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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博物馆的传统村落保护问题反思

2017-01-29刘宗碧

东南文化 2017年6期
关键词:村落博物馆传统

刘宗碧

(凯里学院 贵州凯里 556011)

生态博物馆的传统村落保护问题反思

刘宗碧

(凯里学院 贵州凯里 556011)

生态博物馆概念在中国是一个舶来品,而作为一种运动起源于西方后工业化反思对传统博物馆的改革,中国移植的主要是传统村落的生态博物馆模式的运用。但是,村落是一个主体生产单位,在现代化背景下,特定保护对象却往往被文化产业化开发,变成了特定文化产品的生产。这个过程中,村落从过去的生产自足过渡到非自足,形成了新的生产特征。但是,西方的生态博物馆理论与实践,一般采取实证主义路线,以原貌的原地性文化客体(实体)视角谋求所谓的保护和保存,与村落的主体性质和再生产性相悖,因而在实践上存在限度。中国实施传统村落保护工作,应深入分析生态博物馆理论的特征和不足,从村落作为生产单位及其主体利益出发,建立适合传统村落保护与发展的生产性支持体系。

生态博物馆 传统村落 政策反思

今天,中国传统村落的保护问题日益紧迫,不仅因为传统村落的流失速度惊人,也因为人们已经意识到这种消失会带来损失和危害。2000—2010年间,我国传统村落从363万个锐减到271万个,平均每年减少9万个[1]。为此,2012年住建部、文化部、财政部等部委联合颁布了《关于加强传统村落保护发展工作的指导意见》,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开头。但是,传统村落保护是一项新工作,如何认识其中的规律并提出可行性方案,依然是人们面临的课题。我国传统村落保护的理论来源是多方面的,其中有两个引进自国外的理论十分重要:一是文化遗产保护理论,我国传统村落保护的内容涵盖文化遗产;二是生态博物馆理论,目前村落保护的整体性、活态性和居民参与性原则都来自生态博物馆理论。此外在国内理论方面,2003年前后逐步兴起了原生态文化保护和实践的理论,它是基于现代化背景对传统文化或民族民间文化进行保护和重构的理论总结。目前,我国传统村落保护中原生性维度的价值意向建构以及适应旅游的商业性展示,与原生态文化保护和实践息息相关。传统村落保护包括了以上多个理论的综合运用,理论依据广泛。但比较地看,生态博物馆理论的影响更具有分量。从整体性、活态性、居民参与性的主张看,传统村落保护就是生态博物馆的延伸。那么,生态博物馆的建构路径是否符合中国传统村落保护的需要?笔者认为,这需要进行反思。

一、生态博物馆的产生和特征分析

生态博物馆这一概念是法国环境部长在1971年的国际博物馆协会第九届大会上第一次使用并提出。但是作为一种思想和文化运动,它的起源则要早得多。

生态博物馆的诞生有一个较长的演变过程。根据苏东海先生的研究,生态博物馆兴起主要有三个方面的原因:一是二战后在博物馆事业的发展中,人们开始对旧博物馆封闭性方式予以批评,提出博物馆应该在更广阔的社会领域中发挥作用,这是生态博物馆思想的主要来源之一;二是二战后经济迅速发展,环境不断恶化,生态日益失衡,后工业社会的弊端开始形成,于是回归自然、保护生态的思想产生并融入博物馆的建设理念之中;三是二战后诸如人本主义、后现代主义等新的激进思想的产生,影响到博物馆的改造和建设[2]。具体来看,法国是生态博物馆的发祥地,因此,生态博物馆最初在法国提出并予以理论理解。20世纪30年代生态博物馆理论萌芽于博物馆的户外创建;而40年代则演变为如何让户外博物馆中的工艺文物所包含的传统工艺技术得到演示并作为遗产获得活态抢救;60—70年代则进一步思考博物馆的遗产与外部生态环境的关系,于是才正式提出“生态博物馆”的概念。1980年,法国学者乔治·亨利·里维埃(Georges Henri Riviēre)经过多年的探讨后尝试给“生态博物馆”下定义,提出“生态博物馆是由公共权力机构和当地居民共同设想,共同修建,共同经营管理的一种工具”,“将人置于其周围的自然环境之中,它用野生、原始来描绘自然”,并被“传统和工业化社会按照其自身的设想所加以改造”的“人类和自然的一种表现”,其意义在于它是“一面当地人用来向参观者展示以便能更好地被人了解,使其行业、风俗习惯和特性能够被人尊重的镜子”,同时“可以追回到人类出现以前,可以追溯史前及有人类生活最终至出现现代人的历史记忆”[3]。从生态博物馆的要素构成看,“地域”、“传统”、“记忆”和“居民”区别于传统博物馆的“建筑”、“收藏”、“专家”和“观众”。1981年法国官方正式将生态博物馆定义为:“生态博物馆是一个文化机构,这个机构以一种永久的方式,在一块特定的土地上,伴随人们的参与,保证研究、保护和陈列的功能,强调自然和文化遗产的整体,以展现其代表性的某个领域及继承下来的生活方式。”[4]这样,生态博物馆在传统文化保护层面上形成了以下几个基本特征:一是整体性,二是原地性,三是居民参与,四是内部具有稳定的生态系统。这是生态博物馆理论发展的基本状况。

