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宫博物院藏殷墟甲骨文的整理與出版*

王　素

(故宫博物院古文獻研究所)

2015年3月到11月，我參加過不少關於古籍圖書的評審會和論證會，*如“2015年度古籍整理出版項目資助評審會”、“第七届高等學校科學研究優秀成果奬(人文社會科學)專家評審會”、“‘十三五’國家重點出版物出版規劃項目論證會”等。總的印象是甲骨文和殷商史的圖書越來越少。12月中旬，借赴日本東京明治大學參加中國石刻墓誌國際研討會之便，去東京大學東洋文化研究所參觀松丸道雄捐贈的甲骨文圖書，發現都是舊版書，没有新版書；去神田町著名的東方書店購書，也只見到兩種新版甲骨文圖書，*一種是東京築摩書房2011年2月出版的落合淳思的《甲骨文字小字典》，一種是京都人文書院2015年4月出版的高島敏夫的《甲骨文の誕生——原論》。情况與中國大體相似。在對陳寅恪先生所説的“新材料與新問題引領學術新潮流”有了更加深入的體味的同時，*陳氏原文爲：“一時代之學術，必有其新材料與新問題。取用此材料，以研求問題，則爲此時代學術之新潮流。”見《陳垣敦煌劫餘録序》，原載《歷史語言研究所集刊》第1本第2分，1930年；收入《金明館叢稿二編》，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版，頁236。也深感故宫博物院藏殷墟甲骨文資料的整理與出版十分重要。

故宫博物院究竟藏有多少殷墟甲骨？我們目前掌握的數字，還是胡厚宣先生1965年和1974年兩次進故宫統計的22463片。*胡厚宣： 《關於劉體智、羅振玉、明義士三家舊藏甲骨現狀的説明》，《殷都學刊》1985年第1期，頁5。另參王素《故宫博物院藏殷墟甲骨文整理與研究項目緣起》，《故宫博物院院刊》2016年第3期。其中，4740片有文物號；17723片屬於資料，没有文物號；還有60片無字甲骨，既無文物號，又無資料號。此外，在有文物號的4740片中，發現兩版甲骨粘連未經剥離共一文物號的情况。據此推測，全部整理完畢，總數可能會超過22463片。這樣，作爲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故宫博物院藏殷墟甲骨文整理與研究”的標誌性成果《故宫博物院藏殷墟甲骨文》，估計會多達60卷，如何整理與出版，就成爲一個必須認真對待的問題，同時也是一個學術界非常關心的問題。

我們原定的整理方案，包括三個“必須保證”和兩個具體構想。三個“必須保證”爲： (一) 必須保證符合出土文獻整理的最高原則；(二) 必須保證國家兩年一檢查有階段性研究成果；(三) 必須保證故宫博物院甲骨事業有可持續發展空間。兩個具體構想爲： 一爲按故宫博物院藏文物號順序進行整理，一爲按檔案規範整理而不按古籍規範整理。*詳參王素《故宫博物院藏殷墟甲骨文整理與研究構想》(待刊)。按： 原整理方案中的“必須保證”和“具體構想”存在緊密聯繫，其中“必須保證符合出土文獻整理的最高原則”和“按故宫博物院藏文物號順序進行整理”包含兩層意思： (一) 出土文獻整理的最高原則，是盡可能地保存原貌，或者説保存原始信息，甲骨文整理也不能例外。故宫博物院的不少宫殿都恢復“原狀陳列”，意義與之相同。(二) 故宫博物院藏殷墟甲骨文主要爲明義士舊藏，明義士原本對這批甲骨文做過匣、屉、包的分類和分期，這是他的研究成果，應該得到尊重。這兩層意思，都説明故宫博物院藏甲骨文物號順序不宜打散。其中，第一個具體構想，並不是説只按故宫博物院藏文物號順序進行整理，不考慮分組、分期，而是希望將分組、分期作爲續編的索引附録書後。這樣，分組、分期即使有問題，也只是修改索引的問題，不會影響全書的大排行。但這個整理方案，在2015年4月1日召開的本項目開題論證會上，受到院外專家的質疑。他們希望還是先按分組、分期進行整理，然後再將院藏文物號順序作爲續編的索引附録書後。這樣，給我們的整理工作提出了極大的挑戰。爲此，我們經過多次協商調整，提出了一個改良新方案。

