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海诚的《你的名字》与其早期作品之差异

赵倪聪

新海诚的《你的名字》与其早期作品之差异

赵倪聪

新海诚是日本动画的新领军人物，他的新作《你的名字》既表现了其区别于前辈们的创作特色，也展现出与他自身早期作品的差异。正是在这种特色与差异中，我们看到了新海诚的继承与创新、纠结与矛盾。这种特点具体呈现为：以鲜明的“时间空间”形式表达的浓郁“孤独感”，以“多线”糅合的剧情叙述模式对主题的升华，以对大众诉求的“满足感”的妥协为代价导致“现实感”无法实现。

新海诚；宫崎骏；《你的名字》；时间与空间；孤独与现实

日本动画电影自20世纪90年代的黄金期以来，诞生了以宫崎骏为代表的一批优秀的动画导演。而自从进入21世纪之后，伴随着宫崎骏的沉寂，日本动画电影界也进入了一个群龙无首的时代。谁能够在宫崎骏之后继续扛起日本动画电影的领军旗帜？各种说法莫衷一是。无论是大友克洋、押井守，还是庵野秀明、新房昭之，都曾是热门人选。但也就在这个时代，新海诚自《星之声》之后，逐渐崭露头角，之后的《秒速五厘米》《言叶之庭》等作品相继获得好评，奠定了他日本动漫新生代导演代表人物的影坛地位。他以独特的叙事风格，讲述着一个又一个纤细而饱满的日式故事，赢得了“小宫崎骏”的名号。

新海诚自出道以来便广受各界关注，在其近二十年的创作生涯中，贯彻了对于自我、孤独等生命内涵的思考，展现了日本民族特有的纤柔之美，最终将自身的创作风格打磨成型。然而在对比其对动漫艺术的追索的历程之时，也可以发现他自身对于早期创作的趣旨的背离与扬弃。

一、星火传承：从宫崎骏到新海诚

谈到日本动画电影，热爱动漫的观众第一反应都是宫崎骏、押井守、金敏等日本老一辈的动画创作者，其中宫崎骏无疑是日本动画电影的翘楚，他的电影动画题材以拟造童话世界见长，通过建构虚拟世界传达创作者环保与反战的价值观，受到各年龄层观众的一致好评。而如今，宫崎骏的谢幕对于当代受众以及当下动画界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但从动漫电影发展的宏观角度上看，真正需要关心的也许不是宫崎骏是否能够继续创作生涯，而是日本动漫电影的火种是否能够得到延续。就在这个时候，我们看到了新海诚的崛起。作为新生代动画导演的代表，新海诚作品中“治愈系”的画面以及对于现当代社会所存在问题的解剖都得到了广泛的认可。2002年独立动画《星之声》横空出世时，新海诚饱受争议，有的热捧“其高度的‘独立’性，使他的风格淋漓尽致的贯彻，深邃唯美的画面和细腻的情感表达震撼了所有观众。”[1]运用新媒体技术的新海诚成为了打破传统动画电影的标杆，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支持传统动画的批判家的否定，称其为“旧时代的反叛者”。[2]新海诚的电影开始被大陆受众所接纳应该追溯到2007年，《秒速五厘米》资源在网上的流传，治愈的画面感以及伤感的叙事内容顿时俘获了一大批中国观众。《你的名字》上映28天就在日本开创了继宫崎骏之后第二个突破100亿日元票房的动画导演的伟绩，截至2016年10月10日，其票房更是达到了145亿，[3]这使新海诚的名声大振。

人文背景出身的新海诚在早期系列作品中，镜头与人物设定都无法与其他同期动画导演相抗衡，更何况大多数受众都看过宫崎骏的作品，再比较两者可谓天壤之别。比如宫崎骏的开山之作《未来少年柯南》，在人物设定上有日本浮世绘的传统艺术感；而新海诚《星之声》中的人物脸部比例给人感觉十分不协调，从这点上就可以反应出新海诚没有经过专业的绘画训练。可是在场景上，新海诚却用了与众不同的形式吸引了众多观众，新媒体技术的成熟也给予新海诚更多的创作信心及更大的施展空间，通过视觉的冲击来抓住受众的心永远是动画中屡试不爽的招式，新海诚渲染照片的形式以及对于光影的运用使其作品在题材的选择上更加偏向治愈抒情类。也许这与他的出生地点有关，长野县本身海拔就偏高，光线的明暗对比相对于海拔低的地方更加突出，因此我们可以看到新海诚的作品中对于现实的美化程度完全依托于光影，凭借驾驭光影，来冲击受众的视觉感官。而事实证明，抛开画面，新海诚对于情感的把控以及对于现当代社会的问题剖析都极为精准，毕竟是人文学科出身，他对于故事的叙述会更加考虑到情节的逻辑性，更善于对社会现象做合适的包装。

