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成立初期治理统计报表过多问题初探*

张 富 文

新中国成立初期治理统计报表过多问题初探*

张 富 文

新中国成立初期，党和国家各项工作中出现了“任务多、会议集训多、公文报告表册多、组织多、积极分子兼职多”的“五多”现象，严重干扰了正常工作的开展。中国共产党采取积极措施，系统治理“五多”问题，产生了积极的社会影响。学术界已发表专文从宏观上对这一问题进行了研究*周震：《新中国成立初期农村的“五多”问题及其治理》，《中共党史研究》2012年第3期。，但尚需从微观视角进行深入挖掘。本文从治理统计报表多的微观视角，以小见大地探讨这一问题。

一、统计报表多的存在与影响

新中国成立初期，由于执政经验不足，统计机构与统计制度不完善，全国范围内滥发统计报表的情况非常普遍，浪费了大量人力、物力、财力，给人民群众的生产生活带来严重困扰，在人民群众中造成了非常不好的影响，给广大基层干部的工作带来诸多困难。

滥发统计报表的范围非常广泛，既涉及中央人民政府各部委，也涉及各级地方政府及其相关部门。中央各部门及各地区滥发统计报表的情况非常严重，据中南行政委员会1953年12月的报告显示：中南区一级38个重点单位共计清理出乱发表格2690种，广州市共计清理出1471种，河南省据开封市商业局与洛阳等9个县的初步统计，共清理出2460种，江西省共清理出3318种*《中南区清理调查统计表格情况简要报告》，中南行政委员会办公厅编：《中南法令汇编1953》，中南行政委员会办公厅1954年内部印行，第375—376页。。华东局1953年1月初步统计显示：华东局各机关和企业自发和转发报表共17579种(党委各种统计尚不计算在内)*《乱发表格的八大罪状，四大恶果》，《统计工作通讯》1953年第1期。。据东北地区辽东省统计，1952年第三季度内，该省省属11个单位、20个县市、5个区镇自行发表316种，日报11种、3日报2种、5日报31种、旬报31种、月报89种、季报31种、半年报5种、年报8种*《中共中央文件选集(1949.10—1966.5)》第13册，人民出版社，2013年，第143—144页。。甘肃庆阳县马领区第七乡1952年1月至7月先后收到表格119种，平均每2天收到1种。西安市1952年1月至12月共收到表格272种，大约每4天收到3种*《西北统计局党组关于检查乱发表报情况的报告》，《党内通讯》1953年第135期。。四川遂宁盐亭第1区在1952年11月、12月收到县上发来的报表126种，蓬溪象山区1个月收到上级部门下发报表达40多种*《四川遂宁地委关于改善区乡领导问题的报告》，《西南工作》1953年第153期。。山西省榆次县刘家村1953年1月至3月收到表格202种。山西省岚县榆湾村1953年2月20天内收到表格24种。*《杨士杰同志关于检查各系统滥发统计表格问题的报告》，《党内通讯》1953年第135期。可见，全国各地乱发统计表格的现象十分严重。

统计报表数量巨大、项目纷繁复杂、内容重复，很多调查项目无效，浪费了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如陕西省渭南畜牧兽医情况调查表分马、骡、驴、驼、黄牛、水牛、山羊、绵羊、猪、鸡、鸭、鹅、蜂等13项，每项又分原有、增殖、买入、卖出、死亡、现有等6栏，每栏又分公、母、种用、骟等4个小目，必须经过300多道手续才能填好这张表*《泛滥成灾的调查统计表》，《人民日报》1953年9月12日。。有不少统计表格内容相互重复，如据河南省统计局1953年10月26日的报告显示，陈留县县团委发表调查团员参加民兵数量，而人民武装部又发表调查民兵中团员人数。人民武装部统计民兵参加治理淮河的人数，而治理淮河总队又发表统计治理淮河民工中民兵人数。*《河南省人民政府统计局关于清理现行调查统计报表的工作报告》，《统计工作通讯》1953年第10期。再如陕西省临潼县1952年有104种农业表格，包括759项1692目，在759个项中有658个项是重复的，重复最多的达44次，目的重复更多*《国家统计局局长薛暮桥同志关于滥发统计表简报问题的报告》，《斗争》1953年第224期。。各级系统发到农村的表格大都有人口、土地、产量等项目，但互不通气，每次都重复调查，人民群众不胜其扰。在许多调查表格中还提出了很多不切实际的要求，如调查虫灾，要数每叶的虫有多少；调查粪肥数量，要按牛、羊、猪、鸡、鸭、鹅等分项填报，还要累计历史数字；有的地方还要填写尚未捕灭的蚊、蝇、鼠、虫等数量。这些荒唐的要求给人民群众的生产生活带来极大困扰。

