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陶，运河边最美的涛声

◎陈 晔

馆陶，运河边最美的涛声

◎陈 晔

古老的大运河在河北有一次交集也或是一次青睐，在它青春期里喜欢上这块肥沃的土地,千万名壮士用最原始的工具在古老的冀南平原开掘一条贯通南北的海上之路，于是有了白帆和两岸。

皇帝的女儿金枝玉叶，皇帝的女儿自然需要有一块临水的土地。不单单是梳妆，还是女儿的天性需要水的滋润和一片视野，不仅仅是平原的广袤，还因为陶山垚垚，这里的泥土能够烧制成黑陶，她可以陶汲水。天时地利人和，一位两千年的公主如仙降临。

那就是馆陶！

公主走出深闺，在铁甲勇士的簇拥下让青春的倩影轻移小脚，她高贵的肌肤在运河边沐浴水的清醒，看着远去的船帆，想着哪位青年英俊能带给她幸福。千年的月光和千年的运河而今已经不在，运河已经干涸，把涛声也藏匿了，只在历史的长河里流淌，在文人的想象里复活……

两千年的河边，还有涛声吗？

我们是寻觅涛声而来的……

2016年正月二十一，命运安排我与它结缘。

在河北省精准扶贫干部培训会上，省里为参加扶贫的每一个成员赠送了一本画册，画册上有馆陶的名字，介绍的是馆陶的美丽乡村建设。在最后一天经验介绍的时候，有我们的榜样李保国，还有馆陶县的领导，馆陶县的领导介绍了馆陶的美丽乡村建设经验，特别提到了她的几个小镇。这本画册随我到了张家口阳原县桑干河畔的贫困村，馆陶就这样走入我们心底和办公桌上。当地贫穷落后，满目苍凉，要想走出贫困建设馆陶如画的美丽小镇，真的是梦想。村民来了，也拿出来让他们看看，在他们的视野里植入一片绿色。五月间，所在乡组织几十名乡村干部和扶贫干部到馆陶参观学习，我因事没能参加。他们参观回来，说起黄瓜小镇、粮画小镇，津津乐道，遗憾不能前去，失去了一次机会。在塞外的桑干河畔，我把对馆陶的向往埋在心底，把运河的涛声也沉淀其中。

当我为不能亲自领略馆陶神韵而牵念时，今年三月，第十届河北省散文名作奖在此颁奖，有机会与百名散文家贴近这块古老而神奇的土地。

我坐长途车前去，售票员大姐常年跑山东冠县，馆陶是其中一站，她得知我是去参加会的，也懂得做文字的所需，特意把我和一个馆陶人安排在一排座位。馆陶人三十几岁在省会上班，周末回家，原来在馆陶县里，在政府搞文字，对家乡的历史有所了解，后来调到省里，他的老人爱人皆在县里，所以他每个周末必须要回家。路上，我暂时忘了疲乏和劳顿，与他了解馆陶的历史陶山的掌故。

我想了解馆陶的前世今生，它的前世离不开运河和公主，离不开一些人物。运河的开掘与那个更远的隋朝有关，隋炀帝开辟了运河，贯通了黄河古道，有了历史驰名的京杭大运河，让江南和北方有了交融；它的今生就是我要参观的小镇，就是我们在扶贫会上知道的粮画小镇、黄瓜小镇、花木小镇……

那就先说它的前世——

那个美妙绝伦却又极富个性张扬的馆陶公主刘嫖是汉文帝刘恒和窦皇后的唯一女儿，馆陶是当皇帝皇后的父母给她的封地。刘嫖的丈夫陈午是堂邑侯，这位驸马侯爷在汉功臣表上位列第86位，汉朝100多位列侯同等级，也算门当户对，但是公主还是心有所梦，因为陶之垚垚，有一片运河的水给了她视野和思想、情感的流动。刘嫖还有两个身份，是西汉景帝的同胞姐姐，又是汉武帝刘彻的姑妈、岳母。弟弟汉景帝登基，姐姐享受殊荣，弟封其姐刘嫖为馆陶长公主，侄子、女婿汉武帝又封其为大长公主，这历经“三朝”的馆陶公主地位显赫，富贵且荣华。但是《汉书·东方朔传》中给其留下十二个字：公主贵人多逾礼制，自董偃始。董偃就是那个让她在运河边上畅想的少年英俊，但那不是她的初恋，而是暮年的喜欢。她的情感如同运河一样长流、率性，不合体制也罢，思想前卫也罢，最终馆陶公主选择的是与运河边上想念的人百年长眠。