此外,相对理论来说,生态博物馆的出现更是一种具体的实践行为或活动。1943年,法国农民协会基于“活的博物馆”的理念,修复古旧的磨坊以及手工作坊,并抢救和演示被遗忘的传统工艺和技术,建立了昂贝尔博物馆(Abel Museum)。1971—1974年,在里维埃的指引下相关工作者在法国索勒特索煤矿区(Le Creusot-Montceau),以人与环境相结合和地方公园的形式创建了工业社区生态博物馆。1974—1979年人们又在加拿大法语区的魁北克(Quebec)开辟了类似的生态博物馆试验区。此后,欧洲、美洲、澳洲相继出现类似的博物馆,目前有300多个[5]。生态博物馆在中国的实践源自西方,1986年国内专家第一次呼吁在贵州建立生态博物馆,1995年与挪威专家合作提出的构想和报告获得国家文物局批准,1998年贵州梭嘎苗族生态博物馆正式建成。此后,贵州地区相继建成堂安侗族生态博物馆、镇山布依族生态博物馆等,贵州具有建立生态博物馆群的趋势。在生态博物馆项目之基础上,目前我国启动了传统村落保护发展工作,要求坚持“规划先行、统筹指导,整体保护、兼顾发展,活态传承、合理利用,政府引导、村民参与”的原则[6],实际上这是广泛地延伸生态博物馆的相关工作。

关于生态博物馆的问题,笔者认为必须把握它的两个基本特征:一是生态博物馆产生的社会背景,二是生态博物馆的实证主义方法。

生态博物馆的社会背景具体包括思想背景和现实背景。一些人只注意到前者,忽略后者,采取了从概念到概念、从理论到理论的研究路径,于是就形成了对生态博物馆认识的局限性。诚然,生态博物馆的产生具有其思想来源,即思想背景,但这不是根本性的,根本性的是其现实背景。而它的现实背景显然就是现代化(主要是工业化,也包括后工业化)。从表面上看,生态博物馆来源于人们对旧博物馆的反思和观念的更新,但实际上,它以现代化的物质实践为基础。马克思提出有什么样的物质生产就会有什么样的文化观念,“必须从物质实践出发来解释观念的形成”[7]。现代化就是以工业化为核心的市场化、产业化、城镇化以及政治的民主化和生活的世俗化过程。民主和科学是适应现代化的文化主张,也是现代化的文化体现。现代化带来的根本性的社会变革是农耕文明向工业文明的转型。以保护生态公园、传统社区和传统村落相结合为主要内容的生态博物馆项目的提出,就是有识之士在这种转型中面对传统文化流失现象所采取的一种策应,是为促进文化多样性和保存历史记忆所作出的一种努力。如果没有现代化,没有农耕文明向工业文明的转型,何来传统社区、传统村落的保护问题呢?因此必须确认现代化才是生态博物馆诞生的现实背景。生态博物馆思想的诞生不过是对这个现实运动的反映罢了。因此,对待生态博物馆不能仅仅直观地理解为传统文化的流失、断层,其根本上蕴含了现代化进程的本质规定。这是深入理解生态博物馆问题的基本前提。