滥发统计报表，造成了人民群众的不满。据国家统计局清理报表办公室1953年11月的报道指出，绥远陕坝专区水利局下发的1张121个指标的报表，派4个干部到临河县民舆村召集12名村干部搞了9天，每个自然村开过4次会进行填写，群众非常不满意*《全国各地清理统计报表情况报道》，《统计工作通讯》1953年第10期。。有些表格项目不当，引起群众恐慌、激化社会矛盾。山西省寿阳县在“妇媛压迫及执行婚姻制度情况”的统计表中，竟要求统计自1950年到1953年，通奸、强奸、诱奸、“打伙计”的各多少*《华北局关于寿阳县滥发统计表格给山西省委并寿阳县委的指示》，中央华北局办公厅编：《中共中央华北局重要文件汇编》第3卷，华北行政委员会办公厅1954年内部印行，第79页。，这样的调查表不仅无用，而且会在农村造成混乱，甚至会闹出人命。因而，人民群众产生不满情绪，有些群众反映，“吃了饭没事干，就来找麻烦”，“政府什么都要管，连捉多少虱子、臭虫也要管了”，“苍蝇、蚊子好打，就是数数困难”。

滥发统计报表，给广大基层党员干部的工作带来严重干扰。广大基层干部为了完成上级的各种统计报表，疲于应付，严重影响工作的积极性。“区村干部两头作难，完不成任务上级批评，强迫命令群众反对”*《泛滥成灾的调查统计表》，《人民日报》1953年9月12日。。所以很多干部思想紧张，情绪苦闷，不少干部有几怕：怕开会检讨，怕登黑板报，怕群众冷言冷语，怕上级说“落后”。任务完不成上级批评；强迫命令，群众埋怨；耽误生产家庭不和，“三头受气”。*《西南局组织部农村工作组关于四川资中县区乡“五多”情况的调查报告》，《西南工作》1953年第171期。

大量滥发统计表不仅影响统计的权威性，而且影响国家正常统计工作及重要统计数据的完成。滥发统计表不仅数量巨大、种类繁多，而且往往催要十分急迫，很多地方就采取“上边要，下边造”的方法来应付了事，上面乱发，下面乱填，捏造加估计，造成统计报表的数字很不真实。如山西临县团员统计实际人数是2452名，怕不能满足上级要求，一下就改为17514名，果然交了差事*《杨士杰同志关于检查各系统滥发统计表格问题的报告》，《党内通讯》1953年第135期。。“嘴里是流水，肚里是老账，要啥有啥”，“专区催，县里要，区里收，村里造”，基层干部对填报统计表曾作出这样的描述。这样得出的统计数据不仅无益，而是相当有害，严重地损害了全国统计工作的开展。

二、治理统计报表多的部署与举措

面对全国范围内滥发统计报表的混乱局面，中共中央高度重视，统一领导，统筹部署，在国家统计局的大力促动下，全国各级人民政府明确职责，分工负责，分级负责，开展了清理统计报表的运动。

(一)中央高度重视，统一领导，统筹部署

1952年12月召开的第二届全国统计会议明确强调，对于全国范围内的统计工作，必须建立起统一集中的领导，终止那种各自为政、滥发表格的现象*《建立全国统一的统计工作》，《人民日报》1952年12月29日。。1953年1月和3月，中共中央先后下发了《中央关于反对官僚主义、反对命令主义、反对违法乱纪的指示》和《中央关于解决区乡工作中“五多”问题的指示》，明确提出滥发统计表是官僚主义的重要表现，要求各地要注重清理统计报表。

1953年5月18日至24日，国家统计局在北京召开各大区及部分省市统计局长座谈会，提出今后要实行“减少数量，提高质量，掌握重点，稳步前进”的工作方针。1953年6月8日，国家统计局局长薛暮桥向毛泽东报送《国家统计局反官僚主义报告》，报告中明确指出，现在各区及各业务部门乱发统计表的现象仍十分严重，特别在农村中各种重复的、毫无意义的表格到处泛滥，我们准备组织全国统计机构配合中央反对“五多”，负责检查并清理统计报表*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统计局编：《中华人民共和国统计大事记(1949—2009)》，中国统计出版社，2009年，第19页。。毛泽东及中共中央批准了这一报告。在中央的统一领导与部署下，全国各地都制定与下发了相关的《指示》与《办法》，比如西北行政委员会于1953年8月5日颁发《关于切实检查清理统计报表的指示》和《西北区各级政府机关制订及审批调查统计报表的暂行办法》，有力地推动了治理统计报表多运动的开展。

