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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中国大众文化的逻辑悖论与价值引领

2017-01-27姜正君邹智贤

伦理学研究 2017年4期
关键词:大众文化大众价值观

姜正君,邹智贤

当代中国大众文化的逻辑悖论与价值引领

姜正君,邹智贤

当代中国大众文化商品化、世俗化、生活化和符号化的表象之下,蕴涵着资本逻辑悖论、物化逻辑悖论、快感逻辑悖论和消费逻辑悖论的深层本质。面对我国大众文化的种种逻辑悖论和价值失范,必须加强对大众文化的政治价值、科学价值、道德价值、审美价值、生态价值的全方位引领。其引领的具体路径:一是高位吸引,提升文化品位;二是底线阻击,阻塞下滑通道;三是化人诉求,彰显教化功能;四是“情感”疏导,开辟认同新径;五是“立体”渗透,确保落地生根。

大众文化;资本逻辑;逻辑悖论;价值引领

当代中国大众文化崛起于上世纪80年代,它伴随改革开放的春风、扎根市场经济的沃土高歌猛进,在短短二三十年的时间内将精英文化打得“花果飘零”,把民间文化挤压得“无家可归”。大众文化的蓬勃发展,对我国社会的经济发展、政治祛魅、文化繁荣以及个性解放都产生了深远的积极影响。但肯定大众文化的进步性,并不意味着就放弃对它的批判。作为消费社会的世俗神话和意识形态,大众文化在解构传统神话的同时又率领大众踏上新的世俗朝圣之路,其自身的逻辑悖论使得繁荣与混乱并存、狂欢与堕落同在。面对大众文化的种种逻辑悖论和价值失范,我们不能视而不见、无动于衷,而必须对其进行价值批判和价值引领,使其朝着健康有序的方向发展。

一、当代中国大众文化的逻辑悖论

在当代中国,以消费、娱乐为宗旨的大众文化呈现出一派灯红酒绿、歌舞升平的繁荣景观。但大众文化商品化、世俗化、生活化和符号化的文化表象之下,蕴涵着资本逻辑的悖论、物化逻辑的悖论、快感逻辑的悖论和消费逻辑的悖论。这正如马克思所说,“在我们这个时代,每一种事物好像都包含有自己的反面”[1](P78)。

1.文化商品化:资本逻辑的悖论

《周易》云:“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贲·彖辞》),即文化有“感化、教化”之意。任何文化都有社会教化的功能,即使是中国古代的通俗文化,包括话本、杂剧、小说等,都包含明确的教化内涵,最普遍的就是劝善惩恶、忠君爱国。大众文化既然是文化,就不能规避教化功能,其重要任务是为社会提供精神产品,实现人的精神需要,同时为国家意识形态服务,达到社会教化的目的,否则就不能称其为文化。但大众文化作为一种商品,所要实现的是交换价值而非使用价值,其生产、流通、消费都受资本逻辑的宰制。资本逻辑的本性是追求利润最大化,无限制地追求剩余价值是它不变的誓言。这样,资本与文化合作,就会把文化作为资本扩张的工具,“文化资本和文化产业,就是资本逻辑创新的当代出场形态”[2]。大众文化沦为资本谋利的手段和工具,自然而然会走向形式的标准化和单一化、格调的低俗化和平庸化、意义的虚无化和空洞化。

马克思认为,“出于同春蚕吐丝一样的必要而创作的”和“为书商提供工厂式劳动的作家”[3](P432)是不同的。前者是为生命写作,源于对人类正义事业的理想追求和对社会的责任担当;后者是为金钱写作,听任资本逻辑的摆布,大脑被系在脖子上的钱袋子所左右。所以,当把文化生产纳入资本逻辑的轨道,一方面能实现国家文化产业的快速扩张和文化市场的空前繁荣,满足人民大众日益增长的文化需求;但另一方面,文化日益沦为市场的奴隶,面临着人文精神丧失的危机,其自身的超越性、意义性、教化性内涵逐渐被遮蔽乃至消解。习总书记曾指出,我国在文化创作方面,“存在着有数量缺质量、有‘高原’缺‘高峰’的现象,存在着抄袭模仿、千篇一律的问题,存在着机械化生产、快餐式消费的问题”[4]。究其根源,是资本逻辑使然。当前,中华民族正在迈向伟大复兴,亟待实现文化自信和文化自强,当我们热衷于提升文化软实力、发展文化产业之时,切勿忽视大众文化的资本逻辑和教化逻辑的悖反,必须驾驭文化领域的资本逻辑,使资本逻辑服从于、服务于文化自身发展的价值逻辑。

2.精神世俗化:物化逻辑的悖论

近代以来,经过文艺复兴、宗教改革和启蒙运动的洗礼,人类社会实现了传统向现代的跃迁,即所谓现代化。现代化最重要的标志之一,就是人的存在方式与精神生活的世俗化。在西方,世俗化即“去神圣化”,具体表现在:人们的日常世俗生活与宗教生活分离,世俗政治权力与教会权力分离;肯定人间世俗幸福,否定“天国”信仰主义和禁欲主义;高居于人的生活之外或之上的神圣精神价值隐退,人们不再到生活之外去寻找生活的合法性依据。就我国而言,“世俗化消解的不是典型的宗教神权,而是准宗教性的、集政治权威与道德权威于一身的专制王权与官方意识形态”[5]。可见,从人类精神发展来看,世俗化本质上是“祛魅”,是“神本”向“人本”转换、人类精神的觉醒解放,具有巨大的历史进步意义。

