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教育,知识传授不再是主体
2017-01-19鲍烨童
鲍烨童
下一步,必须思考和探求新的范式,而这个需要从教育本身说起,而非互联网技术的拼接应用。
“慕课在全球范围内发展很快,但是教育创新发展滞后。”
清华大学副校长杨斌指出,究其原因,一个是目前慕课还在传统中进行成长。一个原因是在线教育的主导者与主创者还在传统教育中成长,对互联网后天补课。展望下一步,互联网原住民们不仅要成为“互联网+教育”的受众、学习者,更要成为真正的互联网意义下的新教育模式的创造者和实践者。
杨斌表示,他把目前主流的“互联网+教育”的主攻方向,叫做“效率导向”的“互联网+教育”,目前看造福很多,也对教育公平有帮助。他认为,下一步,必须思考和探求新的范式,而这个需要从教育本身说起,而非互联网技术的拼接应用。而进入到“范式转移”的“互联网+教育”层面和阶段,就意味着不是在原来的路上跑得更快,效率更高;而是在教育理念上升级迭代,追求更加效果。
谁来推动这个“范式转移”?杨斌表示,希望寄托在那些未被传统的教育模式固化,头脑并天生就以网络精神为自然而然、互联网与生活的融合为自然而然的网络原住民们身上。这些青年,不是掌握了而是生就了互联网本质,同时又不把习惯当自然,是敢于挑战教育难点、学习痛点并打造成长支点的95后、00后青年一代。
清华的尝试
2013年10月10日,清华发起建立全球第一个中文慕课平台——学堂在线,致力于以互联网技术探索解决中国乃至更大范围的教育问题。短短三年,清华慕课已经上线了196门,位列全球大学头名,而学堂在线有来自全球168个国家和地区的超过600万的注册用户。清华大学开展了基于慕课的混合式教学试点121门次,逾26000人次通过混合式教学模式获得正式学分。
2015年5月,清华启动了我国第一个混合式教育学位项目——“数据科学与工程”专业硕士。有64所高校基于清华的慕课开展学分课程学习认证,学校依托学堂在线将清华的优质教育资源辐射到了中国更多的地方。同时,清华与法国国家慕课平台、西班牙电信、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等签署协议,向非洲、南美以及一带一路国家以更贴近的语言文化,推送清华的课程内容并筹备推出学分认证与学位项目。
针对优质高等教育资源不足、资源分布不均、教育机会不公平这些全球性问题,清华乘互联网技术之力在探索、贡献。
沿这个方向、维度线性地走下去,应该是要聚集更多的资源、更多课程上线,推动更多教师使用慕课并与翻转课堂结合实践混合式教学,更多院校认定学分,更多些保质保量的混合式学习学位项目。
“但我认为这是不够的,甚至是不对的。”杨斌把目前主流的“互联网+教育”的主攻方向,叫做"效率导向"的“互联网+教育”,意义很大,目前看造福很多,也对教育公平有帮助。但下一步,必须思考和探求新的范式,而这个需要从教育本身说起,而非互联网技术的拼接应用。
对教育要重新定义
近日,在新浪发布的《2016年度在线教育用户白皮书》中显示,2016年用户安装平台类、外语类在线教育APP略有增加,其它各类与去年持平。与去年相比,男性关注考试类产品人数增至37%,增长了5%;女性关注平台类产品人数增至51%,增长了9%。
不同城市的用户,有不一样的关注偏好,一线城市用户更关注幼儿教育类和外语学习类产品,占比32%;二线城市偏爱平台类和外语类产品,占比52%;三线城市雨露均沾,各类产品人均使用率占比在25%左右;而四线城市则对中小学类产品情有独钟,占比43%。
用户基本在碎片时间使用在线教育产品,占比45%。而选择使用的原因主要是为了解决孩子的教育问题以及考试问题,所占人数分别为58%和55%。
因为家长比较关注孩子的教育问题,所以中小学类APP使用率较高,我们对比了休息日和工作日用户24小时使用率。工作日的活跃度基本是早上6点—8点之间,下午4点—10点之间。而休息日从早到晚的活跃度都比较高。
用户真正关心的点是:教学内容、是否可离线下载、是否具有趣味性、是否具有互动性。而很多产品并没有满足用户需求,夸大宣传,用户认为在线教育产品的不足之处主要有:缺乏互动性功能、用户建议不能及时回馈、很难系统的学习、内容品质得不到保证。
教育不只是教学,或者课程。获得学分几乎成了慕课上的单一目标,获得学位提升了修读慕课的动力,但也引发了质疑。杨斌点出其中最核心的一条。
杨斌认为,“接受教育获得学位,是否就等于修读课程获得学分的总成?大学的成绩单,是否就是大学对一个人教育的全部呈现?如果把这些课程的学分叫作硬学分的话,是否大学授予一个学生学位的时候也在衡量着他修读、经验着的另外一种软学分?而这些软学分与互联网之间的关系会是什么?”
