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委书记的角色冲突初探

□王 东

(1.吉林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吉林 长春 130000 2.中国井冈山干部学院 培训部，江西 井冈山 343600)

县委书记的角色冲突初探

□王 东1，2

(1.吉林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吉林 长春 130000 2.中国井冈山干部学院 培训部，江西 井冈山 343600)

县委书记群体一直受到各方的高度关注，社会公众对县委书记持有不同的认知及态度。在这些认知和态度分歧的的背后，是县委书记自身的角色认知与角色规范不完全统一、角色义务与角色权益不完全对等、角色形象与公众期望不完全相符。以角色理论为基础，从角色生成逻辑、角色丛及其结构、角色困境等方面对县委书记履职行为进行研究，可提高研究结果的信度和效度，对于推进“四个全面”战略布局中的县委书记队伍建设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县委书记；角色困境；角色形象

自春秋以来，我国就有县级行政建制，秦朝开始推行郡县制，将郡县作为中央对地方实施管理的触手。此后两千多年来，县级政府一直是我国国家结构的基本单元，在我国的政治体制中处于十分重要的地位。所以，自古就有“郡县治，天下安”之论。在新的历史时期，县级政权的重要性也愈发凸显。而作为党的县级组织主要负责人，县委书记担负着领班子、带队伍、抓发展、保稳定的重任。

县委书记被形容为“上接天线，下接地气”，县委书记“官不大，责任不小、压力不小，这个官不好当。”毋庸讳言，县委书记群体是各方关注的焦点之一，社会公众也对这个群体持有不同的认知和态度，这些认知和态度分歧的背后，主要是县委书记自身的角色认知与角色规范之间存在差距、角色义务与角色权益不对等、社会公众所感知的县委书记角色形象与角色期望不相符所导致的。

2015年1月12日，习近平在与县委书记座谈时谈到，“我对县一级职能、运转和县委书记的角色有亲身感悟。”2015年1月13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纪委五次全会上讲话中再次强调，“加强领导干部监督和管理，敦促领导干部按本色做人，按角色办事。”这表明，领导干部的履职行为被界定为“角色扮演”，除应遵守法律、制度、纪律外，也应遵循角色规律，县委书记也不例外。然而，学界对于县委书记角色的相关研究还有待深入。仅以“中国知网”的搜索结果(截至2017年4月底)来看，关于县委书记的各类研究、论述搜索结果超过43万条，而以“角色”为视角来研究县委书记行为的搜索结果仅10余条。本文将县委书记界定为一种“角色”，从角色生成逻辑、角色丛及其结构、角色困境等方面对其履职行为进行研究。

一、县委书记作为一种“角色”

角色，最初是戏剧领域的概念，指舞台表演所塑造的形象。演员所扮演的角色具有较强的规定性，“演员只是按照一定的技巧把这个角色表现出来，所以演员在舞台中扮演的就不是它自己，而是一个规定好了的‘他者’。”[1]角色的这一内在属性为其在社会学领域内的应用找到了更广阔的舞台。1935年，美国社会心理学家、符号互动理论的奠基人乔治·米德首先将角色概念应用于社会学研究。他认为，个人正是通过扮演“他人”，才能习得(learned)一种理解姿态(gesture)和运用姿态的能力，并实现个人的社会化。可见，在社会学论域内，角色是个体的社会化的必要条件，角色扮演就是个体的社会化过程。因此，角色的操作性定义就是：人在社会生活中形成的、与其基于某种社会序列而确定的身份相一致并符合社会期望的一整套行为方式的规范。

人，只有通过不断扮演他者眼中的“他者”，才能生成社会性“自我”。在这个意义上，个体的意识世界就是一个不落幕的舞台，个体的意识行为就是一出不间断的表演。恰如莎士比亚中所说，“全世界是一个舞台，所有的男人、女人都是演员，他们都有下场的时候，也都有上场的时候。一个人一生中扮演好几种角色。”