大众文化追求的不再是神圣、崇高等价值,而是世俗化的名利地位、感官愉悦、感性解放,鼓励人们享受人生的喜悦、轻松、自由和幸福。大众文化这一“脱圣还俗”的特质,一方面使人的精神生活面向人的感性世界回归和开放,在一定意义上有利于个体感性的解放。比如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金庸的武侠小说、琼瑶的言情小说、邓丽君的流行歌曲,这些充斥世俗性、消费性、享受性的大众文化,唤醒国人走出了“禁欲主义和文化专制主义的牢笼”[6]。但另一方面,随着主宰人的精神生活的神圣世界的解体,人的精神生活不再向超越性方面升华,而是向外在的物欲单向度沉沦,直至跌破感性欲求的世俗价值底线,陷入动物本能式的感情机能刺激与满足的牢笼之中,最终导致精神家园的迷失和精神生活的全面物化。当下,白富美、高富帅、土豪、小鲜肉等词的流行,就是当下中国人沉溺于感性欲求的物化生存方式的映射;浮躁、焦虑、暴戾、腐败等当代国人精神生活的亚健康状况,也正是人们面对喧嚣躁动的物化世界的精神反映和生存体验。

3.审美生活化:快感逻辑的悖论

在现代化和全球化的境遇下,人类审美正经历着审美和日常生活的双向互动:一方面是“日常生活审美化”,即日常生活越来越审美化,“美的幽灵”在大众生活的衣、食、住、行、用之中无处不在,从服饰、家居到住宅、洗车,从美容、美发到美甲、美体,每一个细节都洋溢着人们对美的态度、美的品味和美的追求;另一方面是“审美日常生活化”,即审美越来越日常生活化,逐渐摆脱“贵族式的精英趣味”立场,向现实生活回归,同普通群众日常的休闲、娱乐、旅游等活动打成一片。当代这种审美文化景观的形成,“有赖于大众文化的兴起和文化工业的再生产”[7]。在“文化神圣化”、雅俗分赏的传统等级社会,笼罩着神秘高傲光环的审美和艺术,始终为少数人所垄断,这样艺术与大众的日常生活没有直接的关系;而在文化工业时代,大众文化通过“机制复制”把古典艺术从博物馆、美术馆、音乐厅等高雅场所拉到大众生活的现实境地,人们可以随时随地消费大众艺术,这样高雅文化与普通大众之间的沟壑似乎被填平了。

大众文化审美在促成美的普及(泛化)的同时,又走向美的“异化”,造成“泛化”与“异化”的悖反:一方面,大众文化审美扩大了审美主体,使大众获得了一定程度上的文化解放和审美自觉;拓宽了审美领域,从单一的艺术美转向多重生活世界的美;改变了审美方式,从以往带有片面性的审美观赏转变为全方位的审美体验。另一方面,大众文化审美的娱乐化、欲望化和享乐化,尽管满足了人的视觉欲望和快感需求,却缺乏能够洞穿视觉、直指人心的精神力量,只是达到审美的浅表层次,并非深层审美。大众文化承诺给人们的欢乐神话和身体解放,只是用单纯感官享受的快感逻辑取代精神的超越性逻辑,沉醉于声色享乐和感性体验中的大众在审美狂欢醒来之后,往往陷入娱乐透支后的审美疲劳和欲望满足后的精神空幻和虚幻快感,丧失对现实世界进行批判与改造的能量。

4.消费符号化:消费逻辑的悖论

随着大众消费时代的悄然来临,当代中国正从生产型社会向消费型社会转向,消费主义呈现出滥觞发展的态势。在消费社会里,商品不再是单纯的物品,而是用来表达某种关系和意义的象征物;消费也不再是传统意义上对有形物质产品的感性占有,而更多的是对某种非物质形态的文化价值和符号意义的占有。换言之,消费已不再是纯粹的一种经济行为,而更多的是一种大众文化行为,表达并传承着一定的价值、意义和规范。正如有学者说,“消费即文化,文化即消费”[8](P33)。大众文化一个重要特征即消费性,它努力劝诱人们尽情消费、享受消费,在符号消费中找到价值认同感和社会归属感,是消费社会里的“意识形态”。符号消费实现了由单纯的物质消费向文化消费的转向,一方面推动物质的精神化转向,提升了大众消费的文化品味,但另一方面又使人滋长享乐主义价值观,人的精神遭遇价值虚无的意义危机。

作为一种异化消费,符号消费凸显了现代社会消费逻辑的内在悖论:一是消费价值和使用价值的背离。消费的本真之义是人们对消费品的使用价值即自然物理特性的消耗,但大众消费文化所看重的,却是消费品使用价值之外的符号价值、时尚价值,这样就会出现商品的符号价值对使用价值的遮蔽、主观性价值与客观性价值的背离。二是真实价值与虚假价值的背离。消费的本来目的是为了满足人们的真实需要,在生产性社会,人们的需要是实在的,消费也是真实的。而在消费社会,消费目的不是为了占有使用价值,而是为了占有符号价值;不是为了满足生活需要,而是满足欲望需要。这种欲望不再是对有形之物的追求,而是对虚无缥缈之物的欲求。因此,符号消费“在本质上是人为刺激起来的幻想的满足,是一种与我们的真实自我相异化的虚幻活动”[9](P134)。丹尼尔·贝尔曾说,“一种永不满足、永无止境的‘欲求消费’就是异化消费”[10](P48)。三是目的与手段的背离。在社会生产和消费的链条中,满足需要是目的,消费是手段。但在消费社会,消费成了整个链条的逻辑起点,同时也是最终归宿。人们为了消费而消费,消费成为目的,需要变为手段,目的与手段发生了根本颠倒。消费只是实现人的需要的手段,不是目的。一旦消费僭越为目的,人就会陷入对物的追求的恶的循环之中,丧失人的生命本质。

综上所述,文化商品化、精神世俗化、审美生活化、消费符号化是当下我国大众文化的现象表征,而资本逻辑、物化逻辑、快感逻辑、消费逻辑的悖论则是隐藏在现象背后的深层本质,这种现象特征和理论逻辑构成了当代中国大众文化价值引领的现实背景和理论语境。

