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梅戏舞美设计中空间、虚实、色彩关系的处理——以黄梅戏《柳暗花明》为例

○ 刘经湘

黄梅戏舞台美术是黄梅戏表演的重要组成部分,既继承了早期舞台美术的精髓，又随着时代的发展和新技术的运用，不断取得了新的成果，并推动了黄梅戏艺术的发展。她是综合性的艺术形式，涉及面广，笔者结合工作体会，重点谈谈如何处理好空间、虚实和色彩关系。

一、对空间关系的处理

任何戏曲表演，其舞台本身都是有限的，但是戏曲剧本所要表现的情节和空间却是无限的，正确处理好舞台的有限性和空间的无限性，是舞台设计的重要前提。此外，观众对舞台设计的第一直观印象也是空间关系，这些决定了舞台美术的设计必须在空间上适当拓展，营造出适合剧情需要和戏曲表演的横向、纵向空间，并完整、立体、全方位地呈现给观众。

舞台空间关系的处理，最为关键的是要符合“近大远小、近清楚远模糊”的透视关系，这也是绘画的基本原理。特别是在纵向空间的把握上，要尽可能地加强舞台的纵深感。例如，在近景区，可以借助景物和道具突出透视关系，这些景物和道具应当是真实或接近真实，例如桌、椅、生活用品等。同时，因为演员的表演主要在近景区，观众的视线也主要集中在近景区，所以还可以根据需要，适当对这些景物和道具进行放大，起到突出主体的作用。在中景区，可以根据需要摆放半立体的木质、泡沫制浮雕或屏风等，比例应适当缩小，用于分割舞台空间。只要运用恰当，这种分割不仅不会使舞台显得局促，反而能扩大舞台的景深。远景区由于离观众较远，可以通过幻灯、投影或布景来交代剧情的时空背景。上述空间关系如果处理得当、搭配合理，再借助观众的想象融入剧情当中，就可以在有限的舞台空间内创造出无限的视觉空间。

二、对虚实关系的处理

戏曲舞台美术中对于虚实关系的处理，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也是众多舞台美术专家、工作者研究讨论的焦点之一。中国所有传统戏曲的舞台都是由“一桌二椅”舞台表现形式发展演变而来，它继承和发扬了国画的写意风格，是中国传统美学的集中体现。事实上，我们看到的绝大多数剧目，演员的表演也主要围绕“一桌二椅”来展开，这也说明了这种舞台设计的实用性，值得我们继承和发展。另一方面，伴随着观众审美观念和口味的不断变化，特别是年轻观众传统戏曲素养相对薄弱的现实，他们往往更加注重舞台最直接的感官效果，为舞美设计向写实风格转变提供了必要性；同时，新技术、新材料的运用也为这种转变提供了可能性。凡此种种，都需要我们正确处理好舞台美术中的虚实关系。

舞台美术中的虚实是相辅相成、互相促进的关系。换句话说，应虚则虚、应实则实、虚实结合，并且更多的是以虚为主，关键是要把握好度。例如，在古装戏当中表现千军万马的战争场面或高墙大院的皇宫全景，写实的手法不可能重现。这就需要在舞台背景和远景区进行写意的渲染，传达正确的时代和剧情背景。舞台美术无法表现的部分，则主要通过演员的唱词和表演来完成。同时，观众也必然根据演员的表演和舞台设计，进行一系列的想象，最终形成了对剧情背景的认同和情感体验，舞台美术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在现代戏中，因为背景、造型、道具等源于现实生活，写实的手法可以更多地运用，在第一时间将观众带入剧情当中。但是，即便是现代戏也不能写实过度，造成舞台局促，既影响演员的表演空间，也影响观众的想象空间。总体而言，要根据具体情况采用虚实结合、以虚为主的手法来进行舞台美术设计。

三、对色彩关系的处理

色彩是影响舞台美术表现力的重要因素，它不仅能够塑造舞台魅力，而且能够渲染气氛、烘托情感，直接或间接地给观众以难以名状的美感。

对色彩关系的处理，主要是要做到协调统一。一方面，主色调要符合剧情表现需要，剧情有悲有喜，色调也有冷有暖，尽可能与剧情步调一致。例如在绘制布景时，要根据情节发展和表演的需要，首先确定好布景的主色调，最大限度地配合好剧情人物的情感。另一方面，辅色调要与主色调搭配合理。一般而言，近景区宜多用暖色调，远景区适当运用冷色调，既要有一定的对比度，又不能过于突兀。同时还应注意整个舞台包括布景、灯光、服装、道具等色彩的整体视觉效果，共同营造出统一的色调和画面美感。

