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恩博：双赢结局

王素

由被告变原告

中国民间有句老话：风水轮流转。否极泰来，精彩就藏于此。中国平衡车企业纳恩博的精彩在于：它在不到两年时间内，从美国最严厉的“337调查”的被告变为原告，成功运作了“蛇吞象”并购案，实实在在成了全球平衡车行业的“大象”。

纳恩博遭遇“多事之秋”

近年来，中国企业在努力进军平衡车全球主流消费市场——美国的过程中，经历了艰难的“多事之秋”。美国国际贸易委员会（ITC）从2014年年初就不断收到美国方面对中国平衡车发起的“337调查”申请。无一例外，纳恩博也在被诉讼对象之中。我们不妨看一看它被诉、崛起和反攻的波折历程。

2014年9月，美国平衡车鼻祖赛格威公司和德卡公司针对数家中国平衡车企业向ITC申请启动“337调查”，包括纳恩博公司。

2015年3月，纳恩博和赛格威一同向ITC的行政法官递交了一份请求暂停针对纳恩博调查的动议。

2015年4月1日，纳恩博和赛格威完成《股权购买协议》的签署，赛格威自此成为纳恩博的全资子公司，纳恩博逆袭赛格威。

2015年5月18日，纳恩博联合赛格威及其前母公司德卡公司向ITC提请针对6家美国平衡车企业开启“337调查”，纳恩博由被告变原告。

2016年8月16日，纳恩博联合赛格威及其前母公司德卡公司向ITC提请针对包括中国企业在内的4个国家的13家平衡车企业开启“337调查”。被告分别为中国企业6家、荷兰企业1家、美国企业4家和土耳其企业2家。这起“337调查”的最大话题性在于，不仅对外国竞争对手起诉，更是首次利用“337调查”起诉本国竞争对手，意味着纳恩博在全球竞争格局下强势登场。

寻找到双赢交点

不难看出，在波澜起伏的专利大战中，纳恩博的反转拐点就在2015年4月的“收购平衡车鼻祖赛格威”事件。至此，纳恩博将自己摘出了可怕的“337调查”行列，奠定了其进军美国平衡车领域的安全地位，也为自己在全球竞争中赢得了“合纵连横”的机会。

为什么纳恩博能成功逆袭赛格威专利大战，上演“蛇吞象”的并购故事呢？因为彼此找到了双赢的交点。

美国赛格威在平衡车领域名声如雷贯耳，中国企业对其“高山仰止”，但它在发展过程中也出现了很多负面事件。2003年，时任美国总统的小布什从赛格威平衡车上摔了下来。2010年，赛格威公司老板在驾驶自家平衡车散步时坠下悬崖。除了负面新闻，最重要的是它不尽人意的销售量。因其产品价格“太高端”，一台将近8万元人民币，除了商场保安和警察，一般民众很少会消费得起。几年下来，赛格威的销量还不过万，低销量又严重阻碍了量产才可能带来的价格下降。再加上它的股东并不十分支持其创新，因此，纳恩博的收购对其发展可视为一个新的契机。

而对于纳恩博而言，“337调查”一直是悬在其头顶的一柄“达克摩斯之剑”，如果不是由应诉而发生的“收购赛格威”事件，提早做好专利保护的布局，或许现在早已陷入知识产权之争的泥潭。

再者，纳恩博和赛格威彼此的互补性很强：前者是T2C，面向消费者，价格便宜；后者是T2B，面向企业用户，价格昂贵。正如纳恩博的CEO高禄峰所说：“把纳恩博比作大众集团，赛格威则是保时捷或兰博基尼。”

被告逆袭反击战

本刊记者据北京大学知识产权学院副院长张平的调查发现，在已判决的“337调查”相关案件中，中国企业的败诉率高达60%，远高于世界平均值（26%）。

中国企业面对强势原告，一般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应诉，或者签署终止令，放弃相关市场。纳恩博不仅应诉，而且借机成功收购了原告，实为开辟了一种解决专利诉讼的新思路。

新思路一：“收购原告”也可成为一种解决专利诉讼和增强市场竞争力的方法。正如纳恩博收购赛格威，纳恩博获得比预期多10倍的资源，包括400多项知识产权、品牌认知，以及人才、生产线、全球经销商网络和供应商体系。赛格威深耕16年，线下渠道像树根一样，牢牢扎进全球上百个国家和地区，帮助纳恩博开垦了更多处女地。

新思路二：纳恩博由“被告到原告”，作为中国公司利用美国的ITC调查程序来打击美国公司，让国人自豪感高涨。其随后对中国同行业公司也发起了“337调查”。这说明，全球竞争大幕之下，竞争者无论是来自本国还是外国，一旦涉及了专利侵权，都会为了保护自己的市场份额对对方发起专利战。正因为如此，纳恩博还被外界猜测是否是想借力把国内同行排除在最大的平衡车市场——美国之外，从而占有更大的市场空间。

新思路三：中国企业通过平衡车“337调查”事件，更加意识到“专利运营”的价值。如果企业申请和授权的专利数量多，形成专利池或者专利联盟，就能把这些专利变成财富，也是由“被告到原告”的关键。目前，大型跨国公司纷纷建立独立的知识产权实体，比如微软公司将专利转让给微软技术许可有限责任公司（成立于2014 年，专门从事知识产权运营），松下电器产业株式会社将专利转让给松下知识产权经营株式会社（成立于2014年，专门负责管理、维护及运用集团拥有的专利等知识产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