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凋零的“水仙”

张越

七十八个春秋，看似很长，其实稍瞬即逝。在曾经的并不太传奇的岁月里，毛水仙老师“只问耕耘，不问收获”，却因自己几十年来勤勤恳恳的努力而被公认为中国当代的杰出画家。

2016年10月31日，突如其来的噩耗传来——著名国画家毛水仙老师因患晚期肝癌走完了人生的历程。11月6日上午，众多画界同仁、师生和亲朋好友，在北京东郊殡仪馆为这位良师挚友送行。

今年夏天，在记者刚休完一个长假后，得知毛水仙老师患肝癌的消息，当时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样一个慈祥和蔼的老人，那样一个热爱生活、热爱艺术的老人，那样一个不慕名利、热衷提携晚辈的老人，竟在生命的最后一段历程里遭遇病魔。那个将绘画视为生命的老艺术家，最终不得不放下画笔。

突然想起2015年的春天。当时首师大门口道路两旁的满树繁花，遮天蔽日。那天下午，我与毛水仙、杜希贤二位老师相约在毛老师的画室采访。说起来很多人都不相信，大名鼎鼎的艺术家，画室却是在地下室。毛老师就是在这里勤勤恳恳地画了数十年，即便在退休之后，毛老师依然早出晚归，整天在这个地下室里度过。“我总觉得时间不够用。”毛老师的艺术生涯都是按秒过的，她将整个生命都献给了艺术，因此从她笔尖上滑过的每一秒都是珍贵的。

毛老师的画室不大，也很陈旧。沙发是旧的，画案是旧的，画室里的每一样物件都泛着陈旧的色泽，画室里最值钱的摆件就是一只老鹰的标本——一个被生物系抛弃的却被两位艺术家当做至宝的标本。曾经多少红木家具商想要赠送老画家贵重的红木家具，却都被婉拒了。“我们老两口不太喜欢奢侈的生活，吃的、穿的、用的，我们都很随便，我们最大的爱好就是艺术，唯一的追求也是艺术。”就连毛老师和杜老师本人，如果不知底细，也绝对猜不出他们是艺术家。他们的穿着打扮就和普通的老人没什么两样，虽然经常到全国各地采风，却连个像样的背包都没有，总是拿个简易的无纺布袋。他们平时出入在很不起眼的地方，过着很不起眼的生活，他们每次见到小区里打扫卫生的大妈都会主动打招呼，鲜有人知他们曾受过吴冠中、白雪石、俞至贞、高冠华、卫天霖等名家的亲授。他们平日里闭门谢客，却为前来请教的喜欢艺术的晚辈们敞开大门，并且非常细心地指点。

毛水仙老师毕生从事中国画创作研究和艺术教学工作。不仅在艺术创作方面成绩突出，在教学方面更是成绩斐然。她把毕生精力献给了少数民族的美术教育工作。毛老师自从到民族大学美术学院任教以来，从教几十年如一日，勤勤恳恳，认认真真。尤其在担任中国画系副主任期间，更是努力工作，任劳任怨，为中国画系教学管理和发展尽心尽责。她以真挚的情感对待每一位来自不同地区的少数民族同学，以慈母般的真诚之心去关爱每一位她的学生。

除课堂教学之外，毛老师几乎每年都带学生到少数民族地区采风考察，体验生活。她潜心研究少数民族文化艺术及风土民情，积累大量的教学资料和创作素材，为民族美术教育事业和科研水平的不断提升积累了丰富经验。她参加过藏族带有浓郁宗教色彩的祭海仪式和规模宏大的活佛讲经会，那些因信仰而生发的对于自然的敬畏以及对于生命的崇敬，给毛老师带来了诸多关于生命与哲学思考，正是这些思考赋予了她作品的生命。

除了写意的民族题材作品之外，毛老师还创作了一部分工笔画，她的工笔画从未失败过，这在绘画史上堪称奇迹。无论是反射出《易经》里中国古典哲学内涵的作品《盘古》，还是将岩画中粗犷、朴素、自然的石刻方法与西画技法结合而创作的《大鹏》和《圣火》等作品，都给人们留下深刻印象。

然而，随着毛老师的仙逝，这些作品将成为她生命的永恒纪念。

七十八个春秋，看似很长，其实稍瞬即逝。在曾经的并不太传奇的岁月里，毛水仙老师“只问耕耘，不问收获”，她自称是个“没有志向的人”，却因自己几十年来勤勤恳恳的努力而被公认为中国当代的杰出画家。或许，若不是与美术相遇，毛水仙老师也可能成为科学家或者工程师，因为她愿意为了一件事去付出一切，恰如她画画——“我是用生命来换取画画的”。

斯人已逝。毛水仙老师带着她病痛和疲倦的身体走了，却把她积攒了数十年的宝贵的精神财富和优秀的艺术作品留给了后人。作为毛老师的忘年之交，唯可惜没能见上老师的最后一面。只能在心里默默为之祈祷，衷心祝福她一路走好！

艺术家简介

毛水仙，1938年生于山西，1960年毕业于北京艺术学院美术系。中央民族大学美术学院教授、研究生导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老教授协会文艺专业委员会、中央文史研究馆书画研究员、中国文化部老艺术家书画院顾问、中国美术院顾问、中国书画协会顾问、中国国画院常务副院长、中国田园画会副主席、中华名人协会理事、海淀区美术家协会顾问等。她的中国画作《青稞种子》曾获意大利国际画展大奖，《傣族姑娘》获世界艺术交流与创作金奖，《吉祥如意》获当代中国乡村田园画展银奖。《人·路·墙》《吉祥幸福》等多幅作品获国家级优秀美术作品奖。中国画《捻线》《锦绣太平》等多幅作品被中国美术馆、中南海、天安门、博物馆等单位及中外收藏家收藏。曾赴意大利等国举办中国画展。被媒体与读者评选为“2012年中国画坛最具影响力与市场潜力十二大年度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