其次,生态博物馆包含着理论方法,实证主义是其基本的风格特征。生态博物馆包括相应理论形态,从而蕴含着方法论。从法国官方定义“生态博物馆是一个文化机构”以及“文化遗产的整体性”和“代表性的生活方式”的概述来看,生态博物馆是被理解为实体性的,即一个客体对象。显然,这是实证主义方法的范式和认识倾向。在生态博物馆的实证主义视野里,社区、村落就是一些“文化物”,即遗产。就村落看,村落里的村民被客体化地包含在生态博物馆式的传统村落这个实体里面,他们仅仅作为这个实体保存的参与者被对待。另外,村落作为遗产性的文化实体规定是以现代社会中的社会生产主体作为背景(坐标或参照系)得以呈现的,即村落构成为文化遗产是该村落之外的他者实践的目标。在这里,村落和村民的主体性丧失了。而这种情形在市场经济的旅游开发中得到进一步强化,因为服从于资本运动的生产包含了主体的客体化和客体的主体化,资本这个“关系物”就是主体发生客体化的客体物,它自己生产(积累)自己并变成了社会价值目标。在市场经济的环境下,村落和村民无疑都变成资本经营的资源要素。在生态博物馆的村落传统文化保护中,无论是面向文化客体本身,还是面向市场经营,村落和村民的客体化都必然且普遍地发生,这是它的一个重要时代特征。

二、生态博物馆的理论不足和实践限度

生态博物馆理论的提出具有强烈的现实背景和实证主义风格。但是,这两个特征在生态博物馆的实践中没有得到有效统一,而是处于相悖的状态,由此形成了其理论上的不足和实践上的限度。

在活态保护实践中生态博物馆传统村落是一个生产单位,不是单纯对象的客体物。在现代社会分工体系的背景下,这个主体单位的生产不能像过去那样自给自足,即不再有自足性,这是一个方面。而另一方面,生态博物馆的传统村落保护方法把村落或社区予以实体化处理,没有看到它的再生产性质,采取一种认为其内部具有自足性的态度来对待它们并提出实践路线。但这在实际上没有把握生态博物馆的现代化背景和主体本质,因而必然出现理论方法的偏执,理论与现实发生矛盾,在实践上显现了其限度和困境。出现这一问题的根源是生态博物馆理论方法的内在缺陷。生态博物馆在实践上的限度表达了西方实证主义的不足和具有理想化色彩的学术实践,具体有以下几点。

第一,活态保护实践中生态博物馆概念下的传统村落,事实上应是一个生产单位。诚然,生态博物馆的事实是一些有人居住的村落或社区,这里村民或社区是活生生的主体,有村民构成的村落实际上就是相应的主体单位。如果离开了这些居民,村落就不会存在,遗留的房子等不过是一堆无生命的“死”的物体而已。其实,真正的村落应是有人居住的,否则就不是村落,而是村落遗址。所以生态博物馆的传统村落在本质上必须理解为具有主体地位的规定,否则就不是正确的认识。

村落主体规定的根本特征就是生产。也就是说,村落是属人的,人的本质就是生产者或劳动者,所谓社会关系的人的本质论述不过是表达了生产或劳动的历史展开。马克思说过:“任何一个民族,如果停止劳动,不用说一年,就是几个星期,也要灭亡,这是每个小孩都知道的。”[8]实践是人的存在方式,人作为对象性存在物,一天也离不开自己的劳动,人一旦不劳动,就会被饿死。而生产不仅是客体对象(产品)的生产,而且是人对自己作为主体的生产,对象客体的生产不过是主体自我生产的中介罢了,即物质生产是服务于人的发展的。按照辩证法,实际上人的生产是再生产,即生产是不断扩大化的,不是简单的重复劳动,人在对环境的改造和客体的加工时,也在消费和享用这些物质劳动成果,从而生产出具有新素质、新能力、新需要的主体,进而才有人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以此来看,生态博物馆的传统村落保护要素首先应包含村民,而村民作为主体必然是进行再生产的,只有在不断的再生产中人类才会不断创造新素质、新能力、新需要,村落才会在发展中得到保存。

风电机组联轴器用于连接齿轮箱的输出轴和发电机的输入轴,将齿轮箱输出的扭矩传递到发电机,带动发电机转动,是风电机组传动链中的关键部件。风电机组的联轴器安装如图1所示。