二、当代中国大众文化价值引领的主要内容

在资本逻辑主宰下,大众文化崇尚“跟着感觉走”、“潇洒走一回”、“玩的就是心跳”、“过把瘾就死”,但社会主义制度属性决定我国大众文化不能受资本逻辑的操纵独奏娱乐之声,而必须演绎娱乐与教化的双重变奏:一方面遵循市场的游戏规则,贯彻消遣娱乐的精神,另一方面“为国家意识形态服务,具有鲜明的教化色彩”[11](P165)。简言之,当代中国大众文化既要愉悦人——为大众提供娱乐价值,又要塑造人——为大众创造认识、道德、审美等多重价值。因此,必须对我国大众文化进行多方面的价值引领。

1.定向:政治价值引领

作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重要部分,我国大众文化应自觉坚守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但当前有些大众文化作品受经济利益的驱使,故意迎合社会上的病态文化趣味,“价值失落”、“价值混乱”、“价值扭曲”的问题非常突出,戏谑庄严、贬损崇高、褒扬庸俗的现象日趋严重。

一是“恶搞文化”政治取向错位。近年来,一些以“当代艺术”为名的“恶搞”文化,打着“娱乐无罪”的旗号“恶搞”狂欢、“无所不搞”,跨越政治、道德、法律和文化的底线,对主流文化大兴调侃、戏谑,任意篡改传统经典文本,彻底颠覆经典符码的内涵,公然丑化党和人民领袖形象,恣意矮化人民英难人物,肆虐诋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实。这种对传统文化的冷漠、对红色经典的颠覆、对历史真理的虚无、对核心价值观的践踏,严重背离了社会主义文化的价值取向,偏离了社会主义意识形态。著名相声表演艺术家姜昆说:“许多‘灰色文化’的传播者高喊着‘娱乐无罪’的口号,大肆恶搞,对主流文化大兴篡改、戏谑之风。这类‘灰色文化’呈现出的就是社会责任感的缺失、价值观的日趋扭曲”[12]。

二是“娱乐文化”政治情感冷漠。新世纪以来,大众文化以去政治化的、消费化的方式实现了文化功能转变,“文化不再担负现代民族国家的启蒙、革命、救亡的任务”[13],而成为人们快乐狂欢、“娱乐至死”的工具。台上台下、戏里戏外,观众主持,个个都乐呵呵。然而,在大众文化快乐狂欢、大众娱乐热情空前高涨的繁华背后,却是政治文化的相对萧条和政治热情的冷漠。为了获得市侩主义生存的合理性幻觉,大众文化拒斥和鄙视乌托邦政治,对文化的批判功能避而不谈,其政治意义日趋淡化、批判性逐渐丧失,表现出一种退回到私人空间的倾向。无论是小品、影视,还是综艺晚会、娱乐选秀,都不再有探讨人生价值的热情,不再有触及现实痛处的勇气,不再有追求社会公正的冲动,而是积极生产“抽象的快乐”,激发人们“非政治化娱乐”的幻觉,使人忘却现实烦恼、销蚀批判现实的冲动,从而减弱对公共问题如公民政治权利和公平正义的关心。

无论是恶搞文化,还是娱乐文化的政治冷漠化,当我们成为一个娱乐至死的物种,其结果都是非常危险的,“那么这个民族就会发现自己危在旦夕,文化灭亡的命运就在劫难逃”[14](P133)。波兹曼曾说:“有两种方法可以让文化精神枯萎,一种是奥威尔式的——文化成为一个监狱,另一种是赫骨黎式的——文化成为一场滑稽戏。”[14](P201)当前的恶搞文化和娱乐文化无疑都是属于后一种,必须引起足够的重视,加强对大众文化的政治价值引领,让马克思主义旗帜在大众文化上空轻舞飞扬。

2.求真:科学价值引领

“真”是科学探求的首要价值,也是人类文化追求的普遍价值。只有真实反映生活的本质、饱含真情的文化作品,才具有强大而持久的生命力。近年来,在急功近利、金钱先行的社会风潮驱动下,我国大众文化生产、消费的“失真”、“造假”现象层出不穷,“假冒伪劣”文化泛滥成灾。

一是主体逐利的蓄意失真。有些文本为了哗众取宠、吸引眼球,不是反映现实、揭露现实生活的本质,而是脱离现实、堂而皇之消费现实;不是尊重历史的本来面貌、揭露历史的真相,而是任意戏说历史、随意割裂历史、肆意颠覆历史,制造一些文化“垃圾”。有些影视作品为了角逐收视率和票房,既不讲历史事实也不讲艺术真实,创作天马行空、无中生有,内容胡编乱造、荒唐低俗,情节匪夷所思、不合情理,细节缺乏常识、漏洞百出,纯粹是愚弄观众,忽悠大众智商。有些大众传媒为了曝光率、点击率,不惜以牺牲传媒的公信力为代价,靠搜寻猎奇、弄虚作假、移花接木编造假新闻、播假广告俘获受众,在市场和商业的包围中沦为金钱的奴隶。有些娱乐真人秀节目为满足人们猎奇窥视的欲望,用各种恶俗手段炒作绯闻、制造事端,甚至公然唆使当事人“造假”,或编造煽情的故事搏取观众同情,或飙出雷人话语刻意挑起观众争议,从而制造轰动效应。