二、新海诚的动画元素：“孤独感”、“时间”与“空间”

浓郁的孤独感一直都是新海诚动画作品的“标签”，而在影片孤独感的背后，透露出创作者对于当下社会的深刻思考。从早期作品《她与她的猫》中猫的视角所阐述的女主角的心理，再到前段时间热播的《秒数五厘米》中男主角与女主角的异地恋，《追逐繁星的孩子》中，关键时刻救了明日菜一命，并且憧憬“地上世界”的瞬而最终踏上前往异世界的旅途，以及《言叶之庭》中因望逃离这个充满恶意的世界，对雨天与对方相遇的期待，这种孤独感一直存在，同时这种孤独感也随着时间与空间的变化愈演愈烈，因此这三者成为了新海诚作品中的核心元素。

与《天空之城》《东京教父》或是迪斯尼的《疯狂动物城》等动画电影相比，新海诚在他的作品中更加热衷于用旁白或第三人称视角来辅助叙事，无论是《她与她的猫》还是本文分析的《你的名字》，旁白一直是新海诚动画电影中叙事模式的一个标志。在《她与她的猫》中，完全是用以猫的视角来推动整个故事情节，《星之声》《秒速五厘米》《言叶之庭》中对于内心情感的表现都运用了大量的第三人称视角，“新海诚影片中的人物都有着丰富的内心世界，但都相对压抑、孤独，因此片中充斥着大量的人物独白。其中有些独白并不叙事，只是情感的宣泄，将要表达的感情直接从人物口中说出来。”[4]

导演若是将故事主角的内心情感以自我的视角，也就是大众所说的第一人称视角来表述的话，对于整个编造的世界观来说，他的判断可能只有他个人认可，也就是平常所说的主观思想，而第三人称视角是这个世界中的其他人来对故事主角进行的定位，可以说第三人称视角是导演想要告诉受众，他所创造出这个世界中的一个规则，或是一个定论，在这个世界，别人眼中的主角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第三人称视角是一种大众思维，是十分客观的判断。在新海诚的作品中，孤独感的营造很大部分是由于第三人称视角在起推进作用。

“新海诚作品的物哀之美还体现于对宿命论的表现，《星之声》和《云之彼端》中因时间和空间的阻碍而无法彼此相伴、无法完成梦想的哀伤，这种对无法逆转现实的无力感都给观众留下了唯美而哀伤的感觉。”[5]《言叶之庭》之前，对于“宿命论”一向给予肯定的新海诚，一直将分离作为故事的结局，也许现实本身就是这么残酷，又或是新海诚对于感情有自身的理解。在传统的动画电影中，关于感情的故事往往存在大量争执，或是因各种机缘巧合的事件引发了主角们情感的剧烈变化。如迪斯尼的《勇敢传说》中，因梅丽达的叛逆而造成的一系列事件；《长发公主》的小乐佩公主失踪，偶遇尤金等都是建立在策划好的设定中推进了剧情的。以曲折的情节寻找爆破点，并以此勾起观众的兴趣是迪斯尼动画灌输的“三分钟一个小高潮，五分钟一个大高潮”的情节叙事方法。而在新海诚的作品中，这种类型化设计并不多见。自尝试性的制作《星之声》这类科幻系列之后，他对于自身风格有了相对的理解，他选择将作品中的感情最真实一面展现给观众，比如《秒速五厘米》中，除去很多现实中所不存在的离奇事件，拉近影片与现实的距离，以造成他在作品中所表现出来的主角的悲情，失落甚至绝望情绪是非常真实的效果。《言叶之庭》之后，新海诚对于结局的把控也更加成熟，虽说故事情节还是以传统的多线性叙事方式讲述感情故事，但这次的结尾可以说是将之前作品所积累下来的所有悲情与失落做了彻底的平抚，再搭配上《言叶之庭》中翠绿的主题色与光影之间的交融，使得新海诚的作品在画面的表现力上更加上升了一个档次。在具象美的呈现中，讲述也许就发生在我们身边的故事。假如说《秒速五厘米》是新海诚在新层次上的探索，《追逐繁星的孩子》是向宫崎骏的致敬，那么《言叶之庭》就是定型，再到最近火爆的《你的名字》则完成了升华。

三、影片的成功因素：“升华”而不止是“革新”