在历史过程中,在自然经济条件下,生态博物馆中传统村落的村民通常交往不足、分工简单、自给自足,社会发展缓慢。但是,随着工业化的发生和推进,传统村落伴随国家甚至全球的一体化进程被迫加入以工业化为核心的现代化进程,成为了广泛分工体系中的一员,即其活动成为全国乃至全球生产中的一环。这样,生态博物馆之传统村落的生产,从过去的自足性变成了非自足性。2016年9月12日,笔者对贵州郎德上寨进行调研,这个村寨的状况完全证明这个事实。郎德上寨是苗族聚居的自然村寨,位于贵州省雷山县郎德镇西面,望河下游,距郎德镇人民政府驻地1.5公里,距雷山县城15公里。村寨建于元末明初,在1978年通车,交通便利。目前郎德上寨共有146户530人,除了外嫁进来的8名汉族妇女外,全寨原住民均为苗族。长期以来,依赖先天的自然资源和环境,当地居民以种植水稻和家庭养殖为主进行生活,形成了以传统农业为主的生产方式。郎德上寨依山傍水,群山环绕,自然生态环境优越,加上这里苗族居民的长期实践创造,积淀了丰富的民族民间文化以及相应的文化遗产,包括苗族建筑、民族服饰、刺绣、饮食、节日以及杨大六故居遗迹等,成为具有代表性的苗族民俗村落,因此被评为生态博物馆,同时也成为民俗旅游景点。但是,近几年来郎德上寨发生了较大的变化,村里居民住房改建砖房的有10多户,全村办农家乐的有38家,有各种车辆40余部,包括宝马、奥迪汽车等,现代化的电脑、冰箱、电视、手机等生活用品全部进入村里。村里平均每年有40到50名村民在外打工,有40余名在校大学生,与外界广泛交流,形成了苗语和汉语双重使用的境况。这个村落已经不是“静态”的自足存在,而是不断变化的,产生了新的需要和交往,村内外来的工业品消费持续增长,生产生活不再是原来的自给自足状态。

实际上,以工业化为核心的现代化促使农村发生社会转型,新的需求不断增加。同时,在财富货币化追求的驱动下,生产方式转变,利用民族民间文化和文化遗产进行旅游开发,这些村落以文化产业化的路径来推动自身的社会转型,原有的生产方式发生了极大的改变,生产生活不再是自给自足,已经进入到全国乃至全球性的生产分工体系之中。因此,对生态博物馆传统村落保护的认识,不能简单地理解为村落里一些物质遗产的原貌性保护。

第二,生态博物馆的传统村落是一个生产主体或生产单位,虽然生态博物馆的理论强调“活态”保护,但是明显地把村落当作了一个承载传统文化的客体,从而理论方法与现实发生了矛盾,以致出现了实践的限度问题。生态博物馆运动对社区或村落的实体化处理,采取自足性方式对待它们并提出实践路线,必然地使理论方法与现实背景之间出现矛盾,限制其方法的有效展开。生态博物馆的传统村落保护动机主要指向文化对象,而非村落里的人。文化客体的保护和传承包括以下几点目标:体现文化多样性,保存传统技术和工艺,促进历史记忆,改善村落居民生活。保护的基本原则是活态保护、整体性、原地性、居民参与性。由此可见,村落被当作一个文化实体,对村落的客体化处理,使村落里的居民也被包容在村落生态博物馆这个“文化客体”之中。村落的客体化处理,其主体性就被忽略了。而且由于原地性保护保存作为目标,于是村落就被当作能够自足性地生活的对象来对待,对村落的发展缺乏正确的立场。这种人为的“自足性”的他者设计与村落现实中“非自足性”的生产性质发生了矛盾。而理论是内在于实践的,是实践的产物,理论来于实践和服务于实践。理论一旦走出实践之外就必然变成失败的思想,而且生态博物馆的理论俨然存在着局限性。郎德上寨的情况已经例证,这里不再赘述。

我国已经启动了传统村落保护发展的工作,而这个工作的路径吸收了西方生态博物馆保护模式的相应理念,这个理念蕴含于国家颁布的关于这项工作的指导意见之中,其中提出的“规划先行、统筹指导,整体保护、兼顾发展,活态传承、合理利用,政府引导、村民参与”的原则,表明传统村落保护的发展目标与生态博物馆运动的思路基本一致。因此,我国的传统村落保护也面临着以上问题。