但是，角色并不一直是固定的实体，而是随时间、空间、环境、“观众”等因素的流动而不断变化。这一点，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得到了深刻的阐述——“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2]P60所以，角色，就是关系的集合。这一逻辑的澄清，既是角色认知的前提，也是角色扮演的根据。

20世纪60年代，美国的政治学研究者开始将角色理论应用于政治现象和政治行为的研究，其代表人物海因兹·尤劳认为，政治行为始终是政治角色所表现的行为。政治角色是指在政治社会中处于一定位置，并按一定规范活动的行为模式。[3]P236国内也有学者指出，“政治社会也是一个大舞台，政治舞台上的行动者就是政治角色，角色理论提供的研究策略和分许概念完全可以运用到政治社会的研究中来。”[4]对于县委书记而言，无论其扮演多少角色，其中不可或缺的一个，必然是其职业角色，而其职业角色的最显著特征就是政治性。

二、县委书记角色丛及其结构

在结构主义理论传统中，拉尔夫·林顿认为，角色与既定社会身份及社会地位相关联，是被决定的行为范式；而罗伯特·默顿则主张，任何一个社会成员都在实际上处于多重社会关系结构中，“人们由于占有某一特殊的社会地位而具有的角色关系的全部”则构成了“角色丛”，并且，“占据某一地位的任何人都有处于社会结构中不同位置的角色相关者存在的结构特征。结果，这些角色相关者会以某种方式具有不同于上面所说的地位占有者的价值和道德期望。”[5]P568角色丛内的所有角色之间存在着轻重缓急高低先后的序位关系，“角色丛”是不断变化着的。

角色丛的变化既包括角色丛内部角色序位关系的变化，也包括角色丛结构本身的变化。角色序位关系的变化表现为角色在“轻重缓急”程度上的变化，主要原因是不同角色相关者拥有的权力不同而产生影响。[6]角色丛结构的变化表现为原有角色的消亡以及新角色的产生，主要原因是角色扮演者的情绪倦怠、资源枯竭以及生活变化。

从性质上看，县委书记角色包括先赋角色与自致角色、自觉角色与不自觉角色、规定性角色与开放性角色等。[7]从类属上看，县委书记角色可分为职业角色和生活角色。职业角色属于自致角色、规定性角色，生活角色属于先赋角色、开放性角色。

(一)县委书记的职业角色

作为现代生产和社会分工的直接产物，职业角色为其他社会角色扮演(如家庭角色)提供物质条件，所以，职业角色在同一个体的角色丛中处于支配地位。职业角色在角色丛中的支配性体现在日常的人际交往中：陌生人初次见面，都会介绍职业；亲属初次见面，除了亲属称谓之外，也会介绍职业；熟人见面打招呼，称谓多由“姓氏+职务”构成，如 “王书记”“赵市长”“孙总”“李老师”等。县委书记的职业角色的最大特征是政治性，或者说，政治性是县委书记职业角色的第一属性，县委书记就是一个政治角色。

(二)县委书记的生活角色

生活角色包括家庭角色、社会角色两类。家庭角色具有先赋性、强制性，比如，所有人都要在一定时期内扮演“子女”角色，大部分人要扮演“配偶”“父母”角色。家庭，作为个体的生活依托、情感寄托以及精神支撑的主要来源，是个体最不能放弃也不能忽视的活动场域，一般地，家庭角色伴随着个体生命的全过程。所以，家庭角色虽不像职业角色那样“咄咄逼人”地支配着角色丛，但也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并强制性要求扮演。当家庭角色与职业角色产生冲突时，如冲突强度较低，职业角色可能占有优势；当产生根本性的、关涉角色存亡的冲突时，家庭角色也可能更具优势。

习近平总书记告诫领导干部，家庭的生活依托不可替代，家庭的社会功能不可替代，不论时代和生活格局发生多大变化，都要重视家庭建设，注重家庭，注重家教，注重家风，纵然为工作废寝忘食，为生计奔走四方，也不能在遥远的距离中割断真情，不要在日常的忙碌中遗忘真情，不要在日夜的拼搏中忽略真情。这就是要求领导干部要扮演好家庭角色。