一种习惯的“老人家式”的回答,也许会是co-curricula,或者extra-curricula的课外的东西,也许不是互联网擅长的,这也注定了校园生活在大学教育中的不可替代性,也因此甚至有人预测未来的大学教育中,“硬内容”的部分,以课程为主,肯定是在线会占上风;而大学应该更多地在育人方面的优势,以人际体验(high-touch)来延续大学的生命。
“我想提出一种更为颠覆性的视角,也想引起更多的批评与讨论。”
随着AI和VR等技术的迅速发展,随着互联网原住民成为学习者、受教育者的主体,随着虚拟社群的舒适度超越现实社群,那些“生活体验”的部分,那些情境性的部分,那些人与人之间所谓的面对面的互动,真的不是互联网的胜场吗?真的还能区分出online-offline的重大分别吗?
“在巴黎会议上,EDX创始人要我预测2050年的大学将是什么样?我开玩笑说,经过了2016年,没有谁还愿意对未来做预测。但实际上开玩笑之余, 我的回答是,知识传授不再会是其中的主体。”
“这个回答显得有些风淡云轻,但其实却可能是个原子弹。想想今天的“互联网+教育”,是否主要聚焦在了知识传授上?学习成效的提升是否主要寄托在了旧有的课堂形式的互联网化平移?而大学的功能曾几何时就只包括知识传授这一条。”
所以,“效率导向”的“互联网+教育”的路径,其实也是很自然。回顾第一辆汽车像极了没有马拉的马车;第一份电子报纸只是传统报纸的电子原样呈现,连排版方式都因袭旧制。而目前的慕课中,老师讲授的方式、内容编排的方式、作业考试的方式等都还是老式的旧制。脱胎于此,尚未换骨,这种像是一种可以理解的路径依赖,可以理解,但迟早会被颠覆、打破,而进入到“范式转移”的“互联网+教育”层面和阶段。
所谓范式转移,就意味着不是在原来的路上跑得更快,效率更高;而是在教育理念上升级迭代,追求更加效果。
而更应该问的是,谁来推动这个“范式转移”?杨斌的回答是,希望寄托在那些未被传统的教育模式固化头脑并天生就以网络精神为自然而然、互联网与生活的融合为自然而然的网络原住民们身上。这些青年,不是掌握了而是生就了互联网本质,同时又不把习惯当自然,是敢于挑战教育难点、学习痛点并打造成长支点的95后、00后青年一代。
“我总觉得,只有这些原住民青年,才能从质上而非量上,从范式上而非效率上,给在线教育,乃至给教育带来新生。我对青年做主角的互联网充满信心,并愿意为他们做铺路石,和拉拉队,期待和支撑他们上场开创。有三岁之翁,有百岁之童,未来会怎样,就看青年人的选择和行动了。”