三、生态博物馆的传统村落保护模式的重构反思

生态博物馆运动和传统村落保护,不能直观地把村落理解为一些单纯的文化实体,它们是主体单位和生产单位。随着现代化推进的加强,当代分工和交换的不断普遍化,村落的居民也必然共同生活在全国乃至全球一体化的世界里,他们的生产也都是世界分工体系的构成,必须要用走向“世界历史性存在”[9]的眼光来看待生态博物馆的传统村落的保护问题。为此,笔者提出以下几点思考。

第一,必须从国家甚至国际性的分工体系来看待生态博物馆的传统村落保护的性质、意义并建立生产性的支持体系来促进其保护和发展。今天,我们要明白为什么中国许多传统村落寻求通过文化遗产资源保护及其旅游开发的利用来发展,这是因为工业化、市场化的力量打破了过去的各种壁垒,所谓的乡村也不再是地域性的存在,市场经济发展使它们处于一个广泛交流的社会环境,这个环境的变化是乡村经济参与现代化进程的基本公式和发展路径。如果没有工业化、市场化的社会环境,传统村落会被当成遗产并需要被保护吗?会有一群人惊叹于城市的拥挤、污浊而去乡村旅游吗?这些都是不可能的。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讲,生态博物馆运动和传统村落保护的提出是一个当代问题,以旅游开发来实现传统村落保护,实质是现代分工下文化产业化的行为。文化产业化的实践充分反映了生态博物馆的传统村落保护中蕴含的工业化、现代化本质。所谓的地方文化、传统知识和文化遗产的当代保护和经营,都是在全球化背景下的产物。以原地性开展保护并以此进行对外展示,实际上意味着一种生产行为的表达,即文化产品的商业化或产业化进入当下的分工体系。可能有人会反对笔者这个观点,提出生态博物馆的传统村落保护有其价值的独立性,即有经济价值之外的历史、科学和艺术价值。问题是这些价值因素并不能脱离村落村民而分离出去,村民通过日常生活反映出来的行为、民俗就是他们的经济形态,就是他们的生产生活,没有单纯的艺术发生。而且,在市场化的条件下,随着普遍分工和交换的深入,乡村在没有任何技术和优势产品的情况下,地方文化、传统知识和文化遗产则变成了他们打入市场实现经济目标的主要依赖和拳头产品。因此,特定村落传统文化的炒作是包含经济意图的,这就是为什么一些地方热衷于文化遗产申报的原因。文化是属人的,带有经济本质的。必然要看到这个属性,否则认识都是片面的。

以一种主体性的生产单位去理解生态博物馆的传统村落的存在,应该是比较科学的,而由于在现代分工体系下,生态博物馆的传统村落变成了一个非自足的生产单位。因此,生态博物馆建设的传统村落保护,不能单纯根据文化客体的性质去对待,尽管也包含文化传承的需要和目的,但必须立足村落发展的需要来建立内外协同的生产性支持体系,村落保护和发展才会成功。

第二,在生态博物馆的传统村落保护中建立内外协同的生产性支持体系,它不只是村落文化遗产及其历史、科学和艺术价值的保存以及文化多样性的实现,而且更重要的是当地村落村民的生存、发展得到有效的转变和改进。只要支持体系能够使传统资源实现再生产并满足人们的需要并进入市场,那就是成功的。生态博物馆的传统村落保护的实际发展要求是其转变必须适应生存方式,否则便不能生存甚至会走向灭亡。为此,笔者认为以下几点建议十分重要:第一,在不破坏文化遗产本质内涵的前提下,把村落置入更广阔的社会空间,从社会分工的角度理解和把握传统文化或文化遗产保护中的经济因素,建立生产性支持体系,促进村落文化资源的资本化并予以市场开发的战略性设计,促进传统村落生产生活融入现代社会,才能进行有效的保护。第二,必须充分认识生态博物馆的传统村落作为现代整体社会中的生产细胞,与外部社会产生了广泛联系,其生产已经是非自足性的,必须立足其非自足性的生产特征,探索和建立政府等部门支持的合理政策,支持其文化保护能够在经济转型中实现发展。第三,改变单一的文化项目的静态保护模式,坚持活态保护,从生产性的保护原则出发,引进和创造适合当地发展和社会需要的产业,使村落保护有产业依托。第四,在实施生产性保护原则时,也同时实施非生产性保护措施,对村落濒危文化项目实施大力救济,对那些重要的项目则可以上升到社会公益层次,并对稀缺项目进行抢救、重构和生产,从而使其文化内涵获得再现并推动其传承和发展。