(二)明确职责，分工负责，分级负责，逐级清理

为了做好清理统计报表工作，在统一领导下，中央部委与地方政府采取明确职责、分工负责、分级负责的办法。凡是中央机关颁发的表格，由中央机关自己负责清理；凡是地方机关颁发的表格，由地方政府自己负责清理，并将清理结果报告同级统计机关。

各部委各负其责，采取分工负责、分级负责的方式，对本部门下发统计报表进行清理。例如，工业部、交通部、外贸部、人事部派出检查组分赴各地了解情况。财政部、劳动部派出专人去所属单位检查清理报表工作。农业部实行定期汇报制度，第二工业部及时发表通报，交通部编印《清理表格工作情况简报》，以督促检查所属单位的清理工作。*《中央各部清理统计报表情况报道》，《统计工作通讯》1953年第10期。

全国各级地方政府根据本地实际情况，负责清理自己下发的各种统计报表。例如，1953年，西南统计局根据中央精神制定《西南区清理统计报表办法》，要求所属各省、市统计局根据本地实际情况作出补充规定，并成立专门机构，具体组织报表清理工作。按照西南局的相关指示，贵州省委批准省统计局《关于清理省级机关统计报表工作的计划》，省统计局组织省级厅局和部门对报表进行清理*贵州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贵州省志·统计志》，方志出版社，1997年，第45页。。四川省人民政府按照西南局的相关指示，于8月转发西南行政委员会《关于清理统计报表的通知》并提出补充意见下发省属各单位，各级建立清理统计报表的相关机构，在全省范围内开展了对统计报表的清理*四川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四川省志·统计·工商刑侦管理·劳动志》，方志出版社，2000年，第129页。。再如，1953年10月，中南区专门出台《关于贯彻政务院〈关于清理现行调查统计表格及禁止乱发调查统计表格〉的补充指示》，在中南行政委员会的领导下，逐步进行：第一步是由首长动员学习文件，以掌握思想武器；第二步是由各机关业务部门自行清理，再交清理小组审查，提出存废与改进的意见，并由本单位首长审核签署；第三步是各单位将初步审查结果送统计局复审；第四步是中南及省市统计局分别转报中南行政委员会及省市人民政府最后审定*《关于贯彻政务院〈关于清理现行调查统计表格及禁止乱发调查统计表格的指示〉的补充指示》，《中南法令汇编1953》，第368页。。

(三)建立规范的相关统计制度，以制度为基础治理统计报表乱象

为了有效治理乱发统计报表，由国家统计局负责，制定规范、系统的有关统计报表的审批、制订、颁发、使用的相关制度，用严格、规范的制度来防止、制约滥发统计报表。这对治理统计报表乱象具有根本性作用。

在中央的统一领导下，国家统计局对下发统计报表的相关制度进行了明确、系统的规定。薛暮桥在1953年9月12日中央财经、文教、政法部门及人民团体清理统计报表会议上的讲话明确要求，在清理调查统计表格的同时，应该严禁滥发调查统计表格，反对调查统计工作中的分散主义。凡为满足国家计划委员会编制国家计划需要的基本统计报表，应由国家统计局制订颁发，或由国家统计局与中央主管部门共同制订颁发。凡为满足中央各业务部门需要的业务统计报表，由中央各部自己制订颁发；如果需要发到所属系统以外填报，应经国家统计局批准，如果未经批准，填报单位就有权拒绝填报*《薛暮桥文集》第4卷，中国金融出版社，2011年，第58页。。专署以下不再颁发定期统计报表，如果需要进行一次性的调查，应经统计机关审核后，报请政府首长批准。这样，各级政府严格控制，便可防止出现那些重复和混乱的表格以及统计工作中无政府状态的继续滋长。*《薛暮桥文集》第4卷，第53页。

