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小镇的一日漫行
2017-01-27刘军
◎刘军
千年小镇的一日漫行
◎刘军
梦中水乡,醉里江南,终于有一日我踏上了西塘这千年小镇。穿行在阡陌纵横的古巷和水路之间,斑驳的墙,暗红的窗,吴语喃喃,橹声荡漾。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相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结着愁怨的姑娘。她应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忧愁,在雨中哀怨、哀怨又彷徨……戴望舒的《雨巷》很久以来在我的记忆深处一直保存着一个古朴、浪漫、幽静的画面置身于小桥、流水、人家的梦想。
西塘的水多,桥便也多,想有桥的时候,桥就会出现。漫步上桥顶,脚下整洁的桥石板,与小巷人家平行的曲折河水,把所有的景色都写在那里,木墙水阁依水而立,阁廊间点缀的鲜花如五彩斑斓的蝴蝶飞落在家家户户。眼前的河水没有想象的那么清澈。但我也知水至清则无鱼,缺憾也许恰是真实的美。
白天,倒也是如同许多著名景点的场景:人群密密麻麻的涌来翻去,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岁月扑面而来,尽管很快便被喧闹的人潮打断。西塘,地处嘉兴市嘉善,古称胥塘,估计是与伍子胥曾在此处兴修水利有关。据说早在春秋这便是吴越相交之地,因此又被称为吴根越角,或是越角人家,也算是一个千年的古镇了。
当地的老人保持着年复一年的习惯。拿着装有脏衣物的木盆,蹲在自家靠河水的石阶上,揉搓着衣物。一圈圈的水纹荡漾开来,恍若记载岁月的年轮。早餐铺子也相继的开始做起买卖来,要了豆浆和锅贴,对面的茶馆聚集着喝着早茶和打麻将、扑克的老人。穿戴停留在九十年代,各自带着保温杯和脱旧的水瓶,想来,几十年以后的自己,也是有些日子是如同这般打发。
最有名的就是连廊,布在各条街上的加起来有两千多米,让人雨天出门也不用带伞。连廊从临河人家二楼的窗下伸出直到河边用廊柱撑住,上面跟屋顶一样斜斜铺着瓦片,沿河一线全是瓦当,印着吉祥的图案。连廊临河一面,隔一段便修着背河面里的长椅供人休息,名曰“美人靠”,一听便浮起行舟划过水道时美人倚栏相望的绰约。落雨天的午后,走在连廊里,看雨顺着瓦当直落进河里,听着临河人家收音机滋啦放着评弹,便最江南了。
我也在临水的连廊,喝茶嗑瓜子,看着对岸拥簇的人群,河里的船夫撑着一船船的人滑过。阳光随意的倒在黑瓦房檐、走廊柱、水面上。靠在竹椅上,微微的闭着双眼,好像是可以一晃到老哦。
天将暗时我在镇上最有名的钱塘人家吃了饭,白水鱼、马兰头、豆衣卷,不多但很精致。人声嘈杂的饭馆把着河的一角,有一道弯的靠椅,已经成了镇上代表性的景致。临河迎风,把酒品菜,看着灯笼映在河里的红偶尔被拍散,随着水晕漾开去,本也够风月了。偏偏临桌人大快朵颐地大谈生意,终于不得不站起身来离开。
乘舟穿行时,天已渐渐暗了,河两岸挂的灯笼都点起来,衬着还未暗透的泛蓝的天映在河里,天空是有皎洁的明月便是此处最被称道的夜了。酒吧的灯和音乐声渐起,临着河水一排排的酒吧,台上的歌手低吟浅唱,台下的男女对饮微酌。似乎是因为挨着西塘的缘故,连那些普通的灯光、音乐,也统统变得温润柔媚起来。各个餐馆都是爆棚,炸臭豆腐,糕点,衣饰,各式小玩意。晚上十点多,游人的潮已经退去,临河人家的灯光透过门窗斜映在连廊的过道上,耳边是各家电视的声音,以及家长询问小孩作业做完没有的叫声,偶尔还有女人穿着短裤短褂出来泼水。西塘人放下了生硬的普通话说起了土话,便一下子生活起来。
再晚些,西塘人基本都睡下,河两岸的灯也灭了,白日里如梭的游船黝黝的停在那里。我坐在河边,看着水微微拍着台阶的石板,执着地甚至生硬地品尝着浮华褪去之后的真实,寻找那种致命的回归。
当地人家腾出了许多房间,略微的装修,便成为了来往旅客住宿的地方。古朴的雕花大床,放下白色的蚊帐,不用点上蚊香我就沉沉睡去。
像小时候在外婆家一样,今晚我住在了东栅,因为东栅原始,每个角落都弥漫着古香古色。轻柔的水流声和泥土香不依不饶地把我唤进梦中——她、水、还有桥,都在枕边等我。点点雨滴打落在白墙灰瓦间,飘飘洒洒滋润着尘世间的万物,为我清洗着一身尘埃,也冲刷去往日的辛苦、烦恼和忧伤。我零散的脚步随意丢洒在凹凸不平的青石板路上。我仿佛一脚踏进一部远离喧嚣的剧情片,不管我的主角或配角是谁,我已经进入角色、已经凝入这古朴的江南西塘。
早上四五点的时光,我起床、穿衣、挂上相机,轻轻的推开旅店老板半掩的大门,凉凉的空气顿时扑入耳鼻。脚下弯斜的石板路,依旧亮着的红色纸皮灯笼,各户紧闭的细长条木板。桥,长长的走廊,并排着靠在河边的船,月亮玩意未消的挂在半空。大约在天空不算尽兴,又化开一个分身,寻了那镜子般的水面奔去。漫无目的在四下闲逛,东方的天际渐渐的有丝丝亮光,初始是金黄色,接着一个圆形的红色球从山下升起……
刘军,湖北人,久居宜昌。70后,已婚写字男。供职于兵工装备集团下属某军企。业余创作十五载,现专写财经地产、家庭情感文学。作品散见于《读者》《演讲与口才》《意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