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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干湖“冬捕”演绎别样风情

2017-01-19包文军

决策探索 2017年1期
关键词:查干湖爬犁冰面

包文军

在嫩科尔沁草原东部,霍林河末端与嫩江的交汇处,有一个叫查干湖的地方。当地蒙古人称查干湖为“查干淖尔”。蒙古语为“白色的湖”。查干湖历史上曾是嫩江主河道的一部分,由于地壳运动,气候变迁,河流摆动淤积等原因,致使嫩江河道改道,东移至大安台地以东,留下了大安古河道。支流霍林河水逐渐减少,河道逐渐淤积,出口被堵塞,形成了盲尾河。查干湖南北长37公里,东西宽17公里,水域总面积420平方公里,是吉林省最大的内陆湖泊。碧野青岗、山水相依的地理环境,四季分明、风和日丽的气候条件,造就了查干湖“塞北江南鱼米之乡”的美誉。

当西伯利亚高压控制整个欧亚洲大陆北部的时候,茫茫的科尔沁大草原百色归一。银装素裹的查干湖像—块硕大的碧玉镶嵌在飞雪茫茫的北国,在风雪弥漫的冬季,白雪没膝的冰道上,前进着一队头戴貉皮帽子、身披羊皮袄的东北汉子,他们赶着马,拖着耙犁,拉着网……透过苍凉的原野,直奔与天连成一片的冰面。正如诗中说“走近查干湖冬捕,有一种走进远逝的楼兰古地之感,又好似来到秘鲁印第安人古老的生存部落,你会感受到大自然在平凡地接纳你,又在生动地拥抱你”。高亢激越的劳动号子驱散了严冬的寒冷,沉甸甸的大网拉出了鳞光耀眼的鲜鱼,也拉出了绚丽的希冀,构画出冬日查干湖的壮观景象。

这就是世界上唯一的也是最后一处被自然和人类完整保存下来的渔猎部落。

爱生活吗?那么这个冬天别再宅着了,背上心暖的相机,任凭寒风肆虐,坐马爬犁去草原大湖目睹“冰湖腾鱼”吧!

历史上的传承——“春捺钵”

查干湖周边的蒙古族部落,世世代代逐水草而居,生于斯、长于斯,以湖为食,惜湖如命,敬湖如天。尤其是在寒冷漫长的冬季,他们更是依靠传统的捕鱼方式,维系生活,繁衍生息,世代传续。冬捕可以追溯到辽金时期。据史料记载,辽帝最喜欢吃“冰鱼”。每年腊月,辽王都要率领家眷来北方,在查干湖湖面上搭建帐篷。在帐篷里把脚下的冰刮薄,薄到像纸片儿,这时可以看见鱼儿在冰下游动。看够了想吃时再将薄冰打开,鲜活的鱼儿就接二连三地跳上冰面……历史上习惯把这种冬捕称为“春捺钵”。查干湖冬捕不仅是一种渔猎文化,更是一种民族文化。冬捕是—项集体活动,使得各民族之间、人与人之间得以交流,一切文化和精神在冬捕的日子里得到了全面的展示和传承。查干湖冬捕是人类生存成果的一次大的、全面的、辉煌的展示和普及。冬捕在现在文明中保存着传统文化生活的内涵,这是对历史的一种延伸,它的价值不单单在于记录了人类文化的走向,还记载了人类精神的历程。

著名民俗学家曹保明先生描写查干湖冬捕的文章《最后的渔猎部落》获全国文学大奖后,在江苏举办的颁奖大会上,主持人杨澜问曹保明先生:“请你用一句话去概括东北的查干淖尔。”他说:“查干淖尔是一个时时让人感动而人一旦被它感动又忍不住去感动别人的土地。”杨澜说:“东北我不太了解,你的书我也没来得及读,但听了你的话,查干淖尔成了我永远向往的地方……”

序曲——“祭湖·醒网”仪式

历史上的蒙古族崇拜天地山川,素有祭山祭水之俗。据说,1211年,成吉思汗率领九翼铁骑,在晨曦时分,来到位于查干湖北岸的“青山头”台地。在“苏鲁锭”的引领下与众人一道手托“九九礼”,在九堆冲天圣火的噼叭声中,挂其带于颈,悬其冠于腕,站在祭台前,面对查干湖,对日九跪,对湖九拜,齐声高诵《查干湖祭词》。接着将芳香的奶酒洒进查干湖,意为让芳香的奶酒与一望无际的查干湖永久融为一体。

这一千百年来延袭下来的、带有传统宗教色彩的“祭湖·醒网”仪式流传至今天,场面壮观而神秘。由身穿蒙古袍、落腮虬髯的渔把头宣布仪式开始,震天的锣鼓,轰鸣的法号骤然响起。手持法铃吹奏着海螺、牛角号,围绕摆放着九种供品和点燃九炷檀香的供桌、挂满哈达插满松柏枝的敖包和熊熊燃烧的炭火转三圈后合掌站立在供桌前诵经;查玛舞随之舞起;身穿白茬羊皮袄、腰系宽板皮带的渔工和身系彩条头挂串铃的高头大马拉着装满冬捕鱼具的爬犁威武地进入祭湖醒网场地。渔把头左手端起盛满醇香奶酒的大木碗,面对苍天圣湖高声诵祭湖词,随后双膝跪在冰面上,用右手中指沾酒分别弹向天空、地面,然后将碗中的酒倒入湖面凿出的冰洞,众喇嘛也边诵经文边将供桌上的供品抛入冰洞。渔把头从蒙古族少女手中接过哈达系绕在插满松柏枝的敖包上,蒙古族青年欢跳着将手中的糖果抛向人群,将桶里的牛奶洒向天空、地面。