四、黄梅戏《柳暗花明》个案分析

黄梅戏《柳暗花明》讲述的是一位农家子弟汪世龙大学毕业后在重庆从事科研工作，因过度疲劳导致双目失明，但他身残志坚，毅然回到家乡安庆带领父老乡亲开展科技兴农，并感动了城市姑娘万利云，与他一起留在农村，带领群众走出了一条致富之路。该剧完成于上世纪90年代，根据真人真事改编而成，主题积极向上，情节真挚感人，即便放在今天，依然传递着满满的正能量。下面，结合舞美设计中的一点心得体会，就该剧空间、虚实、色彩关系的处理作一简要分析：

第一场在空间关系上，主要是由远景和近景构成。舞台远景是一幅巨大的布景，勾勒出远山、楼群、浓雾，直白地向观众交代了第一场的故事背景是位于中国西南的雾都重庆，反映出了典型的重庆山城的城市特征。布景绘制较为模糊虚化，这样处理有三点考虑：一是因为这是窗外的远景，符合近清楚远模糊的透视关系；二是因为重庆多雾，布景必须符合重庆秋季的天气特征；三是如果过于清晰，舞台的纵向空间无法拓展，反而会喧宾夺主。舞台的近景是位于重庆闹市的一居室，坐落于雾气蒙蒙、鳞次栉比的楼群间，舞台左侧是一个衣帽架，中间是传统的“一桌两椅”，将一个90年代初城市家庭的面貌栩栩如生地展现在观众面前，很容易就将观众带到剧情之中，有力烘托了剧作反映的时代和空间背景。在虚实关系处理上，第一场以实为主，近景道具是实的，配合了演员的表演需要，而像开门、关门等动作则完全需要演员表演完成，体现了虚实结合的原则。色彩关系处理上，最为明显的是“一桌两椅”采用了明亮的白色，在众多背景和道具中最为显眼，将观众的目光自然聚焦到这里，汪世龙、亚岚、木牛、快嘴嫂、万利云的表演也都围绕这“一桌两椅”展开，成为整个舞台的中心，很好地继承了传统戏曲道具摆放的精髓。

第二场的处理与第一场类似。在空间上，远景的布景由灰瓦白墙的皖南民居、郁郁葱葱的树木和河流构成，将空间由山城重庆立刻带到了皖西南的水乡安庆，背景同样采取了虚化的处理方法。

第三场农家小院的舞台，布景由院门、住房、篱笆和桃树构成，这是一个典型的皖南农村小院的形象，几乎随处可见，观众看了倍感亲切熟悉。道具由“一桌两椅”和侧桌构成，形成了舞台的横向空间。

第五场窝棚小院，布景由小窝棚、蔬菜大棚和凋零的树木构成，由于本场剧情发生在冬季的雪天，整个色调以白色为主。在本场剧情中，是矛盾冲突集中爆发的一场，汪世龙和万利云的科技兴农遇到较大困难，万利云承担着巨大的科研和生活压力，汪世龙和父亲的关系尚未得到化解。白色是冷色，不仅反映了当时的季节特征，而且暗示着剧情的走向。

第七场在色彩处理上，采用了红色为主的暖色调，在交代深秋的季节特征同时，暗喻着丰收和喜悦。在这一场，汪世龙、万利云取得了科研成果，父子关系冰释前嫌，有了一个圆满的大结局，暖色的处理烘托了剧情需要，并给观众温暖、舒适的心理暗示。

五、小结

以上就黄梅戏舞美设计中的空间、虚实、色彩关系作了浅显的探索，以《柳暗花明》为例，对这三种关系的实践，进行了简要的论述。实际上，舞台美术涉及的不仅仅这三种关系，前文论述的也只是对一般性规律的探讨，具体到某部戏的设计，还是要根据剧本剧情的需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因地制宜拿出设计方案，更好地为演员的表演服务，更好地发挥再现时空场景、补充剧情内容、调动观众情绪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