全国各地遵照国家统计局有关下发统计报表的制度，根据各地实际，也作出了相关具体规定。比如，华北行政委员会根据中央和政务院的相关指示，专门制定关于华北区现行调查统计表格清理审批工作的几项规定，要求制定表格应符合简单易行的精神；表格内容要有政策法令依据；指标要力求简单易填，表格内容要与调查目的一致；表格分量与报送时间要符合填报单位的实际情况与填报能力；表格的指标涵义和填报方法要有必要而清楚的说明。为防止盲目调查、重复调查，要充分利用已有材料，建立正常的资料供应制度*《华北行政委员会关于华北级现行调查统计表格清理审批工作的几项规定》，《华北行政委员会〈重要文件汇编〉》第3卷，华北行政委员会办公厅1954年内部印行，第720页。。没有适当的统计材料相互供应制度，也是造成滥发统计报表的原因之一，所以各地区、各部门在清理统计报表的过程中，逐步建立互相供应统计资料制度，以避免重复统计，浪费人力、物力。上海市拟定了《制订和审批调查统计报表实施细则》和《相互供应资料办法》，前者是通过审批手续防止非法报表，后者是简化报表避免重复，通过材料供应，解决工作上的困难*《上海市人民政府统计局关于清理统计报表情况的报告》，《统计工作通讯》1953年第5期。。

(四)注重清理统计报表的宣传，培训统计干部，为清理统计报表提供思想基础与人才保障

清理统计报表有两个关键因素：一是广大党员干部对滥发统计报表的思想认识；二是广大统计干部的业务能力。因此，在清理统计报表的过程中，中央和地方各级人民政府，注重对清理统计报表的宣传，以使广大党员干部对滥发统计报表的危害有清醒的认识，为治理统计报表多奠定了思想基础。与此同时，中央和地方各级人民政府加强对统计干部的培训，提高统计干部的政治素质与业务能力，为推动清理统计报表提供人才保障。

为了做好清理报表的思想宣传，动员各级领导干部与广大人民群众一起抵制乱发统计表格的行为，中共中央和全国各地都采取了多种形式对清理报表进行广泛宣传。《人民日报》相继发表了《建立全国统一的统计工作》《华北农村统计工作中的混乱现象严重 中共中央华北局提出改进办法》《纠正农村统计工作中的混乱现象》《消灭调查统计工作中的混乱现象》《泛滥成灾的调查统计表》等一系列文章，加大反对滥发统计表的宣传。黑龙江省统计局为使各部门不再乱发表格，并使区、村干部搞清楚政务院关于严禁乱发统计表格指示中的几个主要问题，以便遏制乱发统计报表现象，特运用宣传招贴的形式统一编印《区、村干部如何区别法定表格和非法表格》的文件分发各地，并要求各地将其张贴在墙上，以便使群众了解*《清理统计表格简讯三则》，《统计工作通讯》1953年第10期。。华北局专门召开组织部、宣传部、农村工作部、青年团、妇联、华北行政委员会统计局、农村局、水利局、财政局、文委和财委等有关部门参加的检查农村报表会议，各部门对本系统的报表进行检查，并特别对陕西榆林专区和河北省定县的农村报表情况进行典型分析，以此提高广大干部对清理报表的认识*《杨士杰同志关于检查各系统滥发统计表格问题的报告》，《党内通讯》1953年第135期。。

为提高统计干部的政治素质与业务能力，中央和地方各级人民政府加强了对统计干部的培训。新中国成立初期，统计工作刚刚起步，1953年各级统计机构正在建立，至1954年大体上建立起来，有干部近2万人，加上业务部门的统计干部，大约有5万至10万人。这些干部是国家统计工作的宝贵财富，他们在清理统计报表中起着领导、执行作用。但在当时的统计干部中存在着思想认识不到位、业务水平不高的情况。华北局指出，当统计机构初步建立时，有相当一部分干部情绪不够稳定。河北省统计局指出，部分统计干部存在一些错误认识，一些干部把统计工作看成单纯技术工作，滋长着不问政治的倾向；一些干部仅把统计工作当成数字工作，还有一些干部认为统计就是“三员之一”，即通讯员、收发员、统计员*《河北省人民政府统计局一九五三年统计工作总结》，《统计工作通讯》1953年第12期。。全国各地为了推动统计工作的顺利开展，为了有效地清理统计报表，对统计干部进行了政治、思想与业务方面的培训。经过政治学习和业务学习，广大统计干部逐步改变过去不懂政策、不懂业务的情况，改变了工作态度，改进了调查统计方法，提升了工作能力等，推动了清理统计报表工作的开展。