三、县委书记的角色认知

角色认知是指个体在根据给定的社会文化环境，对自己即将占有或已经占有的角色的权利、义务、观众期望、行为准备以及社会反应模式等方面的持续不断的理解过程。角色认知受个体认知方式、社会文化、观众期待等方面的影响。

(一)个体认知方式对县委书记角色认知的影响

认知方式，又称认知风格，是指个体在信息加工过程中所表现出关于认知组织、认知功能的相对稳定的特征。个体在认知方式方面的差异，会导致认知结果的不同，导致角色认知偏差。有研究显示，对权力距离(power distance)认知感较低的人常认为领导是可接近的，会倾向于与领导发展个人化的关系。当他们获得领导提供的资源支持时，会认为这是领导对他们的个人化的善意举动，而不是基于职权的行为。[8]如果县委书记认为自己的角色是某个领导的恩赐或示好，就会产生认知偏差，可能就产生关于“圈子主义”“山头主义”的不良期待。

(二)“官本位”文化对县委书记角色认知的影响

社会文化因素中对于县委书记角色认知影响较大的是“官本位”文化。从概念的合法性上来说，“官本位”并不是一个适当的概念，而只是援引“金本位”的概念内涵以解释官僚政治文化中的某些现象的一个方便的工具。金本位制下，任何单位货币的价值都由若干重量的黄金裁定，相应地，在“官本位”语境中，任何个体、任何职业的价值都通过与相当级别的官职比较来确定，“放眼而观，社会体制几乎在任何一个方面要实现对人的肯定，都只剩下给官帽子这一种办法。”[9]当然，“官帽子”并非仅限于具体的官职，还包括各种名目繁多而明确的“享受相当于XXX级别的待遇”。所以，有学者认为，“官本位”是“集政治体制、经济(利益)格局、价值观念、思想文化于一体的社会状态”。[10]

《孟子·公孙丑下》中有论：“天下有达尊三：爵一，齿一，德一。”[11]P27意思是“天下公认尊贵的东西有三样，爵位、年龄、德行。”北宋真宗赵恒的《劝学诗》也表达了“官职意味着一切”的思想：“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男儿欲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勤读经书则能致仕，踏入仕途则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出于稳固统治的需要，封建帝王都希望吸收社会精英为官，故有唐太宗“私幸端门，见新进士缀行而出，喜曰‘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矣！’” “官僚的政治自始就动员了或利用了各种社会文化的因素以扩大其影响，故官僚政治的支配的、贯彻的作用，就逐渐把它自己造成一种思想上、生活上的天罗地网，使全体生息在这种政治局面下的官吏与人民，支配者与被支配者都不知不觉地把这种政治形态看为最自然最合理的政治形态。”[12]P61于此同时，“官员享有的特权遂成为人们普遍艳羡和嫉妒的对象，官员的权力更成为人们热衷攀附和崇拜的目标，官员的行政级别及其官僚主义做派亦成为强制性地复制推广和人们竞相效仿和践行的比类参照的标准。”[13]

“官本位”文化即使失去了生存的体制基础，但仍在某些官员心理角落作祟——“旧的官僚政治的社会体制虽已成为历史的陈迹，但‘官本位’的精神与文化却可能依附在新的官僚制上获得新生。”[13]这种判断虽不令人愉悦，但得到了实证研究的支持。[15]县委书记在角色获得和角色认知的过程中，很难完全克服这种“官本位”文化造成的影响，有研究表明，权力至上的“官本位”思想是官员行为不当的的文化根源。[16]

四、县委书记的角色困境

角色扮演通常涉及三个因素：剧本、演员、观众(导演的功能可由剧本和观众分割承担)。三者形成一个整体结构，并且，三者之间的结构关系构成了角色扮演的逻辑线索，“演员作为一个角色就是在与这个整体的互动中获得意义。在这个互动过程中，演员既受制于整体的结构，又具有相对的独立性和主动性。”[1]