這個改良新方案的主要宗旨是： 先按分組、分類整理和編排，後附院藏文物號順序索引。當然，這個改良新方案會給我們的工作增加很大難度。因爲按照這個改良新方案，需要將全部院藏甲骨編目、拍照、釋文完畢，才能按分組、分類進行整理。但這樣一來，整理工作曠日持久，就很難保證國家兩年一檢查有階段性研究成果。爲此，我們提出兩個解决辦法： 第一，“化整爲零”分藏家整理出版。即將全書分成不同的藏家： 小的藏家，有的單獨成卷，有的合并成卷，譬如謝伯殳卷，馬衡卷，倪玉書、陳鑒塘卷，李紹白、夏錫忠、薛貴笙卷，等等，分别整理出版；大的藏家，根據工作進度，時間允許，合爲一個總卷，時間不允許，分成若干分卷，譬如明義士卷，有可能集中整理出版，有可能分卷整理出版。第二，“抓大放小”分大組整理出版。即只分大組，不分小組。分大組大體綜合《殷墟王卜辭的分類與斷代》、《殷墟甲骨分期研究》、《甲骨文合集分組分類總表》等書觀點，*黄天樹： 《殷墟王卜辭的分類與斷代》，臺北： 文津出版社1991年版；李學勤、彭裕商： 《殷墟甲骨分期研究》，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年版；楊郁彦： 《甲骨文合集分組分類總表》，臺北： 藝文印書館2005年版。先分王卜辭和非王卜辭，然後王卜辭分師組、枔組、賓組、歷組、出組、無名組、何組、黄組等，非王卜辭分子組、午組、亞組等。歷組就是歷組，不細分歷組一類、歷組二類、歷組草體類；賓組就是賓組，不細分賓組一類、賓組二類、賓組三類甚至賓組一A類、賓組一B類等。

此外，我們還準備在編輯、出版方面進行改良。具體來説，就是爲了讀者使用方便，我們準備將每片甲骨的原物、拓本、摹本照片，以及相關説明、釋文等，合置於一頁(當然，大片甲骨可以合置多頁)，全彩四色印刷。此前，拓本、摹本似乎很少出過彩版，實際上拓本、摹本的彩版效果要比黑白版效果好。

根據改良新方案，我們準備2016年先整理四卷，2016年至2017年出版。主要内容如下：

1. 《故宫博物院藏殷墟甲骨文·謝伯殳卷(壹)》

本卷内容爲故宫博物院收購謝白殳舊藏甲骨262片，以彩色原物照片(正、背、側)、拓本(正、背)、摹本(正、背)三位一體的方式整理出版，同時配有説明、釋文、索引等文字。約2100幅圖版，6萬文字。大八開，四色印刷。

2. 《故宫博物院藏殷墟甲骨文·謝伯殳卷(貳)》

本卷内容爲故宫博物院收購謝白殳舊藏甲骨261片，以彩色原物照片(正、背、側)、拓本(正、背)、摹本(正、背)三位一體的方式整理出版，同時配有説明、釋文、索引等文字。約2100幅圖版，6萬文字。大八開，四色印刷。

3. 《故宫博物院藏殷墟甲骨文·馬衡卷(壹)》

本卷内容爲馬衡捐贈故宫博物院甲骨364片，以彩色原物照片(正、背、側)、拓本(正、背)、摹本(正、背)三位一體的方式整理出版，同時配有説明、釋文、索引等文字。約2900幅圖版，6萬文字。大八開，四色印刷。

4. 《故宫博物院藏殷墟甲骨文·馬衡卷(貳)》(凡將齋甲骨刻辭拓本)

本卷内容爲馬衡凡將齋舊藏甲骨拓本630枚(都是20世紀初的拓本)，内含故宫博物院現藏馬衡捐贈甲骨。本卷得到馬衡家屬——馬思猛先生的大力支持、協助、授權，以拓本、摹本二位一體的方式整理出版，同時配有説明、釋文、索引等文字。約1260 幅圖版，8萬文字。大八開，四色印刷。

《故宫博物院藏殷墟甲骨文》多達六十卷，如果每年整理出版四卷，也得整理出版15年，與我們希望在8至10年内完成整理出版還有很大距離，如何既能加快整理進度，又能保證整理質量，是我們下一階段需要考慮的問題。具體來説，我們希望編目、攝影、拓片、摹文四個子課題組在分别完成各自的工作後，與釋文子課題組合并爲一個大的圖書整理出版組，内部進行分工，參加編輯加工、版式設計、校文核字、質量檢查等工作，推進出版速度，争取在10年内，將《故宫博物院藏殷墟甲骨文》六十卷全部出版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