二是技术造就的虚幻景象。当代大众文化是一种技术性文化,大众文化借助日臻完美的传播技术和复制手段,向大众提供了传统艺术形式无法比拟的真实性,能够把社会生活的图画巨细无遗地展现在人们面前。但大众文化传达给大众的信息,都是经过剪辑和过滤的或者是借助科技造就的由“仿真”和“虚像”所构成的世界幻象。当大众被大众文化所构造的仿真世界所包围、沉浸在仿真世界的“超真实”快感中以后,往往无法分清仿真世界和真实世界,甚至宁愿相信在电视和网络中的是真的,而不愿相信生活中所看到、体验到的是真的。比如,《非诚勿扰》靓丽的舞台、华丽的景观、刺激的音乐,会让参与者和观众都犯糊涂:这种便捷、廉价、高效的牵手,到底是爱情的游戏还是真实的爱情?出入于赛博空间游戏玩家常常徘徊在真实与非真实中,会把网络空间当成现实空间,把现实空间当成网络空间。再比如,勾人心弦的广告、豪华的度假旅游、温情诱人的服装表演、五光十色的歌厅、富丽堂皇的晚会、眼花缭乱的娱乐节目所创造的视听盛宴和快乐景观,让陶醉其中的大众误以为社会都是美好的、生活都是快乐的、梦想都是真实的,而完全意识不到大众文化所制造的欢乐是虚幻的,仅仅是画饼充饥,更意识不到大众文化通过兜售“快乐”来实现商业利润最大化的目标。当大众被大众文化所生产的快乐所感染,然后去消费它,实际是在为他想象的快乐买单。

无论是大众文化的蓄意失真,还是技术造就的虚幻景象,尽管可以带来文化市场的暂时表面繁荣,但麻痹的是大众的精神世界,腐蚀的是中国文化的根和魂。梦想再快乐,也会有醒来的时候;肥皂泡再美丽,总有破灭的时候。遗忘科学求真的价值追求,大众文化将行之不远。因此,对当代中国大众文化必须加强科学价值引领,培育科学的求真精神、科学的批判精神、科学的创新精神。

3.向善:道德价值引领

文化与道德一直形影不离,是人类追求的重要价值目标。道德是文化的核心和灵魂,文化是道德的滋养和源泉。当代中国大众文化唤醒了人们对感性快乐和世俗幸福的欲求,解构了传统道德所崇尚的禁欲和节制伦理,但过度强化感性快乐,放弃道德教化,拒斥道德追求,宣扬道德虚无,导致了大众道德理性的蜕化和社会道德文明的失范,日益沦为与时代精神背道而驰的“反文化”和“伪文化”。

一是消费伦理的蜕化。有些大众文化人士为了收视率、点击率、卖点、票房、销量,把作品当作追逐利益的“摇钱树”,当作感官刺激的“摇头丸”,公开宣扬“以金钱为基础,以消费为中介,以享乐为目的”[15](P223)生活方式,消费伦理日益表现出拜物化、低俗化、享乐化等倾向。拜物化,是说大肆渲染对金钱的顶礼、对商品的膜拜、对名牌的炫耀。有些电视节目的嘉宾毫不掩饰表露出对于金钱崇拜,“拜金女”、“炫富哥”层出不穷;有些影视作品不遗余力地渲染名车、豪宅、名包等奢华生活;有些网络图片、视频热衷于对“新贵”和“新富”的奢侈生活津津乐道。享乐化,是说宣扬感官满足、纵欲享乐、“今朝有酒今朝醉”。有的作品描写的都是未婚先孕、一夜情、婚外情,男女主角住的都是豪宅别墅,吃的都在高级餐厅,用的都是时尚奢侈品,出入都是豪车,玩的都是高级娱乐场所。低俗化,是说渲染各种情色化、暴力化、消极化、迷信化等低俗元素。有些作者陶醉于“过把瘾就死”,作品定位于“过把瘾就扔”,读者满足于“过把瘾就吐”,用“黄、黑、灰”等低级趣味的东西冲击公众的听觉视觉。

二是传媒伦理迷失。有的大众传媒为了眼前的商业效益,放弃引导受众的责任,一味迎合大众的低层次需求,利用各种手段制造庸俗文化、宣扬腐败文化、传播低俗文化。比如,有的媒体打性“擦边球”,渲染色情暴力,满足人的感官本能和“原始欲求”;有的热衷于对豪宅、盛宴、名车、豪华婚礼等进行追踪报道,公然宣传拜金主义;有的迎合受众猎奇心理,炒作明星绯闻、丑闻、诉讼、琐事等八卦信息,娱乐至死;有的媒体打着公众“知情权”的旗号曝光个人隐私,侵犯公民个人基本权利;有的传媒刻意展示灾难苦痛、恐怖与血腥,漠视现实苦难,缺乏人文关怀;有的传媒滥用报道权和监督权,进行“媒体审判”。

低俗不是通俗,欲望不代表希望,单纯感官娱乐不等于精神快乐。大众文化道德价值的沦丧不仅是对文化的一种损害,也是对社会精神生活的一种伤害。当今社会极端利己主义、拜金主义、享乐主义的盛行,大众精神的颓废、信仰的迷失、道德的沉沦,就离不开大众文化的煽风鼓噪、推波助澜。因此,必须加强大众文化的道德价值引领,明确大众文化生产和传播的道德原则和道德规范。

4.臻美:审美价值引领

大众文化审美的日常生活化使大众获得了一定程度上的文化解放和审美自觉,但大众文化对世俗化、生活化和感性化的过度张扬,又催生了某种程度的媚俗、审丑等“美中不足”现象,陷入了日趋严峻的“欲望陷阱”。

一是审美的媚俗化。所谓“媚俗”,就是不顾自身应有的价值和品味,讨好最大多数人。为了获取最大利益,某些大众文化作品不仅迎合大众的崇实、尚用、拜物的浅层审美品味,并且还刺激大众的物欲、诱惑大众的情欲、满足大众的窥私欲,满足大众的庸俗化审美需要。比如,有的大众文化不仅没有理性引导大众的消费欲望,反而运用各种手段迎合大众消费欲望,对物质、金钱进行炒作,表现出强烈的物化审美和物欲追求;有的大众文化时刻揣摩受众追求感官的舒适、享乐、刺激的心理,对其原始欲望采取刺激和诱惑,使大众由娱乐、快感的感官愉悦逐渐走向感官沉沦,而不是向着审美的升华;有的大众文化传媒热衷于“曝私”,以偷窥、传播、欣赏、谈论他人隐私为乐事,满足受众潜意识里的窥视欲。