塔尔科特·帕森斯认为，社会期待引导着角色扮演，角色扮演着依据某种共同期待来修正角色扮演，并形成某种可供识别的角色模式。所以，“自我和角色扮演是期望的传递，个体总是在不断调整自己以适应‘剧本’、‘其他演员’和‘观众’的要求。”[4]米德也认为，“我经常采用的这种所谓‘采用他人的角色’的词汇，并不仅仅是一种过渡性的重要因素……而是在相互协调的行动过程中的重要因素。这种扮演角色的直接后果，就是表现在个人有可能对于他自身的各种行动做出必要的控制。”[17]P417

习近平曾引用著名清官海瑞的话来说明县委书记的角色扮演的困难：“官之至难者，令也”。实际上，县委书记的角色扮演不可能总是与“剧本”要求、“观众”期望保持一致，甚至经常与其自身期望之间也存在冲突。这种问题的出现，既是上述“角色认知偏差”的必然结果，也是行为逻辑困难和现实资源紧张的可能后果。

(一)县委书记角色扮演的逻辑困难

县委书记的职业角色具有“公共性”特征，而其生活角色则具有“利己性”本能，这两者之间的逻辑冲突正是导致县委书记角色扮演困难的根本原因。

从县委书记职业角色的产生途径及本质上看，县委书记是公共意志、公共权力的代理行使者。但在其个人生活世界中，国家只是概念性的存在，公共权力也不可能由全体公民直接行使。因此，“公共的力量必需要有个适当的代理机构机关，使它按照公共意志指导之下活动，成为国家与主权体间的沟通工具并为公家做事，亦如个人的身心为个人做事一样。这便是国家中政府的作用，时常与主权体误混，其实政府只是主权体的行政执行人而已。”[18]P52

防治措施：在播种之前可以徐昂用40%甲基异柳磷乳油按照1∶50的比例进行溶液配比，后加入50%辛硫磷按1∶50比例配比溶液，搅拌均匀后加入10千克玉米种进行拌种。在玉米苗株长到4到6叶期前，可以使用10%吡虫啉可湿性粉剂按照1∶3000的比例进行配比，或者可以选用40%毒死蜱乳油按照1∶3000的比例进行配比溶液，然后在初期进行根部灌溉，后续以喷雾形式进行全亩喷洒，起到杀虫的效果。

而政府机关不会自行运转，它需要将自身所代理的权力授予其成员(即具体权力的执行者)代为行使。在这个意义上，权力的本质是义务——“从逻辑上说，任何公共权力，都既不是上级授予的，也不是别的什么人给予的，而是其履行社会义务的必要条件，是国家行政人员社会权利的特殊表现形式。”[19]因此“公职人员不要独立地和任性地追求主观目的”。[20]P312但是，在“代理”过程中，政府职员对于职权的“寄生”似乎是一个难以避免的恶果：一方面，权力运行方式表现出强烈的人格化倾向，权力在发生作用时总是以人为载体和对象；另一方面，人受制于“实体性认知”和“一体性认知”的思维偏好，很难在自觉的意义上将权力与其代理者、代理执行者区分。

习近平指出，“不可否认的是，在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商品交换原则必然会渗透到党内生活中来，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21]在社会生活中，公共权力比其他资源更具有力量，它相当于商业交换中的“一般等价物”。所以，这种寄生关系的产生，使代理者作为一般个人在社会竞争中隐蔽性地获得“不正当优势”。缪勒认为：假若把权力授予一群称之为代表的人，如果可能的话，他们也会像任何其他人一样，运用他们手中的权力谋求滋生的利益，而不是谋求社会的利益。”[22]P303集中于县委书记角色之上的公共意志诉求与个人利己冲动之间的冲突，可能导致的经常性结果就是“角色失范”，即角色扮演失败、角色行为不当甚至违法犯罪。