在中共中央的领导下，在国家统计局统筹部署下，全国治理统计报表的运动有序开展，到1954年6月，国家统计局清理报表办公室发出《全国清理调查统计表格工作总结》。同月，国家统计局颁发《关于制定及审批调查统计报表的暂行办法》和《关于调查统计报表制订及送审的几项规定》。这些制度化的规定，是在1953年清理统计报表的基础上出台的，也是对1953年清理统计报表工作经验教训的总结，标志着1953年清理统计报表的彻底结束，为以后统计工作的良性开展提供了指导。

三、治理统计报表多的成效与影响

新中国成立初期，中国共产党把清理统计报表满天飞作为治理“五多”问题的重要内容之一，在系统组织与采取有力措施的基础上，使治理统计报表多取得良好成效，不仅废除了大量不合理的统计报表，节省了大量人力、物力、财力，而且促进了统计工作的科学化、规范化，为刚刚起步的中国统计工作奠定了良好基础，尤其是有力地推动了治理“五多”运动的开展，对反对官僚主义，改进党的领导，优化社会治理具有积极影响。

经过系统治理统计报表，各种不必要的统计报表得到清理，既减轻了广大基层工作人员因烦琐统计报表带来的沉重负担，又节省了大量人力、物力、财力。上海市废除了3777种表格，全年节省571000个工作日，等于1900人的全年编制；第一机械部废除了《建筑安装电旬报》，每年可节约1.4亿多元；对外贸易部每月免除编报3000张表格，节约1500个工作日，等于50人的编制*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统计局编：《统计工作重要文件汇编》第1辑，统计出版社，1955年，第55页。。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从全国来看，大量滥发统计表格的废除，更是节约了无数人力、物力、财力。

治理统计报表乱象的过程，在一定意义上，也是完善统计机构，充实统计机关，培训统计干部的过程，促进了统计工作的科学化、规范化，为刚刚起步的中国统计工作奠定了良好基础。清理统计报表的过程几乎与地方各级统计机构的建立与完善是同步的，很多地方的统计机构几乎是在清理统计报表过程中逐步完善的。为了更好地完成清理统计报表工作，各地都配备完善了统计干部，并对其政治思想水平和业务水平进行了培训，为新中国统计工作的良性开展提供了干部组织基础。在清理统计报表过程中，改变了很多干部(包括统计部门干部与非统计部门干部)轻视统计工作的倾向，使他们认识到统计工作不仅仅是技术性工作，而是关系到国家建设全局的政治、经济工作，是运用综合数字指标进行国家管理、检查监督，并用以研究国民经济建设的规律与各种比例关系的一项重要工作，这为刚刚起步的中国统计工作奠定了良好的思想基础。

清理统计报表有力地推动了治理“五多”运动的开展，对反对官僚主义，改进党的领导，优化社会治理具有积极影响。治理统计报表满天飞，不是单纯的统计部门的技术业务工作，而是当时在中共中央的密切领导与部署下，开展的全面整顿党的建设的组成部分，它密切配合1953年的“新三反”运动，推动了治理“五多”运动的开展。统计报表的泛滥在一定程度上是当时党内官僚主义的一种表现形式，是“文牍主义和形式主义的官僚主义”。周恩来对这种“文牍主义和形式主义的官僚主义”进行过深刻的批评，“指示多，不看，报告多，不批；表报多，不用；会议多，不传；来往多，不谈”*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建国以来重要文献选编》第16册，中央文献出版社，1997年，第375页。。通过系统的治理，运用揭发“非法”

表格，自上而下地进行检查、自下而上地展开批评等方法，使各级干部认识到报表多的危害，使大家起来纠正这种官僚主义、分散主义、形式主义和文牍主义的错误，不仅有利于清理统计报表，而且促进了治理“五多”运动的开展，对反对官僚主义，改进党的工作作风，优化社会治理具有积极意义。

总之，新中国成立初期的治理统计报表多运动，作为治理“五多”问题的重要内容之一，是一项具有深远影响的历史活动。它不仅成功地治理了统计报表满天飞的不良现象，废除了纷繁芜杂的各种不必要的统计报表，而且以治理统计报表过多为载体，清理了附着其上的官僚主义、命令主义、形式主义，改进了党的工作作风，树立了党和人民政府的良好形象。

(本文作者 河南理工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 焦作 454000)

(责任编辑 朱昌裕)

* 本文是河南省高等学校哲学社会科学基础研究重大项目“新中国成立初期的社会建设问题研究”(教社科2015852)的阶段性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