二是审美病态化。随着人们日常的欲望释放和快感追逐,轻飘的形而下的感官沉沦和肉体娱悦逐渐成为多数大众的文化审美趣味,于是各种荒诞、怪异、畸形的文化乱象肆意流行,各种恶俗、丑陋、恶心的文化丑象纷纷上位,各种以丑为美、以丑为乐、嗜丑成癖的丑态闹剧漫天飞舞。从大摆S造型的芙蓉姐姐到自认为智商无人能及的凤姐,从相亲节目让人捧腹的“江南哥”到潮流型乞丐“犀利哥”,从微博上炫富炫“干爹”的郭美美到一语成名的“宝马女”、一脱成名的干露露,各色丑态红人争先上演比丑闹剧。我们似乎正在进入一个娱乐至死、全民审丑的狂欢时代。纵观当代中国大众文化的审丑乱象,已经从搞怪、低俗发展到恶俗,从无聊发展到无趣、无底线,“不怕丑、丑不怕、怕不丑”的当事人在曝丑、露丑、炫丑中得到宣泄和满足,大众在对窥丑、观丑、骂丑中获得集体狂欢,实现精神遁逃。

当代中国大众文化审美的媚俗化、享乐化、狂欢化,不仅造成了大众审美理想错位、审美水平降低,而且导致了社会道德滑坡、意义消解、价值虚无等精神困顿等危机。因此,加强大众文化审美价值引领,重建我们的精神家园,成为大众文化建设的迫切需要。

5.绿色:生态价值引领

近年来,在资本逻辑和大众传媒的联袂轰炸之下,消费主义在我国大行其道,它们推崇“消费就是美德”、“挥霍就是气派”、“我消费我存在”的消费理念,结果导致奢侈消费、攀比消费、炫耀消费、超支消费、盲目消费、冲动消费、浪费消费等消费陋习甚嚣尘上。当代中国大众消费文化把物欲的满足视为人生的目的和意义,鼓吹“我消费故我在”,推崇奢靡消费、时尚消费、超前消费,使整个社会陷入“大量生产—大量消费—大量废弃”的泥潭。

一是奢靡消费。近年来,在我国消费市场上,天价别墅、天价小车、天价游艇、天价服饰、天价婚礼、天价晚宴、天价珠宝、天价手表、天价相机、天价月饼、天价茶叶等奢靡消费景象比比皆是、举不胜举,国人已是司空见惯、见怪不怪。有数据表明,目前我国奢侈品消费已经超越日本、美国跃居世界第一,中国消费者已成为世界最大奢侈品消费群体。“未富先奢”的“奢靡消费”超越了我国资源和环境的承受能力,会造成自然生态的极大恶化和破坏。

二是时尚消费。近年来,越来越多的人把消费的目光投向象征“美好生活”的时髦商品,国内掀起了一股以追求时尚品牌、品位为目标的消费潮流。比如,服饰之圣罗兰、华伦天奴、老人头、皮尔·卡丹、耐克、阿迪达斯;轿车之奔驰、林肯、劳斯莱斯、宝马、凯迪拉克;电讯之苹果、IBM、戴尔;啤酒之虎牌、嘉士伯、百威等知名时尚品牌。时尚消费的口号是“跟着感觉走”、“跟随潮流走”。而人的欲壑难填,所以时尚消费实际上就是“购买-暂时使用-扔掉-再购买”。快速更迭的时尚需求和无尽的消费贪欲超出了自然生物的再生能力,会造成严重的自然资源浪费和自然环境污染。

三是一次性快餐消费。随着快餐文化所追求的方便、快捷、轻松的理念蔓延到日常物质生活领域,传统的经济环保耐用消费品逐步被实惠、便捷、时髦的“一次性”用品所取代。喝水、吃饭用一次性水杯和木筷,住宿用一次性牙刷、拖鞋和毛巾,购物用一次性塑料袋,还有一次性袜子、内裤、餐巾纸以及无数具有“一次性”性质的手机电池、水芯笔、饮料瓶、宣传材料、精致包装盒等等,用过即扔。日益普及的一次性消费,与我国建设资源节约、环境友好型社会的理念背道而驰,制约经济和社会的可持续发展。

当代中国日益泛滥的奢靡消费、时尚消费、一次性消费,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拉动内需、促进社会经济发展,但也给当代中国社会带来了“难以承受之殇”——我们头顶的天空更灰暗了,河流更脏了,原生态更少了,我们后代的生存空间更窄了……因此,必须加强大众文化的生态价值引领,倡导健康理性消费、绿色低碳消费、可持续消费。

三、当代中国大众文化价值引领的科学路径

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在我国文化体系中居于主导地位,是社会主义文化的精髓和灵魂,它不仅是维系国家凝聚力的重要纽带,也是当代中国文化认同的核心。加强大众文化的价值引领,实质是要用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和核心价值观统摄、整合与规范大众文化,引导其健康发展。

1.高位吸引:提升文化品位

大众文化和主导文化、精英文化都是当代中国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并无绝对的优劣高低之分,但从“文以载道”角度来看,它们所承载的“道”、内蕴的价值观的“含金量”还是有所不同。大众文化倾向于用感性、刺激、轻松、娱乐的形式捕获受众,它不以追求真善美、提供对世界的理性反思和对人的终极关怀为目的。而主导文化代表的是国家意识形态,是民族精神、核心价值观的承载者,担负着凝聚共识、感召民众和提振精神的重任。精英文化则代表知识分子的审美趣味、价值判断和社会责任,承担着社会教化、理性启蒙、传承文明的使命。从文化交融来看,各种文化类型由于其内蕴的价值观差异而形成不同的“位能”,并呈现出“位差”,在交流、对话和渗透中总是“高位”文化引领和统摄“低位”文化。在我国主导文化、精英文化、大众文化多元并存格局中,主导文化、精英文化属于“高位”的主流文化,具有“位差”优势,对大众文化具有吸引力、引领力,因而它们肩负起吸引、提升大众文化的重任。