(二)县委书记角色扮演的资源紧张

县委书记的角色扮演，总会遭遇资源相对紧张的绝对现实。

一方面，外部资源相对紧张。外部资源包括时间资源、空间资源、权力资源、物质资源、人际关系资源等。比如，当职业角色与家庭角色同时要求扮演时，首先就会出现时间资源紧张。有研究显示，“无论角色压力是由工作干涉家庭还是由家庭干涉工作导致，个体总是倾向将由此带来的角色压力归因为工作领域角色要求过多所致，因此会通过改变工作方面的态度和行为来获取新的平衡。”[23]有调查显示，一些县委书记反映，他们很多精力都用在协调沟通各种关系上，难以好好研究问题、深入基层，“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来的人都带“指挥棒”，忙的县委书记团团转，每年参加会议、应付检查指导的时间占三分之一。[24]

另一方面，内部资源相对紧张。内部资源包括个人的智力资源(知识、经验、技能，等)和心理资源(精力、情绪，等)。首先，智力资源紧张影响角色扮演。但在实际工作中，部分官员学识的非专业化与其职责的专门化之间存在张力。“一般而言，民众的需求总是在呈正态递增，而政府的回应能力与治理能力却大多易于疲软下滑”，[25]导致民众需求得不到及时有效的回应。

其次，心理资源紧张影响角色扮演。这主要体现为“相对剥夺感”(relative deprivation)造成的情绪枯竭。相对剥夺感是指，个体或群体与参照群体相比较(横向或纵向)，判断自身利益受损或处于不利地位，并体验到愤怒和不满等消极情绪。其参照群体可以是横向的个体或群体，也可以是个体或群体过去、未来或渴望的状况。利益受损包括利益总量的相对减少，以及利益增长速度的相对过缓。[26]

相对剥夺感的发生，在马克思的《雇佣劳动与资本》中得到描述——“一座房子不管怎样小，在周围的房屋都是这样小的时候，它是能满足社会对住房的一切要求的。但是，一旦在这座小房子近旁耸立起一座宫殿，这座小房子就缩成茅舍模样了。这时，狭小的房子证明它的居住者不能讲究或者只能有很低的要求；并且，不管小房子的规模怎样随着文明的进步而扩大起来，只要近旁的宫殿以同样的或更大的程度扩大起来，那座较小房子的居住者就会在那四壁之内越发觉得不舒适，越发不满意，越发感到受压抑。”[2]P349

县委书记的受教育成本、角色扮演中的资源付出、心理期望与现实物质回报之间的落差，是其“相对剥夺感”产生的重要原因。如果县委书记角色认知发生偏差，一旦与商人比财富并感受到了“相对剥夺”，可能通过贪污受贿来补偿；如果因为与进步更快地位更高的人比权力并感受到了“相对剥夺”，可能通过滥用权力来补偿，以强化更多的支配性体验。这都是因为心理“相对剥夺感”没有适当地、及时地得到矫正而导致的问题。

五、县委书记的角色形象塑造

(一)角色形象是相对的“差值”

与角色规范不同，角色形象实际上并不是一个固定的值，而是人们对于某一角色的期望与对实际角色行为的感知之间的“差”，如果实际感知高于心理预期，则形象为正数，即正面形象；如果实际感知低于或劣于预期，则形象为负数，即负面形象。所以，同一各角色对象，在不同群体中，均有不同的角色形象期望和角色形象感知，也有不同的角色形象。

角色扮演是角色形象塑造的必要条件，但成功的角色扮演，并不必然成功地塑造角色形象。然而，个别县委书记对角色形象理解出现严重偏差，不注重修养“官德”，而刻意塑造“官态”——“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趋”，前呼后拥、颐指气使，形成了所谓的“官架子”和“派头”。这种偏差，既有“官本位”文化因素在其中作祟，也有县委书记个人修养方面的不足。实际上，县委书记对自己的“官态”必定有着某种程度的意识，而不全是“无心之失”。虽然“一个人在口头上可以声称绝不再受其(对行为后果的预期)主宰，但实际上他将照旧每时每刻对其俯首称臣”。[27]P57

(二)县委书记角色形象塑造失败的表现

县委书记角色形象塑造失败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正面形象“畸高”以至于被“神化”，二是负面形象过多以至于被标签化。

