得“民心”。因此，研究老年群体养老观念现状对于中国养老服务保障机制的发展与完善具有重要导向作用。

养老观念转变；精神赡养；养老主体；养老方式

目前，养老研究主要集中在养老保障制度、规范、政策以及制度背景等方面，而对作为养老主体的老年群体的养老观念这一主观因素的探索却比较薄弱。随着社会经济转型，传统家庭核心化特征愈加明显、单位制逐渐瓦解，传统以家庭为主的养老模式难以为继。政府试图通过提倡“多元养老”解决困境，但效果并不理想，社会办养老事业的发展困难重重。原因之一就是作为服务对象的老年人其养老观念与当前养老制度政策存在矛盾。当下老年人的养老观念如何?与以往相比有哪些转变?这些转变对我国养老制度的发展有何影响？本文将围绕这些问题进行讨论。

一、精神养老日益重要

“养老观念”作为一个抽象的概念，可以从养老内容、养老主体责任观、养老方式三个层面加以体现。具体来说，当代中国老年人养老观念体现在对养老服务需求偏好、养老方式的选择上，以及“谁该为我的老年负责”这一问题的回答上。

在养老内容转变上，对精神赡养的需求逐渐超过对物质赡养、生活照料的需求。养老服务内容受社会文化习俗与具体的社会经济状况制约。在近40年经济转型期，中国传统家庭结构发生重大转变，随着社会流动性增加，聚少离多使得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日渐松散，传统的子代养老模式受到冲击，家庭支持网络弱化，家庭养老日益衰落。由于家庭成员难以在家奉养，更侧重物质供给的方式。

根据朱海龙等的调查，相对于更容受到关注的物质需求，将近半数(49.9%)的老人表现出了对精神慰藉的极大渴求，这远高出“物质赡养”(10%)和“生活照料”(39%)的比例①。根据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需求的满足具有递增性，当社会经济发展能够满足老年人物质生活需要时，对更高一级的精神需求的追求也在逐渐增加。

现有养老保障制度强调物质赡养、生活护理作为老年人晚年生活质量的重要内容。无论是社区、居家还是机构养老，侧重点在于解决老年人经济困难和生活不便。而随着社会物质生活的富足，物质需求已不再是当前老年人最首要、迫切的需求。老人们更加渴望情感上的关怀与心灵上的充实。对于边缘化的恐惧、社会关系网络的退化，使得老年人对于精神交流互动的需求更多的要求家庭成员的孝顺、理解和关爱。

二、政府负责成为共识

在养老主体责任观转变上，政府成为重要责任主体，老年人对子代养老的依赖减少。西南财经大学发布的《中国国家金融调查报告》(CHFS)显示，依靠子女养老的居民比例呈现下降趋势，在50、60、70后中所占比例分别为37%、31%和25%，而依靠政府养老的居民比例则有所上升②。养老责任主体认知上代际差异明显，随着层次降低，明显更偏向于支持政府制度干预。

中国养老主体责任观的形成历史悠久。自先秦以来，以家庭养老为主、国家政府养老为辅的养老体系基本成型，国家以礼法的形式规定子女对老人的赡养义务。清末民初，救养主体从家庭和宗族向社会力量转移。政府开始承担起养老制度义务。计划经济时期“集体养老、国家包揽”，确认了国家政府的主导地位。改革开放后的40年间，市场经济的快速发展带动了地区流动的加速发展，计划生育的实施使得家庭养老负担加重，社会办养老发展尚不成熟，政府成为“为老年生活负责”的首选主体。

三、家庭养老方式仍占主流

养老方式选择上，国家大力发展机构养老分担家庭、政府养老负担，但依赖家庭养老的传统观念依然占主流。据统计，到2015年底，全国养老床位数为670万张，每千名老人拥有床位数达到30张，床位总量上比五年前增加了70%。养老机构在政府大力推动下快速发展，各类敬老院、老人院、老年公寓、疗养院迅速建立起来。然而在这一发展过程中，养老机构利用率的问题凸现出来，许多社会办养老院处在入住率低难以达到盈利均衡点而不得不依赖政府帮扶的尴尬境地。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除了客观上养老资源配置不合理的原因，老年人不愿入住养老院则是一个更重要的影响因素。

家庭养老无疑是老人心目中最理想的养老模式。一方面，老年人社会支持网络的狭窄性使得他们特别依赖来自家庭、子女的精神支持；另一方面，当前民间组织参与养老存在合法性困境、公信力危机、独立性困境等诸多问题，社会办养老机构发展不够成熟，服务质量层次不齐、相关立法尚在完善、资源分配集中且结构失衡。这导致机构养老难以取代家庭养老成为老年生活的首选。

四、总结

老年人养老观念的转变从清末民初社会重大变革时期开始便已产生萌芽，20世纪80年代以来中国经济社会的历史性变革进一步推动了观念转变。社会环境的巨大变化深刻影响着当代中国人的养老观念，促使其不断做出调整。但不可否认的是以血缘为纽带的家庭养老观念具有顽强的生命力，它深深根植于中国社会文化深处。在计划经济思想指导下，国家强调老年人个体在责任。但是传统依赖血缘的“反馈式”养老传统依然存在，老人们在现实情况面前不得不折中选择。养老保障政策与养老观念相互形塑。将老年人养老观念转变的现实融合到新的养老保障制度改革之中是可行的想法。

[注 释]

①朱海龙，欧阳盼.中国人养老观念的转变与思考.湖南师范大学学报，2015(1).

②西南财经大学.中国家庭金融调查与研究中心.中国家庭金融调查报告，2012.

[1]风笑天.从“依赖养老”到“独立养老”——独生子女家庭养老观念的重要演变[J].河北学报，2006(3).

[2]纪竞垚.我国家庭养老观念的现状及变化趋势[J].老龄科学研究，2016(1).

[3]陈功.社会变迁中的养老和孝观念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出版社，2009：224-255.

[4]曲绍旭.养老观念的影响因素分析—— 基于 CGSS2010 的实证研究[J].老龄科学研究，2015(12).

[5]朱海龙，欧阳盼.中国人养老观念的转变与思考[J].湖南师范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15(1).

顾若兰(1996-)，女，湖北武汉人，华中师范大学社会学院，社会学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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