第一,打造大批主流文化精品。主流价值观的弘扬、真善美理念的传递、社会舆论的正确引导,需要一大批有正能量、有感染力,能够温润心灵、启迪心智的主流文化精品。如果没有一大批陶冶情操、愉悦身心、寓教于乐的文化精品占领思想文化阵地,在文化市场上坚守人间正道,流俗的东西就会成为时尚。反之,大批高雅的文化产品占领市场,低俗的大众文化就没有市场空间。因此,主流精英文化要发挥引领力、辐射力和感染力,必须自身不能虚无化和边缘化,要打造一大批思想精深、艺术精湛、制作精良,展示当代中国价值观念、体现中华文化精神、反映中国人审美追求,集思想性、艺术性、观赏性有机统一的文化精品。

第二,改进主流文化传播方式。大众文化利用通俗易懂的语言、生活活泼的形式、电子高科技的手段,实现了成功有效的文化传播。面对大众文化价值的强势渗透,主流文化要实现对大众文化的有效引导,必须要改进传播方式。如果主流文化仍以严肃、深刻、正统的面孔示人,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改造和匡正大众文化,最终不免会遭到市场的冷落,沦为大众的笑柄。主导文化和精英文化要“化”大众,先要大众化,即蜕去“高大上”的外壳,从“庙堂之高”的讲坛走下来,积极巧妙渗透到“江湖之远”的大众文化之中。毋庸置疑,“精英文化走下神圣的殿堂,适当地借鉴和利用大众文化的形式,尽量以一种老百姓喜闻乐见的形式进行传播,无疑有利于精英文化的普及和对大众文化的引导,其利远远大于弊”[16]。

第三,提升主流文化整合能力。当代中国思想文化正处在现代“战国”时期,多样化的思想文化和社会思潮交织在一起,既有社会主义的,也有封建主义和资本主义的;既有现代的,也有前现代和后现代的;既有主流文化,也有亚文化和反文化;既有传统文化,也有大众文化和外来文化。在这个多元文化交融时代,主流文化只有整合各种社会思潮和思想文化,才能增强自身的吸引力和认同度。纵观中国历史,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的社会主义先进文化是在同错误思潮作斗争,并不断吸收、借鉴和整合各种文化思想的过程中形成和发展的。面对文化全球化、多元化的浪潮,主流文化要有海纳百川的包容性和开放性,继承和弘扬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借鉴和吸引世界优秀文化,通过综合创新不断提升自身的引领力。

2.底线阻击:阻塞下滑通道

大众文化鱼龙混杂、乱象丛生,既有真善美,也不乏假丑恶。为防止大众文化价值滑落跌破文化“底线”,不能仅仅依靠主流文化的高位吸引,还必须划定底线进行“底线阻击”,确保大众文化不突破文化“底线”走向反文化。大众文化底线的划定,就是要明确大众文化活动的安全区域,既为大众文化的蜕变筑起一道坚固防线,防止大众文化沦落为“三俗文化”,也为大众明是非、知荣辱、辨美丑、识善恶、分好坏提供了最基本的参照系。如果大众文化的生产者、传播者和消费者都能做到坚守底线不逾越,那就能遏制大众文化价值下滑的变量,不断扩大价值的存量和增量。

第一,筑牢政治纪律底线。一定社会的上层建筑包括政治上层建筑和思想上层建筑,而政治上层建筑一经形成就要求思想上层建筑与之相适应。大众文化属于思想上层建筑的范畴,当然不能违反国家的政治法律制度、损害国家政权利益。但当下有些网络文化打着“娱乐无罪”、“言论自由”的幌子,随意调侃、戏谑、抹黑民族人物、革命先烈,打着“还原历史”、“寻找真相”、“重新评价”等幌子肆意编造谣言辱骂、诋毁、丑化开国领袖,更有甚者恶意制造和传播政治谣言,攻击党和国家领导人及现行体制。显然,这已经突破了文化的政治纪律底线。网络文化允许有不同的声音、多元观点,但决不是无政治原则、无纪律底线。每一位文化从业人员和网民都应自觉守住政治底线,文化管理部门要亮明底线,并对突破政治纪律底线的“以身试法”者依党纪党规予以严厉惩处。

第二,筑牢法律法规底线。建设文明洁净的大众文化环境,离开法律规范是不行的。没有法律约束的大众文化市场,不可避免地沦为谣言肆虐、沉渣泛起的江湖。目前,有些大众文化为了收视率、点击率、曝光率不断降低底线,专打法律的“擦边球”,甚至公然违背法律法规。比如,有的传媒完全漠视个人的隐私权或名誉权,通过偷拍、偷录大肆炒作个人隐私;有的“山寨文化”未经原版权人同意,对其作品进行“克隆”、模仿、恶搞,以此获取经济利益;有的在网上进行“网络通缉”、“人肉搜索”,或者对他人进行网络暴力和网络攻击;有的在网络上凭空捏造、歪曲事实、传播虚假信息,大搞诈骗活动,等等。对于大众文化市场的种种违法乱象,我们必须要划定法律“底线”,并对任何突破法律底线的行为予以严厉惩处。唯有划定法律红线,才能净化网络文化环境,还大众一个健康文明、风清气朗的大众文化空间。

第三,筑牢道德伦理底线。任何文化作品不能违背社会公德,不能破坏社会的公序良俗,这是文化可持续发展的前提。作为一种精神快餐,大众文化可以娱乐大众,但决不能无所顾忌,逾越民族的文化禁忌,冲破社会的道德底线。当前,在商品消费、物质享受和价值多元的冲击下,一些低俗、拜金、失德的文化作品大行其道,各种丑怪、恶搞的文化现象层出不穷,某些大众文艺解构崇高、颠覆美感、展示丑陋、挑战人类美好情操和公序良俗;一些“三俗文化”借口艺术、审美和创新,无限制地突破道德伦理底线。面对我国大众文化伦理的缺失,我们要划定大众文化的“道德底线”,构筑“精神堤坝”,明确“哪一些是道德不提倡的文化”、“哪一些是道德禁止的文化”,促使大众文化生产者、传播者自觉遵守伦理底线,以底线伦理缺失为耻、以文化禁忌逾越为耻,将伦理底线内化于心,外化为言行。