总之,生态博物馆的传统村落保护,不只是单纯的村落客体保护问题,也不只是村落遗址和有关文物的保存问题,它是一个以村落的村民作为主体并利用其发展来实现文化保护的问题,是一项多层面综合性的工程,需要内外结合,政府与民间结合,开展生产性和非生产性的支持性结合的措施来开展工作,否则相关的保护工作就不过是纸上谈兵。

[1]冯骥才:《传统村落的困境与出路——兼谈传统村落是另一类文化遗产》,《民间文化论坛》2013年第1期。

[2][3][4]苏东海:《国际生态博物馆运动述略及中国实践》,《中国博物馆》2001年第3期。

[5]〔意大利〕毛里齐奥·马吉著、张晋平译:《世界生态博物馆共同面临的问题及怎样面对它们》,《中国博物馆》2005年第3期。

[6]关于加强传统村落保护发展工作的指导意见,[EB/OL][2016-09-19]http://www.mohurd.gov.cn/wjfb/201212/t 20121219_212337.html.

[7][9]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86、92页。

[8]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四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580页。

(责任编辑:黄 洋;校对:徐秀丽)

《东南文化》喜获“第六届华东地区优秀期刊”荣誉称号

2017年10月13日,根据华东地区优秀期刊评审委员会下发的《关于表彰第六界华东地区优秀期刊的通报》,《东南文化》被评为“第六届华东地区优秀期刊”。

为深入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系列重要讲话精神,检阅、展示期刊出版工作业绩和成果,进一步提高期刊出版质量,促进华东地区期刊业发展繁荣,华东地区优秀期刊评审委员会开展了“第六届华东地区优秀期刊”评选活动。此次评选活动于2017年6月开始启动。在华东地区各省(市)新闻出版广电局行政部门指导下,经过各期刊主管主办单位推荐和华东地区各省(市)期刊协会的初评,2017年9月中旬,华东地区优秀期刊评审委员会在安徽省六安市举行了第六届华东地区优秀期刊评选会。评审委员会严格按照《华东地区优秀期刊评选办法》和《华东地区优秀期刊评选标准》,经过充分讨论和严格把关,最终以无记名投票方式,共评出234种优秀期刊。本刊凭借良好的学术水平和广泛的社会影响力,最终脱颖而出获得该项殊荣。本刊将一如既往以“探索地域文明,引领学科发展,保护文化遗产,培养专业人才”为办刊宗旨与学术使命,坚持学术性,始终把社会效益放在首位,继续加强内容建设,传播先进文化和科学知识,充分发挥学术期刊的平台和引领作用,为华东地区期刊业繁荣发展不断作出新的贡献。

(徐秀丽)

Reflection on the Ecomuseum Practice of Traditional Villages Preservation

LIU Zong-bi
(Kaili University,Kaili,Guizhou,556011)

The ecomuseum movement is derived from the reform to traditional museums imposed by post-industrializational reflection.The introduction of the concept to China is mainly seen in the establish⁃ment of ecomueums in traditional villages.Villages are production entities.Under modernization,villages,which are supposed to be the objects of protection,are often subject to cultural industrialization and take a hold on the production of cultural products.During this process of transition from self-sufficiency to insuffi⁃ciency,new productive features are formed.Western ecomuseum theories and practices adopt the empirical approach that views the villages as cultural objects rather than subjects to protection and preservation and are therefore with limitations in implementation.To better carry out the protection work for villages in China,it is important to take an in-depth examination on the characteristics and deficiencies of ecomuseum theo⁃ries and build a production supporting system appropriate to the protection and development of traditional villages.

ecomuseums;traditional villages;policy reflection

G260

A

2016-09-22

刘宗碧(1965—),男,凯里学院教授,贵州省哲学社会科学学术带头人,主要研究方向:哲学、民族文化和传统村落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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