祭湖醒网是祭祀天父、地母、湖神,保佑万物生灵永续繁衍,百姓生活吉祥安康,所表达的是湖区百姓对美好生活的祝愿,对大自然恩惠的感激。

冬捕——古老的生产方式

边老师四轮驱动的“霸道”,在白雪皑皑的冰面上,一路疾驶。借着微弱的晨光,前方冰面上隐约出现了三个黑点:马爬犁。马车上坐着一群身穿羊皮袄、头戴狐狸皮帽的渔工,他们顶着刺骨的寒风,在薄雾笼罩中向湖中心奔去。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东方露出鱼肚白,我们也到了湖心处的冬捕点。马爬犁停了下来,众渔工跳下爬犁开始忙碌。渔把头王凤革站在选好的入网口,确定位置后,颇有将帅风度地用旗钎子在冰面上戳出一个长方形印记,两个渔工随即凿出一道冰口子来。开凿的第一个冰眼为下网眼,再由下网眼向两侧各数百步,方向是与正前方成70~80度角,插上大旗,渔民们称其为“翅旗”。王凤革由翅旗位置向正前方再走数百步后,插上旗,渔民们称之为“圆滩旗”。再由两个“圆滩旗”位置向前方数百步处会合,确定出网眼,插上出网旗。这几杆大旗所规划的冰面,就是“网窝子”。渔工们手脚麻利地沿下网眼向翅旗处每隔约15米凿一冰眼,巨大的渔网自入网口进入冰面以下后,由一支叫作“传杆”(相当于缝衣服的针)的细木杆带着网沿着这些冰眼在冰下“行走”,用“走钩”扒拉着做细木杆的行走动力,用“扭矛”调整着细木杆的行进方向,直到约2公里外的出网口,其间需要渔工在厚厚的冰面上打上百个冰眼,劳动五六个小时。

网窝位置的确定、下网口和出网口大小方向形状、渔把头插旗的角度、网漂的配种轻重等,都是师承下来并在实践中不断丰富和完善的,里面有很大的学问,这种原始的渔猎生产方式就是查干湖人用劳动和智慧传承下来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查干湖冬捕可谓原滋原味儿:除了最原始的“麻网”,爬犁、绞盘(俗称马轮子)都是祖上流传下来的工具。此外,冰镩等工具也很古朴。冰镩由铁匠专门打制,用来破冰,由镩头、木把和提手组成;冰崩子,用来捞冰,由冰崩头和杆组成;扭矛走钩,前方为回勾的铁器,用以调整传杆方向和行走传杆;穿杆,长18~20厘米的松木杆,在冰下行走,带动水线绳。

大绦与水线绳算是现代了,均是聚乙烯绳,只是粗细之分,大绦直径1厘米左右,长8厘米左右。

在冰寒彻骨的湖面,现代意义的御寒衣物,渐渐褪掉了装饰性,一股股寒气从脚掌向上传递。我只能打着寒颤,不住地跺着脚,而渔工们忙得热火朝天,无丝毫寒意。他们穿着厚重的羊皮袄、貉壳帽子(老把头戴)、狐狸皮帽子、棉帽子、轨靴头、大头鞋、手闷子和手套。不讲究美观,但却保暖实用,特别适应冰上作业。

五六个小时后,大约上午十点钟,开始出网。之所以叫“红网”,因为第一网都被赋予沉甸甸的期望。由三匹马拉动出网轮,由出网轮上的旱绦和卡钩配合将双侧网合并一起,96块网组成的一张大网,一次同时拉出每翅的3块,称为一拉,分16次拉出。第一拉没鱼,第二拉开始出鱼。出鱼时,挂在网上的鱼直接随网拉到冰面然后摘下,浮在出网口的鱼用“捞子”捞出。最后,因每拉赶鱼的原因,更多的鱼都集中在网肚之中。网肚是网后端的一个兜,一个网肚最多能容纳百万斤的鱼获物,捞完网肚中的鱼后,将网肚拽出冰面,将鱼装车运走。由打镩、扭矛、走钩将网再次装到爬犁上,到此,一天一网次的冬捕结束了。

王凤革点燃一根烟,望着冗长的网拉出冰面,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的眼里跳动着新鲜肥美的鳙鱼、鲤鱼、草鱼、鲢鱼,还有潮水般涌过来的围观游客。随着第一面红网的开张,接下来的一个月,他要带领50余名弟兄,转战百余平方公里的湖面,一年的收获尽在其中。

查干湖的渔民很聪明,他们把查干湖当作圣水湖,很懂得珍惜和保护,也深知以湖养湖的道理。他们一代一代告诫子孙,要永远珍爱山山水水,才会有今天保留下来的大水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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