在古馆陶胸脯上流淌的馆陶运河在黄河故道蜿蜒而行，因朝代不同名字也各异：秦汉两朝因水清得名清河，隋唐两代加盟永济渠，宋代被皇家看中贴上“御河”的标签，元代又是著名的京杭大运河，民国后才称卫运河。这就说到运河的开创者隋炀帝，他开挖大运河不单单是为了观赏南方美景，他用政治家的眼光和高度，要巩固国家的统一，加强中央集权控制地方，就得先修路。旱路已有，他修的是一条流动的水路，在农耕时代水路的好处可以引水灌溉中原沃土，变土地为良田；所以，他用举国之力开凿了沟通中国五大水系长达2700公里的南北大运河。馆陶啊，不过是运河上的一个标点符号，一个码头，一片涛声。水能载舟，舟上载的不仅仅有粮食陶器，也让南北的文化如运河之水流动起来，他“捎带着”看看风景和美人。

运河上有什么？馆陶公主看到了什么？古代的馆陶运河，在其千年的流动中一度热闹繁华，漕运码头商家如旅，各个王朝的水师挥师南下北上，万艘商船白帆多多如梨花流动。到宋代，永济渠被皇帝老儿看上了，成为皇室御用河道，御河之称由此而来，这可能是这条运河的命运，总是与一些高大上的人物联系上。大明朝的燕王朱棣率兵打仗驻扎馆陶，明朝时从馆陶出发，朝辞馆陶可以直抵伟大的大明王都北京。大清初年，馆陶运河的漕运、河务与平定三藩一样列为国家三大要事。咸丰九年的馆陶，西街上赫然多了几间房屋，就是如同今天高速公路上掌管进出的——漕运厘卡，历史上馆陶何其繁华，运河两岸米粟飘香，商船、漕船来往如织，涛声陶器淘洗着运河两岸，让这块土地厚重，不再单一。

走在它的今生里，是在沧海桑田后的几个小镇。传统的村落消失，是现代了的村庄，文化了的秀美了的村庄。原本破落的黄土屋子很少看见，但也留下了石碾水车老水井这些乡愁。诗人苏小青道出她的久远的乡愁想要一间带木窗棂的小屋，让清澈的月光带着千年的羞涩和诗意进来；作家小芳夫妇与一盘石头碾子复原她们的古老情结。作家周明先生与他身后的老水车合影，那辆老水车可是西汉的模样？可是馆陶故国的工匠的遗传？一圈圈的，将沧浪之水馆陶之水展示；在这里，黄瓜也能成为规模，也能酿酒，也能美容。在这里，那些曾经的粗粮颗粒而今在村姑的手下变成一幅幅艺术的粮食画。形成产业的小镇在秉承传统农业的时候，吸收时代的新风融入了更多的理念。陶山的黑陶也是馆陶的一张历史文化名片。我不知道馆陶公主是不是饮过黄瓜美酒，是不是高举黑陶的酒具和明月遥对，不知道当年的漕运船上是否看到水车和土地的今天?

夜晚，我们几个人走出驻地，漫步在大街上，似乎听到了古运河的声音，但是久远的河道已经消失，码头、商船、水师、公主都看不见了。倒是有魏征的廉洁清风渗入心底，让我们敬畏，必须带回，沉淀在岁月中营养自己。

三月的杨柳风里，走在几个特色小镇。突然，有所触动，在历史的长河里，馆陶故国乃至现代馆陶，在旧的乡愁里有了美丽的转身。这华丽的转身就是它的粮画小镇、黄瓜小镇、洋洋花木小镇，也许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小镇出现。

馆陶的各个小镇也就是美丽了的乡村，小镇也就是历史长河里的片片涛声。我兴奋地告诉我的同行，还有远在张家口草原上的父老乡亲。贫穷不是不能改变，关键是有没有决心，就像这千年的馆陶在失去运河的繁华之后，不是在沉寂的土地上有了新的崛起?

说白了，一块土地和人一样得有梦，有梦就有希望,就有奔头！我将采集的涛声传递给塞外的远方，不久的将来这片涛声会落在塞外的桑干河、壶流河、泥河湾，洪荒的黄土高原也将有同样的小镇让那块土地美丽，馆陶运河的小镇涛声会带动所有的村庄美丽！

而所有的土地和村庄美丽，就是我们的中国梦啊，在历史的长河里为中国梦添加一片涛声，馆陶是一种伟大的创举！

陈晔、石家庄市作家协会副秘书长。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北省散文学会会员、河北省民俗文化协会理事、高级政工师、民俗学者。长期从事思想政治工作及历史文化企业文化民俗文化研究，有多部个人著作，中国煤炭科学技术志首批特聘撰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