有很多评论表示新海诚相对于之前平平淡淡的讲述情节，终于会写出复杂的故事了，那么笔者为什么要用“升华”这个词而不是用“革新”去评价这一次的作品呢？新海诚的作品与其他创作者的作品存在的主要区别就是故事的叙事手法，传统的动画导演采用的大多是线性叙事手法，比如宫崎骏的系列作品《风之谷》《红猪》等，主要叙事情节都是跟着主角走的，而新海诚十分擅长使用多线性叙事手法，不管是《星之声》，还是《秒速五厘米》，都是以双人的视角去讲述整个故事。应该说，新海诚从一开始就一直在使用多线性叙事手法。但到了《你的名字》中，除了多线性叙事的手法以外，剧情的表现手段成为了这部动画电影的一大看点，虽说这部片子的情节、片段都发生得很自然，但当观众认为男主角即将寻找到女主角，期待他们相遇的喜悦时，时空成为了最大的阻碍，而在此之前完全没有想过的是，男主角与女主角竟是存在于不同的时空点中。《你的名字》开篇时主角的空间距离就已存在，一个在乡村，一个在东京，但时间却是相同的，因此到了之后，时间成为了最遥远的距离。就像笔者所说，新海诚十分擅长运用时空来营造一种孤独感，在他的作品中观众能够看到许多与距离相关的事物，比如星空，以及新海诚最喜欢运用的远镜头，都可以营造一种距离感。况且，人类对于时空的隔阂是无力的，这种无力感透着绝望，引起孤独感的爆发。这种故事的推进手法，是之前新海诚的作品中从未体现出来的，早期作品《星之声》《她与她的猫》中没有出现太多转折或关键点就讲完了一个故事，但这次在《你的名字》中的转折不会显得很突兀，却会显得很震撼，观众深深感受到了当男主角见到陨石坑时的绝望。有很多人认为《你的名字》是新海诚作品的革新，而笔者认为，这次的作品是继《言叶之庭》的一次升华。持“革新”观点的人也许会认为新海诚在《你的名字》中的叙事变化出现得太过突兀，时空点的顿然出现是之前新海诚的作品中从未用过的手法与想象，因此认为是革新。实则，新海诚的作品在叙事手法上是相同的，《秒速五厘米》《言叶之庭》中都采用了多线性叙事的手法，只是表达手段的不同罢了，前两部作品整个故事的走向以及大背景都是在现实社会中，而《你的名字》中时空点的出现带了一点奇幻的意味，看惯新海诚作品的受众的确会感到惊奇，但这只是延续了之前的模式，同时在这样的模式下进行改良罢了。因此，笔者认为新海诚只是在原有基础上表达了一个更凸显距离感的片子，而并非革新。

前几部作品《追逐繁星的孩子》《秒速五厘米》《言叶之庭》都采用了相对的修辞手法去美化标题，通过转喻与隐喻的手法概括作品的核心内容。相比之下，《你的名字》去掉了繁杂的叙事思考，直截了当地将故事的主题作为故事的标题。从初识到忘却，再到潜意识中记忆的重塑再会，“名字”贯穿了整部影片。我们看到新海诚在这次的作品中添加了更多的思考在情节梳理上，毕竟切开时空不难，但要链接时空则需要有很强大的逻辑支撑。《你的名字》中对于黄昏的定义，以及神社的缘由等设定都为时空的对接建立了依据。从这些地方我们也看到了新海诚编剧功底的扎实，整部影片相当饱满充实，没有不必要的情节，所有设置都是为了故事的进展而做的铺垫。

该影片的成功还有不可忽视的两大助力，一位是田中将贺，还有一位则是安藤雅司。谈到田中将贺，不得不提的是他的作品《我们仍未知道那天所看见的花的名字》，在中国又称《未闻花名》，该影片2011年上映时，因为治愈的画面以及伤感的叙事，给予观众许多的感动，勾起了年轻观众们童年时的回忆。同时，田中将贺设计的本间芽衣子也成为了日本家喻户晓的动画人物。《龙与虎》中田中将贺塑造的逢坂大河的形象也一直受到广大受众的喜爱，应该说在人物设定上面，田中将贺是十分成功的。不管是从形象上还是性格的塑造上都十分到位，清新的风格，刚好与新海诚的治愈系画面以及系列主题吻合。第二位是《千与千寻》与《幽灵公主》的创作者之一安藤雅司。这两部作品可以说是在吉卜力的辉煌时期所做，安藤雅司在这两部作品中担任作画监督一职，撇开宫崎骏的信任不提，安藤雅司具备世界级的镜头感，而这也刚好弥补了人文学科出身的新海诚的弱点。对于新海诚来说，这两位的加盟不仅提高了作品的质量，同时也减轻了他自身的压力，在不确定的地方，与他们一同探讨，确定最适合的方案，在作品的高完成度下，也提高了自身的能力与眼界。同时新海诚首次运用的制作委员会形式，使资金方面得到了相应保证，观众从而能够尽情享受《你的名字》带来的视听冲击效果。

四、“新海诚”元素的缺失：在“现实感”与“满足感”之间

不同于之前的悲剧结尾，连续创作出两部精神释然，描绘重逢的作品，新海诚对于自身作品的理解已到了另一个层面。他从独立创作开始，至今已17年，在这17年的探索中，新海诚慢慢了解到观众们想要得到的东西——满足感，但在他不断摸索的过程中却出现了一些问题——“新海诚”元素的缺失。