3.化人诉求:彰显教化功能

大众文化具有消费性、娱乐性,遵循市场逻辑,但市场逻辑并不否定文化的教化功能。“纯”娱乐的大众文化表面上逗逗趣、闹着玩,却总暗示着某种生活情趣、审美意识、人生态度、人际关系,潜移默化地发挥着巨大的教化或毒害作用。在文化共享的现代社会,大众文化为文化教化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机遇与挑战,承担社会教化使命的主流文要利用大众传媒向受众传递“真”的信息、善的内容和美的价值,实现社会教化的目的。

第一,主流文化要积极“抢位”。随着“文化+科技”、“文化+创意”、“文化+旅游”、“文化体验”、“网络演艺”等当代大众文化形态的不断涌现,文化消费市场逐渐被大众文化所垄断,原来曾居于主导地位、深受群众喜闻乐见的文化艺术形式面临被大众文化蚕食的险境。主流文化的主导地位是在文化竞争中形成的,其影响力、感召力和引领力也只有在文化竞争中才能得到充分发挥。主流文化要继续发挥文化引领作用,就不能被动退守,必须主动出击,同大众文化争地盘、抢市场。只有占领文化的制高点,才能掌握主动权。“光是打击,总有漏网的,只有让正面的东西去占领了,才能让负面的东西失去生存的土壤”[17](P97)。因此,主流文化在坚守公共文化阵地的同时,必须积极抢占新兴文化陈地和市场。比如,网络文化作为现实社会文化的延伸,是当代文化发展的新趋势,主流文化必须积极抢先占领这片文化空间和领地,否则将面临被大众文化“四面围城”的危险。

第二,主流文化要大力“挤位”。当前,大众文化已渗透到了大众日常生活的每一寸空间,几乎垄断了人们的所有文化消费。在大众文化市场竞争激烈、文化产品日益丰富的情况下,主流文化要成功突围,必须善于“挤位”,把社会主流价值观“挤”进去。这就好比王老吉在加多宝占据凉茶市场的绝大半部分份额时,要想打开销路、谋求自身发展必须“挤位”。大众文化市场并非铁板一块,无缝可“挤”,人们长期消费标准化、模式化的大众文化,看多了纯粹的感官刺激和低俗情感宣泄的低俗文化也会产生厌倦、麻木、排斥的审美疲劳感,也渴望欣赏弘扬真善美、传递正能量的高雅文化作品。这就好比吃多了没有营养的快餐、方便面会反胃,很希望吃色香味营养俱佳的生态有机菜一样。当娱乐综艺节目遍地开花时,央视却策划推出《开讲啦》、《中国成语大会》、《中国诗词大会》;在播放电视商业广告时插播倡导健康社会风尚的公益广告;在商业楼盘的户外墙上涂刷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宣传语,这些都是主流价值观见缝插针、成功“挤位”的例子。

第三,主流文化要及时“补位”。现代是“网络文化”、“姆指文化”、“游戏文化”、“微博微信文化”时代,年青人主要是通过电脑、网络、手机等媒体来交流信息和消费文化。随着各种文化新业态的层出不穷,主流文化如果不能及时“补位”,就可能出现主流价值的“真空”和“缺位”。比如,处于价值真空和监管缺位的微信朋友圈就是鱼龙混杂、泥沙俱下,一些谣言和失真信息通过微博微信快速传播发酵,微商和虚假广告、假冒伪劣产品广告充斥其中,一些非法的代购、私房烘焙、私房菜馆聚揽粉丝,炫美、炫幸福、炫富和晒他人隐私混杂在一起。如何填补这类新兴大众文化的价值“真空”地带,这既需要政府监管“到位”,也需要主流价值观“补位”。近年来,中国移动通过开展“红段子”网络文化创建活动来堵截网络黑、黄、灰色段子,使主流的、健康的文化占据着人们的生活空间,就是一种成功的“补位”尝试[18]。

4.“情感”疏导:开辟认同新径

自中共十八大提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以来,我们党一直在积极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以此增强主流意识形态的吸引力和凝聚力,确保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始终在思想文化领域发挥主导引领作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要能引领多元文化,必须要落地生根,得到社会大众的高度认同。实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认同,很多人主张从理性认知、理论认同方面发力,强调以科学的理论武装人、以正确的舆论引导人、以真理的力量打动人。但在大众文化时代,意识形态认同出现了感性化发展趋势,意识形态的传播“更多地借助文化消费和道德情感获得更加广泛而卓有成效的传播,逐步内化到人们的生活世界之中”[19]。现阶段,加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对大众文化的引导,必须开辟情感认同新径。

第一,打通“利益诉求”路径。马克思说,“人们奋斗所争取的一切,都同他们的利益有关”[20](P82)。“‘思想’一旦离开‘利益’,就一定会使自己出丑”[21](P103)。当前,社会上一些人之所以仇官、仇富,不太认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其原因并不在价值观不好,也不是宣传推广不力,而是在于我们社会的利益表达、利益维护、利益实现机制不完善,部分民众在现实中感受不到核心价值观所倡导的“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相反感受到的却是自我遇到的现实矛盾纠纷得不到公正处理,合法权益得不到切实维护,这样民众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认同度自然会降低[22]。因此,增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认同,必须满足和实现人民群众的利益需要,让人们感到社会主义价值观不是空洞的口号,而是真实的承诺,与每个人的切身利益、每个家庭的幸福息息相关。具体地说,要完善经济分配制度,让人民有获得感;健全民主法制制度,让人民有公平正义感;建设生态文明制度,让人民有舒适感;完善社会保障制度,让人民有幸福感。

