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
2017-01-27文丨罗奕
文丨罗奕
归途
文丨罗奕
青石板,低瓦房,引我穿过曲折的巷道。这是我梦中的归途,心灵的归途……
——题记
“老屋快要拆了。”母亲对我说。我抬起头来,看着她凝望窗外的侧脸。我有些惋惜地叹道:“我知道的。”眼前一点点模糊,母亲的脸渐渐幻化为一个老人毫无杂质的笑——那是奶奶,窗外的阳光很柔,抚在她脸上,眼角的纹路如一把打开的折扇。而正年幼的我,在一旁拍着皮球,奶奶口中哼着的童谣,绕心三匝,飞向辽远的地方。
当我倏地回过神来,只听得到外面车水马龙的喧闹。是时候回家看看了。我闭上双眼,想着。
当我穿过层层繁华步行许久之后,出现在那个熟悉到已不必刻意铭记的巷口,我发现我已不认识它了。两旁低矮的瓦房,大多已大门紧闭;那些曾惹我垂涎三尺不肯离去的零食铺子,也早已消失不见。这,还是我梦中构想了无数次的地方吗?是我生命的原点,我的归途吗?
行在路上,一路踢着小石子,那清澈的撞击声,引我无限感叹。这条路我走了四年啊,与记忆等长。小学的我,也是这般踏着青石,踢着石子,在醉人的饭香中飞奔着。我知道,那尽头,我爷爷一定会端着一碗饭等我。他看到我的身影后,一定会唤着我的乳名。白米饭的清香,一缕缕升腾,然后消失不见。
绕过几个拐角,看到一栋在岁月中沉默不语的瓦房。这便是老屋了。推开门,是否有个七旬老人召唤我,让我尝一尝他煲的汤?又是否会有一张熟悉的笑脸,坐于竹椅之上,织着毛衣?我摇摇头,摆脱这念头,因为墙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拆”字,红到刺眼,刺眼到让我心碎。
是的,这是历史的旧迹,日新月异的世界已不需要它。一天天膨胀的欲望,肆意侵略着土地,终有一天,厄运降到了它头上。
这是旧迹,但别忘了,它是多少人的家!拆迁,阻碍了多少人归家!
人在世上,一生也许只做一件事情——回家。走得很远,飞得很高,可是,你的归宿呢?留下心中的归宿吧,回到生命的原点,与我一起,踏上归家之途。
哦,归途漫漫,君何不觅之行之?
点评
“老屋快要拆了”,老屋所寄寓的,不单是一种童年的记忆,更是在记忆的包裹中深藏的思家的情结。人往往不可避免地要漂泊,要迁徙,从此地到彼地,一个 “家”被时间废止,另一个“家”又重新确立,“家”似乎完全可以从时空意义上去加以界定。但人很多时候不是孤立于某一个时间和空间的,人的现实生活也总是建构于记忆的沃壤中,正如“家”,关于她的记忆,是渴望远走高飞的人内心极为美好的珍藏,是让人不孤单的一种精神的寄托。但我们不得不承认,这种记忆又是极为脆弱的,她不得不借助一些具体的物质形式成为一种仪式化的存在。当老屋即将拆去的时候,对家的记忆也面临着现实的危机。作者所道出的何止于这些,在现代化的进程中,一幢幢的老房子被推倒,新的建筑拔地而起,走在其间,人仿佛成了无家可归的孩子,这难道不是大多数人的感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