《你的名字》虽然迎来众多好评，但新海诚的个人特色却少了很多，真实感慢慢地被磨灭，作品的叙事情节开始朝着一般商业电影发展。早期系列作品中纯粹的感情，平淡的生活被打破，虽然真实感依旧存在，但缺少了精神的寄托感。新海诚曾说过：“被广泛的大众所喜爱或者被接受，对于我个人而言并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作为一个创作者，更重要的是做自己觉得更大的事情。”[6]

也许是制作委员会带来的商业压力致使新海诚无法完全展示自己的想法，大多数制作方所在乎的不是作品的艺术价值而是商业价值，即使对大艺术家，制作方也只是借助其名望、声誉来赚取实际的资金回报。在之前作品中，新海诚以纪实性的表达手法，真实的投影出现实生活，从而使观众产生代入感。到了《你的名字》中，大量长镜头细致刻画的新宿，以及对于生活本身的描述都十分符合新海诚的创作风格，在这种真实世界的映衬下，原有的情感共鸣更加浓厚，特别是在剧情中男主角寻找女主角时发现的却是陨石坑时，观众所产生的孤独与绝望感相较前几部作品有过之而无不及，因此《你的名字》也被新海诚称为“集大成之作”。虽然从整体上来评价，《你的名字》是新海诚目前为止的巅峰之作，他展现了优秀的叙事能力，以及本身就备受关注的场景描绘，还“将一个结构完整、节奏明快、悬念有足够吸引人的完成度极高的故事呈现了出来”，[7]但同时，新海诚的叙事风格以及表达手法也开始变得像传统的商业动画电影，他的纪实风格在最后篇章被敲碎，若是接着按原有方向走下去，新海诚势必会得到大批观众的肯定，未来动画界肯定会有新海诚的一席之地，但可惜的是他之前有一位传奇的宫崎骏，因此观众会一直认为新海诚是宫崎骏的接班人，而不是新海诚独自成一派。因此，笔者认为，在作品的整体水平提升过程中不能抛弃自身系列作品固有的元素，画风是一个很好的辨识点，观众们能清晰区分新海诚与宫崎骏的作品，但画风只是形式，真正考验创作者的还是作品中的内容。假设一位创作者的叙事手法以及表达形式与他的前辈相同，那么我们看到的往往就是那位前辈对他的影响，并不是创作者的个人思想与风格，而是前辈作品中主题的一个延续。对于新生代导演新海诚，观众期待的不是他变成第二个宫崎骏，而是他能够带给我们另一个层次的视听享受，打造有明显新海诚风格印记的作品。

五、结语：“遗憾”与“期待”

相较于《追逐繁星的孩子》或《言叶之庭》，《秒速五厘米》得到了更广的流传以及更高的评价，而《你的名字》则更胜一筹。继《秒速五厘米》之后，《你的名字》也再次成为被中国受众所普遍认知的新海诚作品，不管是从票房角度，甚至历史角度，《你的名字》可以说成就了新海诚。但我们不得不遗憾地承认，这些口碑也使新海诚变得越来越不像“新海诚”，或许是新海诚只是不想落入许多电影创作者那种不断重复、复制自己的窠臼，又或是处于制作方所施加的商业压力和其他主创成员的理念影响，而导致其作品中风格化元素的缺失。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笔者认为只有当下一部作品出来时，才能确定新海诚电影的类型和风格走向，而作为观众之一，笔者还是十分期待新海诚的下一部作品能够给我们带来崭新的更震撼的视听冲击。

[1]元天庆.新海诚及其动画作品研究[D].华东师范大学，2011.

[2]杨梅菊.专访新海诚：对距离最刻骨的描述有些作品只有我能做[EB/OL].http://cul.qq.com/a/20130730/007747.htm，2013-07-30.

[3]动漫界.日本动画电影《你的名字》观影突破770万人[EB/OL].http://yule.sohu.com/20161014/n470254909.shtml，2016-10-14.

[4]付元.新海诚动画的诗意性[J].广电视听，2014(30):72.

[5]杨姝楠.从宫崎骏到新海诚——日本动画电影创作的时代个性[D].上海师范大学，2013.

[6]杨梅菊.新海诚：有些作品只有我才能做[N].国际先驱导报，2013-07-29.

[7]毛皮玛丽，负笈东瀛，90后电影迷妹.双面新海诚：为您揭开《你的名字》票房奇迹下隐藏的奥秘[EB/OL].http://mp.weixin.qq.com/s/IME_J6d8hRdoR8h19aaKog，2016-10-22.

[责任编辑：高辛凡]

赵倪聪，男，研究生。(浙江师范大学 美术学院，浙江 金华，321004)

J905.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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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8-6552(2017)01-0129-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