第二,利用“普适”话语路径。引领当代中国大众文化,毫无疑问要坚持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主导性。但坚持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的主导性,并不意味要拒斥当今时代和人类历史上一些具有“普适”意义的价值。在各民族以往的交往和文化交流过程中,不同民族的人民都认可了某些外来价值,其文学、艺术、哲学、伦理等价值形态中都蕴含有某种“普适”性话语,“因而跨民族跨文化的交流才是可能的”[23]。特别是在当代全球化、现代化、信息化快速发展背景下,资源短缺、环境污染、气候变化、恐怖袭击、跨国犯罪等全球问题日益突出,全球社会已成为休戚与共的利益共同体和命运共同体,自由、平等、民主、法治、和谐、开放、合作、包容等价值或话语逐渐得到全球大多数国家的认可。坚持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引领大众文化,就要把这些属于全人类文化共同成果的“普适”话语吸收进来,这种尊重差异、包容多样的态度更易使人从情感上认同和共鸣,使各种社会力量都能得到思想情感上的认同感和归属感。

第三,运用“感性表达”路径。无论是传统社会,还是现代资本主义国家,主流文化价值引领非主流文化价值,除了采用刚性式的强制认同以外,还会采取怀柔式的自愿认同。比如,我国传统文化素有寓教于乐、寓教于情、寓教于趣的优良传统,古代的忠孝仁义礼智信等主流价值观往往寓于戏文、歌谣、故事、庙会等民间文化之中,融入百姓日常生活之中,成为百姓日用而不觉的价值观。现代西方国家也常常利用将资本主义意识形态融入大众文化消费之中,美国的好莱坞大片就无形承载着霸权主义、种族主义、美国中心论、美国梦等意识形态。大众文化紧贴大众日常生活,着眼大众世俗生活的平凡叙事,关注社会普通群体的喜怒哀乐,诠释大众的世俗幸福和当下意义,容易引起大众的情感共鸣,大众常常在热闹、好看、刺激、过瘾的文化享受中默认了某种价值。随着当代社会文化消费日趋审美化和视觉化的“文化转型”,我国主流文化要积极把核心价值观巧妙植入到电影、电视剧、综艺节目等大众文化之中,用群众喜闻乐见的方式、用老百姓耳熟能详的话语来传播核心价值观,做到贴近性、对象化、接地气,让广大民众在休闲娱乐享受中不知不觉获得真善美的熏陶和核心价值观的教化。

5.“立体”渗透:确保落地生根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内核,是引领社会主义文化建设的旗帜。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引领大众文化要取得成效,使其成为社会的“黏合剂”和“混凝土”,必须建立一套常态化、长效化的保障机制。“一个社会的核心价值体系和核心价值观,只有融入贯穿于整个社会的制度体系中,才能避免流为无所依附的观念漂浮物;只有形成制度化的建设机制,才能获得扎根现实、持续推进的有力保障”[24]。通过制度抓具体、抓深入、抓长效,把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融入大众文化的每一个角落,像空气一样无所不在、无时不有,真正落地生根。

第一,建立核心价值观至上化机制。核心价值观要发挥引领大众文化的作用,自身必须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获得民众的深度认同和自觉遵循。核心价值观作为一种“文化软实力”,对大众文化的规范仅仅是一种柔性的“软约束”,把这种“软约束”转化成“硬约束”,最好办法就是将其法律化、制度化。中国古代,封建统治者用等级制度、礼仪制度、宗法制度等制度设计彰显儒家核心价值观“三纲五常”的权威和尊严;现代西方,资产阶级用宪法、法律等制度安排宣传宣扬“自由、平等、博爱”等核心价值。因此,发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对大众文化的价值引领作用,要用法律明确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权威地位,把核心价值转化为治国理政的政策、制度和法律法规,用法律制度覆盖大众文化的生产、传播、消费、监管全过程,对凡是违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大众文化要依法打击并予以严惩。

第二,健全核心价值观具象化机制。法理承载着核心价值观,但核心价值观只有具体化为大众文化的具体制度安排,才能使人们在日常生活中潜移默化地认同。从中国古代的实践来看,儒家核心价值观之所以能对社会发挥引领作用,关键在于国家通过学校、家庭、社会“三位一体”的教育渗透,将儒家核心价值观具体化。比如,学校教育,无论是官学还是私学,都要求诵读儒家经典;家庭教育,无论是寻常百姓立家规,还是名门望族传家训,都以家训家规等形式教育家庭成员认同主导价值;社会教育则以“文以载道”的形式,“通过小说、戏曲等文艺作品和民间艺术,广泛传播儒家核心价值观”[25]。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要发挥价值引领作用,也必须具象化为个人品德、家庭美德、职业道德,嵌入机关准则、企业规则、乡规民约之中,“融入国民教育、精神文明建设和党的建设全过程,贯穿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各领域,体现到精神文化产品创作生产传播各方面”[26](P11-12),成为民众心目中的“大众文化”。

第三,完善核心价值观实践化机制。一种价值观要真正发挥引领作用,必须走向社会实践,融入现实生活,让人们在生活实践中感知它、运用它、领悟它。如果核心价值观停留在制度上、口头上,即使制度再完备,也不会成为人们实践活动中的自觉价值遵循。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引领大众文化,需要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通过丰富多彩的大众文化形式如电影电视、戏剧歌舞、综艺节目、公益广告、图书讲座、微信微博呈现出来,使之渗透到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塑造大众的精神世界,提升大众的文化品位,达到以文化人、以文育人的目的。这既是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外化于行之路,也是规范和引领大众文化的必由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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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正君,中共湖南省委党校哲学教研部副教授,哲学博士;邹智贤,湖南省社会科学院哲学所研究员,博士生导师。

2013年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当代中国大众文化的哲学批判与价值引领研究”(13AZX007);湖南省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我国大众文化的价值引领研究”(16YBA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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