县委书记角色正面形象过高有历史原因：在河南内乡县衙内“三省堂”楹联中有“勿说一官无用，地方全靠一官”之论，朝廷政令法制之推行，治下民众之福祉，全赖县府一官之“清、慎、勤”。长期以来，“官员的作用被无限突出和夸大，百姓翘首盼望的是青天大老爷的清正廉洁，国泰民安的希望被寄托在官员个人的品德修行上，这就进一步强化了全社会的官本位意识”，[28]而更大危害在于，过分强调官员个体的作用，有悖于法治精神，不利于法治建设。

同样地，县委书记角色负面形象过多也有历史线索可循，如“八字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之俗谚；如杜荀鹤的《再经胡城县》有“去岁曾经此县城，县民无口不冤声，今来县宰加朱紱，便是生灵血染成”之记感；又如吴敬梓的《儒林外史》中“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之偏论。这些负面论调的背后，不仅有“仇官”的情绪，更多的是对县委书记角色失范及群体形象的深刻焦虑。

(三)县委书记角色形象塑造失败的原因

角色形象塑造失败，就是角色扮演失败，就是行为不当或角色失范。但是，角色失范并不必然意味着违法乱纪，也可能是不称职。角色认知偏差是角色形象塑造失败的最主要原因。

这种角色认知上的偏差，可以用“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来形容。盲人，体现为“五个无知”：对自身角色定位的无知、对角色规范的无知、对扮演角色所需条件的无知、对角色行为不当的无知、对角色失范后果的无知。盲目追求更高的职务，只看到鲜花，只听到掌声，却没有估量背后的代价；肆意滥用权力，“只为了寻求自己的舒适和娱乐，但从来无法得到真正的满足”，[14]P408却忘记了算“利益账”“法纪账”“良心账”；瞎马，是指权力具有自我扩张的本能，如果总是信马由缰，必定会险象环生；夜半，是指月黑风高灯熄人静，对于县委书记而言，上级疏于监督、同级难以监督、下级怯于监督的情况依然存在；[29]深池，就是角色失范的后果，通常是“落马”“坠池”。

在角色扮演过程中，县委书记应认清角色，自觉接受监督和约束，将约束转换为保护，并且在约束的保护内自由施展才华，在角色扮演中，“自由是各种社会角色履行义务、行使权利的最高境界，是人的内在矛盾通过实践而实现的统一。”[19]县委书记要扮演好自身的角色，必须谨记习近平总书记的告诫——要始终做到心中有党、心中有民、心中有责、心中有戒，要把好权力关、金钱关、美色关，时刻注意道德操守，追求健康情趣，慎重对待社交，清清白白做人，干干净净做事，坦坦荡荡为官。不断加强自身修养，真正做到孔子所述之“从心所欲不逾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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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胡硕兵)

A Preliminary Discussion of the Role Conflict on Secretaries of CPC County Committees

WANG Dong

WANGDong(SchoolofMarxism，JilinUniversity，Changchun，Jilin130000；DepartmentofTraining，ChinaExecutiveLeadershipAcademyJinggangshan，Jinggangshan，Jiangxi343600，China)

The secretaries of CPC county committees are always a group attracting much attention，and the public hold different cognitions and attitudes toward them.Behind the cognitional and attitudinal discrepancies are problems such as inadequate consistence between the role cognitions of secretaries themselves and the role norms，inadequate balance between role obligations and role rights，and inadequate conformity between role image and public expectation.Applying the role theory into the analysis of the duty performance of secretaries of CPC county committees from angles such as role generation logics，role cluster and its structure and role dilemma is helpful for improving the reliability and validity of research results，having a great practical significance for promoting the team building of secretaries of CPC county committees in actualizing the strategic blueprint of “four comprehensives”.

secretaries of CPC county committees；role dilemma；role image

2017-02-26

王东(1982—)，男，江苏徐州人，中国井冈山干部学院培训部综合管理处副处长，博士，吉林大学马克思主义理论在站博士后，助理研究员，研究方向为心理学哲学、领导干部心理健康。

D630.3

A

1674-0599(2017)03-0111-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